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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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有什么话要说麽。”谢云故最后问了一句。

“没了……”有些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谢云故性子冷，楚青翘相信自己有这个耐心。

两人静了很久，茶几上艾尔已经进入休眠状态。

谢云故没有说话，她看着楚青翘，颇为无奈的弯了嘴角。眼前这个人，幼稚的有点可爱。

这一笑很难得，楚青翘愣了一愣：“你笑了。”

谢云故没理她。

“你笑了就是不生气了。”楚青翘坐在人边上，道，“以后你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吧，不论在哪儿，我去接你。”

“你有事要忙的。”楚青翘的工作很多，这样的小事谢云故还是不想麻烦她。

楚青翘笑了笑，她不打算把有人跟踪的事告诉谢云故和乔岚。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少一分坏心情，她相信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

晚上睡觉的时候，楚青翘厚着脸皮挤进谢云故的屋子。

房间很齐整，不落一丝尘灰，唯有书桌上铺着宣纸，上头是端端正正的簪花小楷。字如其人，谢云故一手字写的漂亮，一点也不辱她上神的身份。

楚青翘凑过去看了看，宣纸上头是戏文。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谢云故这爱好跟她爸那辈儿的人有点像，或许应该再配个鸟笼子，晨起拎着去外头溜一圈。她大概已经能想到她和谢云故以后的老年生活。

蓦地，底下的一张纸落入眼中。“夜桃”两个字在满是戏文宣纸上尤为突兀。

“这是……”

谢云故见她盯着宣纸发愣，伸手把桌上的东西收了一收：“该歇息了。”

像是在掩藏这纸上的东西。

楚青翘觉得这两个字不像是戏文里的，遂问道：“夜桃，是人名儿麽？”

谢云故握着宣纸的手滞了一滞，道：“是。”

“是个，什麽人呢？”能被谢云故写在笔下的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谢云故闻言，把卷在一起的宣纸放在书桌边上：“是我的故人。”

她垂眸，目光落在腕上化作细带的白绫之上。

九重天的这些岁月中，可谓穷极无聊，与夜桃说话是她心中唯一的寂寥。她是云端的精灵，是为红霞渲染色彩的人，只可惜早已不在。

她还记得夜桃将这白绫赠予她时所说的话。

“感卿心事无以报，素绫点染聊赠卿，云华如水月如银，朱颜绿鬓永不凋。”

她曾是用剑的好手，却为了这一句话，再没有碰过心爱的佩剑。

“云故？”楚青翘唤了一声。

谢云故方才回过神来，她看着楚青翘，飘远的思绪被拉回来，她道：“乔岚今天不在，你可以回去睡。”

两人住在一处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在乔岚不在，也就再没有理由。

谢云故知礼，事事做的规矩，也从不刻意行事。

楚青翘偏偏要打破这些：“云故是在赶我？”

“没。”谢云故不是这个意思。

楚青翘又问她道：“那，你是想回就九重天了？”

她更想问的，其实是谢云故是否还惦念着夜桃这个人。

“或许。”

只是再回去，又是同样的日子，没什麽意思。

“其实人间挺好的……”楚青翘想说出个理由，却又一时说不出来。思量了许久才道，“张导说你们休几天假，要是你有空，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何处？”

“到了就知道了。”

她笑了一笑，很自觉的抱着枕头坐到了床上：“现在该睡觉，你说的。”

谢云故看着她，轻轻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楚青翘穿戴齐整在客厅等着谢云故。

她为谢云故准备了一套衣裳，月牙白的上袄和金线绣花的水色马面裙，就连金钗步摇也备了个齐全。

这些东西是她前几天特意找店定做的，只可惜两人别着劲儿，一直没有机会拿出来。

“这些……”

这衣裳很漂亮，可谢云故记得楚青翘告诉她，这里的人是不穿这样的衣裳的。

“今天可以。”楚青翘笑了笑，把手里的衣裳塞进她怀中。

谢云故换了衣裳，又理了头发才跟着她上车。

车开了两个小时才停下，一路往山里，下车的时候面前是一座古镇。

来往的人不少，多的是服装各异的小姑娘。谢云故这一身，也不突兀。

“这里……”

楚青翘道：“人间没有九重天，只有古镇，想去看看麽？”

“好。”

这深山里的地方，世外桃源一样，各处的建筑皆是自明代就有的。

街上叫卖的小贩，摊上摆着的小玩意儿，叫人眼花缭乱。

谢云故从前在云端往人间看，大抵繁华如此。

金步摇晃着发出细碎的声响，衣裳衬人，人这一身气派也将衣裳衬得格外赏心悦目。

绣花鞋踏在青石板上，在薄薄的积雪上落下脚印，是很动人的一幅画卷。

远处的高台上是古庙，来往的游人在这里祈福。也不知是哪一路的神仙，庙前的老树上挂满了红布条。

“你说现在还会有神仙麽？”楚青翘望着庙宇，问了一句。

谢云故道：“神仙靠着人的信仰而活，是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几分落寞。从在九重天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件事，凡人的力量很强大，早晚有一天会不依靠神明而活着。楚青翘生活的这个地方，仿佛就是如此，神明只能作为附属而存在。

两人走到殿前，理着红布条的老人问她们要不要绑个姻缘结。

楚青翘想了想，付了钱取了红布条，她登着梯子，把东西绑在了古树的枝头。

冬日里的古树落了叶，一树的鲜红像是叶子一般随风而动。

谢云故看着她从梯子上下来，问道：“求谁的姻缘。”

“你的。”楚青翘笑了笑，把人领进庙中。

张挂颜色鲜艳的东西，不止可以求姻缘，还有祈福的意思。

庙里的神像早已经破败不堪，一身色彩退了个干净。唯有案前的贡品带着些颜色。

谢云故抬头看着眼前的神像，目光略略滞了一滞。

楚青翘俯身拜了一拜。

“你不试一试麽，还是很灵的。”楚青翘从前来过这儿，每次有所求，都会有回应，虽然大部分还是靠自己。

“不了。”谢云故认得这座神像，本尊已经死了，再拜又有什么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