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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被王琳琅撇下的慧染,在原地静静地等了许久,也不见那人回来,便慢慢地顺着人流往前走去。
俗世红尘的气息,包裹在他的周围,望着人们脸上或高兴或悲苦或忧愁的面色,慧染的心中不由暗暗地念了一句:众生皆苦,爱忧皆怖!
砰!
就在这心思微微起伏的一刹那,一个小小的孩童,像是被人投抛重物一般,重重地被从一间门面处,摔抛在他的脚下。
“穷鬼,没有钱,还想来看病抓药,小心下次打断你的狗腿。”两个着学徒袍的少年,站在店门前,恶狠狠地说道。
那跌倒在地的孩子,穿得一身破布衣裳,补丁摞着补丁,看起来寒酸无比。但纵然被摔得七荤八素,昏头转向,他却没有喊痛,只是捂着自己的腿,咬牙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嘴里嚷嚷道,“我有钱,我有钱!”
“那你的钱呢?”其中一人抱臂冷笑道。
那孩子面上泛起了红晕,头轻轻地垂着,眼角上闪着泪光。但随即,他勇敢地举起了自己的手。在那长满茧子的小手心里,赫然放着三枚铜板。然后,他紧紧地攒着三枚铜板,一瘸一拐地走向那两个学徒。
“三文钱,你就想来看病?”那个长着三角眼的学徒,嗤笑出声,狠狠一脚,将那固执的小孩,踹翻倒地,滚了两圈,又落在慧染的面前。
争执与喧闹,引得周围之人的注意,很快地,看热闹的人,围聚起来,像是鸭子般,个个伸长了脖子,看着场中的动静,一阵一阵的议论声,像是会蔓延一般的病毒,迅速地传播开来。
“那不是秋大娘家的虎子吗?怎地他娘又生病了?”
“可不是吗?他娘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泡在药罐子里的,任哪一家都受不了啊!”
“苦了虎子这娃了,小小年纪,爹就上了战场,这么多年,也不见回来,也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娘呢,虽是一个药罐子,但好歹有一手刺绣的手艺,磕磕绊绊地将他养到这么大。要是她有个什么三长两断,这可怜的娃,该怎么办啊?”
同情的人,有很多,但是那些怜悯,却流于表面,根本没有人伸出援助之手。也许这些人知道,一次的帮助,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若是拉人一把的时候,把自己拖入了深深的泥淖之中,那谁又敢伸出自己的手呢?
虎子躺在地上,像是一只露出獠牙的小动物一般,恨恨地瞪着那两个趾高气扬的学徒,恨不得扑上去,将那俩人狠狠地撕咬下两块肉来。他想爬起来,奈何腿脚受伤,试了两次,竟又无力的跌倒在地上。
一只白净的骨节突出的手,突然伸到他的面前。他愣愣地抬起头,便望见了两汪清水似的眼眸。虽是淡淡地在看着他,却有着说不出的明澈。虎子如同被中了蛊一般,呆呆地将手放在那只大手中,被那人拉了起来。
“阿弥陀佛,”慧染唱了一句佛号,那双琉璃一般的眼睛,扫视了一圈,轻轻朗朗地说道,“莫轻小善,以为无福,水滴虽微,渐盈大器,凡福充满,从纤纤积。”
说罢,看了一眼众人似懂非懂,却有些羞愧的神情,他轻叹一声,牵着虎子的手,走向那家药铺,“来,我陪你去抓药。”
“哎,我说你这个傻子,你有钱吗?我跟你说啊,这个兔崽子,就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你可别被他弱小的外表给欺骗了。”三角眼的学徒,狠狠地剜了虎子一眼。
虎子不甘示弱,朝他龇牙咧嘴一番,目光中竟是恨意与倨傲。
慧染从袖囊中摸出一角碎银,塞到了那个三角眼的手中,“阿弥陀佛,施主,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一句六月寒。请你口下多留情。”
“原来你是一个和尚!”那长着一双倒三角眼,眼白多于黑眸的学徒,目光不善地扫视了头戴幕离的慧染一眼,语气凶恶地说道,“你这秃驴,干嘛戴一顶帽子?你可别不识好人心。这小崽子狡猾得很,到时候,定会有你哭的时候!”
“我顺心而为,乐善好施不图报,淡泊明志谦如水。学水之善,上善若水。且随心,随性,随缘!”慧染明若秋水的眸子,并没有那人的恶言恶语而露出任何的不快,“施主,快去帮这孩子抓药去吧。”
“走了,走了,别跟这和尚在大门口叽叽歪歪,影响铺子里做生意。反正钱够了,你管那么多干什么?且照着那方子,再抓两幅药给那兔崽子算了。”他的同伙拉了那三角眼一把,拽着他走进了药铺里面。
见没有戏看了,围聚起来的看客们,对着慧染和虎子,指指点点了片刻,也跟着散去。前一刻,还热闹喧杂的地方,瞬间,便门前冷落鞍马稀,变得冷冷清清。
慧染的视线,朝药铺里望了片刻,便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岂料那虎子,拎着两个药包,一瘸一拐地从药铺里出来,朝着他喊道,“哎,和尚,你要去哪儿?不如,你好人做到底,送我回家得了!你看,我腿脚不便。”
大约是没有受过什么教育,这孩子说话极为随意,动作也甚是粗鲁。鼻子一吸,将快淌出来的鼻涕,又咻地一下给吸了回去。
慧染转过身,看着如同这个粗鲁之极邋邋遢遢的孩童,突然就笑了,“好,我送你回家。”
他这一笑,犹如春水乍暖,能将人内心的阴霾与寒冰,全部地卷走了。
虎子呆呆地望了着他,似乎被这样温暖的笑容给怔住了。但顷刻之间,他便低下头,轻轻地咳嗽地一声,掩下了眼中那一抹淡淡的不忍。再抬头,他又成了那个贫困而粗鲁的孩子。
小善不积,无以为圣!抱着这样的想法,慧染帮着拎着那两包药,慢慢地走在虎子的身侧,跟着他穿过大街小巷,消失在弯弯曲曲的巷子当中。
当虎子从慧染背上跳下来,拎着两袋药,嘴里大喊着娘,推开一道柴扉之门,冲到一个寒酸之极的小院之中时,慧染的眼眸不由地眯了眯。
这孩子手脚伶俐,跑得像是一团风似地快,哪里有先前的瘸瘸拐拐,虚弱无力?
他的嘴角不约地露出一抹苦笑,将腰间的洞箫,抓在了手中。
院门陡然打开,一队装备齐全的卫士,突然像是两道分叉的急流一般,涌动过来,将他给团团围住。一个将领模样的人,踏着一地的尘土,走到他的跟前,那张如铁一般冷硬的脸上,毫无表情,“大师,你是乖乖地束手就擒,还是打上一架之后,再被绑回去?”
慧染不约地后退了一步,“那孩子呢?他————”
“大师的心,总是这么地善。可是,这个世上,总有一些人,他不值得您的善!”冷面将领讽刺地一笑,“虎子,”他高声喊道。
“哎——,”一个欢快之极的声音高声应到,随即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个孩子跑了出来,脸上的笑容不断,嘴里低声嚷嚷道,“夏叔,你交代的任务,我完成得怎么样?”他使劲地吸了吸鼻子,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蠢货,白长了一把年纪,被我这个小孩子,骗得团团转,不仅出药费帮我买药,还背了我一路,真是我见过的最蠢的人!”
“不错,完成得不错,喏,这是给你的报酬!”那个被唤作夏叔的人,将一个鼓鼓的袖囊,扔向了虎子。
虎子跳将起来,一把将那袖囊抓在手中,急不可待地打开它,欣喜地看着里面的银子,小脸上尽是欢喜若狂。他摸出一块银子,放在嘴里咬了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绑了他,”那姓夏的将领,冷冷地吩咐道。
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慧染识趣地没有挣扎,任凭两名兵卒,将自己困得个严严实实。
“大师,用你的善,换来的却是恶,难道你心中没有不忿吗?”夏坤恶意满满地说到,故意瞟了一眼那正忙着一块一块地咬银子的虎子。
“至少,他对他娘的心,是真的!”慧染略带悲悯的目光,望了那孩子一眼,“至于贫僧,时时自觉,念念自知。事事心安,天天惬意。但求一席安心地,谁与龙蛇论是非!”
“大师,好心性!不怪乎我家大人,纵使肋骨被打断了三根,但对大师却依然恋恋不忘!”夏坤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走!”他恶狠狠地命令道。
“大人?”慧染嘴里重复到,脸上露出一丝思索的表情。
那将领冷哼一声,并不打呼,手下一挥,一行人压着五花大绑的慧染,穿过这偏僻无人的陋巷,很快地消失在巷后茫茫的山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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