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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朝醒的时候看到屋子里只有一盏烛火,非言趴在床边已经是睡着了。花朝独自盯着窗幔出神了很久。顾恪谨的那些话即便是她当时头晕难受,也都听的真真、记得牢牢。想必顾恒安也听了不少吧,赐婚当日,被未婚夫听到这些话,花朝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了。不对,她当时是什么反应?她笑了吗?笑了吧。为什么会笑啊!

“姑娘醒了?姑娘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叫奴婢。”

花朝还在胡思乱想,却见非言也醒了。摇了摇头,道:“我也刚醒。对了,我这是一直睡着?后来呢?”

非言听花朝声音有点沙哑,先去倒了杯温水,扶着花朝喝下,才道:

“我跟非语扶着姑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林公子,说是平王世子让他等在那儿的,叮嘱我们不要惊动人,连老夫人都不要说,就先说姑娘醉了要歇着。还说看姑娘的样子应该就是迷香之类的,今日事忙,估计等主子们问起姑娘来,也要过阵子,再请了女医来,估计看不大出来了。我和非语原担心姑娘,可林公子说是世子刻意交代的,让我们一定照做,我们回来见姑娘就跟醉了一样,想想就没吭声,毕竟奴婢觉得这事对姑娘也……姑娘,奴婢们擅作主张了。”

花朝想了想大概猜到了顾恒安的打算。看非言担心的神情,笑道:“没事,你们听他这安排我觉得是对的。今日是外曾祖父寿辰,若我只是吃醉了酒,虽然不太好意思,却没什么大问题,至多被人笑几句。可若是说因为被人下了药,怕是这寿宴就办不下去了。然后呢?”

猛地脑海里闪过些念头,太快了没抓住。

“后来隔了大概一个多时辰,郡主和老夫人那边都来问了,奴婢就说姑娘睡着,王妃派了个女医来,女医看了看说就让您先歇着,若是还有不舒服再请大夫,倒也没说别的。傍晚的时候,估计席散的差不多了,老夫人、郡主又都来看了姑娘。见姑娘睡着,就没吵姑娘。姑娘这会可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姑娘晌午就没吃什么,晚膳也没用,那可还要用点什么?”

不舒服倒没什么感觉,就是有些口干,可被非言一问,这会儿还真觉得有点饿了。花朝笑道:“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如今也太晚了,算了吧。”

“王妃早叮嘱过了,厨上给姑娘温着汤呢,也安排了人守着,说姑娘随时醒了随时让人热了给姑娘。奴婢让人拿汤煮个面吧,姑娘少用点,暖暖胃也好。”

听是有安排的,花朝才点头应了。想想今日,哎,家里没有笨人,今日能让她们这么混过去,不代表明日不会没人问。

等非言去了又回,花朝又问:“就只有林公子转述的话吗?其他的,都不知道?”

虽然觉得善郡王和顾恒安在兴王府是打不起来的,可花朝想过了尴尬的一面,又开始有点胡思乱想担忧的一面。

非言道:“刚才一打岔,差点忘了。傍晚的时候木头过来找了趟春天,就带了句平安无事,没说别的。”

花朝叹了口气,算了,事已至此,且行且看吧。下午昏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走了困,反而是精神起来。

花朝不知,这一夜的顾恒安几乎也没有安睡,若不是被林烈阳拦着,差点上房揭瓦。他让花朝她们瞒着花家和兴王府的人,他自己肯定也会瞒着平王。所以花朝酒醉休息的时候,顾恒安还当没事人一样跟着他爹同那些与他道喜的人掰扯,还有那些调侃的或试图找他拼酒的以前的“狐朋狗友”们,顾恒安真是应付的烦躁不堪。

而花朝有一点没猜错,顾恒安和善郡王的确打不起来,两个人都很理智,很克制,哪怕双方都觉得对方碍眼的很,可花朝离开后,俩人还是很冷(虚)静(伪)的不咸不淡的扯了两句,然后各自离开。大致对话如下:

顾恒安说你以后安分点,这次我就不告诉家长了。

顾恪谨说你以后对表妹好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其实,这次顾恪谨真的只是想跟花朝“表白”一番,或许说是为他的动情画个不太甘心的句号。他是谋图大位的人,孰轻孰重他分的很清。也许原本对花朝一见钟情,有几分喜欢中意,甚至耍手段想得到。可真当今上给花朝与顾恒安赐婚,而他自己的王妃人选也定了,他就知道该放手了。就算他今日问花朝能不能等他,而花朝也真答应了,以顾恪谨的志向,估计也只会委屈花朝。因为名分已定,君不夺臣妻。

也不得不说,今上原本的手段虽然拙劣,可也算是了解顾恪谨。毕竟,作为皇长孙,顾恪谨从最开始学习的也是为君之道。如果那些宵小手段还能得逞,那顾恪谨不只是无德,亦是无能。

说远了,说回晚上的顾恒安。因为憋了一下午的气,还不能光明正大的出气,一回来若不是怕动作太大,恨不得打砸一番。然后因为实在气无处可出,自己在院子里打了一个多时辰的拳。

等到气力耗得差不多了,一桶井水浇下去,才算是心火下去点。坐在屋里又冷静了会儿,才对一边从头到尾不吭声的林烈阳说道:

“你说宫里是不是已经差不多都在东宫之手了?”

林烈阳闻言,一惊,脱口问道:“此话何意?”

顾恒安沉声道:“上次春蒐我就有点奇怪,按花将军说的,顾恪谨后来的安排远超出他们之前准备的。在宫里头,要瞒着今上,还要瞒着与他合作的花将军,顾恪谨有这么大的力量?还是东宫有这么大能力?而且到底是今上安排时出了岔子,还是岔子原本就出在那些做事的宫人身上?可惜当时的宫人都被处置了。

还有这次也是,今上派到兴王府帮忙的宫人,怎么顾恪谨说用就用了?宫人的规矩都是一轮轮、一年年训练下来的,不可能被忽然收买的。而且今日顾恪谨跟表妹直说是他指使的宫人动手,根本就一副不怕被知道的模样。”

大概顾恒安说到一半的时候,林烈阳就自己想明白了。皱着眉头,忽然问道:“你说那些武器是不是去了宫里?不然为什么咱们在外头打听这么久怎么就没见动静?”

顾恒安只想着宫里,却还没想到宫外,被林烈阳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想了想,恍悟道:“不一定就是宫里,咱们忘了一个地方。兵部的提训处。”

“啊!是啊,提训处不大,可因为是给宫里供护卫,挂在兵部,却不在兵部的。提训处前段时间确实一直在训练新的护卫。不是,提训处不是兴王世子在帮忙的吗?若是进出数目太大,不可能不发现吧?”

顾恒安和林烈阳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怀疑。然后听到顾恒安说:“要么是他真的没发现,要么是……我这位表舅哥在闷声的忙大事啊。不知道平王府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啊?”

“可提训处不是忙了一天两天的,若按你这么说,难道兴王世子早就在帮善郡王?那春蒐时的那些事情……”

顾恒安的眼神冷了下来,顾寅是公认的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虽然他觉得此人有点冷漠,可却也一直认同顾寅是个正派的人,他不能想象若这个人表面对花朝关爱有加,背地里却帮着顾恪谨,那他的心机该有多沉,而花朝知道后想必也会很伤心吧。

“也不一定,如今还不好说,哪日我去探探他的口风吧。你明日就去提训处查探一下。且千万小心,若真如我们想的,想必他们也最在意提训处。”

林烈阳点头,又好心的提醒,“你那表妹如今可是住在兴王府的。”

顾恒安皱眉,其实若说顾寅是顾恪谨的人,那今日顾恪谨在兴王府如入无人之境似乎更能说的通。原本以为只是今日都忙着给老兴王贺寿,后院人才少了些,那么是有人故意调开了?

“我与表妹的婚约定下了,明日我去兴王府拜访总能光明正大吧,到时候我会跟她说一声的。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人藏得这么深?不过说起来也是,我们一群皇室宗亲的子弟,除了他可没谁真准时准点一次不落的在宫里当差。原本我们其他人私下里还说,怕是兴王府担心老兴王去了会没落,还说顾寅也不容易。呵,真是世事难料哦。”

林烈阳看顾恒安这会儿说的言辞凿凿的样子,反倒奇怪道:“你刚才不还说不做准吗?这会儿就感慨?”

顾恒安直摇头,越来越觉得,有顾寅在中间,事情才理顺了啊。

第二日,花朝这边刚起来,就听说她祖母来了,赶忙给非言非语使了个眼神,可惜晚了,荣蓝郡主一进来,第一件事就是让喜妈妈带人先把非言、非语按住了。

花朝吓得几乎是从床上跳下来的,慌乱道:“祖母祖母,怎么了嘛?”

荣蓝郡主可不像平时宠着花朝护着孙女的模样,斥道:“你也跪下。”

二话不说,花朝就跪了。她祖母发威的时候,她爹都不敢放肆。头发还没梳好,罩衣也没穿,花朝整个人看着可怜委屈。

可惜,荣蓝郡主只当看不见,满面的怒容,继续道:“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派人让那两个丫头开口说?你别当这里是兴王府,我就会手软,也别想着撒娇,我就会放你们过去。想好了再开口。你知道祖母从不问第二遍。”

花朝把刚想蒙混撒娇的话给咽了回去,从小到大,她祖母对她都很和颜悦色,因为全家只她一个姑娘,上上下下都宠着。可宠归宠,她真犯了错,她爹也好,她祖母也好,也从来不会手软。上一次她祖母对她这般震怒,都快忘了是什么时候了。

“老夫人,都是奴婢们的错,奴婢……”

“非语,闭嘴。”

荣蓝郡主爆发之前,花朝喝止了非语,她祖母对她还会心软,对非语她们可不会。

花朝跪得笔直,眼睛望着她祖母,语带恳求的道:“祖母,她们两个当时慌了神,做的可能不是很对,可昨夜我醒了,也没说要罚她们,所以,要算错,也是我的错。祖母可不可以先答应我,不罚非言非语她们?”

荣蓝郡主盯着自家孙女,冷笑了一声,连给非言非语眼神都没有,道:“她们自小伺候你,你对她们宽容,她们跟你亲近,我知道,可做奴婢的护不好主子本来就该罚,主子姑娘做的不对,还要瞒着那更该罚,你却要我先答应不罚她们,你觉得有道理吗?还是你们觉得我年纪大了,这两年手段也怀柔的很是吗?”

花家对下人宽容,却不代表没有限度的宽容,荣蓝郡主说的每一条都不算错。荣蓝郡主这几年的确不太用雷霆手段,可那是因为花家上下被打理的很好,不需要,不代表她没用过啊。非言还尚算镇定,非语是已经有些抖索了。

花朝抿了抿唇,有点痛,想必是昨日咬破的地方还没好。再看非言非语,一咬牙道:“祖母……孙女知道瞒着祖母不对,可昨天那种情况,孙女也不觉得有多大错。您今天一来就这么凶,都没给孙女解释的机会。爹说过,官老爷判刑还要先审案呢。”

“呵,你还有理了?我刚才不就是问你们谁说的吗?说啊。”

没等花朝开口呢,外头乔女官进来了,说是顾恒安一大早来拜会荣蓝郡主来了。

荣蓝郡主看看嘴角露出一丝笑的自家孙女,啖笑了下,道:“说我不见。若是问理由也不用说,若他说要等,那就让他等。”

说罢,荣蓝郡主继续盯着花朝,慢条斯理的说:“宝卿丫头,你失了平常心了。冷静的想,认真的想,想好了再回话,祖母不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想把顾恪谨写的太坏,捂脸。

本文最坏的可能就是魏四老爷了,但我也觉得魏四是个心里扭曲的可怜人。写魏四的时候我想到了《安家》里的房店主,(lll¬w¬)

不得不承认,我的存稿因为出差的缘故基本告罄了。

然后这两天没空关注,发现反而涨了几个寿辰,我果然适合佛系一点。

最近在被老师磨选题,要shi了,找不到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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