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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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过后,春节又要到了。

姚妩歆开始准备放假回家，不免对冷萧有些依依不舍：“你今年是在你爸爸家还是妈妈家过年？我初六就回来，你呢？”

冷萧点点她的鼻子：“我今年既不在我爸爸家、也不在我妈妈家过年。”

看着她一头雾水中大为惊异的样子,他恨铁不成钢道：“我在你家过年！”

见她干瞪着眼说不出话来，他佯怒：“怎么？不欢迎？你不是都答应嫁给我了吗？怎么,还不让见家长？”

姚妩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愤而转身的他,从后面紧紧抱住：“欢迎欢迎,求之不得行了吧？”

看他满意地转过来，她又有些踌躇：“我就是担心我爸妈……”

冷萧拍拍她的脸：“丑女婿也得见岳家呀！放心,都交给我,我保证他们对我这个女婿是越看越喜欢！”

要老丈人和丈母娘对自己越看越喜欢，第一步就是要给两位老人准备好称心如意的礼品。姚妩歆原以为冷萧会把这个活儿派给公关部替他做,不料他竟是从百忙中腾出时间来，亲自陪她去商场挑的,无微不至地问明了她父母的生活环境和各种喜好习惯。

其实送给未来岳父岳母的礼物真的不需要多么金贵，关键是要温暖贴心。冷萧最开始的十六年都是在和姚妩歆同一座西南城市度过的,深知那里冬天潮湿阴冷,于是特意给未来的岳父岳母各挑了一套舒服又好看的保暖内衣，一床带按摩功能的电热毯，一台脚搭式取暖器，两张自动加热的转椅。他还想好了：“现在不方便,过完年看你爸妈什么时候有空休假,把他们接过来住一阵儿,我让人给你家把地暖装上，明年冬天就好过了。”

他们俩牵着手在商场里逛了半天，冷萧给姚妩歆也买了好些东西,手里满满的提着都是大大小小的袋子，看看差不多了，就准备回家。

刚走到下行的扶梯上，旁边正在上行的人里忽然有一个熟悉的声音惊叫起来：“姚姚！”

姚妩歆愕然一看，居然是言小左！

下到扶梯底端，冷萧拿着手里的东西避到不远处，很得体的能看到却不能听到他们俩的地方。

姚妩歆心里七上八下的，停在原地等言小左下来。

自从上次那尴尬的一幕之后，两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联系过了，如今突然这么一见面，姚妩歆未免有些不自然，却也仍是欢喜：“小左，你回来过年啊？”

言小左脸上却殊无笑意。他阴恻恻地看了一眼冷萧，才把目光转回来凝在她的眼中：“姚姚，这怎么回事？你跟冷萧？你男朋友是冷萧？”

姚妩歆咬了咬牙，毕竟也不能瞒他一辈子，迟早都得告诉他：“是的，小左。冷萧他……他对我很好，我们今年一起回我家过年，我们……我们可能过一阵子就结婚了。”

言小左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开玩笑呢吧？姚姚，你逗我呢吧？怎么能是冷萧？你怎么能嫁给冷萧？你忘了他都对你做过什么了？你忘了他是什么人了？他是韩霈的妻舅你知道吗？你跟这么个人在一起，你不别扭啊你？你不觉得恶心呐你？”

姚妩歆之所以不敢告诉他，最怕的就是听他说这些。可如今事到临头，这一关总得过。

她咬了咬嘴唇，迫自己勇敢抬头，直视着他：“小左，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冷萧对我是真心的，我也是真的爱他，我……”

还没等她说完，言小左就一把掐住她的双肩：“你说什么呢你？你疯了吧？你有病吧你？”

他这一下发作颇为失控，一旁路过的人纷纷侧目。冷萧疾步冲过来，将姚妩歆护在身后：“言少，我们歆儿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有话好好说，有什么都冲着我来。”

言小左一看见他，再听他堂而皇之地将姚妩歆称为“我们歆儿”，当下越发红了眼：“没你的事儿！丫的你是什么东西呀？给我滚！”

他伸手去推冷萧，冷萧后退了一步，却仍是牢牢护住姚妩歆。

言小左急了，指着姚妩歆大吼起来：“姚妩歆你什么意思呀？说了不是韩霈就一定得是我的！不是我也不能是他呀！姚姚你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了？是不是他怎么强迫你了？是不是他又对你做什么下三滥的事儿了？姚姚你跟我说，咱们不怕，他算个什么呀，我一指头就能把他捏死！”

商场里这一乱，保安被惊动了，几个壮小伙跑过来，一边拉开言小左一边询问是怎么回事。

商场经理也匆匆赶到。他不认识还太年轻而尚未挑起重任的宏瑞少东言小左，却认识冷萧，赶紧陪着笑脸给冷萧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啊冷先生！您二位先回去，这边我来处理。”

冷萧对他点头致意：“那就麻烦你了。其实没什么事，那位先生有些不冷静，你们不必为难他，劝劝他就把他好好送回家吧。”

说完，他拥着姚妩歆，轻轻用了一点力，示意她先离开。

姚妩歆难堪又难过，再看了看兀自挣扎叫骂不休的言小左，知道自己留在这里除了让他更不冷静之外，一点好处也不会有，便跟着冷萧，转身离去。

冷萧的苦心毕竟没有白费。本来姚妩歆的父母听说他要一起来过年，虽然不好明着不让，私下里还是不太高兴的。

可自打他一进门，出众的相貌气度就令他们暗暗心折，再看他举止得体有礼地拿出一应暖心暖肺的礼品，句句解释都让人舒坦到了心窝子里，两口子就已经忍不住打心眼儿里笑了出来。

待到冷萧亲自挽起袖子到厨房给姚妈妈帮忙、做出的几只菜既好看好吃又不会抢掉姚妈妈拿手菜的风头，她对他就已经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了。

至于姚爸爸，他和世界上所有女孩的父亲一样，对未来的姑爷多少还端着点架子，不愿露出轻易就肯把女儿嫁给别人的姿态。可他看着这小伙子陪妻子在厨房忙活、女儿大大咧咧地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一会儿就大叫一声冷萧我要吃这个、冷萧我要喝那个，而冷萧不但马上给她送到手边上，还非常懂事地给他这个老头子也端上些吃的喝的，他这心里就已经美得一百个答应了。

人一旦对某人看顺了眼，那就什么都不是问题了。当姚氏夫妇听说冷萧是个私生子之后，不但没有任何不悦的意思，反而同情地一叹：“你爸爸妈妈都不容易，你们以后更得好好孝顺两位老人，两边家里都多跑跑，懂点事儿，啊。”

一家四口过了一个其乐融融的新年。和往常一样，从大年三十晚上开始，他们就和亲戚朋友互相打电话拜年，大年初一的电话最是多。

有一个电话正好接在上一个后面打进来，姚妈妈刚把电话挂上，铃就又响了，她接起来一听，立即瞥了姚妩歆一眼，一如既往的热情里不由就有几分掩不住的尴尬：“小左啊……哎过年好过年好！真是好孩子！……我们都好都好，你爸爸妈妈也都好吧？……爷爷奶奶身体还好？……”

姚妩歆有些坐不住了，走过去抢话筒：“妈，我跟他说几句。”

妈妈就笑着对听筒那边说道：“小左啊，那个……歆歆跟你说几句，你们聊啊！”

她把话筒交给姚妩歆的时候，不放心地对她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让她知道点分寸，冷萧还在旁边呢。

冷萧却一副不以为意到仿佛一无所知的样子，笑着站起来：“阿姨，您那个偏头痛，我给您按按。您躺着……对，就这样，我开始了啊……力道怎么样？还行吗？……”

好在是无线听筒，姚妩歆拿着电话走到房间里去：“小左，你还好吗？”

言小左好像没听到她的问题：“冷萧在你家过的年？你爸妈对他都很满意？那么我猜他们还不知道他就是当年的乐澄吧？”

姚妩歆怕的就是这个，当下就有些急了：“小左，你别闹了成吗？我们一家开开心心的，你如果真对我好，就应该为我高兴才对。”

“哼！为你高兴？我告诉你姚姚，就是对你好才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不信你跟你爸妈说去，现在就去，说冷萧就是乐澄，你看他们会不会跟我说出一样的话来！”

姚妩歆都快急哭了：“小左，你别逼我了行不行？我爸妈这边我自己会跟他们说的……”

“切！骗谁呢你？姚姚你省省吧啊，咱俩谁跟谁呀，我多了解你啊，你会跟你爸妈说？我跟你说啊，没关系，你不敢说我替你去说……”

“言小左！”姚妩歆真生气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你别跟我爸妈说，算我求求你了行吗？”

“求我？”听言小左的声音，似乎对这个局面十分满意，又似乎有几分凄凉，“你要真有诚意，过几天回来立马单独来见我，我要跟你谈谈！”

姚妩歆挂了电话，苦恼地狠揉了一通头发。

临离开家前的这个晚上，姚妩歆和妈妈一块儿在卧室里叠衣服的时候，支支吾吾地试图提到冷萧的另一个身份：“妈，那个……我小时候的事……”

妈妈立刻悚然一震：“怎么了？你不会还没告诉冷萧吧？”

姚妩歆连忙摇头：“他知道的……”

妈妈大大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哎呀，冷萧这孩子啊，真是没得挑，对你对我们都这么好，何况还知道你以前的事……”

说到这里，妈妈旧恨又生，忍不住狠狠一嗤：“哼！那姓乐的一家人真不是东西！儿子做下那种事，他们拍拍屁股就跑了，别以为躲得了一时就躲得了一世！这家人一定会遭报应的，就算没有法律来惩罚他们，迟早也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姚妩歆满心别扭，想要阻止妈妈，却又说不出口。

更确切地说，她原本就不太有勇气坦白的那些话，如今更加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