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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深秋了。
秋日的晚上有种莫名的舒适,气温合宜,不那么令人烦躁。空气中恨不能都混着令人不愿醒来的甜香。
晚风划过皮肤,凉爽又安逸。耳边是落叶擦着地面的沙沙声。
苏维裹着一身黑色的薄风衣,漫步在说吵闹不吵闹的人行道上,融不进四下的烟火气,显得清冷又疏离。
他被晚风吹眯了眼睛,紧了紧梁和的手心,只说了三个字。
“跟我走。”
他带梁和去乘地铁,停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站。没什么人会选在这里上下车,连安检员都是一副恹恹的表情。
从地下出来就是一片极漂亮的海岸线,天彻底暗了,海水的颜色却比夜色更深些,浓淡不一的黑交叠在一起,分辨不清边界。
那也不遗憾,海景不美陆景美,这里的公路在晚上尤其有情致,一个又一个设在栏杆处的球状小路灯,接连看不到头。沿着光亮,终点隐在不知远近的某一处。
“来过这里吗?”苏维走在梁和左边,对方手边是路灯,自己身旁是不设栏的公路。
“没有。”梁和说,一步一步迈的缓慢而坚定,“从前只会在学校的天台散心,看外面的建筑,看一条条车流,没什么归属感,不知道自己应该在哪里。”
“现在呢?”苏维说,“哥哥从前工作累了的时候,下了班会开车上这里转转。”
“这里有多长?”梁和探头看了看远方,道路由宽变窄,最远处也有一点光。
“宝贝儿只管往前走。”苏维没有和他牵手,两个人就这么肩并肩,在夜色中散步。
谁也没开口说话,沉默地随着风声走,离开家就仿佛离开了生活一样,从现实中脱离,苏维带他又重新进入了深沉的心境。
梁和感觉自己踩在光明与黑暗的交线上,他脚下正是白色的路标线。
不是暧昧的灰,而是清晰的白,明晃晃的白,即便在黑夜也能一眼看见的白。
他三两步跑到苏维前面,前后脚都踩在线上。脚下不是悬崖,是他惶恐不安的心。
他慢慢地向前走,不倾向,不选择,不多想。
左手是光,右手是罪,他立在最中央。
“哥哥。”梁和踩着线走,背对着人喊他。
“嗯?”苏维在他背后随意跟着,灯影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身前,渐渐往后,拉到身后又消失,接着又在前方出现。
循环往复,就像日复一日相互陪伴的时光,看上去一样却又不一样。如若将一只路灯比作一天,每迈到新的一个,他们的感情也会随之加深些许。
一分一秒,一天一月,转眼一春秋。
“这里跟我自己很像。”梁和转过身来倒退着走。朝他伸出一只手。
“那哥哥猜中了没有?这里是不是你想来的地方?”苏维回握,微微暖。
梁和把卫衣上的兜帽戴起来,脸露了小小的一团,笑容依旧明媚,故意不回答他的问题。
“原来想的是哪里?”苏维问。
梁和又转回去,“哥哥果然是学霸。”
“这话何解?”苏维看着他的背影,两手插兜,夜色里格外英俊帅气。
“每个问题都想知道答案。”梁和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温柔。
苏维先是一愣,然后失笑,无奈地摇摇头。
一路没再讲什么话,也并未寻到终点,不是梁和走不到,而是他不想。
苏维带他来看自己的人生,他不要这么快跑到终点。
日子还长,不是吗?
“要回去吗?腿该累了吧。”苏维牵着他去找下一个地铁站。
“这就要走啦?”梁和这话说得,很有点意犹未尽的味道。
“不满意?那看来是没去到宝贝儿想要的地方。”苏维说,声音低沉清晰,性感无比,“哥哥想知道你心里的答案。”
梁和抄着手不言语,视线落在对方风衣上。
“给点提示行不行?”苏维把他的手扯出来,搁在手心里捂着,“嗯?宝贝儿?”
尾调微微上扬的三句,带了那么点恳求的意味,男人温冷的声线有种独特的沉静,字字都往梁和的心尖尖上钻,还能让他怎么办。
他刚想开口,就听到苏维说:“啊,哥哥知道了。”
梁和一口气还没转过弯:“……知道什么了啊?”
“抓紧,离他们打烊还剩不到一小时。”苏维执意要把答案放在最后揭晓。
“这是哪?”梁和看看这稍显老旧的社区,临街的这一户显然是个店,估计是时间晚了收了招牌,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生意的。
“在这等一会。”苏维端着眼神瞧了一眼,“宝贝儿乖吗?”
梁和被他看得双腿发软,连连应乖。
苏维当真把人晾在门外,梁和也是真听话,虽不免好奇,可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他把后脑勺贴墙上,转脸看街对面大爷支着马扎打麻将。
这一天过得,他几乎分不清哪是现实,哪是梦境。梦境做得太逼真,现实反而让他觉得不怎么踏实,飘飘浮浮的。
街对面的老头儿打着打着麻将吵起来了,操着一口梁和听不懂的方言骂架。似乎关系还挺好,刚才还恨不能直掀桌子,转头又坐一块重新开了一局。
梁和边看边笑,脑子里想的是等他们年纪大了,他和苏维的日子该是什么样。
也不知道谁会先离开,哥哥比他年纪大,自己的身体比他差,也不晓得这份感情会不会处到最后……
也没准都没走,漫漫长长的日子里或许学会了打麻将,老了打输了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力气抄起凳子干一架。
梁和想想这画面就觉得好笑,苏维一直生活得如清水般寡淡,平时兴趣读读书拍拍照看看财经新闻,这要是打起麻将来那得是个什么架势?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苏维背手走过来,打断了小孩儿的神游。
梁和揉揉鼻子,支吾两句不吭声。
“宝贝儿今天什么都不跟哥哥说。”苏维叹了口气,赌气似的踢开脚下的石子,脚跟轻轻敲了下地,“算了,你就这种性格,不讲哥哥就不问了。”
这姿态任谁见了不心软,梁和看了半天愣是没回神,他还从来没见过苏维朝他撒娇。还委屈得恰到好处,自然大方,不带一点扭捏,好新鲜,好喜欢。
“说了怕哥哥接受不了。”梁和咬咬嘴唇,犹豫半天|朝街对面一指,“看他们打麻将,我在想我们老了,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等我们老掉牙了不知道会不会玩这种东西,刚才在想要是哥哥打……咦?”
苏维将藏在身后的花束忽然举到梁和面前,满满的一大捧香槟玫瑰,还有两支橙红色的扶郎。
扶郎花再艳也抢不了香槟的主场,角落里静静开着,鲜艳的色泽反倒被满怀的温婉攻陷,让位成了点缀。
“哇!玫瑰!是……是香槟吗?!”梁和又惊又喜,想上手碰又怕摸坏了,每一朵都是个顶个的娇,半开半放的,不少水珠还卷在花瓣上。
“是。宝贝儿喜不喜欢?”苏维将花束小心递到他手中,梁和胳膊一圈,都不敢使劲儿。
梁和捧着花走在人行道上,眼角眉梢弯得路人见了都跟着笑。
“哥哥猜对你心思了没?”苏维看看时间,“不早了,咱们打个车回吧。”
“怎么……哥哥怎么知道?”梁和笑着哭,眼泪在他这到底是不值钱。
“宝贝儿今天中午的那个梦。”苏维说,“你说梦话了,说得是香槟玫瑰,红玫瑰。”
“方墨看你状态不怎么好,才把你叫醒。”苏维拦路打了个车,都坐安稳了才接着说,“现在还怕吗?”
梁和不好当外人讲那些,只道回家再聊吧。
回家之后梁和从身侧靠着苏维,他碰不得剪刀,就看苏维一枝一枝仔细修剪。
上次他过生日,收的那束花也是由苏维细细养着的,果真开了半个月。
梁和合上眼,闻着他身上独特的荷尔蒙味道,最终还是打算把心底的那点东西讲出来。
“哥哥。”梁和清清喉咙,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眼泪堵了。
“嗯,在呢。”苏维把尤加利跟花瓶的高度比了比,修了修长度,搁在一边。
“我梦见我自残了。”梁和喝了一口水,他尽力让自己把话好好说出来。
苏维倒平静,剪子不动声色放下,先不让他看见。
“哥哥可以继续,我不抢。”梁和说,“这样一直防着我,很伤心。”
“想什么呢。”苏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剪刀拿起来,掉了方向将利刃收在手心,朝他一递,“试试?”
梁和摇摇头,表情有点伤感,现在手里拿剪刀也不是件好事,他不平静。
苏维接着修花枝,梁和声音低低的:“我知道不能不防。”
“那宝贝儿去你珍姐那儿我不是也没拦着?”苏维说,“她那的利器不比家里多?”
梁和参不透了,问为什么。
“没不让你碰剪刀,但也是少碰的好。让你去工作室,是看你太喜欢,哥哥不忍心拒绝。”苏维挠挠他的头发,“不让你下厨,是想把宝贝儿养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结果你倒好,家务干得比谁都勤。看这家里一点浮灰都没有。”
梁和重新揽着他,“不早说。”
“哥哥以为你懂,看来你不懂。”苏维把垃圾桶搬一边去,“防着的想法不能说没有,但不是不尊重你,是保护,宝贝儿。”
梁和点点头表示理解。
“继续,梦见什么场景让你自残?”苏维开始插花,梁和不插手,插花梁和没天分,苏维随便摆弄摆弄都比他搭的好看。
“就跟现实一样,沈之宁站在那里。跟哥哥中午看到的没区别。”梁和一指玄关,“跟那天一样,也是在门口,我知道他几乎就是邵之洺,当时快被吓得受不了了。”
“我坐在餐桌旁边,手心里攥了个刀片,流的血把桌布都染红了,地板上也都是。萧医生说它几乎快把手扎穿了。”梁和说。
苏维轻轻扳着他的身体往自己腿上倒。
“左手,戴戒指的这个手,萧医生把戒指拿下来给我缝合,哥哥之后又给我戴回去。你也吓坏了。”梁和左手在空中虚虚握了握,被苏维抓住,放到嘴边不时吻几下。
“哥哥,你知道我自残的时候想的是什么吗?”梁和视线转到苏维脸上,“不光想的被绑走那天,还想以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
“我刚跟他分开的那阵,什么都不害怕,后来才越想越慌。他太偏激了,还有他妈,不停骂我,说我害死了他儿子,说我绝了他家的后,翻来倒去也没什么新花样,但是看着是真难受啊……”
“每当想起这些,就觉得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偏要跟他们纠缠在一起。”梁和闭了闭眼,稳定心神才接着说,“我死了,他也就不会来绑架我,也就不会用那种饿狼一样的眼神看我,更犯不上去伤害哥哥。”
“一时冲动就那么做了。但这不是让我最害怕的。”梁和展开手指,细细摩挲苏维的脸颊,“我最怕的是,如果当时没睡着,没准我真会按着梦境那么干。那场梦其实也是我真实的想法。”
“宝贝儿,你没有。”苏维否认,“你好好的。”
“那是因为我看到之后的场景后悔了。万一那是现实,后悔也没有用,不是吗?”梁和默了一会儿,才重新开口,“我最怕这个,我疼得多了,麻木了,对自己下手也没个轻重。发起疯来,什么样的想法都会有。”
“腿上不就是证明吗,那一片伤。”
“怕不是坏事,说明你不想这么做。”苏维手托着他后脑,他到这时候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安慰。
“有时候也会想的。我怕是怕在如果真那么做了,就完全看不到解决问题的方式,咱们走进了死局。”梁和说,“一切回到原点,我住医院,关在病房里出不去。这日子过得时间长了,对哥哥来说何尝不是负担?你迟早会心灰意冷,然后离开。”
“不会的,不会。”苏维将他紧紧抱着,“哥哥不会放弃你。”
“最后能从梦里醒过来,哥哥,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没有迈进死局。”梁和笑了笑,起来给花瓶注上水。
他看苏维冷着脸沉默,就往他怀里钻钻。
“抱抱我。”梁和柔声求安抚,“哥哥……”
“宝贝儿转过去。”苏维说,“抱着你插花。”
梁和依言转身,后背贴着他,头顶时不时得一两个对方的亲吻。
“心事不要放到现在才说,害怕又不丢人。那些犯傻的想法,也是因病,不要太往心里去,别总在乎这个。”苏维的手在梁和眼前晃来晃去,鼻尖除了花香,都是哥哥身上的味道,热烘烘的,不想离开。
“我一人烦心就够了,干嘛还连累哥哥。”梁和往后仰着看他,对方只管摆弄玫瑰,专注的样子简直要迷死他。
“那宝贝儿觉得哥哥在你心里是个什么位置?嗯?”苏维倒没有生气,就平平常常的语气跟他沟通,“同床异梦?”
“没有。不是。”梁和赶紧凑过去亲亲,被苏维躲开了,“坐好。”
梁和乖乖坐好。
“跟你说正经的。”苏维把扶郎搁在靠边的位置,绝不抢了香槟的风头,“哥哥说累,也不是厌烦你,总费心思去猜你怎么想,那都是徒劳,没必要。有那时间你好好配合治疗比什么都强。”
“到最后憋坏了又干傻事,说到头还是你总瞒着,心里统共那么大点地方,不说出来积攒着爆发,总有挽回不了的可能,你说是不是?”苏维把高瓶插满换了矮的那瓶继续。
“你那颗小脑瓜不想我,净想些有的没的。”苏维说,“跟我和方医生还有什么好瞒的?一眼看过去都知道你难受,还让我们找不出话开解,这才叫人烦心。”
梁和老老实实听教训,也不淘了,乖乖坐着。
“哥哥说的对吗?”苏维把多余的一节尤加利剪下来给他玩,“对你的情哥哥还不坦诚?”
这话说得,气氛慢慢变了味。
梁和也没话答他,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说到这个。”苏维笑了笑,“情哥哥,宝贝儿把萧成赫都惊了。”
“梦里听的。”梁和也笑,“方医生给我打药,我不认识你了,他说你是我的情哥哥。”
“那是你心里的想法吧?嗯?”苏维笑意更深,腾了一只手往他肚子上摸摸。
“怎么不买红玫瑰?”梁和啊了一声,把苏维的手掏出来往桌上放,默默转移话题。
苏维低头瞥他一眼,“俗,没意思。香槟多好。”
“不也是玫瑰?”梁和挽着他的脖子蹭,“香槟哪里好?”
苏维抬起他的下巴审视,“跟哥哥装傻?”
“我哪有?”梁和不服。
苏维:“花语你不知道?”
梁和泄了劲不演了,眯着眼睛直笑。
“小狐狸。”苏维说,“哥哥这样说你难不难受?”
“还行。”梁和点点头,在人怀里晃。
“走吧。”苏维拉着人进卧室,摆好花瓶之后从床沿侵过来。
梁和躲了躲,躲不过,对方抽了一朵香槟别在他耳后,羞得他不敢抬头。
“做吗?”苏维的唇离梁和越来越近,靠近却不吻,“宝贝儿,你这样子,哥哥快忍不住了。”
绵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这种时候了苏维还会征询他的意见。梁和笑了笑,伸手将对方的眼镜摘下来,接着游走进他的上衣,整个人急不可耐贴上去,猫一样的嗓子又开始发黏:
“要。好哥哥,喂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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