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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你看到那个灵月县主少理她,这人特别讨厌,从小到大,不管在哪儿总要显摆她自己。而且最喜欢在比她年纪大的面前装可怜,比她小的她又趾高气昂的。”
难得看温宁对一个人评价这么不客气,花朝笑着说:“哪里用我不理她,她可是一点看不上我呢。”
“她好意思呢?自己也不过是侧妃所出,惯会踩低捧高的。别生气,哎呀,不想说她了。真是讨厌,好好的怎么遇到她啊。”
见温宁越说越不高兴,顾寅在旁边笑而不语,显然是熟知温宁这样子,花朝也转而问起别的。
“对了,那灵月县主说后日人日有宫宴,是什么啊?”
有金霓裳的人送了首饰册子进来,温宁一边头也不抬的翻着,一边道:“啊,这个啊,是东宫太子妃殿下设的宴会,人日的时候都会请一些世家贵女入宫,也没什么特别的事,说是闲聊叙话。”
花朝奇怪,论身份温宁定然要在邀请之列的啊,可为何没她提起过。
“那姐姐不去吗?”
温宁闻言,这才抬头,瞧了瞧周围,见那金霓裳的人已经退出去了,方小声说道:“也就是这几年开始的,大家私下里都说是东宫太子妃为了给皇长孙选妃办的,我们这些姓顾的去了也不过是凑热闹。前年宴会上还出了点事,我娘这两年就不让我去了。”
有八卦,花朝眼睛亮晶晶的正准备听下去,不曾想一直安静陪在旁边的顾寅突然说道:“温宜妹妹是要打首饰的吗?不如直接请了簪娘进来,先说说你想要什么样的。”
温宁和花朝不约而同的都望向顾寅,见他浅笑的看向门口,花朝忽然反应过来,拽住正要说话的温宁,道:“表哥说的极是。姐姐,咱们出来许久了,还是早点见过了簪娘就回去吧。非言,你去让人请簪娘来。”
非言自然也瞧见了花朝的眼风,笑着到门口,猛地拉开雅室的门。却见门口一个身影踉跄了一下,险些栽倒进屋里来。
“灵月县主的花钿还没取好吗?怎么在我们雅室外头?”
温宁见门外的竟是灵月县主,心里一团火,只差没当面说“偷听啊?”
灵月县主原本要走了,却借口落了东西又折回来,到温宁他们门口也才把金霓裳的人打发走,站定了,还没听到什么呢,门就开了。
被抓了个现行,自然有些尴尬。
可灵月县主却能很快收拾好表情,很自然的进了屋子,然后说道:“取过了啊。就是想着来跟娴姐姐打声招呼,问问娴姐姐后日进宫吗?呀,还有温宜县主也没进宫过的吧,可是太子妃殿下那里帖子都发完了,温宜县主要是想去,我可以帮你跟太子妃殿下禀告一声,看能不能加张帖子?”
这话也太刻意了,刻意的让温宁忍不住多看了灵月两眼,忽然放缓了声音说:“我母妃前两天说进不进宫随我们,反正太子妃殿下那边也说过,不过是闲聚,让我们不用太刻意。”
先是花朝的“不要太当真”,又是温宁的“不用太刻意”,灵月现在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继续留下,勉强又说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因为发现灵月县主偷听的事情,花朝和温宁也失了逛下去的兴致,吩咐金霓裳的簪娘先画些新样子出来,花朝其实也没个主意究竟做什么,反正珍珠多,说不定能做一套出来,时间上也是不急的。然后花朝挑了一条嵌红宝的金丝抹额,准备送给兴王妃,便打道回府了。倒是金霓裳确实挺会做生意的,管事的金娘子亲自送来些银质的耳珰,说是给温宁和花朝的赔礼。
待花朝和温宁离开后,原本应该已经走人的顾恒安却忽然又出现在金霓裳的雅室内。
“金娘子最近心情好吗?”
依旧是副嬉笑的模样,声音也云淡风轻似的,可顾恒安对面站着的金娘子却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头又低了低,深吸口气道:“世子,是奴婢疏忽了。奴婢会立刻整肃的。”
端着茶盏的顾恒安,慢悠悠的吹着,仿佛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嗤笑。
“那个丫头是刚提上来的,原本也是老师傅带了好多年,奴婢也没想到竟这么眼皮子浅。是奴婢失察了,请世子责罚。”
听金娘子把错说到自己身上,顾恒安才给了个眼神,手上忽的一松,茶盏粹在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一地的茶渍。
“东西不好用就碎了再换。罚你倒不了,只是你记住,金霓裳是你在管,有了什么事我只问你,其他人如何不至于还要我一一去过问吧?”
金娘子只差没跪下了,闻言急忙应道:“是,世子教训的是。奴婢记住了。”
“今天的事其实不大,可不大的事就怕什么时候变成大。懂?”
“是,奴婢明白。”
“金霓裳是本世子开着玩的,不过是图点银子花花,我想开就开,不想开也可以随时关了。开是按我的规矩,不开也是我的规矩。懂?”
“京里头的贵人多了去了,不要眼皮子那么浅,特别是我那个妹妹,本来也没什么脑子。为蠢人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比蠢人更蠢。懂?”
“是,奴婢明白。”
金娘子额上有些汗珠子,明明这屋子里刚撤了火盆子。
顾恒安始终语调不变,笑容不改,却仿佛看不见金娘子的紧张。
“行了,金霓裳里面怎么折腾我不管,你看着办。过两日我让人给你那几张首饰样子过来,你亲自送到兴王府上去。记下了吗?”
说的这样明白,金娘子若还不知道怎么做,那就也当不了金霓裳的掌柜了,自然是满口应了下来。心里也有了底,兴王府来了两位姑娘,一个姓顾,一个姓花,为的谁,不难猜。
金霓裳里又发生什么,只有在场的人知道。
且说回了兴王的花朝和温宁,温宁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花朝便把那些耳珰拿出来。
“姐姐挑挑?这金霓裳的做工果然精巧,不过是些银子的小玩意儿,竟然还做了缠枝花纹,做的还不显得粗陋。”
瞧了一眼花朝手上捏着的耳珰,温宁白了好似一点不生气的花朝,哼道:“有客人还在雅室,门外竟然没有金霓裳的人候着,让人在门外偷听,他们就拿出这点东西做赔礼,还好意思说的吗?”
口中说着不满,却还是把耳珰拿过去瞧了瞧,复又点头道:“金霓裳的手艺确实是值得称道的。这些东西留着赏人倒也能看了。哼,瞧在他们还算识趣的份上,这次便算了吧。那个灵月,真是,竟然能偷听,身份脸面呢?”
说起来也奇怪,灵月县主的出身摆在那儿,就算是真要偷听,也不该她自己去。也不知道是没脑子还算别的什么原因。
不过,花朝也懒得为见了一次还不喜欢的人费心神。见温宁气顺了些,递了杯茶过去,说:“姐姐不如跟我继续说说人日那天的宫宴吧,听到一半没了后续,我这一路上回来都心痒痒的。”
温宁这才笑起来,道:“原来你也是个爱听八卦的啊。看你以后说我的时候还好意思吗?”
“是是是,日后不说姐姐了,就听姐姐说我成了吧。”
温宁戳了戳花朝的脑袋,继续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的人心大。太子妃的宫宴,虽然大家都传是要给皇长子殿下选妃,可这是传言啊,谁还当真了,当真了也不能表现出来啊。可偏就有人蠢得真想在宫里来个巧遇什么的,画本子看多了吧。有位姑娘趁人不注意悄悄的出了太子妃设宴的范围。”
花朝瞪大了眼睛。
“呀,乱闯宫禁是大罪啊,这人怎么敢?然后呢?”
“对啊,都知道乱闯宫禁是大罪,却还有人就明知故犯啊。后来,后来自然是被侍卫给抓到了啊,人扣了下来,请示了太子妃,太子妃哪里敢说放人,最后就按宫规处置了呗。据说那位姑娘言有人陷害她,说有人给她传信,是皇长孙殿下召她,她才离开的。不过到最后也没找到被陷害的证据。”
花朝摇了摇头,便是真证明了被陷害,这人也脱不了罪,而且只能说明她不够聪明。要么是乱闯宫禁的罪,要么是跟皇长孙私相授受的罪,左右都没有好啊。而且,攀扯上皇长孙,太子妃即便之前想救也不会救了。
“谁家的姑娘啊?家里人呢?”
“一个刚调回京的三品官家的,家里人什么都不敢说啊,没被牵连就是好的了,好像姓吴。”
姓吴?花朝直觉的就想到了魏老夫人,不会这么巧是她认识的吴家人吧。
“对了,你知道为什么灵月这么重视太子妃的宫宴?”
说完了一个八卦,温宁立刻抛出第二个“诱饵”,果然见花朝又眼睛亮晶晶的。温宁呵呵直笑,道:“妹妹可知你自己平时总是神情淡淡的,什么都不上心的模样,可一双眼睛瞧人的时候,格外的……妩媚……啊,别挠,等我说完……”
温宁早察觉到了,花朝不喜欢打扮,不喜欢别人总提她的容貌,忽然有点心疼,拉着花朝的手,不笑了,认真说:
“妹妹干嘛总怕人说你好看啊?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妩媚又不是什么不好的词,只看说的人是什么心思而已。我要是有妹妹这样的容貌,巴不得别人天天夸我。而且,我刚才没说完呢,平日的妹妹特别妩媚,可你刚才眼睛亮晶晶的模样,也特别可爱啊。”
花朝知道温宁好意,想起些不开心的事来,忍不住说:“我知道姐姐是夸我,可我这张脸,到了其他人口中,说一声妖娇的有,说一句冶艳的也有,说的更难听的我也听过。我娘在时候就总担心我。”
花家的人都长得很好,花朝她爹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据说当年在经常的时候曾经轰动一时,把京城所有公子哥都比下去了。若不是她祖父只有她爹一个儿子,要回去继承镇南将军之位,听说圣上都想点了她爹留京,尚公主。她两个哥哥也都长得很好,不过比她爹差了些,而花朝则是比她爹还更胜一筹。
但这么好的容貌,长在花朝她爹脸上,世人只会赞叹,长在她脸上却总是被人审视,被人背后议论,若不是她生在花家,怕还会被更多人的觊觎。所以,花朝并不爱说自己容貌,她娘在的时候总会哀叹,说宁愿她长的普通一些。后来她爹带着她的时候多了,便常听她爹说,是那些人的审美有问题,思想有问题。
“你理那些居心不良的人。妹妹长得好,身材好,声音好,人也好,样样都好的美人,那些人就是嫉妒你。妹妹理睬那些做什么?下次再有人胡咧咧,妹妹只管让人去打嘴巴,不行,改明儿我让娘去宫里多要两个女官回来。”
虽然同是县主,这就是温宁和花朝的差别。温宁哪怕是与圣上血亲远了,可兴王府的名头在一天,她就是从小封了县主的皇亲贵女。花朝出身不低,花家的位置很重要,可花朝只是世家贵女,她是来了京城后才封了县主的。皇家贵女的高傲是自小刻在骨血里的,而世家贵女虽然也有高傲,可更多的教养是礼仪高雅、端方规矩。
花朝因为有她爹略显“离经叛道”的教养,已经与普通的世家贵女不太一样了。可长得太好这件事,真的一直困扰花朝,哪怕后来她爹一直说这不是她的错,可遇到姑娘们防备的神色,还有那些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时,花朝总会想,也许长的不太好反而省事许多。
知道温宁一心为她,花朝也收拾起不开心,道:“姐姐说的是,我爹爹也总说我,不用太在意。姐姐继续说吧。”
“哎呀,被你一打岔,差点忘了原本要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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