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浮屠百日景1
山河不倦提示您:看后求收藏(66、浮屠百日景1,傻白甜反派改造计划[穿书],山河不倦,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畅读/小说模式并且关闭广告屏蔽过滤功能,避免出现内容无法显示或者段落错乱。
傅斯乾醒来时,距离鹿微山一事已过去了半月有余。
屋子里燃了熏香,傅斯乾盯着床幔上的花纹看了半晌,才找回意识,他朝四周扫了一眼,陌生的环境令他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去试探身体里的灵力,待发现修为并没有消失时才松下一口气。
对于当日与萧念远一战后的事,他已经记不太清了,像是一场梦般,意识混混沌沌,停留在风听寒叫他的时候。
对了,风听寒呢?!
傅斯乾从床上起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随着他动作又泛起疼痛,活像千万根针在扎,傅斯乾没有心理准备,被猝不及防袭来的痛感逼得闷哼出声。
一身伤提醒着他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傅斯乾忍着疼下了床,床边挂着外衫,墨黑金边,袖口一圈卷云纹,他迟疑了下,将那衣裳里里外外检查了遍,确认干干净净,才拿过来披在身上。
屋子里的熏香很清淡,带着点草木药香,闻起来不腻人,应该有安神效果,傅斯乾深吸一口气,觉得心静了不少,然后便催动心魂咒,感受到血脉中的呼应,能判断出风听寒离他不远。
身上本就疼得厉害,用了灵力催动心魂咒后疼痛更剧烈,傅斯乾嘴唇都白了,额头渗出汗珠,他咬着牙,没有痛呼出声,心里已有了几分计较。
使出诛魔,这具身体受不住那么大的能量,他今日能活下来,已是万幸。
风听寒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傅斯乾扶着床沿一脸煞白的景象,他对上那双墨黑的眼,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怎么下床了!”
睡了多日的人醒来了,风听寒又惊又喜,连忙冲过去将傅斯乾接入怀中,解释道:“你受了重伤,得好好调理,现在还不能下床。”
傅斯乾点点头,见他那副紧张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笑:“慌什么?”
风听寒扶着他躺到床上,又拿了枕头靠在他背后,语气幽幽:“你伤的太严重,在床上躺了十多日,我一直很担心,怎么能不慌?”
短短几句话,傅斯乾就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在鹿微山时,他存了死志,想来应当把小徒弟吓得不轻,不然也不会张口闭口就你啊你,连师尊都不叫了。
傅斯乾抬手蹭了下他手背,轻声宽慰:“这不是醒了吗,别怕。”
风听寒想反驳自己不怕,可看着面前这人苍白的脸,脑海中浮现出之前几日经历的一切,默默将“不怕”咽回了嘴里。
他确实怕了,怕这人出意外。
天知道,在听到那些个医师给出一样的否定答案时,他真的从心头蔓延出一股空茫,一种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绝望。
所幸,一切还有的挽回。
傅斯乾疑惑于他的沉默,又捏了捏他的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风听寒自然不会告诉他实话,只挑着捡着糊弄道:“想师尊呢。”
听到他叫“师尊”,傅斯乾就明白了,这人已经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了,刚才的慌乱如晴空片雪,浮光掠影,现下已经消失无踪,唯有眼前人仍软软甜甜地笑着,似乎憋了很久。
“你有没有受伤?这是什么地方?当日我失去意识后又发生了什么事?”见风听寒情绪恢复过来,傅斯乾就忍不住想将一切了解清楚,他是个控制欲极强的人,一直置身于陌生的环境能把他逼疯。
因为眼前人的问话,风听寒笑意更浓,他欣喜于这人第一个问题是关心他的身体,这让他由衷地感到喜悦。无关风月,这只是一种被关心着的喜悦,像幼童摔倒后想寻求安慰一般,总之能得到回应是一种十分愉快的事。
这种愉悦使风听寒十分乐意回答这些问题,并且答案也与提前预设好的有些微的差异,这是他私心里想给傅斯乾的奖励:“师尊一直护着我,我并没有受伤,当日师尊昏倒后,我就带你四处求医,幸得一位女医师相救,这里是栖梧山庄,地处无垢城附近。”
“栖梧山庄?”傅斯乾脸上划过诧异,无他,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至尊神主》中男主受伤遇见他二老婆的地方!
风听寒挑了挑眉:“师尊知道?”
这栖梧山庄不比其他地方有名,虽处于无垢城,却与隐居世外没什么区别,眼前这人竟然知道此处,风听寒多少有些惊讶。
傅斯乾没想隐瞒,大大方方地点了头:“略有耳闻。”
他说完又纠结起来,拧着眉一脸欲言又止。
风听寒还以为伤势发作,心下焦急,就想出去叫人:“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师尊你等等,我去叫医师来看看。”
傅斯乾醒来是他意料之中的事,那人亲口担保,这两日就会醒,风听寒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却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如今惦记着的只有傅斯乾身上的伤,那人没给出个准话,对此他一直忧心忡忡。
傅斯乾下意识扯住他,脸上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没多疼,别乱跑,我想看看你。”
青年一滞,跟着手上轻微的力道又坐回床沿,缓了好一会儿才收敛了情绪,仰起头似笑非笑,狡黠地凑近了些许:“那师尊好好看看我。”
这回轮到傅斯乾怔愣了,他和风听寒之间那点隐秘的心思,彼此或多或少都能猜出来,风听寒年纪轻,他也没挑明,说会给出时间让风听寒做好心理准备,现下这种略带些暧昧的亲昵举动,由风听寒做出,还是令他感到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风听寒突然开窍了?
“师尊,你不是要看看我吗?怎么一直在发呆?”眼前人委屈巴巴地控诉。
那张脸露出些委屈,更让人心生怜爱,傅斯乾思来想去只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把风听寒吓到了,如今做出这些举动,都是对于他的依赖所致。
不过傅斯乾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既把一颗心给了风听寒,那势必要拿下眼前人的真心,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最后的结果是风听寒喜欢他,这就足够了。
他不是好人,也不介意用些卑劣的手段。
心理上的满足令他忽视了身体上的痛楚,傅斯乾按着风听寒的后颈,把人一点点压向自己,直到额抵着额,才勾出一个风流无二的笑:“讨厌吗?”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彼此脸上,风听寒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瞳,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人的额头怎么也是凉的?
傅斯乾体寒,无论何时身上都是冷冰冰的,这睡了十几日,倒是比从前更凉了,像一块冻了许久的冰,感受不到一丝热乎气。
风听寒叹了口气:“师尊,你额头好凉,是不是很冷啊?”
多好的气氛也被破坏了,傅斯乾没憋住笑出了声,直笑得身上的疼劲儿又泛上来,还差点时候,再等等吧。
他向后直起身,拉开一点距离:“冻着你了?”
风听寒不知他因何而笑,闷声闷气地“嗯”了声,然后抓着傅斯乾的手把人又扯近了些许:“师尊乖点,别躲。”
话音刚落,那只手就贴上傅斯乾冰凉的额头,几缕散落的额发被一并压在手心,揉在额头上有些痒,痒得傅斯乾觉得自己骨头都软了。
胸腔里活络着飞絮般的软意,他欲言又止的话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之前提到那女医师,可是栖梧山庄的医修曲归竹?”
世间有不少隐匿不出的势力,栖梧山庄算是一个,世人知之甚少,大多数只是听过这么个名头,对其中具体一点的事并不知晓,比如曲归竹是栖梧山庄的人这一点。
曲归竹是医修大能,与金药石齐名,她对外自称散修,行迹缥缈无踪,从没人将她与栖梧山庄联系起来,更何况还有烟华楼暗中散布消息进行掩护,按理说旁人根本不该将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方凑到一块。
可傅斯乾又是如何得知曲归竹和栖梧山庄的联系,风听寒收敛了玩笑的心思,暗自思索起来。
难不成他与曲归竹有什么关系?
那种亲密到能知道这件事的关系。
“听寒?”
风听寒下意识扬起笑,那笑容规规矩矩得与往常看不出一丝差异,像是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师尊说的没错,我先前提到的女医师就是曲归竹,栖梧山庄的庄主。”
现在算来,称呼曲归竹一声“庄主”倒也不为过,风听寒将心中的疑惑埋下,并没有对傅斯乾知道此事表现出惊讶,刻意营造出一种曲归竹与栖梧山庄有联系是众所周知的现象。
傅斯乾自然没发觉其中的问题,事实上,对于风听寒,他有着超乎想象的信任,若是能将放在晏君行身上的警惕心挪一点到风听寒身上,便会发现自己小徒弟身上有数不清的怪异之处。
但是很可惜,在这世上,他只信风听寒。
傅斯乾抿着唇不说话,暗自思索着《至尊神主》中有关曲归竹的剧情,曲归竹是成名已久的医修,比风听寒大了不知多少岁,可男主的魅力是无敌的,上至百年大能,下至及笄少女,只要风听寒勾勾手指,就有大把大把的女人往上扑,更不必说曲归竹这个喜好美色的女人了。
医修曲归竹,救人先看脸。
傅斯乾打量着风听寒,看着他这张堪称绝色的脸,暗暗磨了磨牙,希望他醒得及时,曲归竹还没有对风听寒下手,不然——
“师尊伤势太重,我只能带您来栖梧山庄。”风听寒暗中观察着他的脸色,斟酌道,“师尊可是与曲庄主有渊源?”
傅斯乾下意识就想反驳,突然间想起什么,话在喉咙口打了个转,又重新换了种模棱两可的说辞:“一点点。”
风听寒向来会察言观色,见傅斯乾不想多说,便没有多问,不过心里却记下了这事,充满遐想的回答留有太多想象空间,能叫人脑补出一系列事端。
比如一句“一点点”。
这人第一次没有否认自己与别人的关系,风听寒心底冒出一点不悦,愈发觉得自己猜测的没有错,脸上的笑意也淡了。
傅斯乾故意说得不清不楚,见风听寒不语,又旁敲侧击地问:“你可与曲归竹接触过,觉得她为人如何?”
两个大男人谈论一个女人,想聊的内容一清二楚,定然与风月有关,二人心照不宣,你来我往的互相推辞拉扯。
“曲庄主人很好。”风听寒神色不明,平静道,“很漂亮。”
傅斯乾顿时憋闷起来,他知道自己想要风听寒,也愿意等,可他不相信风听寒的男主属性,种马升级流男主,片叶不沾身,却也处处留情,他问这几句不过是为了辨明风听寒与曲归竹的关系,可风听寒这回答彻底让他郁闷了。
夸姑娘家漂亮,指不定已经存了什么心思。
风听寒玩着傅斯乾的手指,状似无意地问:“师尊怎么又发呆?”
傅斯乾憋闷了半天,想风听寒,想他和曲归竹,想他和以后可能出现的一大批后宫,越想心里越有火,终于忍不住抽回手,冷着脸看风听寒:“你喜欢曲归竹?”
风听寒:“???”
风听寒不知他怎么得出这么个结论,愣了半晌,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师尊以前是不是和曲庄主有什么特殊关系?”
他着重咬着“特殊”二字,生怕别人听不出其中的意思。
傅斯乾大惊:“你在胡说什么?”
这是什么神奇的脑回路,他都不认识曲归竹,哪扯得上关系?!
风听寒没提曲归竹与栖梧山庄一事,只挑了傅斯乾留的话柄,诘问:“师尊不是说与曲庄主有渊源吗?”
“我说的渊源只是——”傅斯乾顿了顿,睨着眼前一脸冷淡的人,“你不高兴了?”
虽是问话,他却说得笃定,像是确定风听寒不悦一般。
风听寒也没隐瞒,点了点头,除了这样,却也没其他表示。
傅斯乾歪了歪头:“醋了?”
风听寒睁大了眼,一脸“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的表情。
傅斯乾心中愉悦,伸手去挑风听寒的下巴,捏着那块温热的皮肤:“我之前说过,你得等着我,等我确认答案。“
风听寒不明所以,任他动作。
“看来是我说的不够清楚,让你有所误会。”傅斯乾拇指压住风听寒的嘴唇,目光沉沉地看着那抹艳色,“你很乖,有乖乖等着我,所以我也会给你时间。我说我不急着要你的答案,你可还记得?”
他明明伤势严重,脸白得像纸,就连气息也不太稳,但态度却极为强势。
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与生俱来的强势,不容置喙,霸道独断。
强者慕强,风听寒下意识回答他的问题:“记得。”
傅斯乾又笑了下:“乖,记得就好,那么说只是为了给你时间,让你好好想清楚,然后给出我想听的答案,听寒这么聪明,应该能猜到我想要的是什么答案。”
他在无法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能不要脸地提出让人等着的要求,更不必说强势的挟制风听寒令他满意,他可以等,只要结果是他想要的。
风听寒心里突然一慌,他不知道要怎么对待这样的傅斯乾,只能往后躲。
傅斯乾闷哼一声:“别动,我疼。”
他确实疼得厉害,不算骗人,傅斯乾理直气壮的想。
风听寒了解他的伤,顿时不敢再乱动,只得任由他勾着后颈凑近,哑着嗓子问道:“师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斯乾笑了,曲指蹭了蹭他侧脸:“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啊?”
气氛旖旎,风听寒迟疑着不知所措,正当傅斯乾想再进一步时,敲门声突然响起,伴随着柔腻的女声:“风公子,我来送药。”
风听寒像是突然被解开穴道,站直了身离床边远了一步:“咳咳,请进。”
来人披着一层薄纱,露出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肤,肤若凝脂,笑得风情万种:“呦,睡了这么多时日,仙尊可终于醒了。”
傅斯乾面若寒霜,不用介绍,他也能猜到这人是谁,《至尊神主》第一颜控,看脸救人的医修曲归竹,也就是他刚才和风听寒谈论的人。
对于这个坏了自己好事的潜在情敌,傅斯乾实在摆不出什么好脸色,碍于对方救了自己,只点点头,冷淡道:“有劳曲庄主。”
曲庄主?
见风听寒没有解释,曲归竹也默不作声地应下这称呼,传闻中的昭元仙尊就是个性子冷淡的“哑巴”,曲归竹没放在心上,倒觉得他这样十分正常,不过见傅斯乾好看,直勾勾地盯着他,上下来回打量。
风听寒清了清喉咙,不着痕迹地挡住傅斯乾,狠狠瞪了眼曲归竹:“师尊刚醒,曲庄主还是尽快检查一下他的伤势吧。”
曲归竹被他这一眼吓得够呛,阎王祖宗啊,她可是记得半月前这人一身血气势汹汹杀过来的模样,这辈子都不想再见第二次,得罪不起。
“醒过来就没大事了,身上的伤好说。”曲归竹不敢耽搁,急忙上前检查,规矩得全程垂着眼皮,生怕再被这杀神针对。
“仙尊身体内损伤严重,若要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我只能开药给你慢慢调理,具体效果如何还说不清楚。”
傅斯乾早就料到会这样,那诛魔引天雷的力量,本就不是肉.体凡胎受得住的,能活下来已是幸事:“我心中有数,劳烦曲庄主费心,这样的结果很好了。”
曲归竹起身时不着痕迹与风听寒对视一眼,后者会意,跟傅斯乾说去拿药,然后就随着出去了。
傅斯乾躺在床上,一闲下来思绪放空,身上的痛楚更加明显,他翻过身,攥紧了身上的被子,咬得唇泛了白。
风听寒跟着曲归竹走出很远,直到确定屋内人听不见才停下脚步,他甩手一鞭,直接将女子抽倒在地:“说。”
曲归竹不敢发出痛呼,心中庆幸只挨了一鞭,连忙跪在地上回复:“回禀尊主,那位的身体已是强弩之末,耗费天材地宝也只能吊着一口气,若想救回,还是得寻之前的路。”
真实的情况远比傅斯乾想象的差,他的身体无法承受诛魔带来的后遗症,本该随三秋一样碎裂,能醒过来全靠风听寒用活死人肉白骨的药续着命,但那药是稀罕物,能救一时救不了一世,若不出意外,再过半年就支撑不下去了。
若想彻底救回傅斯乾,就得铤而走险,但曲归竹说的那个法子风险太大,弄不好就会直接要了傅斯乾的命,连带这用药得来的半年都可能失去。
风听寒心中怒意横生,甩手又是一鞭,冷声怒叱:“废物。”
曲归竹了解他性情,心狠手辣的魔尊,没用灵力抽已是手下留情,她一边咬着牙承受,一边思索其他事转移注意力,想着想着就想到了刚才看到的人。
传说昭元仙尊是那天上的谪仙,倒是真真没有差错,只是这一个正道魁首,一个魔界至尊,竟然阴差阳错牵扯上了关系。
多么可笑,又多么难得。
半月前,传闻死了多时的魔尊从天而降,仍是那如鬼似魅的轿辇,像噩梦一般重新出现,是栖梧山庄的噩梦。
但不是她曲归竹的噩梦。
左护法宋如欢披着斗篷护在他身后,一半骨架一半血肉的脸上满是狠厉,仅仅一刻钟,栖梧山庄的人就被她控制住。
之前那场算计,只为截杀魔尊封止渊,牵扯魔界众多势力,栖梧山庄亦有所参与,主谋不是别人,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栖梧山庄的庄主。
栖梧山庄死了数不清的人,所有尸体都被处理得一干二净,唯独她被留了下来。
无他,背叛一事就是她告知的。
谁能想到,大名鼎鼎的医修曲归竹是栖梧山庄庄主养的傀儡,身上放着要命的蛊,医得了别人医不了自己,她受尽屈辱,终于将见血封喉的刀插进仇人的心脏。
只是那杀人不眨眼的魔尊竟然留了她一命,因为一个将死之人。
那日,天边的霞云红得像被火烧过,和栖梧山庄内血水染尽的地面不相上下,一身血色的魔尊抱着怀中人下了轿辇,声音冷得像冰:“救活他,我帮你重新修炼。”
曲归竹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蛊虫啃噬得破败不堪,若想活下去,只能抛却肉身重新修炼,像魔尊的左护法宋如欢一样,成为鬼修,半路从医修成为鬼修难如登天。
她不想死,而世上能救她的,唯有封止渊。
风听寒解了气,九灭瞬间消散,他站了许久,沉声道:“想办法减轻他的痛苦,着手准备实施那个法子需要的东西,你是栖梧山庄的庄主,医修曲归竹,明白了吗?”
话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曲归竹长出一口气,笑着回道:“属下遵命。”
风听寒回到房间时,傅斯乾已经睡着了,他脸上仍不见血色,汗湿了衣衫,贴在身上,透出一点凌厉的美感。
许是太疼了,即使睡着了他依旧咬着下唇,风听寒捏着他双颊将他牙关打开,露出被咬出深深牙印的下唇。
呼吸间带起的热气扑在指尖,风听寒抚了抚他下唇,眸色愈深,将那处揉得泛起红意才停下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前景物已发生了变化,雾蒙蒙的一片,眼前泛着金光的神魂蜷成一团,那神魂通体都是金色,唯独眉心一点透着红,血一般。
鹿微山的大战,九灭突然暴动,竟将他修为上的封印打破,此时他已恢复全盛时期,甚至于还胜过从前。
有灵力支持,他便可以开启神魂境,与眼前之人以神魂相沟通,自「三千世」的浮生大梦后,他就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风听寒碰了碰那点红色,叹息不已:“你究竟是谁?”
眼前这人并不是修真界那位昭元仙尊,陌生的面容,陌生的神魂气息,却好像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他忍不住去触碰,忍不住想撕咬,忍不住想折磨,忍不住想杀死这人……
那点红色是他早就打下的烙印,这人用心魂咒圈着他,他自是不甘示弱,加倍回敬,只是不曾想,会误打误撞发现其他秘密。
“是夺舍?还是其他?”
风听寒隐隐有预感,这个人会带自己解开所有谜团,他像怪物一样流着“肮脏”血液的秘密,他神魂中缺失心脏的原因,他在幻境之中被一剑穿心、摔进地狱深渊的真相……这个人不属于这里,他是为自己而来。
风听寒将那神魂拢进怀中,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忍不住低下头啄吻,从额头到眉心、眼睑、鼻尖、脸侧、最后落在唇上。
他对这人有无尽的恨意,同时也有深隽入骨的欲念。
他躲避借由昭元仙尊躯体给出的答案,却想拥着这个不知从何处来的神魂触碰交流。
这个人还在沉睡,双眼紧闭,凌厉的眉眼如刀锋斩水,引人心折,那些感情太复杂,他知道自己分辨不清。
能确定的只有一点,他对这个人没有爱。
像是生生剥离了关于“爱”的存在,只留下其他东西,在心如止水或恨意沸腾的时候,只有身体上的欲念倾轧,这太矛盾了。
神魂相触是美好的,但他感受不到,一切快感都像镜中花水中月,虚幻又缥缈,宛若烈酒兑了水,刀锋削了刃,极度的不痛快。
他必须找到答案。
再睁开眼时,四周已经恢复了原样,风听寒撑着床沿深呼吸,半天才缓过来,剥离神魂建立神魂境,纵使是他也支撑不了太久。
傅斯乾觉得自己昏昏沉沉睡了一觉,没有痛苦的一觉,睁开眼就撞进一双漆黑的眼,那里流动的光仿佛漩涡,令人沉溺。
“什么时候回来的?”
光融了,风听寒轻声道:“师尊睡着的时候,有一会儿了。”
身上的疼痛尚能容忍,傅斯乾突然想起一事,试着召唤了一下三秋:“三秋是不是——”
他不知怎么说,风听寒明白他的意思,只点点头:“断了。”
本命法器随主人而生,剑在人在,剑断人亡。
这点道理傅斯乾还是明白的,他想问“我为什么还活着”,但却问不出这话,潜意识里排斥,总觉得问出来过于残忍,不知是对谁残忍。
随口又换了个话题:“楚明安怎么样了?还活着吗?”
风听寒点点头:“他命大,没死,托人送回京城了。”
说到京城,傅斯乾又想起逍遥盟:“逍遥盟情况如何?”
风听寒迟疑了下,说道:“逍遥盟被灭门,秋青被杀,各大门派非死即伤,详细情况还不清楚,不过据说茗光仙尊与长陵仙尊伤势极重,已被接回无极山。”
傅斯乾大惊:“可知是什么人做的?”
“不知道,查不到有关那人的事。”风听寒拿过桌上的药,示意傅斯乾张嘴,“可能有点苦。”
傅斯乾还在消化刚听到的消息,没注意就被喂了一口药,苦得他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掉:“这什么东西!”
风听寒眼里染上点笑意:“药,师尊伤得太重,需要外敷内服,这是喝的药。”
眼看风听寒又喂过来一勺,傅斯乾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夺下碗,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然后在风听寒惊讶的目光中抿了抿唇,叹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像你那样一口一口钝刀割肉,不如直接灌了。”
这话风听寒没法反驳,他自己就是个吃药困难户,听得一愣一愣的,都顾不上给出反应。
“怎么呆了?”想起这人对于吃药扎针的态度,傅斯乾忍不住想逗逗他,“以为师尊和你一样,小孩子心性怕喝药?”
小孩子心性的风听寒:“……”
看着眼前人无言可对,傅斯乾心情莫名好起来,催着风听寒给乐正诚传信:“说说鹿微山发生的事,照实说,萧念远的事详细一点。”
怎么说也是无极山仙尊之一,事情始末得让乐正诚了解,也好尽快做打算。
“萧念远的尸体可有带回?”傅斯乾想起那人死前的请求,一阵唏嘘,“若是可以,把她葬到洛水吧,也算是个交代。”
风听寒身体一僵,脑海中浮现出血肉横飞的画面,那个被自己抽得只剩骨头架子的尸体,早就丢给宋如欢处理了,怕是现在连渣都找不到了。
“我当时只顾得带师尊求医,将熙华仙尊的尸体就近葬在鹿微山了。”
某种意义上,他并没有说谎,那尸体也算“葬”在鹿微山。
傅斯乾想了下,鹿微山离无垢城甚远,风听寒带着自己就够费力了,怎么再带一具尸体:“罢了,命数。”
旧朝的小公主,辜负了鹿微山的臣民,葬在那里或许是天意。
傅斯乾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性子冷淡,对于萧念远也只是一点同事之情,或许有点愧疚,对于人家的感情。不过他愧疚也不是会愧疚很久的人,三两秒就揭过去了,冷心冷肺自私自利到极点。
给乐正诚发了信,傅斯乾就被风听寒塞回被子里了,美名其曰让他多休息休息。
午后的阳光循着窗户洒进来,落了一室金辉,暖洋洋的,惬意舒适。
与栖梧山庄的宁静不同,无极山正发生着一场极大的动荡,黑云笼罩整座山头,风声呼啸,恶鬼哭嚎,断魂崖的铁索铮铮作响,妖风卷着阴气从崖底扑上来,像是要将人拽进深渊。
乐正诚亲自带人列阵,在断魂崖布下结界,合力镇压即将呼啸而出的邪祟。
整个无极山的人都聚集在断魂崖,没有人注意到淡绿色的飘逸身影,那人款步前行,不急不慢地走到藏兵阁,手中玉扇轻摇,端的是风流无双的贵气。
与风听寒得到的消息不同,晏君行看起来丝毫没有受伤,他面上挂着笑意,挥手解开藏兵阁的结界,对着飘出来的小娃娃弯下腰,亲昵说道:“流姝,好久不见,你睡醒了吗?”
半人高的小娃娃晃了晃脑袋,双髻上的钗穗跟着摇晃起来,她瞪大眼睛呆愣了半晌,方才大呼出声:“主人!”
晏君行伸出手指抵在她唇上,温柔笑道:“姑娘家家要端庄一点,别大呼小叫。”
流姝连忙捂住嘴,半晌后悄默默地小声道:“主人,你是来接我回家的吗?”
“很抱歉流姝,还要等一阵子才能回家。”晏君行摸了摸她的头,率先往藏兵阁里面走去,“走吧流姝,带我去看看流霭。”
琉璃灯一盏盏亮起,将不见天日的屋子照亮,藏兵阁的大门紧紧关上,只剩下“哒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终于,脚步声停止,晏君行在黑暗中静静地站了很久,流姝一声“主人”还没喊完,就被他制止了,晏君行用镂云扇轻轻碰了碰挂在墙上的剑,叹息着唤道:“流霭。”
漆黑的剑身上迸发出强烈的白光,晏君行一动不动,又低低唤了声:“流霭。”
小光球从剑上氤出,慢慢飘到晏君行面前,在混沌之中,无声无息。
镂云扇托住那团光,慢慢拉至眼前,晏君行勾起唇角,语气轻快:“睡够了吧,带你出去逛逛,看看如今的世间,好不好?”
小剑灵看了看他,一言不发地飞到流姝身边:“跟你出去可以,我要带上流姝。”
晏君行及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换一个要求。”
他的沉默代表了一切,最终晏君行败下阵来:“真是拿你没办法。”
晏君行隔空取下剑,又朝着流姝伸出手,笑得温柔:“走吧流姝,跟主人回家吧。”
琉璃灯一盏盏熄灭,藏兵阁重归寂静,没有人知道,这里丢了一把剑。
而一直以来看守藏兵阁的小器灵,更是不会有人记得,正如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现在她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阴云退去,风雨停歇,阳光刺破黑暗,将一切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断魂崖上,无极山弟子疑惑道:“这邪祟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乐正诚凝视着断崖之下的黑色深渊,眉头拧成了川字,明明山雨欲来,却骤然停下,像是暗潮汹涌前的反扑,是预示也是警告。
他接住天际飘来的传音符,引以为傲的自持力终于崩塌,字字句句摊开的事实,将一切伪装出来的冷静粉碎。
乐正瑶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慌忙问道:“爹爹,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了?”
乐正诚长出一口气,咬着牙对身边的大徒弟道:“通知各大门派,熙华仙尊陨落,请他们七日后来无极山一趟,商议后事。”
周遭响起一片谈论声,嘈杂喧闹,狂风卷起衣角,乐正诚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眯起眼望向断魂崖,那里一片黑色,像天上倾泻的墨。
藤蔓爬满木架,落下的叶子垂到地面,薄如玉璧的花盆端放在桌上,细粉状的土粒在阳光下闪着微光,碧玉盆中,雪色花蕊轻轻翕动,慢慢凝出一个朵小小的花。
过了一会儿,那薄如蝉翼的花竟慢慢飘起,与花蕊脱离开来,漂浮颤动。
阳光斜射,往地面投下影子,石桌、花盆、花朵……
还有一个肖似人形的身影。
微风送来呢喃,沙沙的声音在院落里响起,像似有若无的叹息:“熙华……”
落下的叶片被纤细的手腕接住,纱布在阳光下透着雪一样的晶莹颜色,全身缠得严严实实的人揉搓着手中的叶片,露出的眼睛沉寂冰冷如同死水,他将那叶子揉得汁水流出才停下,满不在乎手上沾到的汁液。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将花蕊上浮出的、光凝成的花收到瓶中,然后便闪身离去,从始至终没惊动任何人。
直到掉在地上的叶子被捡起,晏君行看着叶片上细细小小的字,下意识捏紧了手。
修者耳聪目明,毫末之微亦能觉察,他不费吹灰之力就看清了上面留的字,却无法放下提起的心。
【渊】
只有这一个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开启!
风总傅宝冲鸭!
看我能坚持日万多少天,第一天get!
感谢在2020-11-0223:48:27~2020-11-0420:5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西楚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嫁起灵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