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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晏走出湢浴时,林宝绒已经整理好仪容,站在窗前,她身段窈窕,腰肢纤细,加上出尘的气质,初见会让人觉得此女不食人间烟火。

闻晏走过去,双手搭在她肩上,轻轻揉了揉。

林宝绒笑道:“寒梅开了。”

含苞待放多日的花骨朵初绽华芳,由寒风输送冷香。

闻晏起了兴致,从博古架上取出画纸,指尖划过笔悬,选了一支狼毫。

林宝绒挽起衣袖,娴熟研磨,两人默契十足。

很快,闻晏完成画作,拿到窗前对比实物。

林宝绒评价道:“九分相似。”

闻晏:“差的一分是?”

林宝绒叹道:“哪有十全十美的。”

语气绵长悠远。

听起来莫名悲伤。

闻晏看向她,看她眉眼柔和,想是自己多心了,没有多问。

临至傍晚,尤氏让两人出屋吃饭,林宝绒寻个借口打算离开。

尤氏:“林小姐平日都吃些什么啊?”

林宝绒礼貌回答:“就是一些家常便饭。”

尤氏:“那林小姐真是天生丽质,寻常人家可养不出你这样的娇人儿。”

林宝绒笑笑,没深究她话里的意思。

*

按着齐小郁的“吩咐”,林宝绒从闻府出来,直接去了胭脂铺。

冬至捧着两盒价值不菲的桃花膏回到马车前,“小姐,女儿家的东西都这么昂贵呀!”

花了足足七两银子。

回去的路上,林宝绒让冬至给尤氏送去一盒,自己绕道去了一趟太医院,想给父亲拿些治疗风湿的药材。

刚好赶上颜欢坐诊,两个小姐妹坐在火炉旁闲聊。

颜欢捧上一壶果茶,“妹妹尝尝这个,我新调配的。”

林宝绒尝了一口,觉得清甜入味。

两个人比花娇的姑娘坐在一起,画面极为养眼,偏偏,有人打破了温馨的画面。

久不出宫的太子,带着侧妃来到太医院。

侧妃有孕,太子陪她来抓安胎药。

也不知太子出于什么心理,明明可以派人来的。

颜欢麻木地调配药方,期间,避开太子探究的目光。

林宝绒坐在屏风后头,觉得他们的相处方式太过玄妙。

侧妃不知林宝绒在场,扫视一圈,笑道:“姐姐怎地一个人在忙?太医院这么缺人呀?”

颜欢眼未抬,系好药包递过去,“食用七日,每日三次。”

侧妃接过药包,搂住太子手臂,“殿下,汤药太苦了,您给妾身买些蜜饯好不好?”

敢使唤太子,足见这位侧妃的得宠程度。

太子看了颜欢一眼,朝侧妃笑笑,转身走出太医院。

侧妃拂拂华贵的衣裙,“姐姐觉得我这身衣裳好看吗?”

颜欢没回答。

侧妃自顾自道:“殿下说我极适合这个颜色。”

大红色是正妃才能穿戴的颜色,侧妃刻意穿了,摆明了是来羞辱正室的。

而且,妾氏先孕,无论在哪户人家,对正室都是一种侮辱,何况是皇家。

侧妃瞥一眼门口,小声问:“昨儿夜里,殿下宠幸了一名女子,听说是景大将军的庶女,可有此事?”

颜欢冷笑,“你都不知道,我哪里知道。”

侧妃勾唇,“那倒是,谁让姐姐只痴迷医术呢,不像我,既要帮殿下打理东宫,还要时刻驱赶勾人的狐媚子,诶......”

颜欢忽然伸手,扣住她脉搏,须臾收回手,摇了摇头。

侧妃不解。

颜欢:“以我的看诊经验,妹妹这胎多半是女孩。”

“......姐姐莫要开玩笑,院首都说了,是男孩。”

颜欢笑了下,故意道:“院首怕得罪殿下啊。”

“......”

送走太子和侧妃,颜欢绕过屏风,拉起林宝绒的手,“让妹妹见笑了。”

林宝绒反握住她的手,犹豫一下,问道:“姐姐既然嫁进东宫,为何...不争不抢?”

颜欢眼中黯淡几分,随之,又冉起几分期许,像是寻到了诗和远方的倦鸟,有了栖息的巢穴。

这只东宫的金丝雀,其实,是被折断了羽翼的飞鸟,她所向往的,从来不是锦衣玉食,她要的,仅仅是那个人能安然无恙。

林宝绒,乃至全京城的百姓,在颜首辅致仕很久后才知道,太子在迎娶颜欢的那天,就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三尺白绫和休书。

太子留给她的路只有两条,要么妥协,做没有翅膀的金丝雀,要么带着休书长眠在无人知晓的荒芜之地。

而颜欢早在嫁进东宫那晚,就义无反顾地接了休书,即便皇室和首辅府还无人知晓,但那是迟早的事。

她是医者,医的了别人的病,却医不好自己的心病。

*

林宝绒回到府上,刚进垂花门,冬至气喘吁吁跑过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小姐,少詹事醒了!”

*

闻晏送太医出府,太医喟叹:“老夫从医数十载,还从未见过少詹事这种情况,只要精心调理,假以时日,就能恢复如初。”

闻晏不见欢喜,眉间凝着淡淡疑虑,“他的意识......”

闻成彬是醒了,但如同六七岁的孩童,摇头晃脑,痴痴傻傻。

太医解释:“许是遭遇刺杀时伤了头,待老夫回去跟院首商讨一番,明日再来为少詹事看诊。”

事发当日,闻晏确认过闻成彬的头部,并未有伤口,想是受了刺激?

厢房内,尤氏为闻成彬忙前忙后,嘴角的弧度快扬到耳垂了。

她端着鸡汤,吹了几下,“阿彬啊,张嘴。”

闻成彬:“烫。”

“不烫了,都给你吹凉了。”尤氏悲喜交加,还有点心急。

闻成彬歪头,一副天真相,“吹吹。”

尤氏当着他的面,大口大口吹气,递到他嘴边,“乖,喝一口。”

闻成彬喝了下去。

闻晏站在门口没进去,冷峻的面容瞧不出情绪。

“有人。”

闻成彬不安地看向门口。

尤氏赶忙安抚,“他是你堂叔,阿彬不记得了?你的小九叔叔,小时候经常给你烤土豆吃。”

闻成彬费力回忆,头痛欲裂,抱着头趴在被子上。

尤氏拍他后背,“阿彬没事啊,想不起来也没关系。”

闻晏蹙眉,走出厢房,见林宝绒和冬至站在庭院里,目光柔了柔,“怎么忽然过来了?”

林宝绒目光闪烁,“他醒了?”

“嗯。”

“情况如何?”

闻晏简单阐述了情况,带着她进了暖阁。

前些日子因为林宝绒经常来府上照顾自己,闻晏怕她挨冷,让管家在一间屋子里安了地龙,后来尤氏来京,就安排尤氏住下了。

两人刚进屋,管家急匆匆进来,“主子,郑桓咬舌自尽了!”

闻晏豁然转身,长眸染上薄怒,为了防止郑桓被灭口,诏狱那边已经做了周全的安排。

看来,在他休养这段时日,有些人按耐不住了。

他看向林宝绒,“我先过去一趟,让冬至送你回府。”

林宝绒:“你快去忙吧。”

闻晏点点头,大步走出暖阁。

随后,林宝绒走向厢房,站在门口,目光冷淡。

床榻上,闻成彬猫在被子里,嘟囔:“又有人!”

尤氏瞧一眼,拉下被子,“阿彬,这是你九叔订下的未婚妻子,以后你要喊她一声九婶婶。”

“九婶婶?”闻成彬光着脚下地,走到林宝绒面前,一瞬不瞬盯着她。

他身量高,比林宝绒高出一个头,此刻的样子像个好奇心很重的傻大个。

尤氏拿着鞋子过来,弯腰往他脚上套,“不准光脚下地。”

闻成彬发着鼻音,任由尤氏帮忙穿上,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林宝绒。

林宝绒被盯的不自在,又想探究闻成彬是真傻还是装傻,忍着反感,与他对视。

他眸光不见半分精明,反而,清澈见底。

尤氏直起腰,捶了两下背,发觉两人在对视,颇有微词,哪有姑娘家对着一个成年男子发痴的。

心道:虽说阿彬相貌堂堂,但你和我儿子有了婚约,仗着尊贵身份,就敢肆无忌惮盯着外男看,像什么样子。

刚要说话,闻成彬抢先开了口——

“胆小鬼,见死不救!”

尤氏:“......”

林宝绒心里咯噔一下,他没失忆!

也对,意识不清不代表就失忆了。

闻成彬扭头告状:“堂伯祖母,她是胆小鬼。”

尤氏听得云里雾里,“你说什么呢?”

闻成彬指着林宝绒,焦急道:“有人要杀我,她都看见了,却不救我,扭头就跑了。”

尤氏瞪大眼睛,扯他衣袖,“这话不能乱讲......”

“是真的!”闻成彬板着傻乎乎的脸,继续指责:“她撇下我,把我一个人留在冰面上,我当时好害怕!”

尤氏反应过来,瞪向林宝绒,“他说的都是真的?”

林宝绒抿唇不语。

尤氏稍微拔高嗓门,“我问你话呢!”

林宝绒还是不讲话。

“你不说,我问别人去!”尤氏气冲冲走出去,还撞了一下林宝绒的肩膀。

林宝绒身形晃了下,没动地方,等尤氏冲出去,才慢慢跨进门槛,朝闻成彬逼近。

闻成彬往后退,“你干嘛呀?”

林宝绒继续往前走,把他逼在木桌前。

闻成彬长腿抵在桌沿,向后靠,双手环胸,“你休想欺负我。”

“你是谁?”林宝绒淡淡问。

闻成彬:“哼,才不告诉你我叫阿彬。”

林宝绒眸光往下随意打量一眼,发现他腰间系着一个荷包,荷包微敞,露出一小团头发,她不知道那是谁的头发,但他一直系着这个荷包,今日才发现里面装的是头发。

闻成彬抬起手,“你再不走,我打你了啊。”

林宝绒仰着头,向来温婉的女子突然变得犀利,“你打啊,谁不知道闻侍郎经常打女人,怎么,受了伤就忘记了?”

上一世的闻成彬官拜正四品刑部侍郎,架空了刑部尚书的权力,在刑部呼风唤雨,连当年得势的晋王都要对他恭恭敬敬。

在她印象里,那时的闻成彬,在办案时像只疯狗,审案时更加可怖,令犯人闻风丧胆,犯人无论男女,都会遭受他的毒打。

即便这一世,他没做过什么,但林宝绒还是想要刺激他。

闻成彬站着不舒服,索性一提胯,坐在桌子上,用脚尖踢她裙摆,“你起开,你这个见死不救的胆小鬼,我不跟你玩。”

说着,还冲她假装扬手。

林宝绒一咬牙,抬手就是一巴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脸上,把男人打懵了。

门外,冬至看着自家小姐打人的样子,差点惊掉下巴,赶紧站在门口左顾右看,生怕被人瞧了去,虽然这样不好,但他心里还是向着林宝绒,觉得林宝绒突然打人,一定是有缘由。

屋内,闻成彬单手捂着脸,懵逼地看着她,随即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乱踢小腿,“你打我!”

林宝绒直视他,“别装了,闻成彬!”

“我脸疼。”男人委屈巴巴,像只被主人嫌弃的大狗。

林宝绒索性又给了他一巴掌,垂下手时,掌心都疼。

闻成彬被打偏脸,愣了很久,缓缓扭回头,就在林宝绒以为他忍不下去时,忽然说道:“你这个恶婆娘,我要去告诉九叔叔,让他打你大腚!”

林宝绒抬起手又要打,被冬至的声音制止,“小姐,尤夫人回来了!”

林宝绒堪堪收住手,闻成彬双手抱头,瑟瑟发抖。

尤氏奇怪地看着挡在门口的冬至,拨弄开他走进来,冲林宝绒怒道:“你为了保命,弃阿彬不顾,还有脸跟我儿子定亲?!”

林宝绒深吸口气,转过身,“当时情况紧急,不容我......”

尤氏横眉冷对,“你还有理了??”

“夫人,请听我解释。”

尤氏哪里会听,在她看来,林宝绒接下来要说的理由,全是为自己开脱。

“堂伯祖母,她打我!”坐在桌子上的闻成彬开始告状,“打了我两巴掌,好疼啊,你给我呼呼。”

尤氏一听,怒火中烧,“你打阿彬了?”

林宝绒淡淡道:“没打。”

“打了!”闻成彬捂着脸,气得蹦下来,走到尤氏身边,“你瞧,我脸都肿了。”

尤氏仔细瞧瞧,心疼坏了,对着林宝绒吼道:“说清楚,为何无缘无故打人?”

林宝绒:“我没打人。”

“再说一遍?”

林宝绒背脊直挺,面不改色,“我没打人。”

打的不是人。

若是搁在以前,跟邻里干架,尤氏早就上手了,偏偏对方是个柔弱的富家女,还是自己的准儿媳,打是不能打的。

尤氏气得手抖,联想起儿子定亲,连商量都没跟她商量,更加来气,头昏脑胀,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夫人!”

*

闻晏还没进门,管家迎上来,将家里的事情叙述一番。

林宝绒会动手打人?打了闻成彬?

闻晏并不相信。

管家:“主子,依老奴的经验,你啊,谁也别偏袒。”

闻晏挑眉问:“刘伯,你做梦了?”

管家立马拍大腿,焦作道:“主子还有心情说笑,府里乱成一锅粥了,索性夫人无碍。”

闻晏是骑马回来的,将马鞭一抛,管家稳当当接住。

闻晏淡定地往里走,“能有多乱!”

他进了庭院,见林宝绒和冬至站在外头,像是在忏悔,又像是单纯的没地方落坐。

厢房内,尤氏在跟闻成彬说话,说的都是他们儿时的事,见儿子回来,立马拉下脸。

“闻晏,为娘今天就把话撂这,你和林家的婚事,我不同意,趁早把聘礼收回来,我们家不要动不动就打人的儿媳妇!”

她说的每一字都落在林宝绒心坎上,林宝绒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屋内,闻成彬又道:“九叔叔,那个女人打我脸,好疼啊,你帮我打她大腚!”

“闭嘴!”闻晏忽然冷斥。

从未听闻晏呵斥过闻成彬,尤氏猛然起身,伴着头重脚轻,但气势不减,“喊什么喊!被美色迷惑的人是你,关阿彬什么事?她凭什么打人?”

闻成彬捂脸,“九叔叔好凶,我不要跟他住。”

尤氏心疼地揉他肩膀,“没事啊阿彬,我帮你凶回来。”

闻晏“砰”一声关上门,转身朝林宝绒走去。

屋里传出尤氏气急败坏的责骂声。

闻晏充耳不闻,来到女人面前,瞥了冬至一眼,冬至识相,拉着管家进了灶房,庭院内只剩下他们二人。

闻晏问道:“不冷?”

林宝绒怔愣。

闻晏没再多说,拦腰抱起她,大步走向暖阁。

林宝绒:“快放我下来。”

让尤氏瞧去,指不定怎么想她。

闻晏不理会,用肩膀顶开暖阁的门,带上门,把人放在塌上,为她摘了斗篷。

林宝绒身体渐渐转暖。

闻晏也脱了大氅,拉过椅子坐在她身边,用大掌裹住她冰冷的双手,一下下搓揉着,动作温柔。

林宝绒看着他,他眉宇微皱,神情却极为温和,像极了当年那个陪她度过风霜雪雨的闻阁老。

前尘往事,如开了闸,涌上心头,她收回手,环住双膝,头埋在膝盖上闷不作声。

闻晏静静陪了会儿,发现她肩膀微颤,心尖也跟着颤了下,强行拉开她手臂,扳过她下巴,看她泪眼婆娑的模样,皱眉问:“为何哭?”

林宝绒咬唇,摇了摇头,鼻音很重,“我没事。”

闻晏挑眉,“打了人,自己还哭?”

一听这个,林宝绒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落在男人手背上。

闻晏捧起她的脸,为她擦拭,却越擦越多。

“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讲。”

林宝绒起初哽咽,随着他的轻哄,哭出了声,身体一抽一抽的,“闻晏,你...相信...我吗?”

闻晏把人揽进怀里,大手覆在她后脑勺上,“我信。”

林宝绒揪着他的衣襟,慢慢转为细细抽泣,从他怀里抬起头,顾不上丑美,只想把一切告诉他,让他跟自己一起扛。

她默默承受了太多年,孤单了太多年。

“我说的可能很玄虚,你不会信,但我说的都是实话。”

闻晏:“嗯,我听着。”

林宝绒努力调整情绪,“我......”

她不知从何开口,说自己经历过一世?说上一世他养了她数十年?说自己为了他才重生的?

听起来就极为荒唐。

林宝绒纠结一下,开口道:“你记住,闻成彬狼子野心,根本不像表面那么温良,曾死在他手里的人不计其数,你一定要当心他!”

“......”

林宝绒观察他的反应,秀眉拧紧,“你不信我说的?”

闻晏无奈,抚平她眉心,“最近是不是为了林衡的事,太过焦虑了?”

“不是!”

“那是做噩梦了?”

林宝绒拂开他的手,坐直身体,“他心狠手辣,六亲不认......”

“绒绒!”

闻晏打断她,“他若杀过人,我岂会不知。”

林宝绒愣住。

是啊,他是北镇抚司的掌舵者,刑部办不了的案子,由他来办,大理寺不好管的事,由他来管,京城上下无数案发现场,都有他的身影,若是闻成彬真的那般不堪,他岂会不知。

林宝绒咬牙,“他轻......”

轻薄两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

在他面前,她希望自己是纯洁无暇的,包括心灵。

说出那些,会让她在他面前自惭形秽,会让她不敢再接近他。

闻晏等了等,见她不讲话,拍拍她的头,“我让管家先送你回去,稍晚再去看你,好吗?”

以询问的语气,说着温柔的话语,再不是那个冷冷冰冰的男人,可此刻的他,却无法温暖她的心。

“我死过一次。”林宝绒悲戚道。

闻晏徒然愣住。

林宝绒平静地看着他,“如果我说,我经历过亲人和爱人离世,经历过人生百态,经历过沧海桑田,经历过痛苦的一生,你相信吗?”

九叔,你会相信吗?

你还不是那个站在云端睥睨苍生的内阁首辅,你忘记了我,九叔,你还能体会我的痛苦吗?

她在心里呐喊,眸光渐渐暗沉。

闻晏虚握了下拳,没说什么,慢慢走出屋子。

林宝绒睨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缓缓闭眼,留下两行泪。

冬至来接她回府时,她已经调整好情绪,面无表情地走出闻府。

冬至从未见过这般冷淡甚至冰冷的小姐。

像一只不愿与人亲近的鹤,甘愿遗世独立。

作者有话要说:  心疼绒绒,心疼欢欢......不虐的哈。

预收继续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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