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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初停,街面上行人寥寥,这一主二仆行在白雪皑皑的长街上,一路往东边吉祥银楼而去。
萧岳坐在轿中,外面的朔风雪气透进帷帘,身上披着玄狐大氅也仍觉得寒浸浸的。
出来大半日了热茶也没得喝上一口;手炉倒是在,却无人添炭,此时摸着已经凉下去了。他习惯性地就要喊一声“福寿!”,话到嘴边才想起福寿留在了千里之外的上京,并没有跟随他举家迁来这小镇子。
临行前,他已经把福兴福寿他们几个得力小厮的身契都给了他们,放了他们的奴籍,又各指了一个丫头给他们作媳妇,让他们各自过日子去了,此时兴许娃儿们都有了。
都是忠心耿耿的小子们,主仆一场,临了临了他不能亏待了他们。
贴身得力的人都遣散了,如今到了这穷乡僻壤,既要诸事从简,他那夫人在操持家务上又不大行,仓促间雇了几个仆妇小厮用起来皆粗苯不顺手。现下他出门索性连个伺候手炉茶水的人也懒得带了。
也不知此时的上京是否也如眼前这般大雪纷飞素白一片……萧岳微微怔忡。
正待重新闭目养神,忽听一阵簌簌的踏雪之声由远而近疾步而来。
萧岳从小习武的人,目力耳力非寻常人可比,单听那细碎的脚步声便知来人是个妙龄女子,且身段窈窕。
果然,紧接着他就听见一个温婉清润的女声在轿帘外面低低道了一句:
“这位大哥,你的东西掉了。”
她声音压得极低,几不可闻,轿内若换个别人肯定是听不到的。
萧岳的眉峰几不可见地挑了挑,颇有些诧异,倒是没想到那乡下小妇人会这般行事。他微微敛神,且听刘升如何应答。
谁知足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见刘升如梦初醒般在外头说了声:“啊?”
隔着轿帘,萧岳都能看见那轿夫瞪着双大眼珠子,张着个大嘴岔子,强作出一脸茫然的蠢相儿来。
萧岳有点想笑。他故意不吭声,忽而有点兴趣想看看那小娘子接下来会怎样。
小娘子丝毫也未觉察,兀自在那里好心提醒刘升:“你的……银子掉了。快收好,可别再掉了。”
她把声音压得更低更轻,大概是怕给那轿夫招来麻烦。毕竟十两银子呢,对一个卖苦力为生的人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刘升得了肺痨般高声干咳不止,杀鸡抹脖地给轿子里递信儿。萧岳嘴角现出两道笑纹,抿着唇继续不置一词。
刘升被逼得实在没法了,只得换了一副感激涕零的口气,盛赞那小娘子是人美心善的活菩萨;又说他八十岁的老娘如今挺在炕上,就等着这借来的银子救命呢,若丢了他也不想活了云云,说到后面竟然把自己感动得声泪俱下。
小娘子显然被他一番鬼话哄住了,也触动了心肠,着实安慰了他几句方才离去。
萧岳莞尔一笑。
待那细碎的踏雪之声渐行渐远,刘升隔帘把那两锭银子递了进来,叹道:“没想到那小娘子穷成那样,却是个仁义心善的……”
萧岳收了银子,只将那装了满满散钱的荷包拿在手里把玩着,闲闲道:“人家把十两银子原封不动地还了你,你竟不知道拿出二三百钱来答谢人家,不是蠢就是个没心肝的。行了,走吧。”
刘升一时噎住,心说我咳嗽得都快吐了,您也没搭理我啊!我一个当下人的敢替主子拿主意吗?敢随便拿主子的银子赏人吗?我也太难了我……满心里想替自己分辩,终究不敢吱声,只得委委屈屈地答应着,抬了轿子仍往吉祥街去了。
此时,萧岳把两臂当胸抱着,拇指缓缓抚过那荷包上用金丝银线绣成的一脉巍峨山峦,唇边噙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自语道:
“我原是要放你一马的,可你偏要一头撞上来,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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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城萧宅。
萧夫人淳于氏披着一领大红羽缎斗篷负手立在雨廊上,看院子里两个婆子扫雪。
她的奶娘常嬷嬷手里捧着换过新炭的手炉从茶房里掀帘走出来,一眼望见自家主子静立在廊上的侧影,不由顿住了脚。
淳于氏身姿颀长,容颜美艳,三十多岁的人了皮肤仍如细白瓷般光滑细腻。她素来独爱红色,在上京的时候,不管是在府里还是出门赴宴,或是进宫去,永远都是一身大红的锦绣罗裙,配着繁华耀目的金翠头面,只要是她去到的地方,所有贵妇都会黯然失色;她身上那种迫人的华丽骄矜让所有女人在她面前都会喘不上气来,都会自惭形秽。
这就是天之骄女与生俱来的款儿!这通身的气派,便是跌落进尘埃里也遮掩不住!
常嬷嬷站在一边悄悄仰望着自家主子,又是心酸又是骄傲------这般金尊玉贵的人儿可是从小吃她的奶长大的呢!她对她既疼爱又敬畏,她们之间既是主仆又像母女。
唯其如此,此时她见淳于氏依旧像在京里一般严严整整地穿着耀目的大红衣裙,却站在如此逼仄窄小的院落里,简直心痛如绞。
常嬷嬷抬眼打量着这个只有两进的院子,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她主子本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千金贵女,三十年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便是想要那天上的月亮也会有人巴结着给弄一个下来,何曾受过这种委屈了?上京那一位真是狠心到极处了!
再说她们家这位萧姑爷也真是可以,如今虽说不敢和在上京时相比了,可也不能如此委屈她主子啊,这是人住的地方吗?
常嬷嬷眼圈一红,忙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迅速换上一脸笑容轻手轻脚走上前去。
“这个鬼地方,能把人冻死!公……”她连咳了两声,似是伤了风,转头沉下脸训斥阶下扫雪的婆子:
“蠢婆娘!雪沫子都飞到太太身上来了,手劲儿轻着些!扫个雪都不会么?”
她忙忙地把手炉焐到淳于氏手里,叹道:
“这乡野地方想买几个有眼力见儿的丫头婆子都难哪,让太太受委屈了……外头冷,燕窝粥炖好了,太太回房吧。”
淳于氏皱着眉不答。半晌方道:“天赐睡了?”
“睡了,这回睡实了。两个奶妈子轮换着抱着哥儿睡呢。”
常嬷嬷小心翼翼地觑着淳于氏的脸色,顿了一顿,佯作轻描淡写道:
“昨儿说的那赌鬼的媳妇过来了,现在茶房里候着呢。太太要不要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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