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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扶苏提到此人之后不久,胡亥便见到了赵高其人,不仅他,连李斯也见着了。
赵高应当已过中年,不过瞧着却是青年模样,唇红齿白,五官清俊,倒也瞧不出多少奸佞相来。李斯留了些许胡子,瞧着更显稳重许多,他并不大爱笑,在胡亥跟前五官显得有些刻板。
这俩人,应当在历史上一齐协力将他送上了皇位。不过此时胡亥见了他们,却觉得并不喜这二人。
胡亥也不知为何,就是没由来的不喜。
大概是因为这个世界里,这二人办事太不利,没能一齐将他送上皇位吧。
胡亥见他们的时候,扶苏也在一旁。扶苏扫了一眼胡亥的模样,见他竟神色平淡,毫无波澜,一时间更觉无奈。扶苏将李斯叫到一旁去,单独与李斯说起了话。一时间,殿中便只剩下了胡亥与赵高。
胡亥以为这奸佞便要趁此机会来洗脑自己了,谁知道赵高却始终规矩,并不多话。
胡亥扫了他一眼,而后就移开了目光。
隐约间,赵高似乎抬起头来,向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胡亥觉得有些无趣,便令宫人寻了书简来给自己。待到扶苏归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胡亥乖巧地坐在一处看着书简,赵高立在一旁,并不出声。
扶苏掠过赵高,走到了胡亥的身边。
胡亥这才从书中惊醒过来,抬头便问:“可是该用饭了?”
“怎么净想着吃了?”
胡亥站起来,身量才及扶苏的脖颈间。胡亥略有些失望,口中却是一本正经地道:“兄长应该记牢些,民以食为天。”
扶苏轻笑了一声,只当这是胡亥又扯歪理了。不过他还是真带着胡亥去用饭了。年纪小,饿得快也是正常的,他总不能让胡亥就这么饿着肚子。
胡亥在宫中接连支使了宫人好几日,他们总算是会做些更能入口的食物了。胡亥满意了,这才吃得多了一些。
“兄长何时派人出海吧?”正吃着食物,胡亥突然出声道。
扶苏皱眉:“你想做什么?你也要去求长生吗?”
胡亥摇了摇头:“求什么长生,成什么仙?我只想有人能漂洋过海去,带些土豆、红薯、玉米的种子回来……再弄些新奇的玩意儿便更好了。”
“又在说胡话……”扶苏再度皱眉:“你在外头,可是和人学了些什么?”
“不曾。离开了这里,我很是落魄呀。”胡亥说的都是实话。他刚醒来的时候,不就发现自己穿得破破烂烂的吗?那若不叫落魄?还什么样的叫落魄?
扶苏闻言,倒又顾不上去追究胡亥在外头学什么了。瞧着如今胡亥白嫩、娇惯的模样,谁能想象他落魄时是什么样子?
胡亥这头却有些失望。
瞧上去,扶苏似乎分外的不喜欢出海这项活动。是因为始皇失踪于出海寻仙山的路上吗?
若是有一阵风将那些种子都带过来便好了。当然,胡亥也只是想想罢了。
扶苏政务繁忙。毕竟一个刚刚传至二世的王朝,需要花极大的心力去维护。接下来几日,胡亥便极少见到他的踪影了。胡亥整日吃了睡,睡了吃,隐约反应过来……他这个国师大抵是历史上最为悠闲的了。但是想一想,扶苏也没什么事需要他去做,胡亥便更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起来。
胡亥看书简看得困了,便趴在小榻上睡了起来。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了扶苏说话的声音。
胡亥勉强将眼皮撑开一条小缝,隐约听见了扶苏问:“……六国后人?”
胡亥只听见了这四个字。胡亥清醒过来,揉了揉有些酸疼的手臂和额角,再看向扶苏的方向时,与扶苏说话的那人已经离开了。胡亥走了上前。
“睡醒了?”扶苏分出神来看了他一眼,就一眼便看见了胡亥因为趴着睡觉而起了褶皱的衣裳。扶苏伸手拉了拉,拉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做得实在太过顺手了,于是忙停住了手。
胡亥并未在意这等细节,他低声问:“是有楚国后人欲反秦吗?”
扶苏略略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如何知道?”
因为历史上如此写就。
但不对啊。
如今秦二世并非由残□□奢的胡亥即位,而是由素来有仁厚名声的扶苏即位,为何依旧有人欲反秦呢?可见,起义者纵然有不堪受压迫者,但更多却是受滔天权势所吸引的野心家。就算没了秦二世胡亥□□,就算没了楚霸王项羽与汉高祖刘邦抗秦,也照旧还会有其他的人……
不过,如此也可看出来,之所以还有妖魔鬼怪四处作乱,不过都是大秦根基尚且不够稳固罢了。
若扶苏令其更加稳固,自然能消减不少企图捡便宜钻空子的野心家。
秦便也不会有二世而亡了。
……
“怎么说着话又走神了?莫不是病了?”冰凉的手突然覆上了胡亥的额头,“近来嗜睡难道也是因为病了的缘故?来人……”
胡亥忙抬手按住了扶苏的胳膊:“没病。”
扶苏却不信:“该叫侍医来瞧一瞧……”
“兄长与我说说那欲反秦的,都是些什么人吧?”胡亥道。
扶苏顿了顿,到底还是开口和胡亥说了起来。
大都是六国后人。
也能理解,毕竟曾是王公贵族,一朝沦为平民,心中如何会不怀怨恨?
“不过不愿放弃荣华富贵罢了。”胡亥道。
扶苏失笑:“你又知道他们如何想的了?”
胡亥抿了抿唇:“他们欲如何反秦?”
“如何?便不过是道我大秦残暴,重赋税徭役,百姓困苦,难以生存……唯有推翻暴秦,方才是顺应天道,拯救万民于水火中。”饶是扶苏这样的人,说到这些的时候,笑容都冷了起来。
“兄长可曾想过如何应对?”
扶苏这才收敛起了冷意,又恢复了以往的镇静沉稳。
“不止要打杀这些叛逆之贼,还要应对赋税徭役、百姓困苦……”胡亥道。
扶苏见他眸光水亮,瞧着依旧如个孩子一般,语气不自觉地拐了个弯儿,变得柔和了不少:“这是自然,但说得容易,做起来却难。”
“如何难?赋税徭役重了,那减轻便是。大秦统一以来,修水渠,筑长城……动用了不少人力。虽然其中不少乃是兵士,但也不乏征来的青壮百姓。半点不作休养生息,只利用百姓之力,最后势必遭反弹。百姓困苦,那便鼓励他们多种田。甚至鼓励百姓从商。从商不一定得做大生意,做些小生意也可糊口了……”
“哪有这样简单?”扶苏哑然一笑,“且说轻赋税徭役。这个度把握在何处?减得多了,钱从何处来?若无钱粮,如何养兵?敌人打来,岂不是只有束手就擒之力?再说徭役……”
扶苏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想什么。
“从前我也不懂得,为何定要耗费人力、财力修筑长城。不过如今瞧一瞧外敌,便知道长城之作用在何处了。徭役又从何处轻?”
“鼓励他们多种田……各地不同,所能栽种的作物也不同。限制太大了,若是碰上天灾,辛苦一年却什么也无。何从鼓励?做生意便更……”
胡亥越听越禁不住皱眉。
他没做过领导人,所得所知,一部分来自于书籍,一部分来自于网络,还有一部分来自于他那个双胞胎哥哥的言传身教。简言之,就是理论远远大过实践。
见胡亥皱眉不言了,扶苏不得不住了嘴。再一瞥胡亥的模样,倒是显得有些小可怜了。
扶苏低声道:“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心焦,好了,此事你便不必为之烦忧了。大秦养了这么多官员,也并非养着玩儿的。能臣如此之多,自然能想出个法子来的。”
胡亥没点头也没摇头,依旧一言不发。
扶苏这才不免思考起来,莫非是他方才语气重了些?伤了胡亥的面子?
“我并无反对你的意思。”
“……”
“可是生气了?”
“……”
“可饿了?我陪你吃些东西?”
“……嗯饿了。”胡亥这才应答了一声,“我没生气。”
扶苏不知为何,心头骤然松了一口气。
胡亥用过了食物,便懒洋洋地靠在了榻上。他在竭力地回忆上辈子看过的东西。胡亥的记性一向不错,只是要从庞大的数据库里翻出某个具有针对性的东西来,工程量难免大了一点。
“怎的又躺下了?”扶苏走上前去,将胡亥拉拽了起来,胡亥却顺理成章地靠进了他的怀里:“舒服。”
扶苏顿时没了脾气。
“我问兄长一件事。”
“何事?”
“蒙将军还健在?”蒙家一家子最是能打不过,堪称大秦战神。蒙恬被赵高诓骗着自杀以后,大秦便少了一把所向披靡的利刃。无可守国之将,国家衰亡还不就是一转眼的事?
“你问哪个蒙将军?”
“蒙恬。”
“自是还在的。”
果真和历史不同。胡亥暗道一声,不过如此一来,秦二世而亡的命运不照样可以改写了吗?胡亥虽然嫌弃如今的生活远远不及上辈子。但是放在这个时代来看,这已经是顶级的待遇了,若是换在其他人家,还不知该是什么模样呢。这样的身份地位刚刚好,胡亥并不打算做亡国公子。所以挽救秦的命运,还是极为必要的。
“怎么突然问起了蒙将军?”扶苏问。
“只是突然想起了这个人,便问了。”
扶苏打量了胡亥两眼。依旧双眼澄澈,说出口的话不似作伪。那应该就是如他所说,只是凑巧想起了蒙恬,于是便问了。
“我该走了,你好生歇息。”扶苏起身欲往外走。
胡亥点了点头。
扶苏突然顿住脚步,转头问他:“……这几日睡得可好?”
“很好。”胡亥道。
扶苏心底涌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
“很好啊……那便好……”
“嗯。”胡亥不明所以地看了一眼扶苏,他怎么觉得这人的情绪有几分不对劲呢?难道扶苏还指望他睡不好吗?
“还有一事……”扶苏突然道。
“嗯?”胡亥微微歪着头看他,满面困惑。
扶苏不自觉地用力握了握手掌,道:“你记得幼时唤我什么吗?”
“……不记得。”
扶苏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缓缓走到了殿外去。
待扶苏都离开有一阵了,胡亥才突然想起来招手叫来宫人,问:“我幼时都是如何称呼陛下的?”
那宫人笑道:“公子从前都是唤陛下‘扶苏哥哥’。”
胡亥沉默了半晌。
原来扶苏喜好肉麻的这一口。
叫他“兄长”,他还觉得生疏了?
·
扶苏结束了一天的政务。
内侍问:“陛下摆驾何处?”
扶苏顿了一下:“回寝殿。”话音落下,扶苏的步子却又滞了滞。
那内侍一头雾水,跟在后头不敢挪动脚步。
“……还是先去一趟六英宫。”
六英宫,说的便是如今胡亥住的地方。
那内侍立刻明白过来,忙低头不语,只默默行在扶苏身侧。花了一阵功夫,扶苏才到了六英宫外。扶苏刚一跨过殿门,便见胡亥朝他看了过来。黑黝黝的眼眸,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扶苏有种被对方专注地盯住的感觉。这种感觉不会令人不快,但却会令人倍感玄妙。
扶苏直直撞入这道目光中,正有些迟疑该如何开口的时候,跟前的少年倒是更先开口了。
“扶苏哥哥。”声音不似年幼时的奶声奶气,也不似少年时的清脆,反而是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扶苏被这个念头惊了一跳。什么甜腻的味道?胡亥又不似女子。
不过扶苏的心跳还是不受控制地快了许多。
是因为许久没听过胡亥这样唤他了吗?
扶苏绷着脸走进来,在胡亥跟前坐了下来。
胡亥有些疑惑,他以为扶苏会喜欢这样的肉麻口吻,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吗?否则扶苏怎会面色紧绷,仿佛如临大敌一般?胡亥试着改了口:“兄长?”
扶苏的面色却更加奇怪了。
胡亥立刻明白了过来。
扶苏大抵是个闷骚吧。
实则是喜欢的,只是不好说出口来?
怎会有这样的兄长呢?
不过胡亥转念一想,他那双胞胎哥哥倒也挺喜欢他一口接一口地喊他“哥哥”。大抵是能从这个称呼中获得被需要和被依赖的满足感?
胡亥实在缺乏普通人常有的情感,只能通过理性的分析却判定扶苏的心理。
既然扶苏喜欢,那便这样喊就是了。上辈子有个哥哥,这辈子依旧有个哥哥,也许也是一种缘分。
于是胡亥又从善如流地喊了一声:“扶苏哥哥。”
扶苏更不自在了。
明明只是幼时惯常喊的称呼……
扶苏握了握手掌,掀起眼皮淡淡道:“叫着好玩儿么?”
“你不应我,我自然只有多叫两声了。”
倒还成你有理了。扶苏又一次没了脾气。
“你是过来瞧我的吗?”胡亥问。上辈子他的双胞胎哥哥也总会不放心地去看他。哪怕再忙,也总要看一看他按时吃药了么,睡好了么,吃饱了么……胡亥按照这个常理推断了一下。想来扶苏也是这样的吧。
这时候扶苏骤然被问到这句话,却是有些心情复杂。
明明和从前也无不一样的地方,但就是不大对劲……连带这句话也应答得有些艰难。
扶苏点头:“……嗯。”
胡亥懒懒地打了个呵欠,靠着一旁的内侍,问:“扶苏哥哥便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有些无趣……”
扶苏却是眉眼即刻冷锐了起来,他一把将胡亥捞了过来:“怎么胡乱往旁人身上靠?”
胡亥抬眼瞧他:“……那只往你身上靠?”
“是……”是什么是。不是。扶苏暗道自己也实在昏了头了。“不妥!随意倚靠在他人身上,失了气度,也失了礼仪。”
“你看……”胡亥指了指身边的内侍、宫女:“他们乃是他人。”说罢,胡亥又指向了扶苏:“可你不是他人。是不是便不算失了气度礼仪?”
扶苏顿觉自己被气了个倒仰,但到最后也挤出了两个字:“……歪理。”
胡亥摇摇头:“我离歪理邪说还差了许多呢。歪理邪说有何妨?若能让天下人都跟着相信,那便是本事了。”
扶苏沉默了下来。倒不是为胡亥口中的话,只是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
与胡亥本就是不能讲理的,这又不是一日两日了……要让胡亥听话,还得换个法子。与他说理,不如全靠哄来得快。
扶苏正想着呢,低头一看,就见胡亥往他怀里栽得更深了。
扶苏顿时又觉一阵火气上涌。
“其实这几日也不是睡好了的……”胡亥道。
扶苏的那抹火气霎地就灭了。
“几日都没睡好?”扶苏皱眉。
“嗯,床还是太硬了。硌得慌。”
这次扶苏倒是能从善如流地道:“那劈了重铸一张床便是。”
胡亥看向扶苏:“我能去你的寝殿吗?”
扶苏的心重重一跳,几乎蹦到了嗓子眼儿,他的声音连带都微微哑了:“什么?”胡亥还是更习惯从前和他宿在一处的日子?不过仔细想一想,其实从胡亥长大以后,他们便也是各自宿在偏殿了,只胡亥总往他那处跑……
“我想去瞧一瞧,兴许我就能想起点儿记忆了呢?”胡亥当然是瞎说的。他只是想去观察一番,寻找出更多的蛛丝马迹,来瞧一瞧历史上的扶苏与胡亥两兄弟,究竟关系深浅罢了。
“那……那不该去我的寝殿。”
“哦是……该去从前我们一同住过的寝殿。”
扶苏艰难地点了点头:“我带你过去吧。”
胡亥这才挣扎着从他怀里爬了起来。
胡亥的手掌按在了扶苏的大腿根上做支撑。
扶苏脸上不自觉地一红,五官都瞬间绷紧了。他扣住胡亥的手腕:“莫要乱摸……”
胡亥疑惑地看着他。
扶苏顿时好一阵无力。胡亥根本没这样的意识,倒是显得他想得多了,也过于敏感了。扶苏扶住了胡亥的身体,跟着站立起来,面上很快恢复了如常:“无事,我们走吧。”
胡亥跟在了他的身侧。
然后扶苏就突地伸出手来攥住了他。
胡亥低头看了一眼。
所以啊,奇怪就奇怪在这样的地方。
扶苏真的能仁善至此吗?待他如此纵容不说,还真如同照顾幼弟一般照顾他。他可并非始皇亲子啊。难道从小一同长大的情谊,便能如此深厚?
真奇怪。
“这便是了。”不知不觉间,他们便走到一处庞大的宫殿外。
宫殿中并未点灯火,但却并不让人觉得阴森,反而有种无端的敬畏感。
“此处乃是父王的寝殿。你我便宿在了偏殿。”
原来是秦始皇曾经住过的地方,难怪如此威势赫赫。
扶苏牵着胡亥朝里走去。
宫人忙在后面掌起了灯。
刹那间,胡亥觉得脑子里像是又闪过了什么画面。
“这里便是你住的偏殿了。”扶苏道。说完,扶苏自己顿时有种仿佛和过去的时光相交错重叠的错觉。那时候胡亥更烦人些,也更粘人些,个头矮小,整日不是滚在这个怀中,便是靠在那个肩上。
胡亥朝偏殿里看去,布置中规中矩。
“那你的呢?”
扶苏指了指一个方向:“在那头。”
胡亥微微迷惑了。
胡亥、扶苏就住在始皇的偏殿中,难不成秦王室还真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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