15、青鸾戏百花（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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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青鸾？”花满楼轻念这个名字，“很配你，很好听的名字。”

“是吗。”上官青鸾高兴而又害羞，低下头。

“鸾儿，我还是想这般叫你，”花满楼说道，“为什么你执意要把优昙仙花送给我，还有我们什么事情见过？自我失明以来，我一双耳朵记下了所见过人的声音，我确实不记得见过你。”

对于花满楼不记得自己的事情，上官青鸾并不在意，“你自然不记得我，因为虽然你这双耳朵堪比眼睛，但是若是我未与你说过话呢？”

花满楼一顿，却是恍然大悟，“那我确实是不记得你了。”

“当年你失明之时，你父亲请了天底下最好的名医为你医治，整整三年，几乎所有有点本事的都看过你的眼睛，而我师父便是其中之一。他虽然当时治不了你的眼睛，但是他后来却在古籍中找到一种稀世奇花，此话生长于天山之巅，六十年方得一花，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便是那优昙仙花啦。我想，虽然可能起死回生有些夸张了，但是经脉重塑，治好你的眼睛或许还是可以的。师父便花了十年时间方才得到这一棵花，于是我便来找你啦。”

从青鸾的话里，花满楼大概知道了很多，他其实对优昙仙花并没有什么期待，初失明的那几年，父亲花如令为他寻了各种异宝也没有用，如今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并不觉得还会有什么能治好他的眼睛。不过他也不在意于此，即便失去了一双眼睛，但是他没有失去整个生命，如今上天还赐给他这辈子最为美好的存在，他已知足。

青鸾歇了一下继续说道，“至于我嘛，当年我还小，就陪着师父给你看眼睛，师父从不让我说话，你自然不知道我啦。这些年师父一直有关心着你，我自然知道你的一切，你，很棒哦。”说着青鸾竟是踮起脚尖，小手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似乎是个长辈一样。

花满楼对于青鸾这般行为有些哭笑不得，却放任她拍着自己的肩膀，“生活从未放弃过我，如我自然要活的开心些，更何况，如今还有了你。”

青鸾一下子笑眯了眼睛，嘴角漾起两个小小的梨涡，“花满楼，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好看？”

花满楼一怔，缓缓摇头，“我竟是一点不知。”

青鸾捂住脸，只露出一条缝可以看见，然后转身背过去，嘴中说道，“那我便夸一下你，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一见你就欢喜。”

“呵呵……”花满楼轻笑着，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我真后悔。”

青鸾本来被花满楼忽然抓住了她吓了一跳，却听到花满楼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满头雾水，扭过头看着他问道，“咦？你后悔什么？”

花满楼轻轻一带，青鸾身子一转，落入花满楼怀中，轻轻抱住少女柔软的身子，他低声说道，“我后悔当年若是你调皮些，不听你师父的话，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早些认识你。”

青鸾哪里听过这样的情话，只觉得心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伸出手指，食指点着花满楼的胸膛，“那后悔的不该不是我吗？”

“因为我不舍得让你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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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儿，你可是确定这花今日会开？”

花满楼和上官青鸾一人一边守在优昙仙花的两边，已经是夜里了，小楼里没有点灯，只恐惊了花朵。月凉如水，撒入小楼里，为所有的一切镀上了一层银辉，美不可言。

花满楼自小双目失明，点不点灯对他来说并无两样，而上官青鸾自小在药堆里长大，吃了不少好药材，夜里也看得很是清楚。

上官青鸾视线透过优昙仙花，看到花满楼的脸，她想到《诗经》里的话：瞻彼淇奥，绿竹青青，有匪君子，充耳琇莹，会弁如星。曾经她想，有何等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这样的诗句呢？如今见到花满楼才知，世间果真有这样的男子。

花满楼感觉极为敏锐，他感觉到上官青鸾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脸上，目光渐柔，“鸾儿在看什么？”

青鸾忽然从自己的小世界里醒来，一双大眼睛四处张望，“没看什么啊，我在看花呀，师父说啦，优昙仙花开花必在月圆之时，今日是月圆，这花若是不开，岂不是要再等一个月？我觉得就该是今日。”

花满楼不是很了解优昙仙花，只能相信上官青鸾的话。忽然耳中捕捉到一丝异样，眼睛一亮，“开了。”那是花开时花瓣轻颤的声音，他虽为见过优昙仙花，但他见过普通昙花盛开。

上官青鸾立马朝着优昙仙花看去，却没看到什么，正要说话，却看见花满楼将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她不要说话，然后只能低头继续看着花朵。

之间在月辉之下，一红一白两朵花苞轻轻颤了颤，枝叶舒展，花苞轻动，然后，同时展开一片花瓣。

开了！真的开了！

上官青鸾瞪大眼睛，双手捂住自己的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惊扰到花朵，死死地盯着那两朵花看。

优昙仙花双生两朵，一朵红如鲜血，一朵白如白玉，两朵花开放的速度居然一模一样，同时绽开花瓣，饶是花满楼也从未见过这样的花。

一片，两片，三片……

虽然花瓣极多，但是只片刻便已经完全盛开，露出其中的花蕊，丝丝点点，坠于空中，就像是夜间轻灵的仙子一般，空灵美丽。

上官青鸾赶紧将准备好的玉质剪刀拿出来，优昙仙花不能用寻常剪子去摘取，会伤及其灵气，若要摘取，必须用以玉质器具。

剪刀正要碰到花萼，却被一只修长的大手拦住了，青鸾回头，“七哥哥，怎么了吗？”

“如此美丽的花我竟要为了一己私欲将其摘了，我实在不忍。”花满楼说道。

上官青鸾愕然，七哥哥果然是个真心爱花之人，“可是你却不知，若是我摘了此花，这株优昙仙花便还能活，再等六十年又能开花。若是我不摘，这花再过半个时辰便会整株枯死。”

“竟会这般？”花满楼也是闻所未闻。

“你还阻止我摘吗？”

花满楼没有说话，但是收回的手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上官青鸾一笑，然后稍稍一使劲，“咔嚓”一声，同时将两朵花剪了下来，并蒂双生，摘时也需要同时摘下。

花朵落下，青鸾用玉盒子盛着，递到花满楼面前，“七哥哥，快试试看。”

花满楼将玉盒子接了过来，一下子闻到了传来的清异的花香，该怎么形容这股香味呢？似菡萏，又似清菊，又似茉莉，偏偏又一种都不像，只闻一下，都让人心脾舒爽。

将花从里面拿出来，娇嫩的花瓣触感极美，两朵花都不大，只有拇指大小，同时放入口中，满口花香瞬间溢满。

微微有些清苦，带着草木原有的味道，极为清爽。

见花满楼将优昙仙花吃了下去，上官青鸾赶紧凑过去，“七哥哥，你可有什么感觉？能看见我吗？”

花满楼摇摇头，花朵咽下后反倒没有原先那股清凉了，花朵所到的地方均是一股热意，但是眼前还是一片黑暗，花满楼摇了摇头。

上官青鸾轻轻咬着唇，难道没有用？

花满楼并没有很失望，他本就对此不报什么期望，看得见也好，看不见也好，他其实也并不在意，但是他知道青鸾定然很是失望，便轻轻揽住她，温声说道，“其实我并不在意能不能看得见，你看我现在，虽然双目失明，但是并不影响我的生活，那样的话，就算一辈子看不见又何妨？更何况，现在我身边还有你，我已经很感谢上天了。”

上官青鸾乖顺地靠在花满楼怀里，眼睛却已经红了，她帮不了七哥哥，真没用。特别是听到花满楼这番真情告白之后，她更加难过了。

花满楼感受到怀里的小人在抽泣，微微叹了口气，“鸾儿你莫哭，我真的没事，还是你嫌弃我是个瞎子？”

“当然不是。”青鸾飞快接话，“我只是觉得很失望罢了。”

“没关系，有你就够了，我唯一遗憾的是不能看见你的容貌。”

青鸾仰起头，然后伸出手握住花满楼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那你摸一下我好吗？这样你就可以看见我了。”

花满楼微笑着抚摸少女如花瓣一般的脸蛋，细腻光洁，他摸得出来，青鸾定然是个很好看的姑娘。

“对了，”青鸾忽然叫道，“你吃了优昙仙花难道一点异样都没有吗？”青鸾从怀里挣扎出来，然后抓着花满楼的手，“你快看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花满楼运功，忽然脸色一变，青鸾以为他怎么了，赶紧询问，“可是有哪里不妥？天哪，我该不会害了你吧？”

花满楼稍稍片刻后满脸疑惑，摇了摇头，“我没事，但是我体内的功力似乎多了二十年的功力，想来这优昙仙花虽然不能治好我的眼睛，但是却化作我体内的功力。”

上官青鸾终于笑了，“看来这花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可是不成，我还是不放心，”小脸一皱，“我还是回去问一下我师父吧，不然万一有什么后遗症呢？”

花满楼本来不想让青鸾独自离开，但他确实离开不了，这多出来的二十年功力他需得时间来消化，暂时他确实不宜出门，否则也许这些功力对他来说反倒会成为累赘，甚至会伤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