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遇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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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不愧是个千万人口级别的大都市，这里没有夜晚。庄朝在不甚分明的夜色中化作一道荧光自南到北穿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万家灯火和声色喧嚣。

他停在一片灯红酒绿的酒吧区，背着人群现出身形，很难想象广川居然会把落脚点设在这么个烟火气极盛的地方。不过转念一想，还真没什么地方比这里更配他的性子。

找到门口挂着“玩趣”牌子的大门，还没进去，里面震天的音乐声就轰了出来。

门口保安看到是生脸，一把拦住了他，“帅哥，身份证看一下，我们这里未成年人不能进。”

“我是来找你们老板的。”庄朝掏出早已准备好的证件，“顾双，20岁”。

两个保安对视一眼，其中一个走到一边去给老板打电话，另一个引着庄朝走向后台。

两人没有从群魔乱舞的舞台跟前穿行，而是绕路走了门外的小道。小巷子又深又长，灯光也照不进来几分，唯有微毫月色不离不弃。

他们走了约莫五分多钟，这巷子竟是还没有到头。前方引路的保安脚步极重的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响声，细看下去，每一步都走得机械僵硬。

庄朝顿住脚步，逐渐意识到，刚刚路边沸反盈天的喧闹声不知什么时候就听不见了，如今巷子里静的吓人。

那保安扭过头来，似乎在疑惑庄朝为什么不跟他继续向前走。可惜他头扭了过来，身体却忘记回转，生生将自己的脑袋转出了180度，“怎么不走了啊？我带你去见老板啊，小哥。”

这诡异的一幕并没有吓到庄朝，他甚至十分礼貌的道了个歉，“对不住，可能你老板并不是我要见的那一个，我就不去了。”

他说罢转身回走，就是这一刻，那前行带路的保安身子竟就地融化成一片黑影，瞬息之间就从地上延展至庄朝脚边，黑影里伸出两条似乎是手的影子，一左一右抓向庄朝的两只脚。

那黑影喋喋怪笑着，“来了就走不太好吧！”

话音未落，接触到庄朝脚腕的影子随即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整个影子就像被点燃了一样，在原地扭动翻滚，前后不过几秒，就燃烧殆尽。

庄朝凑到跟前，从影子燃烧完的地方捡起一根黑色的长发，发尾还残余着几丝邪气。

这里发生变故，保不准是广川出了什么事。自从广川搬到b市，他们两个见得机会就变得十分有限，但广川的本事他清楚，对方无论是什么人，能困得了那家伙一时，也绝对不能把他怎么样。

眼前得先找到人才好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将捡来的头发收好，打算见面以后让广川好好辨认这是什么玩意儿。随即他将双目闭紧，又缓缓睁开左眼。原本与普通人一般无二的左眼泻出几点金色的微光，随后，眼中瞳仁一分为二。

他扫视这个把自己关在其中的小巷子，眸光所及之处世界大不相同。

原本悠长黑暗的巷子在他眼中凝成了一张火红色的网，他如今所站的位置已经逐渐接近网络中心。而那中心之处，却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也不知会通向何方。

要不是急着去找广川，他倒是不介意进那洞里瞧瞧。眼下正事要紧，他找出这张网的主线，徒手一扯，这张看不见的网仿若实体，在他手中绷紧。他骤然发力，整张网瞬间分崩离析。

初春的微风和巷子外的喧嚣同时涌了进来，庄朝闭上左眼，再睁开时又是普通人的模样。

他几步跨出巷子，从酒吧正门穿了进去，这回没有门卫拦路，一路畅通无阻。屋子里的男男女女摇头晃脑，唱跳正high，根本没人意识到一墙之隔发生了什么。

路上有几个人看他长得面嫩又帅气，蠢蠢欲动的想要过来搭讪，可又都被他面上的寒霜逼退回去。

他手中有一个广川给的定位灵器，看起来就像个普通的铃铛式样，只是这会儿周围人实在太多，要是贸然掏出来，让人看见他跟着个铃铛走未免太过奇怪。

正在踌躇期间，庄朝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嗡嗡的震动起来。大概是因为有灵力傍身的缘故，也可能因为自己终究不是真正的人类，庄朝对于这些借之方便生活的外物总是用不习惯。

他掏出手机，“广川”两个大字跃然其上。这家伙果真没事。

“喂，太好了，终于打通了，我还当你出了什么事。小公鸡我跟你说，你要是还在家可千万别出来，今天有几个孙子暗算我，把我引到这什么鬼地方，幸好我反应快。算了我不多说，你这会儿在哪？”

庄朝任由广川在电话那头叽里哇啦说了一串，这才逮到机会开了口。“我在你家酒吧里，这太吵了，我什么也听不清，你要是没什么事就赶紧来找我。”

那头果断的挂了电话，一分钟后，神色愤愤的青年才出现在大厅当中。

难怪如此，他原本紧身包腿的牛仔裤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扯得只剩下膝盖以上，胳膊上还隐约能看到血迹和划痕。

本身青年人留了个爽利的平头，五官标致，俊眉修目，气质算得上青春朝气，可眼下这一顿折腾整个人都只剩下狼狈来。

他一把扯住正在看好戏的庄朝，几步窜进了自家后院。

他和庄朝境遇相似，却是被带到了一团煞气之中，要不是跑的快，这会儿还不定是什么结果。

两人将各自机遇相互印证，更加确定了动手的就是同一拨家伙。

庄朝所见的那张红色的网名为捕灵网，专门用来捕捉灵物，要不是二人灵力深厚，只怕这回就栽了进去。

“动手的不是普通人，这就奇怪了，你最近做了什么，被人这么对付？”

广川挠挠自己的头皮，“我这店开了十几年，按说也算是隐蔽，你也知道我懒，平时能用人类身份办的事情，我从来都不耐烦动用灵力。按说不该被谁发现啊……”

庄朝斜瞟了他一眼，“你也知道自己懒？再这么混下去，过几年你的灵根都被磨光了。”

广川不以为意，“从五十年前灵气逐渐消亡开始算起，到大家齐力打开秘境，逃离人类世界，也不过是短短二十年。如今都又过三十年了，这灵气稀薄的也就能图个安慰，持续发展下去，像咱们这样的灵物还不定能活几年，没事想那么多干嘛？”

“所以呢？你就任由别人打到门口都没能发现？”

“我真不知道怎么暴露的身份，我这几天……”

他突然停住话头，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孔雀鸟的案子”。

是了，广川因为自身身份的关系，算是个消息贩子，每天经手的人类和灵物的消息多的数不清，但他做事小心，从来没有让人怀疑过自己人类的身份。

唯独这次孔雀鸟被害的案子，他从一些途径得到了些小道消息，感觉有点蹊跷，便凑了个机会亲自看了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找上门来。

“所以说你到底是看出了什么线索？上门追杀的又会是什么人，是凶手那边的还是研究室的人？”

广川摇了摇头，“我也说不准，其实一开始听说死了一只孔雀鸟我根本没有多想，只是后来偶然听到有人提起最近灵鸟一类是不是总出意外，我才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情来。”

庄朝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什么事？”

“唔，你消息没我灵通可能并不清楚，前几年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段时间水里的灵兽死的特别多，一段时间陆地的灵兽死的特别多。只是他们出事的范围实在是隔的太远，很少会有人把这些事联想到一起。”

庄朝思索片刻，“你是想说这些事是人为的？”他觉得不可思议，“尽管现在天地灵力逐年递减，可灵兽终究是灵兽，不光各有神通，数量也有限的很，说死就死，竟是连什么人都没有惊动吗？”

广川怜悯的看了他一眼，“你也说了，灵气递减，他们的神通又能用出几成呢？更何况错过了上次回归秘境的机会，很多神兽也像你我一样在人间隐匿了身份。到死，别人也只当他们是个普通的凡人。”

庄朝沉默片刻，“那你亲自验证，被害的孔雀鸟到底是怎么死的？”

“灵力枯竭而死。”

庄朝有几分意外，“不是被害死的吗？”

“这我可说不好，同在这个世间，你我都好端端的，谁知道他为什么就灵力枯竭了呢？”

他沉吟片刻，“我这刚一露头就有人来找麻烦，这里面水深。我找地方躲几天，你就当今天没有来过这里，回你父母那去，该读书读书，该考试考试，别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身份。”

庄朝不赞成的看了他一眼，却也没有反驳，“既然你都发现了这里面的不对劲，研究室那帮家伙还不早就察觉了，避避风头也好，安顿下来记得抓紧时间联系我。”

“好，你路上小心，平时能不用灵力就少用，有什么新消息我再联系你。”

庄朝从窗口翻出，重新化作一道荧光回归夜空。广川看着他离开，故作的轻松从面上退去，进而挂上几丝忧虑，喃喃自语到，“还是不告诉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