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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逐澜话虽是这么说,但一点没敢懈怠。

他在医院将养了大半个月,伤好得七七八八了,便直接回了自己的公寓。

与华娱解约后,宋逐澜还没有急着签新公司,也没有给自己在这一周安排工作。

他看似很认真地遵循医嘱继续静养,实际上仍然保持着自己参加综艺之前的魔鬼作息,甚至比起之前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闻家的一大摊子事已经足够让人殚精竭虑了。但转眼已经是五月,高三学生又即将迎来高考二模。

宋逐澜学习没什么大问题,理科基本不必再多花时间,但语文历史毕竟还要再背,过上了每天左手财务报表,右手之乎者也的痛苦日子。

蒋小风看着扫地机器人里缠成一团的头发,悄悄地在客厅里唉声叹气,每天不时往宋逐澜头顶上瞄。

好好的年轻人,就算以后不只是走艺人这条路了,也不要秃了吧!

宋逐澜在学习之余,也感受到了蒋小风不住投来的目光。他一直没分出心来多想,直到有一天秦惊野来给他投喂晚饭的时候,特意带了一碗黑芝麻糊来。

宋逐澜:……

他没说话,抬起头用一双琥珀似的眼睛看着秦惊野。

秦惊野心虚了。

“那个……”往日怼人的词一套接着一套的大导演绞尽脑汁思考说法,最后挤出了一个非常苍白无力的解释,“最近用脑过度了,补一补。”

“按照你们的说法,补脑应该吃核桃,”宋逐澜一针见血地指出来,“带黑芝麻,你内涵我脱发。”

秦惊野很不自然地咳了一声,变戏法似地又端出来一碗黑芝麻糊。

他看着面前的糊状物,一脸愁苦:“其实也不是我特意给你带的。主要是我妈说我这阵子……掉头发掉得厉害,给我准备的,然后让我也分你一点。”

《醉明月》暑假期间上映,现在正是宣发最要紧的时机,秦惊野不仅是电影导演,还是资方,如今也是忙得脚不着地,头发也愁掉了大把。

他还在夏筠的软磨硬泡下答应给宋逐澜的香水广告当导演。如果拍的是别人也就算了,偏偏宋逐澜是这一次的主角。秦惊野怎么画分镜都觉得还不够,吹毛求疵了半天,依然没有足够满意的成果。

于是两个忙于搞事业的男人面面相觑,最后不约而同地拿起勺子,以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开始和黑芝麻糊糊。

虽然说我变秃了,也变强了,但是谁要年纪轻轻就脱发成这个样子!

带着一头茂密的头发潇洒地搞事业它不香吗?!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二模当天。

一模颁奖典礼后,宋逐澜身上出了一堆事,基本没回过学校几次,有问题也直接和老师微信交流了。

他依然穿着那身千篇一律的蓝白色校服,忽视周围各种眼神,径直往班里走去。

以往他进学校,周围都少不了这样那样的目光还有众人的窃窃私语。宋逐澜没把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但这一次,竟然意外地被一个比自己小一届的学妹拦住了。

学妹低着头,紧张得不敢看他的眼睛,小声道:“澜……澜澜。”

宋逐澜:?

他是知道自己的粉丝好像很喜欢这么称呼自己,但是现实里,尤其还是学校被这么叫,总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他谦和地问:“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语气太过温和,学妹一时竟然呆住了,然后才递过去一张照片和一根笔:“我是你的粉丝,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递过去的明信片赫然便是在岛上宋逐澜弯弓射箭的时候。

穿越过来到现在,宋逐澜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且不说原身之前声名狼藉,别人见他都避之不及,就连他穿越过来后,大部分时间也不是在剧组就是在医院,没处碰见粉丝。

宋逐澜觉得有点新奇,确认了笔和明信片都没有问题后,点了点头。

他弯着腰写下自己的名字,问了一句:“你是哪个年级的?”

“高二、高二三班。”

“那明年就高考了啊,要有这个意识了,不要花太多时间在追星上,”宋逐澜感叹一句,落笔如飞,在明信片右上角又加了一句“蟾宫折桂,金榜题名”,刚好就写在月亮的旁边。

他这才把明信片还给学妹:“加油,好好学习。喜欢我不能让你变成更好的人,但学习可以。别辜负自己。”

说完笑了笑,从人群中走过,往教室的方向去了。

他还未走远,身后突然传来一句不大的加油声。学妹小心地捧着明信片喊道:“澜澜加油!二模也考个好成绩!我也会努力的!”

少年步履不停,向天比了个一定的手势,背影很是潇洒。

“啊啊啊他竟然真的给你签名了!”

等宋逐澜走远了,一群人围了上来,看着女孩手里的明信片。

“没想到他这么好说话的,我还以为他脾气很差。”

“这个字好漂亮啊,一定是练过的吧。”

“哇,澜澜还祝你金榜题名了!”有人注意到右上角宋逐澜的赠言,艳羡道,“有学霸亲自开光,你考试肯定稳了!”

“不过他竟然在劝学?”

“也正常,他自己学习那么好,肯定也会喜欢优秀的人。”

“那如果我也是个学霸,应该也可以和他有很多共同话题吧。”

学弟学妹们一片欢声笑语,高三学生的楼里却是一片沉寂。

宋逐澜刚进教学楼,感受着四周凝重的氛围,还没来得及再往前走,就被一个人拦了下来。

今天早上来找他的人怎么这么多?

宋逐澜腹诽一句,看向来人。

没等他礼貌性地打过招呼,对方就已经喊出了他的名字。

“宋逐澜,我是来找你的。”

这是谁?他来找自己干什么?是不是又和闻静远有点关系?

宋逐澜脑子里闪过一串念头,并在同一时间笑眯眯地问他:“请问你是?”

来人推了一下自己厚重的黑色镜框道:“我是十九班的学习委员,我叫李策。”

高三之后,学校的班级是新换过一轮的。十八十九班是最受关注的两个实验班,在宋逐澜横空出世之前,年级第一一直都是这两个班的学委在竞争。

但是自从宋逐澜凭借着令人惊叹的数学物理成绩脱颖而出后,年级第一就不再属于他们了。老师们每天谈论的话题也转移向了他,并且预测以宋逐澜进步的速度,是不是能冲一把,去top大学。

这话说出来,确实顺理成章。宋逐澜的理科分数高到离谱,只要语文历史再提一提,想上那几个名校不是难事。

但是李策不服气。

他看着网上疯传的宋逐澜的作息表——乍一看是很累,可他哪一天不是这么过来的?

而且他的努力并不是从一模前才开始。

为了高考,他们这样的人从上小学的时候就要像被打了鸡血一样拼命学习。

上好的初中、好的高中、进实验班……

人生里唯一能看得见的就是学习。

然后有一天,有一个每天拍戏上电视的明星,就轻而易举地考到了他不敢想象的分数。

这太荒谬了。

李策不愿意承认。

他对宋逐澜说:“我想和你比一把,在二模里谁能拿到年级第一。”

他抬头,紧张地看着宋逐澜,声音发干。

宋逐澜有点诧异。二模在即,这位实验班的学习委员竟然特意出来一趟,找自己来,只为了一个单方面宣布的比赛?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下来。“期待你的表现。”

“但我不期待,”李策突然说,“十二年了,我不喜欢学习,我还厌恶考试,但我必须得做。”

“你说你只是单纯地喜欢赢,所以才会努力。可我不一样,我也不知道我有什么喜欢的,但我必须赢,或者起码要让自己输的没有那么惨烈,否则就没有退路的人。”

李策抬起头,可在厚重的镜片的遮挡之下,他依然看不清楚那人的眼睛。

他只能听见李策说:“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很羡慕你。”

宋逐澜在那一瞬间忽然明白李策过来的原由。

他来着不是想和谁比成绩。

他只是想完成一件任务,给自己一个交代。

----

宋逐澜坐在位置上,面前摊开着二模的语文试卷。

距离考试正式开始还有几分钟,他放下笔,深吸一口气。

即使是在末世的时候,他也并没有高考过。

虽然考少年班也需要参考高考成绩,但是宋逐澜靠着竞赛奖项直接进了复试,没有真正体验过高考的氛围。

对于更多人来说,高考就是命运的岔路口,在卷子上所写下的每一个字或许都意味着不同的人生走向。

但是对于宋逐澜而言,高考也只是一场考试。

他渴望在考试中得到一个好看的分数只是因为他喜欢,仅此而已。他从未觉得学习是一件有压力的事情,很多时候也不能理解别人的纠结,因为学习本身让人足够快乐。

解开一道数学题在他这里大约等同于别人游戏成功上分,甚至可能再快乐一些。

因为知识是永远探索不完的,他能够永远前进,不用担心碰到边界。

可李策说得话让他不由得去想更多。

他知道比起大多数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所以即使是在很内卷的环境里,也依然能享受到自己的乐趣,并从未厌恶过学习这件事。唯一的压力来源于“学习”这件事本身,但那是良性的,因为是他自己在不断鼓励自己突破。

但更多的人呢?

学习不应该是这样有压力的、令人痛苦的一件事。

它的本质是快乐的,并且应该有不少人曾经很享受这个过程。

宋逐澜看着摊开的语文试卷的首页上,那些让他都有些头疼的古诗,头一次感到有些迷惘。

考试开始的铃声打响,所有人立刻低下头去写卷子。

宋逐澜深呼吸了一下,把思绪拽回自己的卷子上,全神贯注地答题。

二模不是统一阅卷,由学校自己安排,因此考试的时间也比一模紧凑了很多。

宋逐澜等人在两天时间内考完了自己所有要考的学科,甚至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早上刚考完的数学卷子就已经判出来了。

五班新换的数学老师抱着一大摞数学卷子进了班,叫课代表发下去的时候,自己做了个成绩总结。

最高分毫不例外,又是宋逐澜,而且是个漂亮的满分。

宋逐澜平静地接过卷子,看了一眼就放在一旁。

卷子难度对他来说并不高,如果有错的话才不应该,上面的题也已经不能引起他更多的兴趣了。

他在下面继续看闻家相关的资料,直到老师请他上台讲题。

他讲题依旧是之前简练清晰的风格,五班的同学都毫不意外。他们甚至想让宋逐澜把这些题全讲了才好。

一下课,果然又有以杨俊为首的几个人围过来,问他这些内容。

宋逐澜对学习相关的事情一向很有耐心,并没有敷衍了事,杨俊等人听了,一副茅塞顿开的样子,大声称赞道:“这题这么一看真的清楚了好多。”

“澜哥你数学到底是怎么学的啊?传授我们点学习方法呗。”

“说起来也挺奇怪的,我本来都快恨死数学了,不过听澜哥一讲,竟然觉得它还挺有意思的。”

宋逐澜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忽然问:“不喜欢数学,那你们对什么感兴趣?”

“没什么吧?”杨俊说,“哪有时间去想自己喜欢什么啊,拼命学就完事儿了呗。哦,不过澜哥你应该不一样。”

看着宋逐澜略带探询的目光,他解释道:“现在太卷啦,人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你不努力,你就得被甩下去。

“别说高考,就是留学的也一样。你看他们出国的,现在托福110,sat1500都稀松平常,不太能出去说事了。就业的时候,博士研究生遍地走,学历贬值得跟什么似的。大家都在卷,为了不被甩下去,学得都快秃了。就这还能喜欢什么啊?还能继续学下去就算我心志坚定了!”

“哎澜哥,你们当演员的,应该也挺卷的吧?”

杨俊说话的语调很轻松,像是在开玩笑一样,但宋逐澜从中听出了几分辛酸。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简略和几人谈了几句自己的学习方法,便起身找各科老师要来了卷子。

他明天还要去拍halo的广告,今天也早早离校。

走出校门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学校里依然灯火通明,几千人在奋笔疾书。

谁也没有做错。

第一个开启内卷的人没有错、制度本身没有错、社会自然也没有错。

但情况就是这样,不停地压迫着所有的人。

与之相反的是,有的人,比如闻静远那样的,就可以借助自己家族的势力,藐视很多存在的规则,并且借此发展自己。

他不守规则,却因此越来越好,就此形成一个难以打破的正反馈循环。

宋逐澜皱起眉头,眼色沉沉。

他觉得自己遇到了一道庞大而又复杂的题,而目前他想不到一个正确的解。

会有一个解吗?

当夜,宋逐澜脑子里回荡着这一道恼人的题,辗转反侧许久。

但他想到第二天还要去拍早已约好的广告,只得强迫自己睡觉,好不让各种状态太差,给明早的化妆师徒添麻烦。

但就是这样,他气色依然算不上上佳,化妆师修饰了好一阵功夫,才达到想要的效果。

从化妆间里出来时,夏筠和lescathédrales的调香师迎面走来。

留着小胡子的调香师说的英语里还有一股浓重的小舌音,很好辨认。

“夏,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选他来代言大教堂。我承认他很好看,演得也很棒,可是那气质与我们的香水太不一样了。我也怀疑他是否能驾驭秦设计的那样复杂的分镜。”

“宋给人的感觉很复杂,但大教堂是恒久的、有神性的,我选择把乌木和琥珀加在香里,正是为了营造这种效果。”

夏筠反问:“那么您觉得谁拥有这种气质,可以为我们的香水代言呢,弗朗索瓦先生?”

“我想不到,”弗朗索瓦摇了摇头,“无论国内还是国外,我都想不到一位这样的人。”

“那么就让宋逐澜试试吧,”夏筠说,“相信我,他会给您一个惊喜的。”

紧接着,他看见了换好衣服,也上了妆的宋逐澜。

少年带了金色的假发套,淡金色的发梢在阳光下泛着微光。

他穿了一身考究的白色衬衫,领口处的样式繁复极了,却意外衬得他身上多出一种矜贵的气质。

宋逐澜的身姿挺拔,仪态优雅,远远看去,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十八世纪绅士,同时又多了一种神性。

“弗朗索瓦先生,您觉得这怎么样?”夏筠适时地问。

“比我想象的要出彩,”弗朗索瓦眼里是深深的惊艳,“但还需要经过考验才能知道是否合适。我听说秦和他的关系不错,希望他们两个合作,可以交出一份更完美的作品。”

“我倒是觉得您可以完全放下心来,”夏筠说,“我们接下来需要做的,只是欣赏而已。”

广告短片的拍摄在一座大教堂内,秦惊野修改了好几版分镜,才终于定了下来。

整个摄像机随着少年的步伐,从荒凉的原野走向一片绿茵,走过堆积着石料的采石场,最后走向坐落好的华丽的大教堂。

他像是穿过时间的河流,手里还拿着一朵随手采下的玫瑰,并且任性地选择了其中一处停留。

石制的建筑高大威严,少年行走在其中,似乎显得过于渺小。

可是他身上似乎有种光,让人无法移开目光。他步履轻缓,抚摸过墙壁之上历久弥新的石块,属于历史的气息扑面而来。

石块是厚重、冰冷的,但手握玫瑰的少年少年似乎又给予了它一丝鲜活,那种感觉让人难以形容。

最终宋逐澜停下步伐,坐在一排长椅上,随手拿过一本放在窗边的书。

翻开泛黄的书页,在其中谨慎地夹上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

花朵还未凋谢,便被永恒地保存在其中。

少年坐在窗下,低头看着那朵玫瑰。

彩色花窗投射下缤纷的光芒照在他身上,仿佛让他与教堂融为一体。

他是画中人。

时光变换,少年的身影逐渐变淡、消失,但教堂依然屹立不倒。

一切似乎安静了下来,直到金发的少年穿着现代的西装,再一次踏入教堂。

他站在长椅旁,轻轻翻开那本上了年头的书。

玫瑰花被保存其中,颜色依然没有退却。

光线透过彩色的花窗照在书页上、照在玫瑰花上、照在少年琥珀一般的瞳孔上,与之前一般无二。

画面就此定格,像是永恒。

秦惊野喊了“卡”。

广告短片挑不出毛病,只需要后期再进行制作,就是成品。

在设计的时候,他与宋逐澜和弗朗索瓦都沟通过。lescathédrales作为一款以乌木、琥珀与玫瑰为主要香调的香水,自然要在预告片里体现出这些元素。

乌木由教堂中的木质长椅所表现,玫瑰花正是被夹在书中的那一朵。而琥珀一封存一切,冻结时间,便让宋逐澜来饰演。

它本身就代表着永恒。

“我的天啊,真令人难以置信!”弗朗索瓦从座位上站起来,直接上前给了宋逐澜一个拥抱,接着转向秦惊野。

“亲爱的,你们太棒了。我从未想到过lescathédrales能被以这种方式表现出来。它很新颖,但也无比贴合!”

“夏,你太有眼光了,”弗朗索瓦转身又和夏筠相拥,“和你们合作真的是我所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除了广告短片以外,还有海报要拍,等一切结束时,已经是下午了。

宋逐澜卸了妆,穿过自己的衣服,坐在教堂外的一处石椅上,风轻柔地吹动他黑色的头发。

他在不久前接到了话剧《基石》的试镜通知,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宋逐澜没去多想,只是静静看着四周。

教堂就在不远处的山坡上,通体呈洁白色,是一座恢弘的建筑。

弗朗索瓦忽然走来,坐在宋逐澜身边。

“亲爱的,你看起来有点憔悴。”

“不好意思,”出于尊重,宋逐澜选择直接用法语与他对话,“希望我的状态没有对拍摄造成不好的影响。”

“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你的演绎很完美,我只是发觉,你好像在思索一个很难的问题,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沉默了一会儿,宋逐澜说:“是的,我在犹豫要不要做一件事,这件事并不必要。不过我很想试一试,但它很难,我没有把握成功。”

“千万不要被成功束缚住,”弗朗索瓦笑了笑说,“你知道吗,我觉得你的名字会像这座教堂一样,留存很长一段时间。”

“遵从自己的心,放手去做吧。你的舞台不止在这里,这里太小了。”弗朗索瓦指了指更远处的无垠的天空,又好像指着天空之下更深邃的东西。

“你应该在那里振翅翱翔。”

作者有话要说:  宋大佬每日劝学(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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