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打破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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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所罗门因为患病疯掉杀了管家？”

南玥点点头，轻声回姚涵道：“不但如此，他还把女仆送来的药灌给女仆，挖掉了她的眼睛。”

“这个药是我们目前所能得到的线索里面，唯一和治病相关的。”南玥轻轻打开一扇门，见没人后又关上。

她继续道：“我在那个环境中听到的消息说，所罗门为了治病找了很多的医生和牧师，但是都没有起什么作用。”

“他生的病很怪也很痛苦，压垮了这个自负傲慢的伯爵。”南玥分析道，“最后送来的那碗药，不一定可以治好这种怪病，但是肯定是我们要努力的方向之一。”

“最有力的证据就是，我没有在那个大厅里看到那名女仆。”

姚涵轻手轻脚地跟在南玥身边，轻声问道：“可是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进了幻境，得到了游戏线索呢？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

南玥转头看向她。

姚涵的额头因为疼痛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但还是尽力挤出了一个真诚的笑容。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南玥，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新人。”她比了个大拇指，“以往新人都是跟着大部队走，能做到不添乱就是很好的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被新人带着往前走。”

“小辫男和眼镜男一开始对你新人的身份十分不屑或者怀疑，一看就是吃过新人的亏。我们两个也一样对新人算不上多友好，是因为这个游戏真的会死人，明哲保身永远是最明智的选择。”

“你和萧莫是我见过最不像新人的玩家，把我们这些老玩家也比了下去。但是你的想法还是新人的想法。我很感谢你能无私救人和分享线索，但是如果有一天，你遇到没那么值得的玩家，我希望你能更多的考虑自己。”

姚涵的话很轻，尽力维持在只她们两个人能听到的范围内。

她的语气和表情都很诚恳，南玥也能看出来她是诚心想表达感谢和给予自己一点力所能及的提点。

南玥微微垂下眼眸，也低声回到：“我不会蠢到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但是能救的、值得救的人我也绝对不会放弃。姐姐，有的人不该死在这种地方，不该被人忘记。”

姚涵张了张口，又吞下了后面想说的话。

“希望你能保持初心。”她有点自嘲地笑了笑，“我现在只要能和姜勇同生死就好了。”

“不过，你结束之后可以和萧莫组一下队。”姚涵以过来人的口吻建议道，“我们老玩家能看出来，他的个人能力很强，虽然他在尽力遮掩，但是有些东西是可以用肉眼看出来的。”

“和老玩家组队会匹配到比较难的副本，你们两个能力很强的新人组队，可以过一些比较简单的副本，多多积累道具，有助于以后闯更难的关卡。”

南玥挑了挑眉，转头瞥了眼萧莫。

萧莫背着眼镜男，但还是一副很轻松惬意的模样，身形站得笔直，见南玥目光打量过来，还饶有意味地冲她眨了下眼睛。

骚包得很。

南玥收回目光，一脸木然：“我觉得这个可以再议。”

姚涵耸耸肩，浅浅一笑，走到了姜勇身边。

他们开始分散开去寻找那名被挖掉双眼的女仆。

说是分散，也只是分开在相邻的走廊，分别搜查房间，毕竟他们现在的状态都很糟糕，如果出现什么情况，只有一两个人是很危险的。

南玥能察觉到病症的不断蔓延，和心底那股疯狂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在南玥感觉到呼吸困难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那名女仆。

玩家里已经有两个人倒下了。

姚涵在几分钟前终于无法支撑，身体出现了不正常的抖动。

南玥赶在她跳广场舞之前击晕了她。

因为姜勇的病症无法碰触别人，南玥便二话不说扛起了姚涵。

他们找到的不仅是女仆，还有分别不久的骷髅骑士。

一人一骷髅在狭小的房间里很诡异地对峙着，全都默不作声，直到南玥一脚踹开门，打破了这种平静。

“哟，两位老熟人啊！”她兴高采烈地打了声招呼。

女仆身体抖了抖，向内移了下身子。

南玥把姚涵放在一口大箱子上，径直走向女仆，搭上她的肩膀。

“姐妹，我能跟你打听点事吗？”她语气轻快道，“当初所罗门喂你的那碗药，还有剩吗？”

女仆突然剧烈地颤抖起来。

南玥干脆利落地把她的手抓住困到背后，比较温柔地拽着她坐到椅子上，用力禁锢住她。

“听着，我看到了，是所罗门割掉了管家的头，还剜掉了你的眼睛，我都看到了。”

她语气尽量放缓，安抚已经抖成筛子样的女仆。

“我们被邀请来这座古怪的城堡，现在也染上了那种奇怪的病，可能也要和所罗门一样命不久矣了。现在外面已经乱了套，所有人都在大厅里跳广场舞，胳膊脑袋都跳没了——但是你没事。”

“我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已经死了。”南玥的声音很轻，“你是热的，皮肤也很滑，握上去是软的。”

“但是管家死了，你缝上了他的头，他也是死了。我摸过他的头，是凉的。”

小辫男苦于无法说话，但是心里的惊涛骇浪已经止不住了。

为啥这个新人的话听起来这么恐怖？

他咋觉得这个新人自己就能当副本boss了呢？

女仆在南玥的“谆谆诱导”下，整个人的脸色都肉眼可见地苍白起来。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不知道，女士，我什么都不知道。伯爵大人明明已经死了，但是古堡一点也没有变样子。总是有人进来，但是没人活着出去。管家他们死了又活，每个人都看上去很奇怪。”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死了，只能按照吩咐去做事，不敢碰职责之外的事情。”女仆指了指骷髅骑士，“这是我第二十六次见到这位骑士了，他从人变成了骷髅，每次都不记得我。”

女仆崩溃地哭出声。

南玥一脸嫌弃地看向骷髅骑士，仿佛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骷髅骑士：“……？？？”

它挠挠自己的头骨，很茫然道：“我的记忆告诉我，确实是第一次来到这座城堡啊……”

南玥长呼一口气。

想要打破一个循环，最有效的就是找到处在这个循环内部，又不参与循环中的那个环节。

女仆就是那个关键环节。

当所有人都觉得伯爵大人高贵仁慈而完美的时候，她讲了另一种话。

虽然看上去前半部分依然是对所罗门的赞美，但是“曾经”这个词就表明，她现在已经对所罗门伯爵有了另外的看法。

她有超出这个循环的思维。

女仆告诉南玥，她曾经熬制药汤用的药材都放置在哪里了，也把前去那里的路线细细给她讲了两遍。

南玥在心里重复了几遍信息，确认无误且记清楚后，便背起姚涵，带着众人向那个房间走去。

然而没走出多远，骷髅骑士就追了上来。

“南玥小姐！”它跑过来，浑身骨头都在响，“我有话要跟你说。”

南玥转身，疑惑地看向它。

“我一见到那位小姐就有怦然心动的感觉，很感激你为我指引了明路，不管她是不是我命定的爱人，我都会努力赢得她的信任，尽力护她周全。”

骷髅骑士停顿了一下，有些慢吞吞地接着道：“但是我必须提醒你的是，她身上有一丝微弱的黑暗气息，这让我很不安。”

“南玥小姐，你身上也有。”

“你们说，小骷髅说的黑暗气息是什么啊？”

南玥煮开一锅水，蹲在旁边，满心疑惑地跟萧莫讨论道。

萧莫将一把干草添进火中，不甚在意地回道：“会不会是你沾了所罗门的味道？女仆被所罗门剜掉了眼睛，你上了所罗门的身，你俩有同一种黑暗味道，也不是说不过去。”

南玥抿了抿唇，皱眉道：“先不说所罗门那家伙身上会不会有味道，我俩一个灵魂接触他，一个身体接触他，怎么还都能沾染上？”

萧莫偏头看向她，眸中有些不明意味的光芒闪烁。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他轻声问。

南玥抓了一把药草扔进头顶的锅里，理所当然地回道：“当然重要啊！这关乎到你们应不应该相信我啊！”

萧莫轻笑起来：“我们为什么不应该相信你？”

“如果我身上真有什么黑暗力量，那我就有可能被所罗门那家伙蛊惑了啊。”南玥解释道，“同理，女仆的话也不能信，这个药咱们就完全不能喝，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啊！”

萧莫也学她的样子抓了一把药草扔进锅里。

“你相信你自己吗？”

南玥偏头丢给他一个白眼：“你这不是废话嘛！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处处质疑自己的想法，那一个人要怎么生活下来啊？”

“不管怎么样，要永远相信自己，可以做错误的决定，可以改正，但是不能质疑和悔恨。”

南玥的目光聚焦在火焰上，像是陷入了对过去的追忆中。

萧莫又添了一把干草，撩了撩火。

“我也不会质疑你。”他像是在叙述什么事实，语气很认真。

南玥回过神来，偏头看向他，眼睛眨了眨。

她语气放缓，轻声问道：“哥哥，通关这个剧本，你要不要和我组队？”

萧莫被她语气软软的那声“哥哥”挑动了某根神经。

他盯着南玥的眼睛，在那对漂亮的眸子里看到了一丝微弱的渴求。

“好。”萧莫低声回道。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

南玥把女仆说的药草按着顺序丢进锅里，把火势始终维持在大火上，熬出了一锅黑漆漆又苦哈哈的药汁。

她舀起一点点用舌尖尝了尝，先是被烫得嘶了一声，又被苦得皱起小脸。

已经晕过去三个人了。

小辫男纯粹是因为病痛太过难忍，耳朵也完全失去了听力，眼见着就要失去视力了，还不如被打晕过去心里舒坦一点。

南玥盛出六碗药汁，微微放凉了一些。

姜勇对南玥并没有什么异议，也完全没有被骷髅骑士的话所影响到。

照他所说，他这条命也算是南玥救回来的，况且就算不信，他们也没有其他选择了。

三人先分别给晕过去的几个人喂了药，然后再喝下了剩下的三碗。

姚涵、眼镜男、小辫男缓缓苏醒过来。

众人身上的症状也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起来，红色的纹路缓缓地消失了。

就在他们为重获新生高兴时，系统音突兀地响起。

没有任何的前情总结，机械的电子音干巴巴地宣布道：

【第五天，你死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