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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娘蓦然听见这话,吃了一惊,手里的热茶差点泼到翠果身上。
翠果便扯了扯她的袖子,附在她耳边低低道:“该来的总会来,这是好事啊。夫人必定有话要敲打你一番,我看你还是跟我一起过去吧,省得她一会儿还得再叫你。她说什么你一概都应承下来就好,犯不着惹她。”
春娘已不似刚来萧宅时那般忐忑。她此时的心思既不是喜悦,也不是难受,更不是恐惧,酸甜苦辣五味杂陈,简直无法形容。
顿了一顿,也便轻轻说了声“好”。
淳于氏今日犯了腹痛旧疾,腹症又引动肝火上炎,两个眼睛和牙龈都红肿了起来,嘴角溃烂,头胀如裂,正难过得紧。
此时她正靠在床榻上喝药。汤药甚苦,淳于氏只喝了一口就苦得直闭眼睛,哇的一声全吐在了地上,只把那五六颗糖渍梅子一口气全塞进了嘴里。任是常嬷嬷再如何苦劝,她都摇头拒绝再喝。
常嬷嬷没有办法,只得叹着气,让小丫头把药碗撤下去。
一早便赶过来侍疾的佑君却是不依。她执拗地截下药碗,曲一膝坐在淳于氏床头,用小银匙舀了一匙药汤,吹凉了,喊了声“娘”,好言好语地劝道:
“就因为母亲每次喝药都嫌苦,没有一次是认认真真吃完一剂药的,所以这病总是反反复复的不好。
您听我的,这次无论如何也一口气把两剂药都连着吃完,保证您的病就好了。您想想,这药再苦,还能比发病时头痛肚子痛更苦吗?来,我喂您吃。”
她用小银匙轻轻地碰了碰淳于氏的嘴唇。
淳于氏厌烦地将佑君的手推开,有气无力道:“你小孩子家站着说话不腰疼,这药汤子比苦胆还要苦呢,如何喝得下去,还连着喝两剂?去去去你别处玩去,别烦我,我都快难受死了。”
佑君听了,二话不说,端着那药碗仰起头咕咚咕咚便喝了两大口下去,皱着眉头笑道:
“您看,也只是有一点点苦罢了,还不如那天弟弟喝的那碗药汤苦呢,你看我都喝了不也没事?我们两个小孩子都不怕,母亲都要四十岁的人了,难道还不如我们两个小孩吗?”
说着,手里拿着那小银匙,舀了药汤,又执着地去碰了碰淳于氏的嘴唇。
淳于氏生着病的人,本来身上就火烧火燎地难受,心里正百般烦躁着,忽听见佑君一句“母亲都要四十岁了”更是戳到了她心里不可触碰的痛处。老羞成怒之下,登时便发作起来。
她一把将佑君手里的药碗打翻在地,坐起身来,指着佑君怒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你在这儿指点江山,连你也敢取笑我了?我弄了这一身的病还不都是拜你所赐?!你但凡争气些是个男孩子,我也就不用为了生你弟弟,拼了命的一碗一碗的热药烈药灌下去,灼伤了血络,自己这辈子受罪不算,还连累了你弟弟的身子……
你但凡是个男孩子,我也不会在你们萧家十来年都抬不起头来!
从你爷,到你大伯到你叔叔们,有一个算一个,他们哪个不是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屁都不敢放一个,暗地里咬牙切齿恨不得让你爹休了我才好呢!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不争气,还不是因为我生不出儿子来?我清楚得很!
你害得我十几年都矮人一头日日焦虑,害得你弟弟早产一个多月先天不足连太医们都说他养不大……我受了这么多罪好不容易怀上你弟弟了,指望着生下来扬眉吐气呢,结果你爷你叔伯他们还死了……!还不都是你害的!”
看见你就烦,你给我滚!”
一番话便把佑君骂哭了。
她撂下药碗,以手掩面哽咽道:“我爷我大伯我叔叔们从来都没嫌弃过我,他们个个都对我好着呢,只有你一个人嫌弃我!
我三叔家的两个妹妹也都是女孩子,却是三叔三婶的掌上明珠,怎么没人嫌弃,这又怎么说?
况且我爷我叔叔伯伯们现在都不在了,我不许你说他们!”
又狠狠地抹了一把泪,直直瞪着淳于氏抽泣道:“我从小就被你骂,一直骂到现在,我又没叫你生我,是我自己要来的吗?你既看不上我,为什么不一生下就掐死我算了……”
常嬷嬷吓坏了,忙拉着佑君的手哄着她道:“你母亲自然是疼你的,哪有亲娘不疼亲闺女的?只是她现在身上太难受了,说话难免不好听。你不知道你娘当初受的那些罪啊,就别提了……
因为体寒宫冷不容易怀上,她急起来一剂一剂的大热药还有破血逐瘀的毒虫猛药不知道吃了多少下去,任谁都拦不住,弄得血热妄行全身出血都把人吓死了!
虽勉强有了你弟弟,她到底还是坐下病来了,你要多心疼心疼她才好啊。”
佑君却是刹不住了,甩脱了常嬷嬷的手哭道:“那还不是自己作出来的吗?她比我父亲大那么多,本来我父亲就不喜欢她,她仗着自己是公主,非得死皮赖脸地嫁过来。我父亲自请去驻守边关,我看就是为了躲着她!结果害了我父亲,害了我爷爷大伯和叔叔们,也害了她自己……”
常嬷嬷已经吓晕了,颤巍巍地要去捂佑君的嘴。
淳于氏已经暴跳了起来,扑过去抓住佑君的领子,便打了她一记耳光,实在怒得厉害,又左右开弓连连打了两个耳光,哭骂道:
“你这个丧门星,你就这么往你亲娘头上扣屎盆子?!你……你真好……”
身上支撑不住,便软倒在了地上。
常嬷嬷和两个小丫头齐声惊叫,忙过去扶起淳于氏,抚胸揉背乱作一团。
佑君两边的脸都肿了起来,各有一个鲜红的手印子。她眼中含泪,看了看悠悠醒转的淳于氏,把脚一跺,便转身跑了。
屏息立在房外的翠果忙拉着春娘闪身躲进了旁边厢房里,两个人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相对静静地坐着。
虽各怀心事心境也不尽相同,却都是一般无二的面色沉肃默默无言。
约摸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听得正房那边平息一点了,翠果这才去厨房将炖好的参鸡汤端了一碗,带着春娘轻手轻脚地进了正房。
“夫人,我怕您有什么话要嘱咐春娘,刚去跨院把她带过来了”。
翠果低眉顺眼地站着,将手里的参鸡汤交到春娘手上,使眼色示意她给淳于氏送上去,
春娘自然明白她的好意,冲她笑了笑,便捧了鸡汤上前,轻声道:“刚在外面听见夫人咳嗽得厉害,您请多保重,喝口汤歇歇吧。”
说着便将参汤转交到常嬷嬷手里。
淳于氏刚闹了这一场,气虚神疲,只觉得支撑不住,见了春娘也没什么精神管她;又见她对自己谨小慎微的十分恭敬,心里倒略略松快了一两分,便就着常嬷嬷的手把那参汤喝了两口,气息恹恹地道:
“我原本是想着等你把身子调养得好一些了再行怀胎之事,现在是不想也不能再等了,你要尽快地怀上才好。今晚你就去二郎书房吧。但是……”
她喘了一口气,狠狠地盯着春娘,一字一字道:“我们之前立下的规矩和章程还是算数的,你若坏了规矩,咱们还是按坏了规矩的来。就比如说,你不准在二郎那里过夜……”
才说到这里,她突然大咳特咳起来,直咳得伏在小炕桌上喘息不已,仿佛刚才说出来的每个字都是从嗓子眼里喷出来的锋利无比的小刀子,字字带血。
好容易喘得平息了一些,她又接着说:“二郎今天第一天上衙门,只怕心情不会好,你不要再惹他生气。他想怎样便怎样。”
话说到这里,便也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了。淳于氏的眼神渐渐黯淡下去,呆呆地瞅着那碗鸡汤发了半天愣,终于咬着牙道:
“你去吧。吃过晚饭,你收拾收拾自己去二郎的书房就行了。”
春娘面上无悲无喜,听淳于氏说到这里,只是木头人般安安静静地应了一声,便屈膝行礼退了出来。
就连常嬷嬷都只是板着脸对她说了声“你可好生着,别坏了规矩”,也没多说什么难听话。
眼看着红日西坠,天边的最后一抹亮色也渐渐被夜幕遮掩了下去,春娘终究还是有些心绪不宁起来。
小丫头送过来的晚饭里有一道甜汤,是由红枣、花生、桂圆、栗子做成。春娘先还没在意,小丫头说:
“这汤是翠果姐姐亲自下厨做的,特意嘱咐了,让你一定要把它喝得一滴不剩才行。”
春娘再瞧那汤,便明白了里面的含意,脸上不由得飞起两朵红云。想着自己即使成亲时都是草草应付了事,也没个人给做过这么一碗汤,不禁感念翠果的细心周到,心里暖暖的似是生了个小火盆。
吃完晚饭,春娘坐在镜前,望着镜中人儿面若春花眼如水杏,脸上嫣红得像涂了一层胭脂一般,想着一会要行之事,心里到底还是羞怯起来,心跳得厉害。
又坐了小半个时辰,约摸着萧岳也已经用过了晚饭,春娘便带上房门,慢吞吞往前头书房里去了。
若说昨晚过来是被逼无奈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那么今晚就更像是赴一场幽期密约,有点小期待、小兴奋,和小小的忐忑。
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的心情瞬息万变呢?从地狱到天堂不过一念之间……
萧岳仍似昨晚一样正襟危坐在灯下看书,他换下了官服,家常穿了一件夹棉道袍,身姿一如往日一样挺拔俊秀。
春娘在门外站了一会,不见他抬头,无奈只得轻轻咳了一声。
萧岳寻声抬起头来,一眼看见是她,不禁怔住,好半天才难以置信道:“怎么……是你?”
他努力让自己的面容淡定沉稳不苟言笑,但那惊讶的语气里却透出了一丝没来得及掩藏好的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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