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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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日光中还带着一丝冷冽，秦城的生物钟恢复了正常的状态，在六点准时醒来。

除了近两日来得到较好的休息环境之外，更重要的是因为他心里隐隐放不下昨晚的视频，众所周知，陈川是个疯子，疯子是思路是猜不透的。

秦城坐起身来第一件事情便是一把抓起了正在充电的终端，主屏幕上没有一个通知消息，他出了口气，不知是庆幸还是叹息。

距离陈川说的时间还有四个小时，秦城并不想下楼吃早餐，他认为这是一种对食物的浪费，于是他走到书架旁，再次拿下了那本《罪与罚》。

他把终端的提示音量开到最大放在手边，逐字逐句地看起了这本书。每一页上都写着密密麻麻的注释，想来是书的主人曾认真精读过。

滴，滴，滴…

沉入书本忘记时间的秦城被提示音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他迅速一把抓起终端，点开了发进来的视频。

[本设备不支持的视频格式]

“艹，”秦城骂了句脏话，将视频拷进了电脑里。

[本设备不支持的视频格式]

“妈的，”秦城有些气恼地确定了一下视频的格式后缀，是少见的无损全息，他隐约地预感到视频里不会有什么正常的内容。

随后他下楼寻找林屿，以求获得对方的设备支持。

一楼的士兵换了一轮，医务人员忙碌地穿梭其中，一名士兵见秦城走下楼来，朝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秦城走到他身边，“看见林先生了么？”

“团长请他过去了，”那士兵的眼神里带着秦城看不明白的复杂神色，“指挥中心。”

“出什么事了么？”

“嗯。”士兵偏开头不去看他，“您自己去看吧。”

秦城本能地嗅到一些危险的气息，拔腿便向指挥部的帐篷跑去。

守卫的士兵没有拦他，他径直掀开了帐篷的帘子冲入其中。

“秦城，”高渊依然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眼睛爬满血丝，神色里是掩不住的疲惫，“林先生是你的朋友吧，我想我们需要他的帮助。”

“征用的时候就是朋友，不征用的时候就是普通民众？”林屿坐在一旁，身后站着两名士兵，“你们的标准可真是有趣。”

“征用什么？”秦城一头雾水地看着房间里剑拔弩张的两个人。

“你们团长说了，我家里还有物资，让我借给你们。”林屿的语气里满满的讽刺。

高渊镇静地说：“整个驻地都知道你们那栋楼里吃香的喝辣的，外面的人都在挨饿，有点同情心好嘛？”

“等一下，”秦城打断了对方的话，“余渡呢？”

“你知道昨晚的事？”高渊皱了皱眉，语气严厉了几分，“谁告诉你的。”

“我亲手把七团交到你手里，”秦城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想你带着大家活下去。”

“我当然想带着所有人活下去！”高渊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想要起身，受伤的腿部却并不允许，“当初不是你嚷嚷着要带人去取补给？”

“余渡怎么样了？”秦城握紧的双拳带着细微的颤抖，“亲卫队呢？”

帐篷里弥漫着令人窒息的空气，像是被一氧化碳充满了那样，随时会被一个细小的火星点炸。

高渊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下意识地避开了秦城逼人的目光小声地说：“没了。”

“没了？”秦城往后退了一步，站定后看着对方摇了摇头，像是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嗯，”高渊短暂地闭上了眼，再睁开时已经回复到正常的模样，“所以我们需要林屿的帮助，劝一劝你的朋友吧。”

“我从来没有拒绝暂时为民众提供食物，”林屿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你们无权强制征用罢了，毕竟没有我的指令，谁也打不开仓库。”

“既然你不拒绝，马上中午了，先安排物资分配吧。”高渊松了口气，把目光投向秦城，“我知道夜袭是下策，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向我隐瞒物资情况。”

“如果我在的话，他们就不会没！”秦城朝他大吼一声，摔门而去。

高渊在他身后大声喊了一句：“你以为你是战神吗？”

秦城听到后身躯一震，没有停留。

“那我走了，”林屿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让你们后勤的人来我家门口等着就行。”

随后他一路小跑追上了秦城。

“喂，”林屿从后面搭上了对方的肩膀，气喘吁吁地说，“走那么快做什么，你们团又不是第一次有人牺牲，你冷静一点好么？”

秦城的脚步停了下来，但没有回头，只是将肩膀上的手拿下来：“亲卫队是七团的精锐，他们没了，七团也就离没不远了。”

“这不是还有你么？”林屿喘着气走到他面前，给了个自己都不信的安慰。

“没有重武器的我们，再失去接触战的优势，随时可能被他们轰成渣渣。”秦城看着不远处巡逻的士兵和空地上瑟缩着的民众。

“你们跟战区已经取得联系了，他们还会朝你们开火？”林屿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人群。

“当局势到了不可挽回的时候，”秦城终于侧过头看着他的脸，“无论多么幼稚的理由，都可以成为战争的理由。”

林屿看着对方坚毅中夹杂着痛楚的目光，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走吧，先回去给他们调物资。”

“对了，”秦城迈步朝林屿家的方向走去，“你有可以播放全息视频的设备吧？”

“有，”林屿和他并肩走着，“陈川发来的？”

“嗯，”秦城放缓脚步让两人的步调趋于一致，“我本来在想内容是什么，现在没什么好猜的了，肯定是关于余渡带的亲卫队。”

“他们会穿着外骨骼来打你们？”林屿的思维跳到了另一个方向。

秦城摇了摇头：“当然不会，外骨骼套装是定制匹配的，即使是身高腿长臂展都一模一样的人，也驾驭不了别人的装备。”

“那还好。”林屿暗暗松了口气，“我还想在你们团的庇护下多活几天。”

两人回到林屿的别墅里，伤员和医护都忍不住多看他们一眼，想来是昨晚他们煮火锅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正所谓升米恩斗米仇，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奇怪，永远不会记住别人给自己带来的好处，只会记住其中的瑕疵。

“看来藏粮不交这个锅，你是背定了。”秦城自嘲地笑了笑。

林屿也跟着轻笑一声：“我无所谓，我又不认识他们，反正你也一起背锅。曾经的团长哟，一世英名毁于一旦了。”

“切，”秦城不置可否，“随便吧。”

两人再次来到地下室，林屿一咬牙将所有冷藏室里的食物全都利用机器人从货架上取了下来。

“你疯了？”秦城看着各类食品整箱整箱地从货梯升上去。

“没有，”林屿靠在墙边，一只脚踩在墙上，“横竖都是死，临死之前当一把救世主而已。”

“你这是什么见了鬼的英雄主1义情怀。”秦城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

林屿摇了摇手，随意地说：“本来也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如果按照生存者的成绩来算，三千人帮我活三天，不就等于我多活了九千天么？这样一算，我一下就超过了现在的世界纪录。”

“思路清奇，”秦城笑着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感谢你了。”

“你当初保护这些人就为了等战争结束人家排着队上门感谢你？”林屿拉着秦城挤进拥挤的货梯，两人随一批货物一同上升。

“当然不是，”秦城愈发地不懂眼前的人了，“上去先看视频。”

“是，是，是。”林屿浮夸地点了点头，“谨遵大团长指令。”

“抬杠。”秦城习惯性地轻轻锤了一下对方的胸膛，觉得有些唐突收回了手，尴尬地笑了笑。

林屿毫不在意，领着他出电梯之后直奔暗房：“终端带了么？”

“带了。”秦城将终端递给林屿，跟着进了全息投影专用的暗房之中。

“我要回避一下么？”林屿将终端放进一个大型设备之中，天花板上的巨型投影灯应声亮起。

“不了，”秦城坐到侧面的椅子上，“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嘛？”

“你这个坎过不去了是吧？”林屿从设备上跳下来，坐到对方身边，“也是，反正我刚才也听到了你们夜袭失败的事情，再看看视频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嗯，”秦城正襟危坐，笔直的腰身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秦城老哥，好久不见。”陈川沙哑的声音中带着调侃的语调，他的等身全息投影出现在暗房的正中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与君一别甚是想念。”

“能快进么？”秦城用手肘拐了林屿一下。

林屿侧身让开：“急什么，再急也不差这几分钟吧？”

陈川那头的碎碎念终于结束了，伴随着他投影身躯的消散，场景切换到了一个室内封闭式体育馆之中。

取景相机应该是离主体稍有距离，体育馆内的足球场上只能看到人头窜动，不甚清晰。

秦城本能地察觉到了什么，不自觉地朝着投影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