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花非无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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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顺安被魏景荣抓住的那一刻，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那只有力的大手，还有掌心里磨得硬化的老茧。

出了酒吧，大门在身后合上的那一刻，蒋顺安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了神，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看了看不知为何出现在此的魏景荣。

“魏……魏总，你怎么在这？这个点，蓝岸不是才收档……”

魏景荣松开手：“你以为现在几点了？”

蒋顺安一愣，急忙掏出手机。

二十三点四十分。

就这么晚了……

蒋顺安摇了摇头，收回手机，失落的坐在路肩上。

身后酒吧的大门开开合合，震耳的音乐响一阵停一阵，就像老旧的收音机。烦人的想骂娘，却又着了魔似的不愿动。

魏景荣知道蒋顺安今晚出去是陪舒慕蕊的。

可他正打算离开酒吧，无意间的一眼，却看见蒋顺安失恋般的独自坐在酒吧的一角，失神的望着手中那一束小得可怜的玫瑰。

第一反应，魏景荣觉得是蒋顺安告白失败，被谁拒绝了。

可是，又不太对。

蒋顺安有喜欢上什么人吗？

还来不及细想，转眼就看见一个细腿细腰的小鸭子在跟他搭讪。

这种人，又是在酒吧，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更何况自己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无论是男是女，有意还是无意，魏景荣的态度一律不予理睬。

他是如此，别人怎么样他没兴趣了解。

只是，他看着那个小鸭子凑在蒋顺安耳边笑着说着什么，手还不规矩的放在他大腿上的情形，心里觉得膈应，像是扎了枚小石子，能忍但不舒服。

蒋顺安的行动跟他所预料的不一致。

他请假是因为舒慕蕊的要求，但他此刻却是一个人，身在酒吧，被小鸭子骚扰。

今晚，魏景荣的心情本身就因为欧文的那番话弄得有些不悦，再加上疑似对自己有所隐瞒的蒋顺安。

心里的不快渐渐衍生出了怒意。

于是，他看到蒋顺安起身离开后，直接挤开人群拽着他离开。

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等自己意识到松开他的手时，蒋顺安的手腕上已经清晰的印上了几道泛红的指印。

这，我……在干什么？

魏景荣糊涂了。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因为这件小事生气。

蒋顺安的私生活，他没必要去过问啊。就算他没有跟自己说实话又如何，同意他休息的难道不就是自己吗？他想怎么做，要出干嘛，就算他去寻欢作乐又……

魏景荣越想越迷惑，脑筋像是打成了死结，怎么都解不开。

就这么，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身后的喧闹与他们全然无关。

“滚！都tm给我滚！老子不用扶！”

酒吧门被推开，一对小情侣晃晃悠悠的出了门。

男的晃是喝多了，女的晃是因为扶着那个男的走不稳。

“诶诶额，你慢着点，喝这么多，晚上我可不伺候你。”

“我没喝多！”

那个男的醉得不行，通红的脸，眼睛喝眯了，两条腿也跟没长骨头似的，站都站不稳。

“兄弟们都没尽兴，我怎么能走！喝！老子要接着喝！”

男的要回去，女的死拉着不让，两个人僵持着前两步后两步的原地打转。

蒋顺安全然不觉，直到身旁突然传出一声尖叫，他才想着回头看一眼。

可他还没转过头，整个人直接被拽了起来，然后又是一股力道束缚在自己腰上，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拉出了好几米。随后就是一阵惨绝人寰的呕吐声，哗哗哗的，听得人止不住的反胃。

“没事吧？”

蒋顺安眨眨眼，过了几秒才回应：“没，没事。”

怎么了？他今晚有点奇怪。

魏景荣想着，自己收了手蒋顺安也浑然不觉，只是呆呆的望着那团恶心吧啦的呕吐物。

“别看了，去那边坐坐吧。”

蒋顺安点头，跟着魏景荣去了街对面。

已是深夜，风中依旧带着些许燥热，还有淡淡的湿气。

蒋顺安坐在长椅上，吹着风，耳边静得可以听到江边的水声，还有偶尔响起的海鸥叫声。

他才注意到，这家酒吧就开在里蓝岸不远的地方，从这过去大概只隔了两个路口的距离。

魏景荣在他身旁，问道：“你一个人？”

“没，”蒋顺安垂头叹了口气，“慕蕊还在里面，我在外面等她。”

“知道了。”

说完，两个人又没话了，静静的看着酒吧门口。

那个男的吐完就倒在地上，女的慌慌张张进了酒吧，没一会儿出来了几个男的，估计是他们的朋友吧。几个人也都喝得不少，拽手的拽手，拉脚的拉脚，拖着那个男的瞎吵吵了半天才把他塞进车里，让那个女的开车送她回去，然后又勾肩搭背的进了酒吧。

门外的那团恶心的东西，早在他们吵吵的时候就被收拾干净了。

蒋顺安呆呆的看完了这一切，才慢悠悠的开口：“今晚我不该请假。”

“是我同意的。”

魏景荣以为他在道歉，可蒋顺安却好像没有听到自己在跟他说话一样，自顾自的说着：“我遇到时磊了。他跟尹棋在一起，两个人一起逛街。”

原来是这样。

蒋顺安靠着长椅，如同上了发条一样干巴巴的说着：“慕蕊的脾气太臭了，骂了那个贱人一顿，听着挺过瘾的，可……我却觉得她像是在骂我一样。”

“为什么？”

“今晚蓝岸忙吗？”

蒋顺安突然冒出一句，魏景荣没明白，但还是答道：“很忙，也不是第一次……”

“我不知道。”

魏景荣蒙了。

什么不知道？

“就是觉得她在骂我，觉得自己也挺贱的。”

思维跳跃，还是反应迟钝？

“为什么这么想？”

“蓝岸天天都忙，你早就习惯了吧？”

前言不搭后语，他在发什么神经！

魏景荣恼火的钳住蒋顺安的下巴，，一扭让他与自己对视。

蒋顺安没还手，无神的垂着双眼。

“喂，你……”

蒋顺安的双眼涣散的厉害，茫然的就像什么东西都看不见。

恼火变成了担忧，魏景荣此刻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喊是骂都好，最怕的就是一声不吭的憋着。

“醒醒，蒋顺安！你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魏景荣死死钳着蒋顺安的肩膀，想把他摇醒，可蒋顺安依旧神情恍惚，没有丝毫回应。

糟了！

魏景荣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不免急躁起来。

怎么喊，怎么摇，蒋顺安依旧如死人一样。

渍！没办法了！软的没用，只能来硬的！

魏景荣松开蒋顺安，轻呼一口气，右拳攥得咔咔作响。

对痛的反应，是人类最原始最基本的反应。

摇不醒，那就把你打醒！

魏景荣没有丝毫迟疑，抬手就是一拳狠狠的挥过去！

可是手感不对，好像没打中？

“卧槽！还好躲得快，不然老子真要被你废了！”

魏景荣愣在原地，拳头还停在半空中，眼睛里是蒋顺安平常的那副作死样。

“你……装的？”

“嗯？......哈哈哈！”

蒋顺安迟疑的半秒，突然抱着肚子狂笑不止：“我就是想逗一你下。哈哈哈！我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板着脸着急的！哈哈哈！逗死我了！”

魏景荣面无表情的坐等蒋顺安笑完，期间一句话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蒋顺安笑了半天，见魏景荣没有动静，怕他真生气起来把自己揍一顿，只好忍着笑，坐在他一旁，戒备着试探。

“诶，生气了？”

魏景荣扫了他一眼，没做声。

“不是吧，真生气了？”

魏景荣还是没理他。

与其说是生气，倒不如说自己是松了口气。

魏景荣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个笑完挺无聊的，而且自己也摸不清笑点在哪，蒋顺安没事就行了。

蒋顺安小心翼翼的问了半天，见魏景荣没回话也没动手，就知道魏景荣没有生他的气，放松了不少，往魏景荣身边一挤，手肘捅了捅他的胳膊。

“行了，别生气了，以后不逗你就是了。喏，这束花给你，当做给你道歉了。”

魏景荣看了眼，并没有接，只是问道：“这花哪来的？”

“买的。”蒋顺安实话实说，“我跟慕蕊在街上碰到了个买花的老婆婆，谁知道舒慕蕊借机耍我，就买了一束。”

至于后面舍不得丢，想着借花献佛的心思，蒋顺安就没说了。

主要是道歉嘛，不能让人就得那寒酸，虽然这是肉眼可见的事实。

蒋顺安抓过魏景荣手，把花直接塞到他手里：“来来来，请客气。今天是七夕，你魏总这么体面的人没人送花怎么行，收好了，别说谢谢，太见外。”

花脱手了，蒋顺安还挺高兴的。这样那五十块钱也算是没浪费，魏景荣也不好意思再生自己的气。

一举两得，一举两得！真是太机智了！

不知道是因为开心，还是装作开心。

蒋顺安靠着江边的围栏，对着宽阔的江景放声大喊：“明年的七夕，老子要找人一起过！”

黑夜里，回应他的只有一成不变的浪潮声。

蒋顺安深深的吸了口气，忽然觉得头上好像有什么东西。

回头，就看见魏景荣举着那束花，花的前端放在自己的头上。

“大晚上的别瞎喊。”

说完，魏景荣拿着花就走了。

蒋顺安来气：“什么嘛，老子单身不算，连喊喊都不行吗？”

“走了，送你回去。”

“我要等慕蕊。”

“她有人陪。”

见蒋顺安没动，魏景荣回头问道：“走不走？”

专车接送，干嘛不坐？

蒋顺安一笑：“来了！”

一前一后，两人离开。

时间，刚好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