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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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娘连忙迎上前，很是歉意的行了一礼，“城主到了，有失远迎，快请。”来的正是这丘宁城城主羽族九长老若衡。

景末离还愣在原地，梵音看到这若衡的瞬间也是心中诧异，这若衡城主长得竟然有五分像那位凤归奚，脸型相似只是凤归奚一双凤眼潋滟，而这城主一双杏眼略带单纯。

握着自己手臂的手还僵着，梵音心里不由得一叹，即使没有了关于凤归奚的记忆，可这刻印在魂魄深处的感情依然还是那么清晰的影响着现在的景末离，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末离，我们走吧。”

景末离回过神来，有些勉强的弯了下唇角，“好。”抬步继续往前，恰恰和若衡擦肩而过，这一抹红从眼前逝去，景末离只觉得心里有些怅然。

“末离？”一声呼唤传来，景末离一看，上楼而来的竟是翊殊。

景末离也是有些惊讶了，“翊殊。”

翊殊紧走了几步过来，“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景末离微笑，“说好了来看你们，当然是要言而有信了。”

翊殊不由得也弯了唇角，目光一转落到梵音身上，“想必这位就是梵音仙君了？”

梵音一点头，“在下梵音。”

“久仰大名，在下翊殊。”

那边的若衡停下了脚步，折返了回来，“五长老是遇到朋友了？”他与翊殊是同行的，刚才已是注意到了仙界的仙君和他旁边颇有修为的一个凡人，没想到是五长老的朋友。

翊殊点了下头，分别介绍了一下，“这是末离，这是梵音仙君，他是羽族九长老，如今丘宁城城主若衡。”

景末离只是望了这若衡一眼，极快的收回了目光，翊殊轻瞥着他，看他没有异样顿时是放了心，他当然知道若衡和那位凤归奚有几分相像，既然末离不认得，那他确实是没有关于凤归奚的记忆了。

“既然如此就一同吃饭吧。”若衡相邀，看在翊殊的面子上景末离也不会拒绝，点了点头，和梵音一起随他们过去，正是刚才他们去的那雅间。老板娘很是懂眼色的没有多问，尽心的去安排酒菜过来。

菜未上桌，四人先喝着茶，翊殊将景末离是细细打量了一番，“怎么觉得比上次瘦了些？”

“有吗？”景末离有些不信翊殊的眼神，“是长高了些吧？我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翊殊点了点头，“确实是高了一点，人界的事可处理好了？”

“嗯，算是处理好了，以后就好好的修行。”景末离笑了笑，“你尽管放心。”

“你可没有让我放心过。”翊殊轻摇了摇头，“你如今修为尚浅，到妖界有些冒险了。”丘宁城尚属和平，可妖界之中向来是弱肉强食，若是遇到高手，做为凡人的末离总是比较容易吃亏的。

“我只是看看，又不和别人打架。”

“你又什么时候安分过。”翊殊很是不信任他。

景末离轻哼了一声，默默的拉住了梵音的袖子，“有道长陪着我呢，我要是被欺负了，道长可不会看着。”

听着景末离的话，梵音很是给面子的点了点头，他自是会保护好末离。

翊殊看了梵音一眼，“那也别净是麻烦仙君。”

“怎么是麻烦呢？道长可愿意保护我了，对不对？”景末离笑看着梵音。

梵音再一次的点头，“对。”

这一回答，让翊殊忍不住就皱了眉头，这梵音仙君的名号，他也是有所听闻的，这仙界菩提弟子慈悲智慧，修为深厚，清净无垢不染尘埃，面若冰霜心若琉璃，可如今看来对末离还真是关怀备至。

若衡与翊殊也是相识了许久，同处一片林子，他算是翊殊看着长大了，自然了解这五长老那是如霜似雪的冷淡，向来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可对着这位凡人倒是殷勤问候十分关怀，不由得多看了景末离几眼。皎皎君子，一双桃花眼媚，泛着如星星般的璀璨光辉，相貌不俗，就算是在妖界也称得上绝色。

“末离公子今年才十八岁？有此修为，还真是天赋卓绝，不知在何处修行？”

景末离很是礼貌的微笑着，“在下沧灵弟子，城主不需要客气，唤在下末离就好。”

“原来是沧灵弟子。”若衡略一点头，“毓秀天华之地果然是有天纵英才。”

“城主谬赞了。”眼前这个红衫晃眼，总是吸引着他往那边看，景末离克制着自己垂下眼眸，看着自己的腰间戴着的一枚青玉佩。

景末离杯中茶已空，翊殊和梵音几乎是在同一个时候伸手去拿茶壶，手指相触两人不由对视了一眼，翊殊率先拿起给景末离添了茶，“我正打算去看你，既然这么巧，那明日我陪你回栖梧林。”

“好，这丘宁城和以往都不一样了，栖梧林应该也变了吧？”故地再重游，最怕物是人非事事休，就算是妖也有消逝的一天，曾经熟悉的那些邻居故友又是如何呢。

岁月变迁，栖梧林确实变了，“就算再怎么改变，栖梧林始终是栖梧林，永远是你的家。”

若衡听得好奇，这个末离明明是凡人，在栖梧林的时候他也不曾听说过有这么个人，“五长老和末离很早就相识了吗？末离也出自栖梧林？也是羽族？”

翊殊点了下头，若衡也不是外人，也不瞒他，“末离离开栖梧林的时候，你还未出生，自然是不曾听闻。末离与我一同长大，只是他几度轮回，如今身在人界，不在妖界。”

若衡明了的嗯了一声，“原来是这样，那这般说来，应该是前辈了。”与五长老一起长大，那应该是八百多年前的事，他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翊殊，你这一说又把我说老了，我才十八岁呢。”景末离瞟了翊殊一眼，有些小恼的哼了一声。

“你就不要装嫩了。”翊殊微一笑，“认得你的可还多着呢，慕华、聆风、白果叔、他们都还住在栖梧林的。”这些邻居都是陪伴着他们长大的，感情与其他妖更是不同，“若衡就是慕华和聆风的孩子。”

闻言景末离多看了若衡几眼，很是开心的笑着，“他是慕华和聆风的孩子？可惜了，他们的喜酒我没有喝到。”

“喝到了的，也送了礼物，只是你现在不记得了。”

“那就好，那这样算来，我也是当叔的人了。”慕华和聆风比他和翊殊年长些，按羽族的年纪算是同辈，同辈的孩子自然是晚辈了。

看景末离又开心了起来，翊殊也微笑着，“嗯，所以别净是淘气了。”

酒菜陆续送了过来，四人举箸吃菜，翊殊和梵音是十分照顾景末离，你夹菜我倒酒就差亲自喂景末离吃了，若衡看着深深的觉得自己是外人，从小到大，他可没见过五长老笑这么多回，这自小长大的情义果然是不同啊。

吃完饭，若衡请末离和梵音一起去城主府喝茶，看着天色不早末离也就婉拒了，知道他们住在客栈，翊殊没有犹豫的就说和他们一起住客栈，明天也好一起出发，若衡只好自己回城主府了。

目送着那抹红色消失在街头拐角处，景末离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翊殊，我前世是什么时候死的？”

猛然听到他这个提问，翊殊立即提高了警觉，“五百多年前，你三百一十五岁的时候，劫数难逃，涅槃而逝。”这些都是事实，只是隐藏了一些真相。

“哦，原来这么久了。”也就是说他只记得活着的两百多年记忆，倒有一百多年记忆的空缺，一百多年确实可以发生很多事，多到轮回的记忆也容纳不了。

慢慢的走回客栈，景末离整个人沉寂了下来，梵音和翊殊跟着他也是沉默不语，刚进了院里景末离的目光就被角落里的一株红海棠吸引住，海棠花开，一树云锦，像极了那个若衡身上的颜色，“我是不是认识一个身着红衣袍的人？流金红腰带、发带坠明珠、累珠红玉冠，华耀如秋霞，风华若朱丹。”

翊殊见过凤归奚自然清楚景末离这描述的就是凤归奚，梵音虽是在景末离的记忆里稍稍见过，可对凤归奚的模样也还是记得清楚的，末离怎么会突然记起凤归奚，莫非真的是若衡勾起了他的记忆？

“末离是说若衡吗？”翊殊试探的反问。

“不是的，不是若衡。”景末离很清楚，那幅【莲峰】里的红袍公子绝对不是若衡。意识到自己已经失神了很久，景末离忙咧嘴对着梵音和翊殊笑了笑，“我没事，只是看着红海棠，突然有些感伤。我今天功课还没做呢，我先回房间。”

景末离状若无事的离开，梵音微垂了眼眸转头看向了那株红海棠，“即使没有了记忆，他依然是本能的记着这一道颜色。”

翊殊倒是没有料到梵音也知道凤归奚，转念一想这仙界仙君修为也不是摆着好看的，也不知以前有什么牵扯，“听说仙界的茶不错，仙君可愿请在下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