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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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这一个月，姚妩歆都觉得自己是得到了教母点化的幸运的灰姑娘，朝朝暮暮都在盼着那天快点快点到。她难得如此心细如发，还想到了自己生疏的舞技该好好练习了，想当初还是在大学里参加扫舞盲时学会的，这么久以来也没怎么跳过，更不敢说能跳得好了。

大概每个大学都有扫舞盲吧，姚妩歆的学校有，言小左的学校也有。大一时姚妩歆去参加自己学校的扫舞盲，言小左知道了，非嚷嚷着来凑热闹，所以他们俩一起学了一下。不久之后言小左的学校也开了扫舞盲，言小左就给姚妩歆打电话让她也去给他当舞伴，说这叫有来有往，互利互惠。

姚妩歆就去了。平常都是言小左来找她的多，她没怎么去过言小左的学校，言小左说要来接她，她没让，大一的孩子正在刚刚独立豪气干云的时候，跃跃欲试地非要自己摸索过去。

她在公车站的牌子上找了半天，有个390路公共汽车可以到外国语学院，而外国语学院就在言小左的学校对面，所以坐这个390路应该就可以。

不过每所学校都有东南西北好几个门，从一个门到另一个门可差得远了，姚妩歆拿不准390路的外国语学院那一站，到底是不是对着言小左他们学校的那个门。

正犹豫着呢，车子就来了，还没停稳呢，售票员就已经打开车门攀住窗沿站在了上下车的台阶上：“390路390路了啊，开往中心广场靖江王府，有到东六十九巷的乘客上车了啊！”

姚妩歆正打算问她，就听见有一个男生已经替她把问题问了出来：“到x大吗？”

售票员的回答爽快利落：“到！”

他问的这个x大就是言小左的学校，于是姚妩歆大喜，赶紧就上车去了。她站着的位置离后门比较近，所以就直接上了后门。此时不是上下班高峰期，车子挺空的，她就近坐在了宽敞的最后一排。

坐定之后抬头一看，刚才问话的男生也上来了，是从前门走的，正在售票员后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从始至终，姚妩歆只看得见他的背影，穿一件白色的衬衫，看起来清爽又俊气的样子，似乎有几分眼熟，可又不确定是在哪儿见过。

这么一琢磨，她又觉得好像他的声音也挺熟的，倒是和她心里的那个人颇为相似。

这么胡七八糟地瞎想了一通，姚妩歆忍不住自己笑了出来，因为想到了如果言小左知道她这样一番想法，准得笑她：“天下的帅哥都和你熟，对吧？”

而要是让他知道她觉得这帅哥跟韩霈很像的话……

不行，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最重大的秘密，谁也不能知道！

这么有一下没一下地琢磨着，她看路还很长，有些无聊，索性掏出手机给言小左发短信聊起天来。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按键不停，她每逢接发短信的间隙就抬眼看看那个帅哥的背影。倒也不光是因为他的背影是这辆公车上最赏心悦目的东西啦，还因为他也是到x大，万一自己分神没听见售票员报站，只要看到他下车就跟着一块儿就对了。

车子走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见售票员吆喝道：“x大到了啊！”

与此同时，前排那位帅哥站起来，大跨几步下了车。

姚妩歆也赶紧从后门三步两步跳下去，跟着那个帅哥往前走——呃~其实也不算她跟着他吧？反正大家都是要到x大的，路又不是他们家的，对吧？

于是，姚妩歆跟着帅哥走啊走，走啊走，上了天桥，过街，再下天桥。那会儿秋老虎正闹得欢，还越来越接近中午时分，阳光当头倾泼下来，这一路走得她挥汗如雨，真想赶快找到正地儿，舞厅里准有空调，到那儿就舒服了。

就这么走呀走，一座典型的大学校门立起在眼前了。姚妩歆抬眼一看，登时就傻了——

外国语学院！

就算对这座城市的再多地方再不清楚，姚妩歆也听言小左说过，外国语学院和x大之间正好隔着一条街！

也就是说，她白上了天桥，白过了街，白走了一大段冤枉路！

她回头望向对街——果然，分明就在刚才下车的公交车站后面，俨然立着另一座校门，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大字，标明那才是正确的目的地！

姚妩歆气急败坏，“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

前面那个帅哥被惊动了，蓦然回过头来，目光撞上她的那一刹那，他满脸的惊讶陡然放大。

姚妩歆更傻眼了——他……他他他，他居然是韩霈！

刚才就觉得有几分像，没想到还真的是。

姚妩歆不得不承认的是，她先前竟然没认出他来，除了因为已经快有两年没见过他，还有一个原因，在于她不希望那是他。

少女的敏感和多心啊。她不希望那是他，因为如果他到另一所大学去的话，有一种可能，就是去看女朋友的。

现在事情的真相还要糟糕，他甚至不是去x大的，而是去外国语学院的。

如果是去x大还好，毕竟x大是理工科学校，向来男多女少；而外国语学院从来都是以美女多质量高而著称，他如果是去那里的话，看女朋友的可能性简直就太高了！

韩霈回头看见是她，扬了扬眉毛，似乎不太确定，却到底还是打了个招呼：“小师妹？”

姚妩歆脸上像是着了火，忸忸怩怩应了一声“师兄”，然后索性一跺脚豁出去了：“师兄，你、你既然是到外国语学院，为什么刚才要问售票员到不到x大呢？我还以为你也是去x大的，就懵头懵脑跟过来了！”

这话说完，她再也不敢看他，一转身就向过街天桥跑上去了。

韩霈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的背影，一时失笑。

心里好像一下子涨满，却又突然落空。

她是跟着我走到这里来的？

她认出我是谁了吗？还是仅仅对我的背影就有好感？

而她要去x大……

是去找谁？是言小左？还是另一个幸运的男生？

而他自己来外国语学院，也是去看女朋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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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妩歆揪着言小左，每逢有空就陪她练舞。言小左和以前一样，常常粗声粗气地嫌她啰嗦骂她麻烦，转过身却不厌其烦到专门将自家别墅中的健身房辟出一块改成四面环绕着大镜子的舞蹈房，甚至请了专业的交谊舞老师来看过一次，纠正姚妩歆的体态舞姿，使得她的动作和气质尽量到位而优雅。

一个月就在姚妩歆时而忐忑时而焦虑的期待中慢慢滑过去了。每次遇见韩霈，她都小心地掩藏起自己的情绪。她不好意思让他知道自己把这件事看得如此之重，也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与生俱来的交际天才。她想要在酒会当晚给他一个惊喜，让他对自己刮目相看，让他发现自己其实比他印象中的那个小傻妞要好得多，和那些富贵小姐们——以及和他的距离，其实也没那么远。

酒会这天是个星期六，韩霈一早就和姚妩歆约好了下午六点钟来接她。姚妩歆这一整个白天都跟言小左在一起，坐立不安地再三向他确认当晚的各种礼仪、禁忌与讲究。下午四点钟，言小左开车带她去了约好的美容院，精心做好发型和化妆，再回家换上晚礼服。这是一件抹胸短款连衣裙，嫩嫩的鹅黄色，很衬姚妩歆的短发。妆容也是仔细研究过的，她的气质最适合不那么浓艳的透明妆，整个人清新得像是刚刚沐露而出的迎春花。

五点四十五，一切准备就绪，姚妩歆在言小左面前直打转，不停地问：“这样真的就可以了吗？不会丢脸的吧？是不是太朴素了会被人家当衣冠不整不合礼仪赶出来呀？会不会太隆重了让人家看笑话？这鞋跟好像太高了点呀，怎么办？你再陪我跳一曲让我感觉感觉嘛，别一会儿跳着跳着把脚扭了……”

言小左摇头叹气：“你现在漂亮得可以直接去结婚了！别担心，不会隆重过份的，君临的酒会我跟我爸去过，女士们的装扮都是这个风格。我说你到底相不相信我啊？再唠叨我可翻脸了啊！”

姚妩歆这才惶惶不安地坐了下来，屁股刚粘上凳子却又立即跳起来：“完了完了！会不会太暴露啊？会不会走光？会不会坐久了裙子起褶子？会不会被钩到哪里掉了线？会不会……”

言小左抓狂，望天怒吼：“上帝啊！我要是杀了这个女人应该是可以原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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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半的时候，韩霈换上考究的礼服，正准备给姚妩歆打电话，手机却先响了。

他很意外地看到来电显示为冷萱的国内手机号。

“喂？”他接起来，语气里不无疑惑。

“韩霈，我回来了！刚下飞机，你来机场接我吧，我们直接去君临的酒会。”冷萱听起来干劲十足，完全没有长途旅行之后的疲惫。

韩霈心里一沉：“这……来得及吗？酒会六点半就开始了。”

“来得及！我随身带着这次从米兰订制的新礼服，这会儿已经换上了。我就在机场的美型沙龙让他们给我化妆做造型，你来到应该就正好完事，我们赶过去迟一点也没问题。”冷萱胸有成竹，种种安排不容驳回。

韩霈只得点头：“好，那我现在就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