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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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妩歆去化妆间已经去了好一会儿，仍不见回来。言小左不由有些担心，拿不定主意是该过去看看呢，还是给她时间让她自己冷静。

不用说他也知道，她准是躲起来偷偷哭了。

第一支舞曲过后，马上就有其他男士过来邀请冷萱共舞。韩霈松了口气，目光立即寻觅而来。

没有看到姚妩歆，只有言小左一个人，目光冰冷，脸色阴郁。

他胸口窒了窒，稍事迟疑之后，还是走了过来：“小左。”

言小左冷冷地瞅着他，不留情面地开门见山：“韩霈，以前我敬你年长，叫你一声哥，现在我告诉你，你招惹不起姚妩歆就给我离她远点儿！你要是伤了她，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韩霈噎了噎，眼里掠过一丝隐忍的痛楚，却很快调整表情，换一副轻松奚落的语气：“哦——说到底，你还是喜欢她。”

“岂止喜欢？我爱她！”言小左怒气冲冲，仿佛有些不甘示弱，“我今天明明白白给你把话放这儿了，她要是也爱我，我马上就娶了她，别的女人看也不会多看一眼，也决不会让她有一时一刻的伤心难过！”

韩霈转开目光，表情和语调都冷了下来：“那是自然，言少。如果我跟你一样，如果当年我爸没有破产，我现在也还能被人称一声‘韩少’，这些儿女情长的话，我会说得比你还漂亮！”

言小左被他这话一堵，心里只觉得厌憎鄙夷，突然之间却又说不出什么驳斥来。

正在此时，眼角余光一晃，转眼就看见姚妩歆正在走回来。

她原本步态娉婷，乍一看见韩霈在这里，便不由自主地脚下一滞。反应过来之后，明白不可能这么生硬地避开，她还是走了过来，迅速瞥了他一眼就垂下眼睛：“韩经理。”

韩霈心口一闷，缓了缓，又微笑着柔声问道：“小师妹，可以赏脸跳下一支舞吗？”

姚妩歆扣紧言小左的胳膊，往他身边靠了靠，是一种无意识的自我保护姿态：“不好意思韩经理，我不会跳舞。”

语调柔和，却甚是坚决。

韩霈暗暗叹了口气，也只得风度翩翩地离开了。

姚妩歆的指尖抠进了言小左的衣服里：“小左，咱们可以走了吗？”

言小左连忙点头：“好，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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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个周日，星期一再去上班，姚妩歆仍是有些没精打采的。

若是搁在以前，她可能就会直接去问乐虞关于冷萧的事了，可这回她提不起兴趣来。

成年人的世界，你我他之间，原来是这么的复杂微妙，很多事情，不知道才好，不问也罢。

反倒是乐虞自己来找她说的。

本来他们的早餐和中餐都是公司包的，味道也还不错，所以如果不是公费应酬的话，一般人都会去餐厅吃。

可是这天，乐虞说要请姚妩歆出去吃。

姚妩歆不想拂她面子，也就跟她去了。

俩人面对面坐在附近一家不错的餐馆里吃麻辣香锅的时候，乐虞斟酌着开了口：“妩歆，你已经看出来了吧？冷萧就是我哥。”

姚妩歆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不见，不说我还真是认不出来了。乐虞，你哥怎么会是董事长的儿子呢？”

乐虞苦笑：“你也听别人说过的吧？我哥是董事长的私生子，他跟我是同母异父。董事长当年和他太太结婚后好几年都没有孩子，他家里有些着急。后来有一段时间董事长回国考察市场兼谈生意，就遇见了我妈妈。我妈妈当时还特别年轻，只有十八岁，他们俩……反正后来我妈妈就怀孕了。”

姚妩歆这才想起来，乐虞的妈妈当年看起来其实跟自己以及其他同龄人的妈妈是年纪相仿的，只不过她当时年幼，不会怀疑到她怎么会有个那么大的儿子这一节上去。

乐虞接着说：“董事长当时很高兴，无论如何都是有子嗣了。可他那次在国内待的时间太长，也不知他太太是有所怀疑还是寂寞了，总之就也飞了过来，而且不久之后，他太太也怀孕了。”

姚妩歆暗自瀑布汗：原来还是国内的水土适合生养啊……

“既然正妻也有了孩子，董事长对我妈妈就没那么着紧了。他马上陪太太飞回去，那边医院里一检查，说是个儿子。而我妈妈这边查出来是个女儿，于是董事长就给了我妈妈一笔钱将她打发了事。

可这事儿就有这么狗血，原来两边医院都查错了，我妈妈怀的才是儿子，董事长太太怀的是女儿。董事长看到生下来的是个千金，自然大失所望，转念就联想到我妈妈的孩子会不会其实反倒是儿子呢？

他马上又回来找我妈妈，却发现我妈妈已经不知所踪。我妈妈当然是恨他的，对他最大的报复，就是不把儿子给他。”

姚妩歆明白了：“后来你妈妈遇到了你爸爸，又生了你，对不对？”

乐虞点点头：“董事长和他太太后来又努力了很多年才再生了一胎，还是女儿，就是现在的冷小姐了。我妈妈……”她仿佛迟疑了一下，“后来想通了，我们家条件毕竟比董事长家差了天远地远，还是让我哥回到他生父身边更有前途。所以她就把我哥送回给董事长，也改回了他的本姓——冷。”

姚妩歆有些为乐虞的妈妈叹息。她原本是个倔强的女人，那么多年苦苦坚守的是自己的尊严，却终于还是敌不过现实，妥协了下来。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吧，且别说冷萧如今这么风光，单看现在的乐虞，不也沾了光吗？毕竟是为了孩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这番谈心让两个女孩子之间的关系似乎一下子亲近了一大截。她们俩并肩往恒达大厦走回来的时候，姚妩歆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电梯升至第二层，门重新打开，韩霈走了进来。

两个人对面都是微微一愣，只有心清如水的乐虞坦然招呼了一声：“韩经理。”

姚妩歆也反应过来，跟着喊了一声：“韩经理。”

韩霈点点头同她们问好，走进来之后，特意站在姚妩歆身边。

然而姚妩歆立刻触电般地向乐虞那边挪了挪，看起来是礼貌地给他让出更宽敞的空间，事实上两个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

当着乐虞的面，韩霈也不好说什么，只得在心里暗自苦笑。

知道了冷萧原来是乐虞的哥哥、所以跟自己也算老熟人之后，姚妩歆却没有任何要去跟他相认叙旧的打算，虽然相比之下，他这个靠山肯定比韩霈要罩得多了，如果攀上这层关系，以后就更没人敢给她小鞋穿了。

可姚妩歆觉得这层关系隔得有点远，再说自己有能力，其实不需要谁来罩着，连韩霈都不需要。

而在内心深处，姚妩歆也觉得对冷萧有些畏惧。本来他就冰山，知道他是乐虞的哥哥之后，这种形象不但未得改观，反而变本加厉。

她对他有一种隐隐约约的凶恶的印象，应该是来自那一年多模模糊糊的记忆。

她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记错了，好像他曾经打过自己，下手还没轻没重的，把她打伤了，出了血，很痛，很吓人。

或许他也曾经捉弄过自己？姚妩歆小时候身体不算太好，所以妈妈对她管得很严，很多东西不让乱吃，也不让玩水。

冷萧好像在下雨天带过她在院子里玩水来着，也给她吃过一些以前没见过的奇怪的小零食，她也分辨不清那是他对她客气友好的表示，还是成心欺负。

而在乐家全家突然搬走、就此消失得无影无踪之前，她正好病了一场，她似乎记得那天也是去乐虞家写作业来着，回到家妈妈就说自己病了。

不知道是不是跟当时的冷萧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些都只不过是她的一些残缺不全的印象和主观性很强的推测而已，其实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就算小时候曾经被他欺负，也不应该再有什么心理阴影。

但她还是觉得，反正又不是自己的哥哥，就算在当年也称不上是忘年交，没什么好相认的。

况且冷萧十有八九也不记得她这个当年的小丫头了吧。

但哥哥是哥哥，妹妹是妹妹，这并不影响姚妩歆跟乐虞走得比以前近起来。

她们现在已经每天中午都要一起去餐厅吃饭，一起去拿饭菜饮料，有时候想多吃几种，一个人又没那么大胃口，就一块儿拿了分着吃。

有一天中午，吃饭的人好像特别多，排队的时间就长了些，等饭菜都拿好之后，乐虞就有些憋不住了，索性把餐盘交到姚妩歆手上：“妩歆，替我拿过去，我去一下洗手间。”

姚妩歆点头说好，她就匆匆跑走了。姚妩歆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转过身来正要找空位，却忽然有人将她手上的餐盘接了一个过去。

她愕然扭头，迎面撞上韩霈温和的笑容：“我帮你。”

她正待推辞，韩霈却已经不由分说往一张刚刚空出来的桌子走过去了。

她只得咬咬嘴唇，跟了过去。

见韩霈替姚妩歆拿东西，他的粉丝们不好插-进来，便只是在他俩坐下之后凑过来打趣：“哟！韩经理亲自来干这种粗活儿来了呀？小丫头你折寿了你！”

韩霈大大方方地笑道：“我小师妹。为小师妹服务，我的荣幸！”

女同事们一哄而笑：“哇塞！小师妹啊！姚妩歆，小师妹可是令狐冲对岳灵姗的专用称呼哦！”

韩霈瞥了一眼姚妩歆，听她回道：“哪有！华山派那一辈个个都喊岳灵姗小师妹，包括那个阴险的卧底劳德诺。”

韩霈不禁扑哧一笑：这小姑娘，总算拐着弯把他给骂出来了！

姚妩歆听见他这声笑，才察觉自己失言，不由有些懊恼，飞快地瞥了他一眼，立即垂下眼帘，脸上悄悄地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