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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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昀在自己院子树下看书，温林惊慌失措地闯了进来。

“谢道友，不好了，司道友她被紫微峰的弟子抓走了。”

谢昀翻过一页，漫不经心抬首，嗓音冷淡：“紫微峰弟子抓她干什么？”

“司道友知道你想要黄泉剑，说要去剑冢替你取黄泉剑。我原以为她只是闹着玩，没想到她真在剑冢里把黄泉剑给取出来了。”

“真取出来了？”

谢昀愣了一下，随后神情反而愈加淡然冷漠：“那就是光明正大取的剑，何必抓她？”

“因为守剑弟子说司道友不可能拔出黄泉剑，那一定是假剑，真剑被人偷走了，上报戒律堂，就闹到紫微峰去了。现在紫渊掌门、太上长老还有数位尊者都齐聚紫微峰，在审问司道友。”

谢昀冷冷淡淡：“哦。”

温林看他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问：“谢道友你不去紫微峰看看？”

谢昀书继续翻页：“不看。”

又不是大事。

守剑弟子怀疑的是别人偷走剑，又不是怀疑司颜，他去干甚么。

而且她既然将黄泉剑拔出，就说明她绝不会有事。

“哦。”温林失望的走了。他以为这些时日谢道友已经对司道友有所不同，没想到还是这么冷漠。

又翻了一页纸。

谢昀凝着书页上的字，半晌才反应过来自己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黄泉剑……”他问旁边自己的佩剑恨天，“十年了，你想再见黄泉剑吗？”

顿时薄如蝉翼的雪剑恨天流光闪烁。

与此同时，紫微峰，众位长老传阅过黄泉剑后，对紫渊掌门颔首。

“是黄泉剑，只不过……有些许奇怪。”

“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黄泉剑天性霸道，向来喜时刻朝外散发威压。而现在它却跟被封印住一般，就算我们往剑中注入灵力，剑身也波澜不惊毫无回应。”

司颜站在殿下，心道这算什么奇怪的地方。拥有再高毫安电池的手机，用久了也得没电关机。这黄泉剑主人都死了十年了，没电没反应不是很正常。

有一长老问跟司颜同列的守剑弟子：“你说黄泉剑是假的，有何凭证？”

守剑弟子食指直戳戳地指着司颜：“因为她。她之前连续不停地来剑冢三年，一把低级灵剑都没拿走，这次却顺利取到黄泉剑。除了因为黄泉剑是假的，还能因为什么？”

台上有人嗤笑了一声。

司颜看过去，是那位相貌俊美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太上长老。

太上长老懒洋洋地垂着眸睥睨司颜，摇着玉箫道：“三年连一把灵剑都没拿走，那岂不是连废物都不如？难怪就算你取走黄泉剑，别人也以为是假剑。”

司颜：“……”

紫渊掌门为难地看他一眼，劝道：“淡邈尊者，你还是少说几句。”

原来这位太上长老不是别人，正是是温林口中的那位淡邈仙尊。也不知道他什么毛病，好好的仙尊不做，跑来玄天宗当太上长老。

长老们又商议了几句，最后，紫渊掌门道：“看来这黄泉剑出了差池，剑灵错位，才让司颜你从剑冢取出了它。我们虽然不知是出何种差池，但目前来看，最好的办法还是将它放回灵山剑冢封印，等颜遇出关再商讨如何处置。”

司颜一听就知道他们打算昧下自己的黄泉剑，争论道：“可灵山剑冢的规矩是谁拔出了剑，剑就属于谁。既然是我拔出这把黄泉剑，那这把黄泉剑就应该属于我。”

“可、可你之所拔出黄泉剑，是因为黄泉剑出了差池。”有位和善的长老争辩道。

“我不懂这些。”司颜说，“我只知道，它为什么早不出差池晚不出差池，偏偏我取它的时候出差池。说不定这是命定缘分，天道觉得它就该属于我。”

“这……”

众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紫渊掌门。

司颜说的有道理，按理说，既然拔出剑，剑就是她的，不管中间出了什么差池。

可这是黄泉剑，是那个故去的碧落的灵剑，若是让颜遇知道他们把碧落的灵剑就这样让给了一个长得像碧落还修为奇差的弟子，颜遇不会发疯吧？

紫渊掌门沉吟片刻后，看向在场唯一打得过颜遇尊者的尊者：“淡邈尊者，你怎么看？”

淡邈尊者施施然起了身，拱手道：“掌门，我认为这名弟子说的有理。剑既然是她拔出的，理应归于她。”

紫渊掌门沉声道：“既然淡邈尊者都这样说了，那就这般处理。”

淡邈尊者颔首，微抬指尖，紫渊掌门案上的黄泉剑就飞进了司颜怀中。

司颜还没来得道谢，就听见他的声音同时淡淡响起：

“这么丑的剑，我还以为只有碧落能看上，没想到你也喜欢。”

司颜忍不住抬头看向这位前任仙尊。

长老们也小声议论起来。

“看来淡邈尊者还没忘了那事。”

“是啊，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居然还在和碧落置气。”

十五年前，这位前任仙尊到访玄天宗，在客套而熟练地夸过碧落和谢昀后，被颜遇尊者那位宠坏的徒弟碧落用黄泉剑指着鼻尖说：“你以为你能赢过我师尊就很了不起？以我的天资，不出百年，你就绝不是我的对手。”

——因为当时的淡邈仙尊是修真界的最强者，这句话传来传去就变成不出百年，整个修真界都不是碧落的对手。

淡邈仙尊活了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个小屁孩用剑指着鼻尖放狠话，尤其这个小屁孩还是他死对头家的宝贝徒弟。

谁知道这句讨嫌的话是不是颜遇那个冰块脸教的。

秉持着教育熊孩子的决心，淡邈仙尊面带微笑，神情淡淡地开口了。

他只用一句话就把那时年少心高气傲自尊自大的碧落给打败，气得这位第一剑修最宝贝的徒弟直跺脚。

他说，“你的剑好丑。”

……

司颜抱着黄泉剑笑眯眯附和道：“原来不止我一人觉得这剑丑，尊者也觉得。”

淡邈尊者神色好像有瞬间的怔忡，但很快就恢复自然。

他似笑非笑：“看不出来，你虽天赋平平，倒是比碧落有眼光。”

司颜持剑拱手一礼，道：“尊者谬赞了。”

淡邈尊者微微颔首，慢步走下台阶，示意司颜跟上他的脚步。

司颜跟着淡邈尊者走出殿外，淡邈尊者长叹一声道：“本尊这几日辗转反侧，经常梦见颜遇。也不知道他闭关十年，到底在闭关什么。剑招吗？灵力吗？还是别的甚么？”

他淡淡然的目光落在司颜身上。

司颜道：“这弟子也不知了。弟子还未拜入浮光峰前，师尊就已闭关。这三年来，弟子连师尊一面都未曾见过。”

“颜遇不在，你却依旧能当上内门弟子。看来，传言不假，浮光峰唯一的亲传弟子谢昀，对你很是上心。”

“尊上既然听闻过流言，那就该知晓，谢师兄之所以对弟子宽容良善，不过是因为弟子长得像浮光峰前亲传弟子碧落罢了。”

淡邈不置可否地微微挑眉。

司颜抬起首，淡淡一笑：“听闻尊上也见过这位碧落师姐，不知尊上觉得弟子像不像碧落师姐？”

她将问题抛回给淡邈。

淡邈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半晌才淡淡说了一句。

“本尊看你……像极了。”

……

司颜走在紫微峰山间的石道上。正值秋季，山上一层层的树叶经霜打变红，像生锈的湖水里浸染过。她拂开一片沾在鬓角的落叶，不禁想起刚才发生的事。

她笑着答其他人也是这样说，说她长得极其肖似那位浮光峰的前任亲传弟子。

淡邈却冷嗤一声说，像她难道是好事吗？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人,众必非之。你知道你那位碧落师姐是何下场吗？”他故意稍稍弯腰，在司颜耳边低语。[注]

司颜转眸直视他，轻轻地摇摇头。淡邈尊者见之淡淡一笑。

“哎呀，看来是本尊糊涂了，本尊和你这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说什么。回去吧，回浮光峰，待会说不定要下雨。”

水滴穿过树叶的间隙，落在司颜的眼睫，打断司颜的沉思。

她抬起头，这才发现真下雨了。

淡邈尊者若是有一日连这玄天宗的太上长老也不想做了，可以去预测天气。

她抱着黄泉剑往山下的传送点跑，一个打着伞的男人忽然停在了她的前面，纸伞移到她的头顶。

司颜抬眸，是谢昀。

他撑着一把清雅的纸伞，垂下眸问：“为什么不直接回去？”

“你……”

谢昀微微侧眸，目光像是落在她怀中的黄泉剑上，又像是落在她的身后。“山上也有传送的仙鹤，我以为你会从那走。”

他说这什么意思？他不会一直在山上那个传送点等她？

“我这不是想着该如何回去给你惊喜，索性边下山边想。”司颜举起手中的剑，“看，黄泉剑！给你的！”

谢昀眸光移到她脸上，晦暗不明，许久才问：“真给我？”

“不然给谁？”司颜把剑塞进他的怀里，“不过长老们说这剑出了问题，可能不灵了。”

“无碍。”谢昀抽出剑，轻拂剑身，“这是师姐的遗物，我一直想得到它，不过是想借着它祭奠师姐。”

“东西既然送给你了，你有什么用途，我是不会管的。”司颜大方说。

“我的意思是，这些年，我一直很怀念我师姐，从未变过。”

司颜点点头：“我知道啊。”

白月光嘛，总是要用来怀念的。不过就算这样也没妨碍男主和原主订婚，最后迎娶女主。

“你就没有师妹想说的？”谢昀看她一眼，眸中似乎划过一丝期待。

“啊？”司颜愣了一下，很快恍若大雾点头道，“有，还真有。”

迎着男主期待的目光，她勇敢地伸出手：“灵山剑冢这把黄泉剑的价格是五百万宗门贡献，就算我看在你是我未婚夫的面子上，给你打个八折，算四百万宗门贡献。扣除我借你的那一百万……”

司颜笑咪咪地继续说下去：“剩下三百万什么时候转给我？谢、师、兄。”

谢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