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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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绵绵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的景象光怪陆离，又仿佛笼在薄雾中看不真切。

我不是死了么……

还记得那是一个平常的夜晚，身体崩溃的时刻就那样以排山倒海之势突然到来了。

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每个部位，虽然表面上没有任何损坏，但体内的所有器官已然在瞬间坏死。

顾绵绵在剧痛中满足地笑了，这一刻已经等了太久。她怀着莫大的喜悦直到意识沉入一片黑暗。

所以现在是怎么回事？

眼前什么也没有……不对！应该说她没有眼睛，也感觉不到肢体的存在。现在她是意识体？死去的灵魂？或者别的什么……顾绵绵胡思乱想着，尽管情况已经超出了以往的认知，却没有什么惊慌的感觉。

因为她终于得到了平静。

脑海中再也没有那些乱糟糟的声音了，说明周围没有任何生物的存在。这里很好，顾绵绵放空思绪，贪婪地享受着这个一片死寂的地方。

无光无色无声，五感不复存在，一切皆是虚无。

要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精神陷入崩溃，顾绵绵倒是适应良好。比起曾经困在一具残躯中时时刻刻听取大量心音的日子，顾绵绵觉得再糟糕的境况也不过那样了。

恐惧？寂寞无助？不存在的。

只要精神能够保持宁静，顾绵绵一个人就能苟到天荒地老。不过这样的状态有些无聊倒是真的。

时间和空间在这里俨然失去了意义。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绵绵突然“看”到了一个金色的小光点，在浓重死寂的黑暗中它是那样明显，柔和的光芒微微闪动，仿佛启明的星辰将要带走黎明前的黑暗。

顾绵绵心中不由升起对金色光点的亲切之情，想要靠近它，和它融为一体，并且这种念头越来越强烈。

可是光点始终在停在原处没有任何反应。

快过来！顾绵绵急了，强烈愿望之下，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分裂出了无数透明的丝线向着光点缠绕而去，触到金色光芒的时候泛起一阵暖洋洋的满足和喜悦。

难道我其实是个“触手怪”，那种光点是需要吸取的食物吗？顾绵绵开启了天马行空的想象。

缠住金色光点后，顾绵绵很快发现又有同样的光点出现了。一个、两个、一百个……成千上万的光点迅速冒出来，汇成一片金色的海洋。

顾绵绵急忙控制丝线去缠绕，有些光点还好，静静待在原地，很容易就触到了。而更多的光点却像调皮的孩子四处飞舞，让她费尽心力才能抓住。

顾绵绵分出了更多的细丝追逐光点，随着经验的累积对这种能力越来越得心应手，到最后已经能运用无数细丝同时抓捕所有的光点了。

当金色光点全部被细丝缠绕时，顾绵绵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只见它们突然金光暴涨，越来越璀璨，吞噬了一切黑暗，感知中全是茫茫然的极致光辉。

要是有眼睛，她一定会瞎的。

在金光的包围中又不知道流逝了多少时间，顾绵绵听到了声音。

起初很是微弱，不知从哪里来，也听不清在说什么，让她开始烦躁起来。

安静！这该死的声音！

渐渐的，无数道私语呢喃响起，如同在灵魂深处诉说，无论如何也无法摆脱。

难道那种片刻不能安宁的生活又要回来了吗？顾绵绵很是痛苦，一股想要毁天灭地的戾气充斥在心中。

“轰”的一声，充斥着金光的世界碎裂了，顾绵绵的意识在不断下坠，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钻入了一团躯体。

与此同时，那些细碎的声音更加清晰了，在脑中嘈杂不休，伴随而来的，还有无数激烈的情感随着声音传递给她。

喜悦、狂热、忠诚、渴望……

顾绵绵傻了。

……

在虫族主星的地底深处，今天密密麻麻挤满了高等虫族。多而不乱，纪律严明，没有一只虫发出杂音。

这里是虫族的生命之源-母巢所在。暗红色的巢壁如有呼吸般缓慢起伏，拱卫着中央的孵化池。墨绿的池水在翻滚沸腾，渐渐在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无形的剧烈能量波动从水中向四处扩散，有什么存在要从水里出来了！

在场所有虫族一瞬不瞬注视着孵化池的异动，激动狂热的情绪无声蔓延在每个虫族的脸上。

这副情绪外露的样子如果被其他种族看到了，一定会难以置信。

在星际，虫族就是恐怖强大的代名词。他们不断进行扩张和掠夺战争，以攫取大量资源，在战场上毫不留情摧毁一切生命。整齐划一的冷漠残忍，悍不畏死。

不管是在撕碎敌人的血肉还是自己受伤，无论何时这些高等虫族的俊美面庞上都不会有任何动容之色，甚至对同族也是一样的冷漠以对。

然而此刻这些人间兵器却挤在一起，头上的两只触角不断晃动，死死看着孵化池的竖瞳紧缩放光，昭示着内心激烈的情绪变换。

终于，一颗足有半米高的银白色虫卵破水而出，悬在半空中放射出强烈的光芒。同时传来一阵“咔嚓”声，虫卵表面出现了蜘蛛网般的裂纹。

虫族们齐齐抬头盯着那枚正在破开的银色虫卵，满面疯狂的炙热兴奋将要达到顶峰，仿佛一群狂教徒即将对着渴慕的神明顶礼膜拜。

吾王啊，请降临此地吧！我们必定为你献上一切忠诚！

蜷缩在虫卵中的顾绵绵感觉糟糕透了。

在经历漫长的意识状态后，她现在又拥有了一具身体，可是重来一次的生命并不能带来丝毫喜悦。

因为啊！

脑海中似乎有一张巨大的精神网络，其上链接着无数其他生物的精神体。他们在急切呼唤着她，源源不断的狂热情感顺着精神网传递到顾绵绵脑中。

在无数意识的冲击之下，她觉得自己的精神快要爆炸了！这绝对是比上辈子还要可怕的噩梦！

停下！不要再吵了！我不要当你们的王！

似乎强烈的愿望起了效果，顾绵绵无师自通掌握了精神世界的某个开关，一把切断了自己和那张精神网络的连接线路。

来不及放松一下，顾绵绵发现精神网虽然可以切断，但只是阻隔了她和其他虫族的意识交流，方圆千米内生效的被动读心术依然存在！此刻周围聚集了大量虫族，她能听到的心音数量很是可观。

顾绵绵很生气，急迫想摆脱这些声音，她控制着精神力不断收缩，随着精神力场的缩进，能听到心音的范围也在缩小。

一千米、五百米、三百米……最终停在了一百米的距离，无论顾绵绵怎么努力控制，这个范围都没有再变化。

唉，看来这个读心术是甩不掉了。至少她现在的身体很强大，能动能跑，一百米的范围比起以前已经好多了，自己去找个周围没人的地方就能得到宁静。

顾绵绵苦中作乐地想着，然后伸出软嫩的小手开始撕开包裹着身体的蛋壳。

……

所有虫族开始慌了！

虫族的强大不仅是体质原因，更大程度上是庞大的精神网带来整个种族实力成几何倍的增长。无论相隔多远，所有信息的交流和命令都能通过精神网传递给每一只虫。

低级服从于高级，而女王则是最核心的存在，女王可以通过精神网控制全部虫族。

自女王的精神体出现在虫族精神网络的中央，他们便知道是那颗沉寂许久的雌卵有了动静，女王终于要诞生了！于是出现了无数高等虫族聚集在孵化池的场面。

随即还没有等到女王破壳，所有虫族却收到了女王散发出的强烈情绪，那是极度的恐惧、焦虑、烦躁……

然后女王的精神体突兀消失在了虫族精神网络中。

王在害怕!

怎么回事？王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虫族们再也按捺不住，彻底沸腾了起来。

位于人类和虫族交界线上的一颗荒星上，占据了一半星球的虫族突然倾巢而出，快速向着人类的基地行进。

天上飞的，地上爬的，铺天盖地的狰狞暗色笼罩了视野，带来死亡的阴影，让人望而生畏。

基地拉响了最高级别警报，所有人员匆匆行动起来。负责这颗星球军事行动的指挥官赶到中央控制室，骇然看到虫族的能量阈值已经达到了刺目血红的顶点！

“这是怎么回事？”男人一下跌坐在座位上，想不通虫族为什么突然发疯。而且能量阈值达到顶点的情况有史以来从未出现过！

今天这一仗恐怕凶多吉少了……指挥官咬紧牙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道道命令有条不紊传达下去：“基地防护罩开到最大！所有机甲团到达指定的位置……先用能量炮轰炸，这次不用节省库存，战士的生命更宝贵！”

“给我接十八军团的齐少将，说明这里情况，快让他来支援！”

与此同时，很多种族都受到了虫族的疯狂袭击，损失惨重。

事后一起讨论，发现那些虫族并不是为了抢夺资源，似乎是单纯在发泄什么，前仆后继源源不断的进攻，一副恨不得杀尽所有生命体的疯狂样子和那恐怖的能量值让所有种族摸不着头脑。

他们当然不会想到虫族会突然发疯，仅仅是因为感受到女王的负面情绪，于是迫不及待的，想要为女王铲除一切威胁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