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家静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第二百二十五章 主公,身死(二十),主公一你的谋士又挂了,桑家静,海棠搜书),接着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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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起在看到那道愤世嫉俗满身阴煞的身影时,瞳仁窒了一下。

是笪!

怎会是他?

陈白起知道高手一般对停注过久的视线十分敏感,于是她立即收回目光,敛眸沉吟。

先前与他碰见几次,他是皆与阴欄芳形影不离,先头她还奇怪为何在一线天崖顶上只见阴欄芳却不见他的踪迹,反而是一个叫“卜老”的人陪着,却原来他早已赴任此处。

原本她看不冻河岸两军混战,熊族以少难以胜多,齐魏军胜算过半,但如今有笪压轴,齐魏焉有人是他对手!

只怪他为何迟迟不肯出手,他在等什么?

意识到目前情况不妙,陈白起快速在脑中拟定好策略,便召出“小蜘”放在齐王的肩上。

“这是什么?”齐王看到肩上攀附的暗纹红蛛,脸色微变,但却因信任“陈蓉”而强行忍耐着并没有动手。

陈白起按着他的手,道:“齐王,身体有伤不宜行武,小蜘乃我豢养的毒宠,它与我心意相通,断不会伤害于,我离开后,便暂留下它来保护。”

齐王忽然意识到她话中的意思,立即忘了对这些毒物的厌恶抵触,瑰紫双眸紧紧扼着她:“要去哪?”

陈白起知道他这算是明知故问了,她移开眼,望着被血水染红的瑟瑟河流,她道:“这本是兄长托付于我的任务。兄长曾道,齐王向公子紫皇借来精壮魏兵谋事,既欠了情又欠了利,因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齐国便是失信于魏,又败兵于楚军之手,一番心血布局损失惨重不止,又将与强魏生出罅隙,其后果……齐国只怕难以承担。”

齐王闻言心颤了颤,既为“陈焕仙”对前瞻远见忧心忧力而感叹,亦为“陈蓉”的义无反顾而动容。

“但一人,如何破局?我与一道同去!”

齐王不傻,倘若她当真有把握,又何必如此郑重其事地留下她保命之物予他护身,必是担心此去无回,方行这万之策,以保他同。

陈白起颦眉:“不可,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应对。”

“对方来势汹汹,看似毫无防备,实则早已卧虎深山,一时轻敌故纵,我已失去袁平,岂可再容涉入险境!”齐王红唇抿紧,眼中沉痛之意几欲流出。

看来,袁平之死于他而言十分沉重,以往他身边的人来来去去,生生死死,他只留能用的,利用能利用的,从不懂何谓真心,如今倒是进步了,知道珍惜身边人了。

陈白起怔然地看着他一会儿,便轻弯了一下嘴角。

天光不宣,唯冥火泠泠,她面容如火如冰,透着暖与暗,那双熠熠眸子内像藏着一个神秘的世界,引人探索。

“不会失去我的。”

她道。

笃定又轻柔的声音,像暮钟馨磐敲击,远远飘来,却直击心灵。

齐王眼眸微微瞠大,无意识伸出手摸向她,还想说什么,但下一瞬手臂却倏地脱力垂落。

他表情诧异,后知后觉地将视线挪向侧肩,却原来是“小蜘”不知何时轻轻地在他脖颈处蛰了他一下。

“小蜘”是毒物,但少量注入体内的毒素却对人体没有什么影响,却会令他身麻痹以致无法动弹。

“陈、蓉!”

他撑着倒下的身子,狠狠地瞪着她,可却渐渐力不从心。

“暂时还需委屈齐王一阵。”

陈白起歉意低头,没与他对视,起身后,终是考虑了一下,最后看了他一眼。

齐王仰头看着她,枯冷的眼神却是一片赤红,那里面翻涌着太多复杂而刻骨的感情,这样的眼神令陈白起心颤了一下。

这一下的失神,却被一股力道狠拽了下腰。

一只手揽过她后颈朝下压,然后,薄润的嘴唇被狠狠地咬了一口,她当即便感到有些湿濡,舌尖一抿,果然尝到铁锈的味道。

她回过神,便轻易挣扎开来,而“行凶“的齐王则再度无力倒在地上。

陈白起眨动了一下睫毛,有些滞缓地挪开了眼睛。

她没生气,也没有羞涩,整个神色平静得不可思议。

“还记得第一次见齐王时的情景,那时,还是孟尝君,而我则是一名卑贱的舞姬,那时,眼中只有野心与掠夺,有着强者一般坚不可摧的信念,可如今,变成了齐王,却反而变得软弱了……”

语讫,她便扒开灌木枯草,钻了出去,留给齐王一个淡漠而模糊的背影。

而齐王听了她的话,下颌徒然收紧,像被人打了一闷棍,表情一变再变,最终,缓缓闭阖上了眼睛,舔舐了一下嘴唇上沾染的滟红,他咧嘴讥冷地笑了。

他懂她讲这番话的意思。

为君者,岂可有妇人之仁。

成大事者,至亲亦可杀,哪一条康庄大道不是拿人命来铺就而成,他想要完成他的霸业,只需做好一个完美的操盘手,又何必在意棋盘上可任意操纵的的棋子呢。

这些道理他都懂,以往他也是这样认为的,可如今……他却懂得不舍了。

而教会他的人,却觉得他这是变软弱了……

——

眼看着齐魏军将熊族部队节节败退,被逼退至浅滩水中,倒下的人越来越多,终于一直在棋竿上静观其变的一道身影动了。

他从高处俯冲而入,劲衣利落如暗野的蝙蝠,他手握一束金光,炸入平地,激荡起四周的人群撞飞。

不过一招,便解了熊族的危机。

然而熊族部落的人却丝毫不感激他,这人明明早就可以出手,偏要等他们死伤无数,残败落魄之际才肯现身,分明便是拿他们这些人的生命当草芥。

可恶的中原人!

熊族部落的人眼底喷射着愤懑与耻辱,但他们并不打算在此刻闹什么事情,眼见这个阴阳宗的人出手,便都朝不冻河内跳入,留他一人对付这些齐魏军。

“尔是何人?!”齐魏军喝问道。

笪似根本不在意熊族卖队友的行为,他盯着前方,横眉冷眼一扫,长枪如游走的蛇,入喉封命。

“布阵!”

魏军布下圆阵,一圈刀一圈盾,交错进攻,敌退我进,敌进我挡。

领队的魏将指挥队伍进退有续,不予与其争锋,却又伺机进行反扑,但对方着实枪法犀利至极,如风如雷,如电如光,一路横扫所向披靡。

地面风沙起,人扬马翻,跌撞声此起彼伏。

“快跑!”

眼看阵法抵挡不住,死的死,伤了伤,魏将宁隶激动地挥手,让所有人立即撤退。

此人武功高强,枪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他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想逃?”笪映于火光的半张脸如鬼魅一般,那印着奴字像扭曲的野兽,带着血腥之气。

“既然来了,便一个都别想走了。”

他的话令所有人骇无人色,脚软颤抖,仿佛上空笼罩着一层血色。

他们呆了下,见他打算赶尽杀绝,便转身朝雪林跑,林中布有最后一道防线林荆网,身后腥风呼呼夹着寒雪气,似刀冷冽,似风凌厉,他们不敢回头,却觉得死亡已逼近身后。

只见一阵浮光掠影,他们的眼睛被刺闪过,就像刀刃割过脖子的寒意,此刻,他们心底只能浮现一句——吾命休矣!

但这一切如急弦紧绷即断的一刻,却又在嘎然之间停止住了。

只因一人悄然无息地挡在了他们的身后,也是这一个人令疯狂杀戮的笪停下来了。

他们有的人只顾听令埋头地逃跑,也有人耳听八方地察觉到了不对劲,迟迟没有等来该来的凌迟,又发现了身后诡异的安静,便有人慢慢地停下脚步,奇怪又惶恐地的回头。

这一看,都震惊了。

只见一名薄裘轻扬的女子挡在他们身后,与先前那人挡在熊族身后一般,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在一大群壮汉铁甲之中,显得尤其纤弱幽怜,但偏是这样一个弱质纤纤的身影,却让那个魔鬼没再踏前一步。

“是、?”

笪表情怔了一下便认出了来者。

无关乎面容,这世上有这样一个敢用一副毫无底气的弱逼身躯,却拥有敢与天为难气势的人,他此生只见过此女一人,所以印象深刻。

陈白起拂平被风吹扬的衣袖,含着温笑道:“又再一次见面了,可遗憾的是,每次相见都是这种剑张弩拔的场景。”

她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像一个家世培养出来的士女一般,不温不火,但落在笪耳中,却是一种阴险狡猾的伪装。

笪盯着她半晌,想起少主醒来后,第一句话竟是:“她人呢?“

他当时以为少主是想将此女挫骨扬骨的,但他因为担心少主身体而放弃了狙杀那妖女,于是正准备跪地请责时,但他第二句,却是问:“伤了她吗?“

笪闻言抬头,当时是懵然的,下意识摇头。

然后,少主便没再开口了。

他那时根本看不懂少主究竟在想什么,但唯一能肯定的是,少主没打算计较这件事情。

少主为何不计较,他不敢随意揣测。

可他却一直惦记着这个妖女,笪长枪一舞,地面雪花纷飞如梨花,他一双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嘘眯成一条线,道:“上次害了少主,我还未与算帐,如今倒是自动送上门来了……“他薄唇一动:“甚好!”

陈白起被风雪扑了一脸的冷,她微微侧偏过脸,声音清晰道:“少主心纳广川,想必是不会与我计较的。”

陈白起这话倒不是乱讲唬弄人的,她如果不是做梦,那么先前在一线天崖顶的关键时刻,是阴欄芳出手替她挡下了虚一芦。

倘若真要让她的命,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笪听了这话像是被人戳中软肋一般,徒然阴沉下脸,他每个字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少主是,但我不是!”

陈白起不以为然,她道:“那当如何?”

笪没答,而是看向她身后:“与他们是何关系,又是何身份?”

此时,不止笪在等她回答,连陈白起身后的人也好奇紧张地等待着。

他们都在纷纷猜测,这是上面支援来的已方队友还是路见不平仗义出手的侠女?

在一片安静之中,陈白起故作思考了一下,便答道:“不能告诉。”

笪错了一下牙,怒笑道:“在耍我?”

“非也。”她摇头。

笪已不耐烦与她讲道:“若想活得久些,便立刻让开!”

脸白得跟个鬼似的,又气息不稳,比起之前来讲,她弱得更加明显了,杀她于他而言不过是抬手之举罢了。

公私,公为先,私为后,笪是奉阴阳宗之命来灭团,私人恩怨固然要解决,但公事却必须率先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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