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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无极山时,遮日就想与风听寒结印,当时他们破除幻境才得以解脱,如今到了栖梧山庄,竟有人将遮日又送了过来,看来幕后之人不仅清楚他们的踪迹,对无极山也十分熟悉。

众人沉默不语,风听寒在傅斯乾眼中看到同样的严肃,拿着遮日的手微微收紧:“师尊,之前在藏兵阁,你说遮日要强行与我结印,开启了神剑幻境,能仔细和我讲一下吗?”

若说之前还有所顾忌,那现在已经表明心意,就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傅斯乾乐得把幻境中发生的事告诉他,但不是当着这么多电灯泡的面:“等处理完这人,回去我单独告诉你。”

看来那幻境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风听寒从善如流地点点头。

曲归竹看着唐洛年,脸色变了变,道:“这人身上没一点活气,是个死人,还是个死了很久的人。”

身为医修,她也没少研究死人,甚至她身体中那蛊虫,就是栖梧山庄的老庄主从死人身上培育出来的。

“确实不是活人。”银宿屏息,绕着唐洛年打量了一圈,“他这样子,很像中了上古时期的傀儡术。”

风听寒抬眼:“傀儡术?”

银宿颔首:“傀儡术是批命人的秘术,能将尸体炼制成傀儡,不过不太一样,傀儡术是将魂魄保留在尸体里,赋予尸体自由活动的力量,并不会剥夺傀儡的心智。但这人却像行尸走肉,俨然只是一具空壳,并没有留下魂魄。”

又是批命人,浮屠百景图与批命人有关,这唐洛年也像是与批命人有联系,那在上古时期早就被灭绝的批命人,为何被频频提起,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风听寒按捺住心中的情绪,将批命人一事暂且放下,挥手将唐洛年击倒,幕后之人费尽心思将无上尊者的尸体挖出来,难不成只是为了把遮日送过来?

风听寒习惯想一百步走一步,不会做多余的事,因而他并不觉得唐洛年只是幕后之人用来送剑的工具。

“曲庄主,可否麻烦你检查一下这具尸体?”风听寒温声道。

曲归竹被他这客客气气的模样吓了一跳,余光瞥见傅斯乾,干笑几声:“不麻烦不麻烦,我正好闲得无聊,风公子不开口,我也会主动要求的。”

风听寒满意地点点头,兀自研究起手中的剑,他已有了九灭,自然不可能再与遮日结印,只是有些好奇银宿说的,能毁天灭地的能量。

曲归竹惧怕风听寒而说的话,落在傅斯乾眼中就是殷勤的表示,他眯了眯眼,语气不善:“我师徒二人劳烦曲庄主颇多,怎能一直给你添乱,不如就让银宿跟着你,帮你一同检查吧。”

小青龙眨巴眨巴眼,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登时脸色大变:“我才不要和这血脉低下的女人一起研究死人!”

曲归竹本想拒绝,但听到他这话,怒上心头,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银宿,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仙尊这办法不错,正好缺个搬尸体的,我同意。”

“搬尸体?你这女人竟然想让我搬尸体?”银宿震惊不已,恨恨道,“你这女人好生歹毒,我青龙一族血脉高贵,是主人身边最重要的属下,我这双手是为主人杀敌的,怎能做那些个搬尸体的低贱之事!”

曲归竹摊摊手:“仙尊都这么说了,你有意见?难不成是想忤逆仙尊的意思?”

她早就看出这自称青龙的男人脑子不太好使,阴恻恻地挖下坑,就等着这人往坑里跳了。

果不其然,脑子不好使的小青龙龇牙咧嘴地跳进了坑里:“这病痨鬼算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他的!”

傅斯乾冷笑一声:“病痨鬼?我算什么东西?”

小青龙亲眼看着这病痨鬼从冷笑变作委屈,掩面咳嗽不停,然后他家主人就抛下手中的剑,急忙关切地问:“师尊,怎么了?”

在一旁看戏的曲归竹适时开口,添油加醋地说:“被那畜生气到了,仙尊是性子温和的人,被他一句话骂得气血上涌,唉。”

风听寒一个眼刀飞过来,正扎中小青龙的心脏,他打了个哆嗦,气弱道:“主人,我,我……”

他想说我没有,可想了想又觉得说不出口,这女人的话虽不好听,但也是实话。

傅斯乾摆摆手,故作大度地说:“是我安排不当,不怪他。”

说完他又看着银宿,温和地劝慰道:“表达不满可以,但在人世间行走,还是学着说说人话比较好,动不动就骂人不是个好习惯,今日骂我也就算了,若是继续这样口无遮拦,恐怕会招致祸患。”

小青龙听得一愣一愣的,当真思索起自己言辞是否过当,他是一条讲道理的龙,更何况是在主人面前,于是他并没有反驳,开始回忆刚才说过的话。

风听寒脸色阴沉,傅斯乾是他手中的人,他都没骂过,怎么着也轮不到旁人置喙:“你骂他了?”

这声音冷得能结冰,银宿听得龙鳞都要炸开了,他诚实地回道:“我,我不知道。”

他确实不知道那算不算骂,人类说的话,意思貌似与他们妖兽精怪不同。

见风听寒变了脸色,傅斯乾连忙清了清喉咙,他还不至于为难一条没脑子的龙:“好了,别提这事了,让他跟着曲庄主帮忙吧,咱们回去看看遮日,我顺便给你讲讲神剑幻境中发生的事。”

风听寒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自家师尊那吃不得亏的性子,若真受了委屈,哪里会轻描淡写地揭过去,唯一的解释就是:眼前这龙刚才惹着他了,现在他已经出完气了。

风听寒也不想和银宿多交流,他清楚自己不是劳什子北海战神,借借名头的事,真要一直装着还累,索性就顺着傅斯乾的意思,将这条憨头憨脑的小青龙丢给曲归竹了:“既然如此,银宿你便去帮曲庄主吧。”

傅斯乾的神魂与昭元仙尊不同,在浮屠百景图中的他与现在样貌不同,银宿只当他们是两个人,现下见自家主人对他言听计从,比在百景图中对那朋友更好。

比朋友还好的关系是……

银宿心中一紧,有如醍醐灌顶,五雷醒脑,他觉得自己悟了。

那人定然是……主人的“夫人”!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刚才那人所言所行,像极了在吹枕头风。

所以他刚才是对主人的夫人不敬!小青龙在风中凌乱了,呆呆地目送风听寒扶着傅斯乾走远,连自己即将面临搬尸体的悲惨命运都不顾得了。

曲归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恶意满满地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唐洛年:“来吧,搬尸体吧。”

银宿拒绝还没说出口,就见曲归竹指了指风听寒离开的方向:“赶紧的,不然我就告诉你主人,你不听他的话。”

这女人比吹枕头风的主人夫人还可怕!

那尸体一看就死了几百年,臭得要命,小青龙委屈得一塌糊涂,扁了扁嘴,差点没被熏哭了:“女人,你,你——”

“我怎么?”曲归竹打断他的话,慢悠悠地笑,“小东西你听过一句话吗?最毒妇人心,你最好别惹我,不然小心我玩死你。”

银宿心道,人类的语言果然博大精深,令龙无法理解,他眨眨眼,不再勉强自己去参悟曲归竹话里的意思,真诚地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女人,你能让我闻闻吗?”

刚放完狠话的曲归竹:“……?”

小青龙捏着鼻子叹了口气:“这陈年老尸体太臭了,都快熏吐龙了,女人,你快让我闻一闻。”

被当成人形香包的曲归竹大脑一片空白,宕机半天才恢复,然后她开始思考一个严肃的医术问题:如何撬开龙的脑壳。

这边研究尸体人龙组面临着全新的问题与挑战,另一边研究神剑二人组陷入了诡异与暧昧并飞的局面。

风听寒努力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被傅斯乾拉上了床,两人盖着一床被子,肩挨着肩,并排靠在床头,他觉得自己动动腿都能踢到傅斯乾。

“师尊,我——”还不想发展得这么快!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斯乾打断了,那人把手往他面前一放,笑吟吟地说:“给我暖暖。”

这是风听寒住的屋子,傅斯乾那间屋子被唐洛年轰得乱七八糟,屋顶都没了。

风听寒愣愣地握住他的手,搓过一根根指节,极为认真地执行暖手的任务,想到自己刚才差点说出来的话,觉得脸有些热。

手上是温热的,挨在一起的肩膀上也有沾上的热气,傅斯乾舒服得眯了眯眼:“想知道神剑幻境中发生了什么事吗?”

风听寒手上动作未停,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想。”

屋子里点了灯,柔和的光洒在床头,傅斯乾在床里一侧,看着风听寒微低着头,细白的耳根有些泛红,好看得紧,勾人得紧。

勾得他忍不住就想说着荤话:“想什么?有想师尊吗?”

低沉正经的声音说着极为不正经的暧昧话,反差感令风听寒指尖一颤,他是个强势的人,可面对傅斯乾的时候,总会浮现出温软的一面。

矛盾的情感令他不可控制地对傅斯乾产生了兴趣,如饮鸩止渴,唯有找到答案才能解脱。

欲念与恨意,无论哪个的出发点都应该是爱。

或许终点也是?

风听寒期待得到答案,他不介意承认,自己想要在终点发现被称为“爱”的情感。

“这个还要问,师尊不会猜一猜吗?”

瞧瞧,即使不是傻白甜,他的小徒弟也照样甜得要命。

不正经的老流氓苦恼不已,何时才能找到自己的身体,他迫不及待地想与风听寒进行深刻的交流了。

傅斯乾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总招我。”

风听寒一头雾水:“?”

“在神剑幻境里就招我。”傅斯乾瞥他一眼,感慨中带着回味,“那时候的你可热情得不行,硬是要搂着抱着我,还强行舔吻我的耳垂。”

血液涌上头顶,风听寒脑袋嗡的一声,饶是他自制力再好,一时间也无法消化这件事,进入神剑幻境时,他刚去无极山没几天,竟会对傅斯乾做出这等事?!

这种反应在傅斯乾意料之中,他似笑非笑地说:“怎么,不相信?”

风听寒摇摇头,强大的心脏令他瞬间整理好情绪,甚至还有精力扳回一城:“所以在百景图中,师尊就一一‘报复’回来了?”

报复……

傅斯乾想起百景图中发生的事,虽没有存报复的心,却在无意之中将报复的事做了个遍。

风听寒语带戏谑:“怎么,不承认?”

“不承认。”傅斯乾狡黠一笑,“那是我心心念念,情到深处,怎能都归到报复上去,你是寒碜我,还是看不清自己的魅力,嗯?”

惹谁都别惹老流氓,风听寒现在是真实体会到了,老流氓不要脸起来,不是他能招架住的。

眼前人满眼笑意,他不知如何回话,索性闭了嘴,再说下去,指不定要被怎么调侃。

逗得狠了就不好了,傅斯乾深刻理解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见好就收,十分有绅士风度地将话题引到遮日上:“你已经与九灭结了印,那遮日剑你打算怎么办?”

与遮日结印是不可能的事,但其中封印的强大力量使他并不想将遮日交给旁人,风听寒深谙此中道理,若是将遮日交出去,万一再给自己培养一个实力强劲的敌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总得先弄清楚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有没有威胁,师尊说遮日剑灵曾经想与我结印,是否说明我拥有开启剑中封印的力量?”风听寒面色深沉,看不出情绪,“所以将遮日送来的人,会不会是想借我的手获得那份力量?”

傅斯乾点点头:“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当日在藏兵阁中的事并没有泄露出去,知道神剑幻境的人只有你和我,再加上剑灵与流姝。那幕后之人做出此事,定然是知晓藏兵阁中发生的事,我想了很久都不明白,你我并未告诉旁人,他又是怎么将遮日与我们联系起来的。”

“师尊所言极是,你和我都不可能告诉别人,剩下的就只有遮日剑灵与流姝了。”风听寒隔空将遮日取来,不停地往剑中注入灵力,半晌,摇了摇头,“并没有发现剑灵存在的痕迹。”

当日那白色的小光球一口一个“本大爷”,怎么可能不存在?

神剑剑灵依附神剑而生,并不存在将二者剥离的可能性,如果剑灵不在了,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剑灵已死,而是本来就不存在剑灵。

傅斯乾曲指敲了敲剑身,若有所思地问:“你觉得,是那小白团子被杀的可能性大,还是他假冒遮日剑灵的可能性大?”

“如果是假冒的,那神剑幻境又该如何解释?”

傅斯乾眯了眯眼,他们陷入了一个闭合性的谜团中,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有无数头绪,但真要探究起来,得到的结果只会相互矛盾。

事情的走向,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总之遮日还在他们手中,不愁他日那幕后之人不出手,夜深了,傅斯乾打了个哈欠,揉着眼说:“兴许唐洛年的尸体上有突破口,且等等曲归竹的消息吧。”

风听寒依言将遮日收进朝思中,好笑地看着昏昏欲睡的傅斯乾:“师尊可是困了?不是睡了一下午吗?”

“那是受百景图的影响,我在那图中世界里可一直忙着应付其他事,哪里算是真睡了。”傅斯乾半阖着眼,小声嘀咕,“先睡一觉,事情等明天起来再想也不迟,还有那百景图,我总觉得它不是平白无故的出现……”

确实,那百景图——

百景图!

风听寒浑身一滞,他似乎忘了一件事。

他深吸一口气,严肃道:“师尊,我把百景图落下了。”

傅斯乾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嗯?”

风听寒抹了把脸,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我好像把百景图落在你房间里了。”

当时他们刚从百景图中出来,就遇上唐洛年一事,慌忙之中哪里还顾得上收拾百景图,若非傅斯乾提那一嘴,恐怕他到明天早上也不一定能想起来。

又过了两秒,傅斯乾骤然瞪大了眼:“你该不会就把百景图丢在屋子里吧?”

就丢在刚才那被唐洛年轰了个稀巴烂的屋子里?!

风听寒顶着他震惊的目光摸了摸鼻子:“当时只想着带师尊离开。”

傅斯乾听明白他的意思,哭笑不得地说:“只求那百景图能结实一点。”

经过这么一打岔,傅斯乾睡意也消了,两人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拿着灯往不远处的废墟堆走。

从来没做过这么没脑子的事,风听寒心里又郁闷又好笑,特别想和傅斯乾聊聊天,随便聊点什么:“师尊,你在想什么?”

傅斯乾瞥他一眼:“想你可真是个大宝贝,给了我太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风听寒自知理亏,没有反驳,心里想着刚听到的“大宝贝”,忍不住又笑了:“师尊又取笑我。”

“这可不是取笑。”傅斯乾理直气壮地反驳,“我这是在夸你,你说这算不算咱俩第一次约会?”

风听寒被“约会”二字吓到了,见傅斯乾一脸兴味,只能无奈地点点头:“算。”

清明朗月挖宝物,傅斯乾觉得,自己和风听寒的第一次约会,真是别致得可以,肯定能在修真界奇葩约会排名榜上拿一个好名次。

屋子被摧残得一塌糊涂,有约会buff的加持,两人撸起袖子加油干,热火朝天地翻着,连时辰都没顾,直到晨光熹微,才满脸深沉地并排坐在一起。

傅斯乾一脸严肃:“你确定百景图在这屋子里?”

风听寒同款严肃:“我确定。”

傅斯乾真诚道:“你再好好想想,记错了为师不怪你。”

风听寒:“……”

不怪傅斯乾这样,他们把这屋子的残骸扒拉了好几遍,愣是没找到浮屠百景图的丁点痕迹。

傅斯乾叹了口气,从储物镯中拿出帕子擦手,边擦边猜测道:“难不成是被炸成了渣渣?”

风听寒纠结良久,脸上变换诸多表情,最后弱弱地说:“不能吧。”

再怎么说,那也是能困住众多邪祟精怪的法宝,总不能被轰得渣都不剩一点。

于是研究尸体的人龙组合出来时,就看到这俩人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砖石瓦块中,像是下一秒就能抄起法器去干架。

小青龙被尸体熏了一晚上,此时看到风听寒,瞬间眼泪汪汪地凑上去:“主人。”

银宿人形十分高大,身强体壮,蹲下身也是大大的一坨,丝毫不能引起别人的疼惜。

然而个性与外表十分不符,傅斯乾看着这金刚芭比一般的小龙人,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龙不可貌相。

翻了一晚上房地产垃圾堆,两人身上灰扑扑的,风听寒没力气再教训银宿,重重地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了?”

娇羞的小青龙眨巴着眼,哼哼唧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就是被熏得委屈了下意识想跟主人撒撒娇,真要把那点事说出来,饶是长了一脸坚硬龙鳞,他也觉得有些丢脸。

风听寒本就累极,那一句话刚问出口就恨不得收回,见状也没深究。

曲归竹支使银宿一整晚,总算把心里的不快都发泄出去了,此时精神奕奕地笑问:“风公子与仙尊起得真早。怎么不多休息一下?”

傅斯乾叹了口气:“我们一夜没睡。”

银宿瞬间变了脸色,严肃道:“主人,可是又有敌人来袭?”

“没事。”风听寒一顿,突然抬眼看他,“你在百景图中待了上千年,可知它坚不坚固?”

银宿歪了歪头:“坚固?”

风听寒认真道:“浮屠百景图,有没有可能被轰得渣都不剩?”

银宿越听越糊涂,求助地看向和他待了一整晚的曲归竹。

曲归竹登时后退几步,这人不人龙不龙的家伙,每次露出这种眼神,都意味着自己又要变成人形香包。

自家徒弟累了一晚上,话都说不清楚了,傅斯乾笑了下,揉了揉风听寒的头,帮他解释道:“昨日你主人将百景图放在这屋子里,找了一晚都没找到,他的意思是,百景图有没有可能就这样被毁灭。”

原来如此,银宿撑着下巴认真道:“不可能的,浮屠百景图不是普通纸张制成的,它是批命人以星罡尘光为纸,琉璃毫泼墨化成,水火不侵,邪祟精怪都没有办法破坏,何况是区区人类。”

风听寒与傅斯乾对视一眼,如果确实如此,那事情就不妙了。

傅斯乾沉吟片刻,语气冷肃:“所以是有人趁我们不备,偷走了百景图。”

一想到自己翻了半夜完全是白费功夫,风听寒就控制不住内心的戾气,恨不得把那人抽个稀巴烂。

银宿不以为意:“没关系,主人不用担忧,我之前交给您的卷轴是百景图的钥匙,那人没有卷轴是无法开启百景图的,另外卷轴与百景图有呼应,我们可以利用卷轴找到百景图。”

傅斯乾揉了揉眉心,无奈失笑:“这算因祸得福吗?”

既然银宿这么说了,那百景图一事自然不必担忧,挖了半宿土的两人去洗漱收拾,留下曲归竹和银宿面面相觑。

“女人,我饿了。”小青龙仍蹲在地上,托着下巴仰头看她。

曲归竹磨了磨牙:“都说了别‘女人女人’地叫。”

银宿歪了歪头,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在百景图中,他也时常直接称呼小白为“狐狸精”:“为什么不能叫‘女人’?”

相处一晚上,曲归竹已经明白面前这人就是个,除了会在主人的事情上精明一点的白痴龙,现下也生不起气来,只轻飘飘地说:“因为那样叫是登徒子才会做的事。”

来到人世不出一天,已经数次做出登徒子才会做的事,小青龙有一瞬间的迷茫,自己该不会有做登徒子的天分吧,不然怎么什么行为都能和登徒子挂上钩,小青龙轻声嘀咕:“人类的登徒子范围也太广了。”

栖梧山庄的人被魔尊杀了个干净,现在还没重新招人,曲归竹忙着去给两位祖宗安排饭菜,懒得和银宿多费口舌。走出几步去,她又鬼使神差地回过头,冲着废墟中蔫头耷脑的小青龙叹道:“我要去城里一趟,你来不来?”

“进城?”

曲归竹笑着点点头:“去城里给你主人买吃的,你要不要一起?”

进城加为主人做事激发了小青龙的兴趣,他瞬间冲到曲归竹身边,兴高采烈地说:“要!”

曲归竹心想这家伙有时候还挺顺眼的,然而她这种想法没持续多久就被打破了。

第一次进城的小青龙经提醒把外貌改变了一下,极其不要脸地追着曲归竹问:“我这样是不是很俊逸?”

曲归竹忍着笑意点点头:“很俊逸。”

“那是自然,我可是青龙一族最英俊的龙。”银宿心情颇好地扬了扬下巴,语气骄矜,“我允许你欣赏我的容貌,但是你可千万别想着和我发生什么关系,我们青龙一族血脉高贵,我是不会与人类女子……”

曲归竹冷笑连连,特别想回到刚才,把那个认为这家伙顺眼的自己一针扎死,是被这没脑子的玩意儿传染了吗?

栖梧山庄里,风听寒洗漱完换了身衣裳,扬手布下一道结界,沉声道:“出来。”

一身黑纱的宋如欢飘然而至,刚跪下就被一道青光抽倒在地:“求尊主饶命。”

昨夜事发突然,风听寒虽忙着对抗唐洛年,却也不是毫无所觉,他安排在栖梧山庄的人突然消失,说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擅自离开栖梧山庄,昨夜你去了哪里?”

宋如欢跪在地上,沉默不语。

风听寒勾起唇角,温声道:“宋如欢,你是想背叛本尊吗?”

面前女子浑身颤抖,咬着牙回道:“属下永远不会背叛尊主。”

“之前你部下之人拦截消息,致使本尊对逍遥盟之事失去先机,从万琅阁回来后你神思不属,昨夜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风听寒隔空扼住她脖颈,“宋如欢,你真当本尊好糊弄吗?”

“尊主息怒,属下不敢。”

风听寒骤然收紧手,厉声道:“是不是本尊这段日子过于修身养性,让你觉得,本尊脾气太好?”

“尊主……属下知错,请尊主允许属下解释。”

宋如欢是鬼修,一半骨架一半血肉,她是风听寒一手提拔起来的,此时被风听寒压制,根本无法反抗。

风听寒冷嗤一声,猛地甩手,手中人撞在结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行,本尊给你解释的机会,先告诉本尊,在万琅阁发生了什么事?”

他自然知道宋如欢不会背叛自己,但他要的是绝对的顺从,因而该有的惩罚不能少。

宋如欢哑声道:“在万琅阁,属下见到了云不问。”

云不问是万琅阁阁主,见到他实属正常,风听寒随意“嗯”了声:“所以呢?”

“属下与他做了个交易。”

宋如欢跟随他多年,因而就算风听寒心里怒意横生,方才也没有真的伤到她,若是换个人说这话,此时恐怕已经成为九灭的鞭下亡魂了。风听寒掀起眼皮,对于她擅做主张的事并未发表看法,只淡淡道:“继续。”

宋如欢长出一口气,解释道:“尊主可还记得云天雪月?那云不问手中,有属下想要的东西。”

云天雪月,一种传说中的天材地宝。

“你是说,云不问拿云天雪月和你做交易?”

风听寒脸色缓和不少,云天雪月对于宋如欢来说极为重要,如果是因为这个,那他可以理解宋如欢的隐瞒。

宋如欢是他从乱葬岗捡回来的,失去了所有记忆,抛却前尘执意要成为鬼修,剔骨剜心,甚至不惜与他订下神魂契约,唯一的执念就是失去的记忆。

风听寒几不可查地皱了下眉,温和问道:“怎么不早说?”

宋如欢垂下眼皮:“尊主为昭元仙尊一事耗费心神,属下不愿再给尊主添忧。”

“可是在怨我?”风听寒奇道。

“不敢。”

“是本尊忽略了你,以后这种事直接告诉本尊,你我之间无须藏着掖着。”风听寒将人扶起,抬手一道灵力,不消片刻便将自己弄出来的伤恢复好,“你昨晚不在,是去找云不问了?”

一提起这个,宋如欢又要跪下,被风听寒拦了一把才作罢:“云不问像是早就知道我会去拿百景图,我一到万琅阁,他就拿着百景图出现了,说要用云天雪月和我做个交易,让我帮他做一件事。”

“可拿到云天雪月了?”

宋如欢一滞,她还没到万琅阁就察觉不对,连忙带人往栖梧山庄赶,见到的就是激战过后的景象,别说拿到,她见都没见到云天雪月。

风听寒见她这表情就知道答案了,一时间有种怪异的感觉,好像突然之间,自己的属下也变得蠢啦吧唧的,和那北海战神的青龙小弟有的一拼。

结界外传来响动声,风听寒挥手让宋如欢离开:“云间雪月的事交给本尊,我去会会那云不问。”

“属下遵命。”

随着风听寒离开,屋子里又恢复了平静。

傅斯乾换了衣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昨日之事颇多蹊跷之处,遂急匆匆来找风听寒商议。

他还没说话,风听寒就抢先开口:“师尊,我觉得我们可以从万琅阁入手查起,百景图突然出现在万琅阁,其中说不定藏着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傅斯乾表情古怪:“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风听寒眸中划过诧异,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不由笑道:“所以师尊来找我,也是因为这件事?那我们可真是心有灵犀啊。”

傅斯乾清了清喉咙,他还不太习惯风听寒偶尔骚一回的行为,心里喜欢得紧,但有些招架不住:“好了,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无垢城吧。”

风听寒点点头,给曲归竹传了个信,得知二人正好在无垢城,遂让他们先去万琅阁附近等候。

银宿兴致勃勃地凑过来,盯着曲归竹的指尖,好奇道:“你是在和主人传信吗?”

曲归竹敷衍地应了声,带着他进了酒肆,在二楼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万琅阁。

虽然谨记不要做出有失自己身份的事,但银宿还是控制不住兴奋,一会儿看看杯子,一会儿拿着桌上的筷子玩,不过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人间可真贫穷,主人就是生活在这种地方吗?”

曲归竹眼睛一转,问道:“你说的主人是风公子?”

银宿回忆了一下,主人现在好像确实是姓风,遂点点头:“你也是主人的下属吗?”

“我?”曲归竹笑笑,不答反问,“你不是血脉高贵的青龙吗?为什么叫他主人?”

小青龙认真道:“因为主人是更高贵的存在,是世间最尊贵的人。”

最尊贵的人?单单是魔尊的身份,恐怕当不起这最尊贵的称谓吧。

曲归竹状似无意地问:“是吗?这个最尊贵的标准是什么?”

“自然是——”银宿一顿,瞬间便收敛了玩笑之意,目光如刀,“你是在打探主人的事吗?”

他虽然迟钝,但在某些事上却超乎想象的敏锐。

曲归竹被问得一愣,偏开头轻声否认:“你想多了。”

冷淡的声音敲在耳际,仿佛挑开秘密的尖刀,让一切都无所遁形:“希望如此,女人,我可以容忍你放肆的行为,但这绝对不包括主人的事,如果你威胁到主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曲归竹掩下眸中暗色,默默攥紧了手。

姗姗来迟的两人刚上楼就看到冷着脸的小青龙,傅斯乾扬扬眉:“呦,小龙人怎么一脸严肃?谁惹着你了?”

银宿想反驳,想起昨晚风听寒为这人生气,又把话咽了回去。

“怎么了?有事就说。”风听寒瞥他一眼。

小青龙垂头丧气地说:“是银宿来的太晚,让主人受苦了。”

风听寒一怔,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小青龙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曲归竹,郑重道:“主人放心,今后有银宿在,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您。”

傅斯乾捏着茶杯的手一紧,想起风听寒说梅知意间接救过他的事,这么久以来,小徒弟似乎从来没有提起过他的曾经。《至尊神主》的剧情不能尽信,金药石说他身体中藏着秘密,自己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到头来做的还不如一条龙多。

傅斯乾忍不了!

风听寒下意识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除开那一段称得上悲惨的岁月,其他时间倒也不是那么难过,至少伤过他的人都死得很惨:“其实并没有——”

“没错!”傅斯乾握住风听寒的手,较劲一般说道,“若有人想伤害你,先从本尊的尸骨上踏过去。”

银宿不甘示弱地握住风听寒另一只手:“也要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

风听寒满头问号:大可不必?

从恐惧到茫然,曲归竹露出疲惫的笑:是她有问题还是世界有问题?魔尊什么时候成为任人宰割的小可怜了?

一桌四个人,气氛诡异而沉重。

与此同时,栖梧山庄密室里,被安置在石床上的唐洛年一动不动,在他头旁边放着一盏灯,灯油已经燃尽了,丝丝缕缕的阳光从小窗透进来。

昏暗的角落里伸出一只手,点在唐洛年眉心,随着他动作,一点黑色雾气被牵引出:“可惜了。”

另一道声音中满是幸灾乐祸的意味:“看来你的计划落空了。”

“虽然如此,但你不觉得我们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吗?”那人笑了下,苦恼道,“来都来了,不给他们留个惊喜,似乎说不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一万get。

嗨,大宝贝是你的,枕头风也给你吹。

快揭晓风总过去的经历了~

我们的口号是:用尸骨捍卫我方风娇娇(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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