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上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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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沉受了天流的令，就背着行囊从雪窦寺离开了。这不是叶沉第一次外出，但之前都是跟着天流，这回是他一个人上路，心里有点忧愁。上一次独自远行要追溯到上辈子了，可是这是古代，和现代交通便捷，处处有指示牌不同，要靠两条腿诶……

走的时候还有不少弟子和他打招呼，“无音师弟，你又去给人驱邪吗？还是算命啊？”

“……”叶沉：“我远游，修行……”

“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回来了！”

真是过分啊tat，群众把他当神棍看也就罢了，师兄弟们明明知道真相还拿这个调侃他，没天理了，他真的不是神棍好不好。

什么第三只眼啊……要不是贫僧知道这里是楚留香世界，真被糊弄了。

叶沉当时被天流一连几问吓到了，但回头仔细一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知道自己什么样，也许有点讲话命中率高的意思，这个现代科学也解释不清，比如贝利的乌鸦嘴，萧龙王的降雨功能，但无疑和什么第三只眼睛之类的没有关系。

天流所说佛门以往也出过具有顶门眼的大德，在叶沉想来，估计也就是比较有智慧，见解通透，然后就被佛门顺势塑造成了典型，宗教手段罢了。

无论天流是有意还是无意，要让他也成为一个典型，事到如今，他好像也没办法解决了……也许大家兴头过去了，就能想起来他命中率虽高，却不是百发百中，根本没那么玄乎了。

叶沉这么衷心的盼望着。

南少林在闽南莆田，叶沉一个小和尚，背着大包袱走那么远，艰辛是一回事，路上还好几次遇到劫匪小偷之类的，大感世道不太平。

你说他一个小沙弥，又没有财产，一半日子吃干粮，一半日子靠卖萌化缘，偷他做什么……

叶沉无奈，不是所有小偷都像楚留香那样有职业道德的，难怪和尚要练武。

另外，更哭笑不得的是，劫匪小偷也就罢了，拐卖儿童的居然也找上他这个外地和尚。

有次叶沉被个江湖人士偷袭，将人抓住后，问他：“你既不抢劫，也不拐卖，为何对我出手？”

那个江湖人士还得意的说，他就是看和尚不顺眼，看到叶沉这种靠卖萌化缘的和尚更不顺眼，就是要揍他一顿。反正他很厉害，和尚里面，只有少林寺的他得罪不起，而叶沉，一看就不是少林弟子。

叶沉痛心疾首的道：“三年前我也以为我只是无名小寺的小和尚，直到后来我师父告诉我，南少林方丈和北少林方丈都是我师伯……”

那人：“……”

“当和尚也要有背景才不会被欺负啊！”叶沉顺手把人揍了一顿，“不拿少林寺欺负你，我是雪窦寺的，家师乃上天下流法师，欺负你也够了。”

那人惊恐的道：“你、你是无音！”

天流只有一个徒弟，就是法号无音的叶沉。

叶沉一愣，自己还挺有名啊……不过很快他也反应过来是什么名气。

那人顾不得自己的处境，翻脸像翻书一样，“大师，帮我算一算吧，我什么时候才能娶到媳妇儿啊！能不能跟佛祖说一下，拜托他老人家早点给我弄个媳妇儿？”

“……”叶沉翻了个白眼，慢吞吞的道：“让和尚给你解决单身问题，过分了点吧，你放心，我会早晚念经，祈祷你一辈子也找不上媳妇的。”

那人呆了半天，居然嚎啕大哭起来了。

叶沉无语了看了他一会儿，走开了。

走了快一个月，才到莆田。

这时快要开坛传戒了，即便南少林向来较为清净，此时也挺热闹，各地子孙寺庙都有新戒赶来，还有被邀请来一同传戒的其他寺庙的大德高僧，导致南少林僧人数较往常多上许多。

山门外站着好几位知客僧，等着迎接僧人。

叶沉徒步爬山上去，他目力极好，离得远远地就能看到山门殿内的韦陀像，肩扛韦陀杵。这韦陀杵在肩上，就表明这家寺庙很大很牛逼，途径的僧人可以在这里挂单，本寺有钱供你白吃白喝。

叶沉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算不算挂单，要按天流的说法，他白吃白喝的日子可得长了……

不过少林寺家大业大，应该不会在意吧。叶沉这么想着，已经走到了山门殿外。

知客僧迎上来，合掌一礼，“这位师弟可是来受戒的？”他有些不确定，因为大部分小光头都有年长者带着，而叶沉是孤身一人，风尘仆仆的。

叶沉也回礼，“来……挂单。”

他也不知道佛门里投奔师伯该怎么讲，干脆就说自己是来挂单的。

知客僧打量他几眼，还是疑惑，因为即便是受戒，叶沉都显得太特立独行了，“师弟从何寺来？”

叶沉答道：“雪窦寺，法号无音。”

“雪窦寺……”知客僧回想半天，猛然惊醒，“可是天流师叔祖门下高足？”

“正是。”

知客僧想到自己刚才还叫叶沉师弟，忙改了称呼，“原来是无音师叔，还请进。”

知客僧将叶沉带到了云水堂，请他在此暂时喝茶，他则去把消息通报给方丈。

云水堂是接待僧人的地方，这时人还挺多，知客僧把他带到这里就匆匆走了，加上叶沉年纪小，也没人注意到他。不过叶沉倒也不在意，知道这会都忙不过来呢，还是自己招呼自己吧。他看着角落里有张桌子好像只坐了俩人，就走过去大咧咧的问：“两位师兄，能拼个桌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沉总觉得有一瞬间云水堂内寂静了。

再仔细一看，那俩正在说话的和尚，一个三十来岁，一张苦瓜脸，眼睛倒是很有智慧的样子。另一个，却是唇红齿白，神态温文，气质不凡，是那种能照亮整间屋子的人物——不是说他的光头，是指他的美貌，和苦瓜脸简直形成鲜明对比。

苦瓜脸看了叶沉一眼，嘴唇动了动，却并未讲话。

倒是另一个漂亮和尚笑了笑，“师弟请随意。”

叶沉也就不客气的入座了，只是他年纪小，身量不高，坐在那条凳上，比另外两人矮了一大截。

漂亮和尚处事周到，还提起茶壶为叶沉沏了杯茶，手法相当老道，一看就是行家，“师弟喝茶。”

“多谢师兄。”叶沉面不改色接过杯子，总感觉云水堂内不少僧人在有意无意的看着自己，好像有点羡慕嫉妒恨啊？叶沉没想那么多，手法老练的捧杯，轻嗅香气，夸赞道：“清纯柔和，好茶。”

苦瓜脸和尚的那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睁大了点，道：“师弟会品茶？”

就在下一刻，叶沉把茶杯底都亮给他们看了，咕嘟咕嘟一口气把整杯茶了喝了个干净，放下来时还用袖子擦去唇边茶叶末，咂了咂舌头，才回答苦瓜脸和尚的话：“不会啊。”

苦瓜脸：“……”

漂亮和尚面不改色，“师弟好功夫，一口气饮下一杯热茶，面不改色。”

虽然他没有任何失礼的神色，但是你还是能微妙的感受到他的态度，他不赞同叶沉这样糟蹋好茶。而众人听他点出来，也才醒过神来，这小僧人一口气喝了整杯滚热的茶。

少林寺卧虎藏龙，但这小僧人衣着分明不是少林寺弟子，众人互相看看，发现竟然并没有人认识他，也不知道是哪家寺庙的。

“我不会品茶，又口渴，只得牛饮，失礼了。”叶沉平静的道。

漂亮和尚淡淡道：“无碍，师弟还口渴否？”

“可惜，可惜。”苦瓜脸和尚连声道，他可惜的，自然是那壶好茶。

天流好茶，常以茶引导叶沉佛法，叶沉耳濡目染之下，虽然长了见识，但到底学不会品茶。天流常说若有一天他领悟佛心，就会品茶了，叶沉当时一笑而过，把天流整壶茹思茶当白开水喝了，把天流给心疼得不行。

所以面对苦瓜脸和尚的话，叶沉没啥感觉，他浪费好茶都成习惯了。

“不要了。”叶沉摇摇头，“哪位寮长师兄能帮忙倒大杯冷白开水来呀？”言下之意还有点嫌弃漂亮和尚的茶水不够解渴。

真是没品味啊！小子！众僧在心里呐喊。

叶沉不傻，当然能感受到众人的情绪，心底直翻白眼，你们这些和尚还真是的……看重皮相！这样不行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