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鱼香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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贲晓看向窗外隐隐的星光,被子中间有点漏风,他睡地不怎么踏实。本来说，喝了点酒,微醺的状态下很好入眠,但他被敬书池说中了，有点微微的头疼，太阳穴突突地跳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最近一段几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觉得怪怪的,总觉得不自在，让林桐靠在自己身上不自在,喝酒喝地不自在，就连吃东西都提不起劲。脑子一抽，还神经病似地让林桐亲他一下，要不是敬书池睡在身边,他能给自己一耳光。

浑身都不舒服，右边胳膊枕麻了，他想翻个身,却又怕把身边的人惊醒。

神经病，他暗暗骂道。

当时是怎么想的呢？为什么要叫敬书池到自己这边来睡呢？好像是觉得客厅里味道不好，又或是觉得沙发睡地不舒服,又像是觉得林桐把人家床睡了，他觉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敬书池拒绝了很久，但还是拗不过贲晓。

其实这张床也不是很大,两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平躺着睡着有些挤。他还没和别人一起睡过，就连林桐也没有过，一个人睡习惯了，现在这样就觉得很不舒服。

不知道哪里来的风，总之背后凉飕飕的。

他拼命的闭紧了眼睛，把浑身的力气都用来睡觉，可就是睡不着，甚至头更痛了，手枕地连知觉也没有了。

寂静的空气中，他能听到敬书池平稳的呼吸声，看样子应该是睡熟了，多半是睡熟了。

“你睡着了吗？”贲晓小声问道，他还是没能忍住。

“没有。”语音刚落，敬书池就回答道，“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我以为你睡着了，”贲晓终于松了口气，翻了圈身子，平躺起来。“连身都不敢翻。”

“我也不敢。”敬书池也转过来，两个人的手臂紧紧挨在了一起，“你这床，也不大啊。”

“我一个人睡的时候，觉得还挺大的。”他们俩都穿的短袖，肌肤相触，让贲晓越发不自在了，“是你太胖了吧。”

“没你胖。”敬书池道。

昏暗的房间，只有窗外透进来的灯光，贲晓拿出手机看了看，说道：“才一点，我以为得三四点了。”

“我有点后悔让林桐过来了，早知道该拒绝你。”敬书池用气音说道：“但又觉得他挺可怜，毕竟失恋了。”

“可怜个屁，他天天都在失恋，你同情他就落进了他的圈套。”贲晓把手机放在床头，面对着敬书池躺下。这样就不会紧挨着了，可睁开眼身边就有个人，他是真不适应。

“我倒是觉得他这次挺认真的，看眼神就知道。一说到邓佳，他眼睛就放了光，嘴里一刻不停地全是她的事。”敬书池道。

“你也会吗？”贲晓抬眼看他。

昏黄的光线让敬书池的脸显得更加立体，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算好看的，长得很干净，光洁的皮肤上没有一丁点的瑕疵，是个长辈喜欢的那种脸，身上没有一丝痞气。

“会什么？”

“一说到喜欢的人，眼睛里就放了光，一刻不停地嘴里全是她？”贲晓重复了一遍他的话。

敬书池转过身斜躺着，两人面对着面，眼睛毫不避讳地直视对方，“我不知道，我又看不到自己的眼睛。而且我不敢到处逼逼，我害怕他知道，然后就不理我了。”

外面的光映在敬书池清澈的眼里，像是星星一样。

很好看，贲晓在心里想着，想着自己的眼角是不是也像他一样好看，清澈的，带着水光，让人入迷。

“林桐到处逼逼，喜欢一个人就要逼逼出来。”贲晓看着他的眼睛，小声地说道，不敢用太大的声音，也不敢很流畅地呼吸，毕竟刚刚喝了酒，嘴巴里全是酒气。“我觉得就是他到处说，人家才不喜欢他的。”

“那那些喜欢你的人呢？你不喜欢他们说出去吗？”敬书池问道。

“不喜欢，我会觉得很烦。”贲晓想了想以前发生的事，太热情的人会让他觉得很麻烦，他没喜欢过别人，自然也不明白别人的心情。

“你是怎么拒绝她们的？”

“直接拒绝，让她不要来烦我了。”听完这话，敬书池沉默了好一阵，眼睛里的光有些微微颤抖。

鬼使神差地，贲晓补了一句，“但若是我也喜欢她，应该就不会这么说了。”他挠了挠头，垂眼笑道：“可惜没喜欢过别人。”

“你也不小了吧，马上十八了，一个人也没喜欢过？”敬书池道。

“没有。”贲晓把半张脸都埋在枕头里，“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喜欢，我只知道什么是讨厌。”

“你看着他的时候心跳会加快，喜欢看他，喜欢听他说话，和他在一起觉得很开心，什么烦恼都会在一瞬间一扫而空，想要和他一直呆在一起，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敬书池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有过这样的心情吗？”

贲晓不喜欢和人对视，看得久了，就觉得对方能把自己的心看透。敬书池的眼睛就给他这种感觉，他的眼睛透亮，映着光就更亮了，可他并没有避讳，因为他现在也搞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状态。

就这么对视着，好像看得久了，他就能明白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个怎么回事。

“没有。”贲晓道，没有想要一直呆在一起的人，没有一看到谁就觉得心跳加快，也没有太喜欢和谁说话，只是觉得，和敬书池住在一起很舒服。

早上热腾腾的早餐也好，结伴上学放学也好，都令人感到舒适。

屋子的每个角落都打扫地很干净，东西都放的整整齐齐，是个典型的居家好男人。

“我突然觉得，和你住在一起后感觉以前的室友都不是那么太合心意。”贲晓说道：“应该不会有谁天天起来给我做早餐了吧。”

敬书池笑了笑，说道：“你把我当免费厨师了吧。”

“又不是我让你做饭的，是你自己非要做的。而且不止是免费的厨师，还是全自动化的人形闹钟，雷打不动叫我起床。”贲晓拿手垫着头，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明天不叫你起床了。”敬书池道，他伸手摸了摸贲晓的头，“现在应该能睡着了吧。”

贲晓的眼睛转了转，说道：“应该能。”

他闭上了眼睛，但仍旧能感受到敬书池的眼神，他把嘴闷在被子里，轻身说道：“敬书池，晚安。”

“晚安。”

贲晓做了个梦，梦到敬书池第二天早上给他做了碗荤汤面，面上铺着一层鸡蛋，汤里泛着油光。敬书池坐在旁边看书，看的是一本菜谱，他不停地问着自己中午想吃什么。

贲晓让他随便做，可他却反反复复地问，还把菜谱放到他面前，指着一盘鱼香肉丝问他喜不喜欢吃。贲晓觉得很烦，因为挡着他吃面了，面煮地软硬适中，汤的味道很香，他本来想端起来喝一口，却被敬书池的书给挡着了。

鱼香肉丝不错，可他现在更想安安静静地吃这碗面。他把碗重重地放在桌上，面汤溅出来几滴，生气地让敬书池消停一点。

敬书池看着他的眼睛，眼里放着光，一直叫着贲哥，让他不要生气，中午就吃鱼香肉丝好了。

敬书池系着围裙，围裙是粉红色的，贲晓不知道为什么连围裙的颜色都能看地这么清楚，总之就是觉得敬书池系着围裙的样子很有意思，甚至不想不想让他取下来。

“贲哥啊，就吃鱼香肉丝好不好？”敬书池把菜谱合上，脸上带着笑，捏了捏贲晓的脸。

又被打断了吃面，贲晓气呼呼地将他的手给拨开，说道：“不吃！我要吃鱼香茄子！”

敬书池把身子伸过来，粉色的围裙挨到了贲晓的手臂上，轻笑着说道：“好，两个都做。”温柔的唇触碰在贲晓的额头上，暖暖地，还很软，亲了好几秒，比当时在自助餐厅门口的更让他觉得真实。

贲晓的心一下子跳的飞快，脸也涨地通红，他紧咬着下唇，老半天才憋出一个字，“滚！”

心跳地太快了，梦境渐渐消散，那条粉红色的围裙也逐渐消失在梦中。他有点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脑子迷迷糊糊地，虽然心里很清楚，那的的确确是个梦，还是个很荒唐不切实的梦。自己一定是魔怔了，被之前那个充满商业性质的吻弄的过于不自在，所以才会做这么个让人觉得好笑的梦。

可梦里那个吻太真实了，触感也好，温度也好，甚至他还能感受到那种，那种有些令他慌乱的，情愫。

情愫。

他突然醒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敬书池不在身边，在哪呢？他心里怀着疑惑，费力地又把眼睛睁开了些。

敬书池坐在床边，微微弓着的背景充满了疲惫感，身侧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很显然是刚起来不久。

敬书池缓缓站起身，像是要转过来。

贲晓吓得赶紧把眼睛闭上，装作仍在熟睡。

敬书池替他压了压被子，一丝风都露不进来。

脚步声很轻，但听得出是在往门边走，一声轻响，是门被打开的声音，又是一声轻响，门被关上了。

贲晓等了等，直到确定敬书池是真的出去了，这才慢慢把眼睛睁开，抬头看了看窗外的，仍是深夜。他摁亮床头的手机，上面很清楚地显示着时间，凌晨四点。

作者有话要说：　　捂在被子里说小话呢，啧。

睡了他！作者嘶哑地吼道。（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