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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对于姬妽一番软硬兼施的话,一时并没有给予回应。

她发现自己好像莫名掉入了一个怪圈内。

怪圈名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陈白起自诩并非什么卫道士,路见不平一声吼,她或许有些读书人的坏毛病,惯思虑,多谋算,爱计较。

遇上事,她总会思前想后,鲁莽不了。

如此番多方势力纠集于私底下,疑似买通了这刺客盟的杀手去暗杀孟尝君一事,于她个人而言,干卿何事,但往大了想,却又无法于动于衷,敝听任之。

此事牵连之广,亦绝非她个人能够设想的了。

这孟尝君于齐国,按陈白起目前所知的粗浅理解,便如一道腐败却高耸强硬的墙桓,兵权、田地、门客、财富,这些年来他拢搂的齐国资源,足以让他壮大成一个庞然大物。

左传、襄公——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

孟尝君哪怕底子腐朽糜烂,那也是在烂自家地里的根,可倘若他一死,便意味着本来围拢齐国的城墙尽数倒塌,齐国危矣。

齐国危矣,这事便会牵扯到许多无辜百姓被狼子野心的诸侯国瓜分殆尽。

她眼下随机投入了“陈焕仙”的身躯,既拥有了齐国身份,便等于齐国已成为她的母国,况且此事还关系着姜宣、樾麓师兄弟与沛南山长等人。

她想,哪怕她不愿意让万恶的孟尝君当她的主公,亦不能让孟尝君便这样横死漕城。

她眼下并不知道暗处究竟埋伏了多少人马等着分宰孟尝君,有多少精细的计策与阴谋等着他们,但至少在其中一环内,她若成为参与者,这样一来,她或许有机会可破局。

她也不指望挑个“外国”的主公了,既然身为齐国人,她并不打算叛国,陈焕仙身为庶名,又穷又惹了一屁股的外债,她本想翻身至少在樾麓渡一层金后,再在齐国择新主,重新出任谋士一职。

一年时间有限,如今已过快四分之一,她连个像样的主公的影儿都没有瞅到。

而救了孟尝君,担下这么大一个人情,以后仕途上或许也可以……借点东风?

陈白起在沉吟,而姬妽亦不着急,她嘴角噙着信心,目光悠然转到陈白起手旁的一个指长竹管。

竹管外层涂了一层油漆,斑竹质硬挺直,尾部封闭,头用一根线绳辫了一根木塞,看似并不普通。

她挑眉一定,伸手将它取来,拔出木塞子,朝内嗅了嗅。

“青丹露?”

姬妽沉吟片刻,略带狭促与讥讽的声音使陈白起侧目。

她一看,目露疑惑。

系统:恭喜人物,获得“青丹露”配方。

陈白起意外得了一个药方,一查看。

药方:青丹露

配方:青丹果、白露、云母草。

作用:专治各种铁打损伤、外伤肿痛。

评价:C级。

而姬妽将手上的竹管递回给她,并塞进她手中,道:“可知这是谁留下的?”

陈白起听她这样一问,摆在一侧的手指微动,便有了一个猜测。

当时她晕倒,好像是有人扶住了她,当时离她最近之人便是……

“卫溪?”

姬妽闻言,眸倏地一下便精光射出。

“卫溪?”姬妽笑得不怀好意,用手指背弯蜷轻蹭衣角:“怎么知道他叫卫溪,认识他?”

先前人家可没有跟她自我介绍过。

陈白起张了张嘴,为自己一时的口快而噔了一下,但她很快便反应过来,她低下头,摩挲着竹管上刻着的一个小字,她道:“此管面刻有一个溪字,方才我下车见其英挺不凡、剑侠丹心,便猜或许是那樾麓大弟子卫溪。”

“竟识字?”姬妽眼神严肃了些,她如今倒多少有些确信陈蓉或许当真是楚国亲贵之后了。

别的可以冒充装愣,这识字一途却是实打实非上等人家不能学之。

“家父自当聘有夫子教导一二。”陈白起道。

姬妽沉吟了一下,方道:“考虑得如何了。”

她是指与她合作,色诱刺杀那孟尝君一事。

陈白起道:“我乃楚国人,于齐无仇亦无故,刺杀孟尝君一事,虽不是万死不愿,却也知此事危险之极,若失败轻者丧命,重者祸及家族父辈,因此我尚需有一个要求。”

这表示她松口了,并没有“万死不愿”之坚决。

姬妽像早知道她的选择,她道:“且道之。”

“从此之后,不要与任何人提及关于我的任何事情,我可以是陈蓉,姬蓉,卫蓉,任何一人,却不能是楚国人,倘若我失手,不需多虑,便让我弃尸荒野,若我侥幸得手,便请信守承诺,放我就此离开,从此我天涯陌路,再见相识不相认。”陈白起目光清矩,煁煁有光,言语更是铿锵有力。

她准备将先前用来糊弄姬妽的身份完清零,这一来是想着,倘若此次任务失败她意外丧生,便不累了那楚国氏,白添嫌疑,二来她想让姬妽更为信任她的假身份,不作它怀疑。

姬妽一时只觉手上脉博突突直跳,特别是那一句“倘若我失手,不需多虑,便让我弃尸荒野”,令她心惊。

此女看着娴静温婉,柔弱可人,竟可对自己如此之狠。

姬妽忍不住盯着陈白起的眼睛,想挤入她的瞳仁内,看清楚里面究竟有着怎样的内容。

“留在我身边,若能得我欢心,或许……一样可以过着如过去般贵女的生活。”不知为何,这种话从姬妽口中脱口而出。

说完她立即蹙眉,一时不知该如何理解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不等她懊悔,然,陈白起却是摇头,没有迟疑。

“杀人者,人恒杀之,我不愿踏上这样一条路。”

陈白起的话激起姬妽心中的火,却让她的眼冷了下来。

这是在暗喻她的下场不成?

“呵,贵族的骄傲有时候真的令人感觉悲哀,宁愿站着死,亦不愿躺着活,贵女亦是如此想法?”

陈白起瞥了她一眼,并无回话。

姬妽擒裙裾起身,她这人经历的事情多了,战争、霍乱,动荡不平的乱事,也不是一个情绪外露之人,像这种口舌之争,她气一气,便也不去计较了,反正在她心目中,“陈蓉”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

与“死人”计较,她还没这等闲功夫。

“虽有舞技,但身体柔软度与灵活度尚不够,便趁这几日让我好生培训一番吧,毕竟若能得孟尝君赏识便罢,倘若不能,便只能沦落为其下属的玩物,如其它奚女一般,想来到时候贵女定是不愿的,却又无力反抗。”

这话明里暗里是满满的恶趣味,可她的口气却是平静温和的。

陈白起抬眼……见她要走,最后问了一句:“漕城的混乱是们造成的吗?们既要刺杀孟尝君,那樾麓弟子呢、还有那城中的人?”

虽然问了想问的,但或许她并不会回答,陈白起这样想。

姬妽在车门前停了一下,回过头来,道:“与樾麓弟子何人有故,还是……不过一面,便看上那个卫溪了?”

陈白起看她笑着说出这番话,但神色却不动,她面上一晒,摇头,她低下眉眼,道:“樾麓书府闻名天下,我亦曾慕名与倾心过,仅只是不愿如此圣地最终遭落得如斯下场,更不愿们因为此事而祸及殃鱼。”

姬妽看见此刻说这番话的陈白起十分认真,此时天际翻白,一丝金光泄露,让发霉的角落重新充满了阳光的味道,而从缝隙射出的金色光芒晕染上她的眉目,烁玉流金,她面上的寒露似一瞬被洗涤干净,像会发光一样,虽瞧不见她的眼眸,但姬妽想,她的眼睛一定比那光更璀璨、刺眼吧。

姬妽恍惚了一下。

好像天亮了。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话已经道出:“这次刺客盟上的名单只有三人,其余的人,还不值得我们干白活。”

三人?陈白起抬眼,那一刻,阳光正好注入她的黑眸中,内里如琥珀色般,流醉着碎金光彩。

姬妽看见了。

或许在她说那一句的时候,便是在等待着这一刻吧。

她扯动嘴角,无意识地笑了一下。

为自己莫名兴起的一个念头。

陈白起对姬妽一无所感,她猜测,究竟是哪三人?

还有,刺客盟虽说不会杀没买命钱的人,但其它势力呢,她尤记得刺客盟不久前才与商队伪装成商人的可疑之人接头。

陈白起心中疑惑,却也知,这一次再问姬妽是绝对不会回答的了。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其中一个绝对是孟尝君无疑。

——

接下来的日子对于陈白起而言无疑是一种变形的摧残,不论是别人对她,还是她对自己。

姬妽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条竹蔑片,指宽,一尺长,挥动时,咻咻咻地响动,像放大百倍的蜻蜓翅膀扇动的声音。

这长篾片不是拿来玩耍的,而是拿来……锻炼她的舞艺。

姬妽就像一个黄世仁,陈白起则欠了她的钱,还没有女儿可抵押给她,她便憋了股坏劲儿,使劲地挑她的刺,偏明儿理却是一脸为她好、为她着想的嘴脸。

姬妽说,她的舞派已成型,她没瞧过也教不了,到时候在给孟尝君献舞时,她可以任由发挥舞蹈,但这形、体、柔必须先在她这过关。

陈白起的舞,形太软,体太硬,身子骨软是软,却无型,这三点必须尽快抓紧练起来。

离漕城至少还有二日路程,其实本该半日便能到的,却因为主干道路被山雪坡石给阻挡了,还有通路,所以他们只能选择绕山路而行。

而这二日来,姬妽不让她下车,除了必要的下车方便外,一路上就在车里给她搞“特训”。

姬妽也不知道哪里搞来一套体术,便让陈白起头顶上顶个野果子,果子是随便在哪个枯桠叶枝上载的,干瘪黑小,让她在有限大小的车内练劈叉与下腰。

因她后脑勺受伤的缘故,姬妽不让她动作过激,只让她持续地维持着某一个动作,期间不能动弹,并且要将双手双脚给束绑着。

若她某一个动作角度不过关,或松懈了,那竹篾片便像有眼一样“啪”地一下打来,打完了,姬妽便凑过脑袋,那张桃腮带笑的面容,丝丝吐词,仿佛有说不尽的温柔:“可疼?若疼了,便记住这力道,下次再偷懒便会再加重一份。”

这打过的细嫩皮肤整片都在麻麻酥酥的,跟滚水过了一遍,过了一会儿便是如针刺,但表面瞧起来看却毫无伤痕。

看来这姬妽对整治人是颇有手段。

陈白起阖上眼,懒得去看她那小心得志的模样。

陈白起觉得自己还挺可怜的,去捡个材,便被人偷袭伤了头,晕过去后又被一个别有用心之人捡到,最后还被人逼着去当刺客,九死一生。

她想,她最近一定是时运低,非常低。

她在车厢内,双手双脚被并绑着,腰部抬起,成拱桥状,平坦的腹部压着一杯水,而腰下则放着一个香炉,上面插着一根短香,香已点燃,约半个时辰,陈白起感觉自己此刻就像一块倒吊的腊猪肉,正在被底下的香烟熏烤着快熟了。

因顾忌着陈白起的伤势,姬妽给她的头颈部垫着一方软枕,这伤枕被拗成一个V型,正好后脑勺的受伤部分压不着。

她见一旁的姬妽闲闲散散地在无聊,眨了眨眼,道:“姬大班,先前不是说过我那般跳舞,鲜少有男人躲得过吗?”

那为何还要“吊腊肉”?

姬妽蹲在她旁边,她眼线很深,像描摹了墨水了山麓岳川,因此显得眼神幽深,却又十分意味深:“那是一般男人,孟尝君生平见识过的美人无数,以为这朵小莲花真能不费吹灰之力便令他对另眼相待?”

她说话时,不知是因为避讳有人偷听,还是因为车厢的狭窄原因,总挨着陈白起的脸很近,所以有时候,那话飘进陈白起耳中,就跟她在陈白起耳边吐息呵气一样,莫名透着一股怪异的暧昧气氛。

陈白起如今是躲不了了,所以对姬妽的某些“怪异”行为,她只能得过且过,她这话也在理,便不再开口了。

练便练吧。

权当免费请了一个先生,当多学一门体技。

别说,有时候这一套体技练下来,陈白起会觉得身子十分舒坦,像是推血过宫一样。

在得了好处时,她并不太排斥练习。

只是姬大班,能不能别时不时跟风流浪子调戏良家妇女般,行为轻佻,眼神勾人呢?

陈白起觉着,再端庄成熟之人,在某一项以色侍人的职业待久了,便会给蓄出一些不自知的坏毛病。

乍一看正常,实则是在骨子里糜烂。

或许是看顾着她头上的伤势,姬妽并不会真正地让陈白起累着,并且每日都会用卫溪给的青丹露给她换药。

换药时,她让陈白起枕在她的腿上。

“青丹露”质地是糊状,粘稠得很,需要用指腹的温热将药揉化开来,才能够瘆进肌肤内发挥药效。

虽说训练陈白起时姬妽就像一个冷血无情的侩子手,那替她换药揉药时的她,却温柔得好似一个知心大姐姐。

陈白起看着她眉目柔和,就像化了的春水,那像涂了黑漆的眼眸也不那么深沉可怖。

她目光凝视在陈白起的伤口上,一只手轻捧着她的脸,一只手则沾着药膏慢慢揉化,动作细致轻柔,唯恐伤了她一样。

陈白起一开始是尴尬与不自在的,可后来却渐渐适应了,反正大家都是姑子,便不碍事了。

她换药时,是不被允许说话与乱动的,因此她只有眼睛百般无聊地转动。

她注意到姬妽虽看起来高挑削瘦,但实则不愧是练武的,大腿部的肉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软绵馨香的,而是拥有肌键的硬度,枕着并不算太舒服。

她捧她脸的手,之前没注意,眼下看仔细了,却发并不似她这般白,也不太黑,而是一种十分健康好看的麦色,骨指分明,却不秀气纤细,反而有一种大开大合的苍砺感,像被大漠风沙吹龟裂了的黄色土地。

这双手,半分不似娇生惯养,反而遍布苦难。

陈白起一时看着入了神,不知想什么。

却突地被一阵痛意给唤回了神,她不满地睇向姬妽。

姬妽刚才狠戳了一下她的伤口,见陈白起看她,便收回了手,将两只手拢入宽大的裪袍里,对着她笑,笑中带着几分漠然:“还是孱弱的模样更惹人痛些呢。”

这句话便是在解释刚才她那恶趣味在她伤口上戳一指的原因。

“只是这伤都紧着伤药了,却不见有好转,倒也怪了……”姬妽眯起眼,又道。

陈白起本来张嘴欲言,本因这一句话又给吞回去了。

其实陈白起的伤势反复是因为她不愿意那伤好,她眼下需要女身,这伤好了,便会变成男陈焕仙,那之前的计划便会落空。

她与姬妽朝夕相处,她的某些小动作或许令她发现了什么,但她没明着揭穿,她也不会不打自招的。

虽说朝夕相处,但夜极深后,姬妽便会离开车厢,天明再归,而这一段时间正好能给陈白的起干“其它事”腾出些时间。

夜里,趁姬妽再一次离开,陈白起便于车厢中召唤出小白。

她白日里下车方便时于林中暗中削了一块干树皮,她如今便利用这桦树皮用匕首在上面雕了一份简洁意骇的信,让小白使展“隐藏”技能,将信叼去给樾麓书院的沛南山长。

——

夜深人静,一条细雪稀泥的小路上,一支人数精短的车队正在连夜缓慢赶路,队伍火光寡淡,所幸今夜星子璀璨指路,这条山路地势狭窄,容不得人停歇驻足,唯有绕过崎岖湿滑的小路,走上沙石平路才能休息会儿。

在队伍中间轱辘缓行的车厢,沛南山长独自一人夜挑暗灯,正执书而研,神色平静。

突地,车顶蓬板传来“哐”当一声,一物坠落,这声在寂静的夜路上十分清晰,于是车惶惊,停了下来。

沛南山长撩开窗,只见一人忙奉上一物,沛南山长接过一瞧,却一块寻常的树皮,一面枯节斑驳,一面平整似有字迹。

他顿了顿,让弟子去叫来张仪与卫溪,便放下了车窗,借着车内火光打量,只见这树皮上书:漕城设伏,孟尝君危险!

沛南山长脸色一变,捏着树皮,久久失神。

不一会儿,张仪大袍飘飘,卫溪俊冷不凡,一前一后相继抵达。

沛南山长看了两人一眼,便将这从天而降的树皮递给两人。

张仪先看,这一看便沉下了神色,他惯来不动风云的眼神盯着沛南,问道:“山长,此块树皮从何得来?”

沛南山长指了一下车顶,道:“从天而降。”

卫溪等张仪看完,便接着看,他的神色似意外又似并不意外,他表情很少,也难令人猜出,他道:“莫非人在暗处投掷?只是学生先前早已巡查过,周围我已加强了戒备,若有人扔来此物,我定会有所察觉才是。”

张仪又道:“这树皮乃枯死的桦木,先前我等倒是路经一片枯萎的桦树林……再观其字迹潦草,并且落笔笔划生疏,粗糙难辨,应是用那不习惯之手所写,而且还是匆忙而著。”

“为何要故意换不常用的手所写,是为了掩藏身份不成?”卫溪道。

张仪看了他一眼:“也或许是为了混淆视听,装神弄鬼。”

卫溪转向沛南山长:“如此说来,此信上所言,不可信?”

沛南山长慈悲庄严的面容映着烛光,静谧而平静,像是沉澱了所有世尘浮华,安定而稳重。

他道:“漕城在孟尝君到达时已面封锁城池,不得他命令,里面若有什么消息也怕难出来,城中想来眼下并未发生什么状况,然,偏在我等即将到达漕城之际,有人送来这样一神秘又遮掩的信件,想来这人是知悉我等行程,却不动声色,只为警示,想来并非恶意。”

卫溪颔首,又道:“山长,心中可有怀疑之人?”

沛南山长道:“是谁并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究竟要如何处理这信中内容。”

“若是真的,这孟尝君虽乃奸雄,却并非无真本事之人,况这次为平定漕城混乱,他亦派了重兵而去,若真有人设伏,孰胜孰负尚不可知,只是……我等这般入漕城,搅上这趟无妄之灾岂不危险?”张仪淡淡道。

的确,倘若这漕城之事乃有人暗中机关算尽所设的一座牢笼,的确不适合樾麓弟子前往。

“传信回去,让后续的樾麓队伍不用赶来。”

“可四象队伍已拉着物资快到达葵城。,这一来一返,着实惹人注意。”张仪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下,又道:“如今事情是真是假还不确定,若贸然大动作,只怕会惹来歹人迅速行动,到时候恐我樾麓亦有危险。”

“那暂时先按兵不动,如今传信只怕会被人暗中截获,还是等到了漕城与孟尝君碰了面,再随机应变。”沛南山长道。

卫溪道:“这样吾等太被动了。”

沛南山长叹息道:“可这孟尝君如今在漕城,还有漕城的无辜城民,我们却不得不去这一趟。”

卫溪突然想起一事:“莫非陈师弟在城外被害一事,便与这事有关?他或许是无意中探听到什么,或意外发现什么……”

张仪沉吟:“却也有这可能……”

陈焕仙的事耽误了他们不少的行程,着实没有线索,生找不着人死寻不着尸,他们才启程的,而本该在前面的樾麓车队硬生生让那商队车队与溪女队伍先行了。

“那这信……会不会是陈师弟……”卫溪看向张仪与沛南山长,余音未绝。

张仪却不以为然:“莫多想了,若是他,有闲情干这等隐秘之事,何不坦然面呈?”

这的确也是卫溪疑惑不解的。

沛南山长道:“焕仙一事暂且先放下,我稍后会秘密派人去联系漕城不远的闽中的苏错调兵马,我与闽关的曹总兵私下尚有些交情,估计他亦愿支援一二,只是这一来一去,需得三日时间。”

张仪道:“那只有想办法尽量先拖延时间,不管这树皮中所言真假,这漕城暗中有人蓄意起事却是不假。”

“吾等暂时装不知,一切维持原状入城。”沛南山长道。

卫溪道:“弟子会暗中好生留意这商队与奚女的车队,窥探是否有可疑之处。”

沛南山长应肯。

待卫溪与张仪都离开后,沛南山长虚拢手中脆硬的树皮,眸光忽明忽暗,盯着上面的字迹,却是久久不动,若有所思。

——

另一边,眼看已隐约可窥这漕城的浓浅墨淡的轮廓了,姬妽便也不着急陈白起训练了,她取了一个假头套给她遮在伤口处,她那伤口因要上药,便剪短了一小块头发,瞧着像狗啃了一样,这头套是用真发拿树浆粘缝制成,内里虽粗糙,外表一套上却如真发一般,可用来插珠钗戴软银头饰。

在戴假头套前,姬妽准备先替她换药,却不料,陈白起这次倒是主动攀上她大腿躺着,只是一不小心挥手便打到了她的胸处。

姬妽立即挥开她,后退,动作略显急促,甚至有着几分恼羞成怒。

陈白起愣了一下,看着她掩胸冰冷的动作,无辜道:“都是女子,这……不小心摸一下,有必要这样紧张吗?”

姬妽撇了她一眼,放下手,却是皮笑肉不笑地哼嗤了一声,一挥袖,便出了车,也不提替她换药一事了。

陈白起等她离开后,却若有所思地捏了捏手,回忆刚才袭胸的触感。

这姬妽光从外表看,绝对是一个风韵尤佳的成熟大美人,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发现,她真实则是一个粉红金刚芭比,摸哪,哪哪儿都是硬邦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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