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以眼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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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霞宗除落霞广场、承阳大殿及大小道场与众多附属屋舍外，又共有九处山峰，分别为太上峰、通天峰、玉琼峰、紫竹峰、清荷峰、小楠峰、苦何峰、妙依峰与玉华峰。

太上长老居太上峰，宗主居通天峰，大长老居玉琼峰，后续依次为宗门其余六位长老的居处。

玉琼峰。

天蓝水清，此处有一片小湖泊，明明是冬季，却依旧是仙荷负珠，芙蓉出水，微风乍过，湖面波光粼粼，水质清透，不时能看到水中清闲游曳的鱼儿，一群接着一群，时远时近，也不惧人，皆是余正南亲手所喂养的灵鱼。

任天音坐在岸边，没太在意这些，他情绪低落地玩弄着手中石子，忽而远远地扔进湖中，入水“噗通”，溅起层层波浪。

自己是穿越过来的，又有公子无传授功法，且得天梯认可入了宗门，本该是平步青云，一展宏图的大好前景。

然而『没有灵根』这四个字就如同冬夜里的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对修真的幻想，猛地一个寒颤从头皮凉到了脚尖。

没有灵根就不能修炼，这就像是一个没有眼睛的人看不到世间景象，没有鼻子的人也嗅不到参差百味。

这是常理，也是规矩，无人例外。

且任天音不会怀疑师傅说的话。

我若不能修炼，那为何公子无会传我功法？又为何我能得到天梯和宗门的认可？

可没有灵根就无法进行灵根类修炼，这已经形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循环。

唯一的出路就是『体修』。

莫非没有灵根也能做灵根修炼？可千万年来并没有先例。

如果有，怎么会那么巧就是我呢？

可要是有，又为什么不能刚好就是我呢？

我，是主角！自当要启万古之先例，始不灭之传奇！

良久，任天音自嘲地摇摇头，他抱着头，思绪混杂，却不忍泯灭心中最后的那一缕侥幸，犹自做着自我安慰。

突兀地一声静距离地传来，“想太多可只会徒增烦恼哦。”

任天音一惊，迎上了公子无的笑脸，心神未缓，却是笑着调侃道:“总共就五次见面机会，你这就给用三次了。”

“我说过这次我们会梦外见面，你好像并不是很吃惊啊？”公子无坐在了任天音一旁，见任天音沉默寡言，遂笑着突兀地起了话题:“你说在这世间，人为什么能看到景象，能听到声音，又能闻到气味呢？”

任天音没懂公子无的用意，只如实回答道:“因为人有眼睛有耳朵和鼻子啊，这是常理。”

“那如果一个人没有了眼睛、耳朵和鼻子，这世间是不是就不存在了景象、声音和气味了？”公子无循循善诱着。

“自然不是。”任天音皱眉道:“那只是他没有相应的感官才察觉不到这些，但这些东西都是客观存在的啊！”又补充道，“而且，景象看不到却可以触摸到，声音和气味也可以通过其他的感官来感知到，只要是客观存在的，就不会是虚无，存在即真理，这是你跟我说过的话。”

“所以说。”公子无笑道:“世间之事物是绝不能通过所谓的『观察不到』就去果断地否定了其存在，就像肉眼其实是无法直接看到风的，可当风能吹卷起沙尘等东西时，我们也就能‘看’到了，而当风足够大时，耳朵也能‘听’到了，肌肤也都能‘感知’到了。”

任天音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又有什么深层的含义吗？”

“无灵根不可纳灵气行灵根修炼，我不是例外，你不是例外，世间万物皆不是例外，至少目前是如此的。”公子无回应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被认定没有灵根并不是你真的没有灵根，而是也只是这世间之人都是缺乏了所谓的『眼睛』、『鼻子』和『耳朵』，所以才会直白地认定了这世间就没有景象、气味和声音呢？”

“你的意思是说我拥有这世间人不具备的灵根，所以他们才会探查不到，而测灵石是他们制造出来探查『金木水火土冰』这六大灵根的，故而也测不出我的灵根！？”任天音惊喜地问道。

感知不到可不意味着并不存在。

“嗯。”公子无微微点头，心道可算是开窍了。

任天音急切地问道:“那我到底是什么个灵根？”

公子无回道:“这世间的灵根远远不止金木水火土冰这六个，只看修真者掌握了多少，你生为纯阳圣体，伴生『风雨雷电光』五大灵根，相应的至阴圣体则是伴生『冰雪雾瘴暗』这五类。不管是你还是她，生来都暗含了『金木水火土』这五大隐灵根。”

“纯阳圣体？风雨雷电光？金木水火土？那可就是十大灵根了啊！我就说我是主角命嘛！我自无敌于天下！哈哈哈哈！”任天音激动地不明所以，一瞬从地狱到天堂，莫过于此，哪怕这只是暖心的谎言，他一会儿叉腰大笑，一会儿站蹲不定，却又生了疑惑，蓦地心中一凛，正色道:“这些按说世人皆不知，你又是从何处得知的？你，到底是谁？”

任天音突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看似无害且令他心生亲切的玄衣男子除名字外是一无所知，不由得有些胆寒而后怕。

“这些于我而言不过是如数家珍，我也没有必要去欺骗你，你大可相信我的话。”公子无摇摇头，卖了个关子，笑道:“至于我是谁，我又为什么知道这些，目前你还是不要多问，不要知道的好，准确而直白地说，是你还不够资格知道。”

“那你说的那个啥至阴圣体是谁？”任天音一怔，沉吟片刻，识趣地没有纠结，而是换了一副“你懂的”的表情看着公子无，推了推他的肩膀，手势比划地问道:“那你说的那个啥至阴圣体是不是就是我命中的真命天女？生得好不好看呀？那个胸大不大，屁股翘不翘？性格又是怎么样呀？”

公子无倒是不意外任天音这般洒脱性子，却还是有些心生嫌弃，斜眼道:“好话我只说一遍，且都已经说了，个中含义，你就自己慢慢去揣摩吧。

而纯阳圣体没有你想的那般厉害，且你未来要走的路，也远没有你想象的那般简单！”

“已经说过了吗？”任天音低头琢磨着，抬头已经不见了公子无的身形，啐道:“走得可真快，话都没说清，还给整得模棱两可的，真特么令人旦疼！”

“此人来去不定，且真能如他上次说的那般于梦外相见，光这般手段就绝不是个简单人物！那他的话还是应该可信的吧，隐灵根是说隐藏的灵根么？怪不得探查不出来嘞，应该是能正常运用吧……？”任天音挠了挠头，嘀咕道:“没那么厉害和没那么简单又是什么个情况？先给颗糖吃就要立马补上一巴掌吗？”

行止间却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沮丧与落寞。

果真希望是能极大地战胜负面情绪啊，哪怕只是口头上给予的，且又是缥缈不定，似真犹假。

蓦地脑袋被一个暴栗，身后传来了好听而熟悉的女声，宛转空灵，“想啥呢？咋咋呼呼的。”

任天音捂头侧身，心头一惊，而后恶狠狠道:“男人的头可不是能随便打的！”

“咋滴？”周雨倩一叉腰，威胁道:“才几天没见，你这个小跟班就要造反了啊？”

任天音说不过她，只得瘪瘪嘴，“才没有。”

周雨倩双眼眯成了一条缝，狡黠道:“想我没啊？”

“才没有……”

“呵，你敢再说一遍？”周雨倩揪住了任天音的耳朵说道。

任天音连连求饶，“疼疼疼！想了，想了……！”

“这还差不多。”周雨倩笑着坐了下来。

任天音嗅着静距离的清香，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心神不宁地问道:“你怎么来了？上次你走得匆忙，我还不知道你是谁的弟子呢？”

“我啊？我就一个普通的外……是内门弟子，我……唉，反正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你，没别的。”看着眼前的小湖泊，周雨倩眼珠子一转，慌忙地岔开话题，一指湖面，问道:“你会烤鱼吗？”

内门弟子？按以往的认知来说可是很厉害了，那我算是内门还是外门的呢？话说还不知道师傅在宗门的身份地位如何呢，回头可得问问，可千万不要只是这个峰里一个小小看院的才是！

任天音还没细细琢磨她方才的话，闻言则将目光转向了眼前的小湖泊，这才惊奇地发现湖中竟盛开着朵朵青莲，云雾萦绕，暗道果真不愧是修真大宗门，自不可以常理论之，却又见那些鱼儿不知怎么一个个都离得特别的远，有的甚至都在深深地潜了下去，他讪讪地摇头回应道:“吃倒是吃过，烤就真没试过了。”

“那我教你啊！”周雨倩眼如月牙，撸起袖子后手指一点湖面，“砰”的一声炸起一条莲叶下的鱼儿来，倒是没有损坏那莲叶，只见她小手一招，那条鱼儿就径直地破空飞到了她的手里，还在不断地挣扎着，她笑着将鱼按住递给任天音，道:“整个宗门可就这里的鱼儿最好吃了，不光是肉鲜，刺儿也少，只可惜这个子不怎么大，我每次都要吃两三条才够呢！

这个你先帮姐姐拿着，看我再炸几条起来！”

说着就又开始了炸鱼。

两人身后的林中某处，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的余正南见此不由得捂嘴哭出了声来……

那可是自己都舍不得吃的镜鳢啊！

这两个小兔崽子可真真是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