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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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姥姥家喂养的家畜里有羊，所以每天放学后去放羊便成了刘一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这天刘一诺放学后回到家照例去牵羊圈的那只带头母羊时被姥姥喊住了。

姥姥伸手递给刘一诺一块月饼说道:“呐，一诺，给你吃。”

这是她姥姥第一次主动给她东西，以往除了给她指派活儿也就没什么喊她的了。

刘一诺伸手接过姥姥手中递过来的那块一眼便看得出发了霉的月饼当着姥姥的面塞入口中一口吞了下去。

刘一诺嚼也没嚼便吞了下去，片刻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她捂着嘴跑到门外的小河边狂吐了起来，月饼吐出后又连着吐了好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好像把这几天吃的东西全盘吐出了，最后实在没得吐了开始吐酸水。刘一诺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有点烫，应该是胀的，泪水鼻涕一摸一把。她擦了擦眼泪和鼻涕对着水中的自己倒影笑了笑说了句:“你看，没事啊，真的没事啊。”

刘一诺再次回到羊圈牵羊的时候表弟侯博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非拉着刘一诺的衣服嚷嚷着也要去放羊。刘一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拒绝，这个表弟是个很难伺候的主，她可不想给自己惹事端。但她从没对这个表弟动过手，因为二舅妈活着的时候是唯一一个真心待她的亲戚。

那个温婉又不拘小节的女人却生生被逼得喝药自杀的下场。她记得那时候妈妈还没有外出，她到姥姥家去送东西，却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拉土车，她走近看到二舅妈躺在拉土车上，脸上盖着卫生纸看不到表情，脚上也没有穿鞋。

从那些人的话中她得知二舅妈已经死了。

她拼命的朝着自家方向跑去，拼命的跑，拼命的跑……从姥姥村跑到自己村她没有停过一刻。

直到跑进自家大门才停下来，她站在院中冲着堂屋正在给哥哥洗手的母亲喊道:“妈，二舅妈死了，二舅妈死了，唔……二舅妈死了……”

在奔跑的一路上她的眼泪不知道掉了多少却没能哭出声，她还要留着力气回来啊。但当她吼出来的这一刻她再也抑制不住了，她把头深深的埋在膝盖里抱着腿蹲在院中放声大哭起来。

怎么能不哭呢，那是唯一一个会为了她不顾繁文礼俗对她好的人，那是唯一一个有好吃的会留给她的人啊，那个人就这么突然的没了，此时的刘一诺胸口像有一块大石压着般堵的她呼吸困难，她感觉好像天塌了一般。

事后在其他人的聊天中她得知二舅妈是被婆家和娘家一起逼死的。二舅妈刚喝了农药那会被发现是她小舅拉去医院的。

二舅在家拿着那瓶农药的瓶子看了看说:“这药是假的吗？”

那边还没到医院二舅妈便断气被拉回来了……

“他跟着你去咋的了？还不能跟了啊！”姥姥的吼声把刘一诺的思绪拉了回来。

刘一诺解释道:“我怕他乱跑，跑丢了咋办？”

“你不会看着他，你看好咋会跑丢。”姥姥依旧不依不饶。

刘一诺不想再跟她争执下去便点头同意了。

刘一诺要牵着领头羊，又要注意些其他羊别跟丢，这次还要注意着侯博别乱跑，可以说是一心三用了。

在刘一诺去把远处的羊仔向母羊身边驱赶回来时却发现侯博不见了，这可吓坏了刘一诺。

“侯博”

“侯博”

“侯博”

……

刘一诺一遍一遍的喊着表弟的名字，可就是听不到回应，这份恐惧感让她两腿发软。

刘一诺找了根粗些的树枝用石块砸进泥土里，把母羊栓在上面便去找侯博了。

她走着喊着，找了一段距离后还是不见侯博的踪影，也未听到任何回应。越来越强烈的恐惧感充斥着大脑也开始慌乱。

忽然她想到了侯博犯困就睡的毛病。

刘一诺开始往回找，她一边呼喊一边用长树枝一块地一块地的拨开农作物希望能找到侯博的身影。

在她扒拉了几块地后终于在一块红薯地里找到了呼呼大睡的侯博，他被杂乱的红薯叶包裹着，从远处根本看不出这里躺了个人，而且还是个小孩。

刘一诺怒火中烧得对着睡着的侯博一树枝抽了下去大声吼道:“你死了吗？我喊你你咋不应声啊！”

侯博也是被抽懵了竟然没第一时间哭，等他反应过来立马放声大哭起来，边哭边冲着刘一诺叫道:“我又没听见，你打我，我要告诉奶奶，我要告诉奶奶你打我，唔唔唔……”

本来就气不打一处来的刘一诺听到这句彻底的激怒了她，她举起手里的树枝向着已经站起来的侯博又是一条子抽了下去。

侯博一直被奶奶捧在手心里宠着，哪里被这么打过，他哭着走出红薯地冲着羊群跑了过去，被惊吓的羊群四处乱窜，刘一诺赶忙去围堵乱窜的羊只，把它们一只只往母羊身边赶。

费了半天的劲终于把羊群聚集到了一起，刘一诺也是没心情再放羊了，便喊了侯博解开母羊牵着往家走。

回到家侯博自然是要告状的，刘一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这边刚把羊栓好那边便看到带着侯博怒气冲冲赶过来的姥姥。

姥姥二话不说一树枝抽在她身上呵斥道:“你打你表弟了，你比他大五岁你还打他，你这个姐姐咋当的。”

刘一诺张了张嘴想解释，想了想还是算了，解释了又有什么用呢，这样的情况多少次了，反正挨几下姥姥就会停的，事情便也就过去了。

“你哑巴了，你说啊，为啥打他？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给你胆了是吧，你妈把你放我这儿我就得好好管教你。你以后再敢打表弟看我打不死你。”姥姥说话间又朝着刘一诺抽了两下，一旁的侯博幸灾乐祸的看着刘一诺。

姥姥扔下树枝走到羊圈里摸了摸羊肚子，这是刘一诺每次放羊回来姥姥必做的动作。

姥姥摸了几只羊的肚子后问刘一诺:“你是不是又偷懒了？怎么肚子都那么扁？”听着是问不如说是铁铁的欲加之罪。

姥姥伸手用右手食指狠狠戳了下刘一诺的太阳穴处说道:“去把衣服洗了。”

刘一诺在河边放下装满衣服的盆子对着水中自己的倒影苦笑着说道:“刘一诺你看，这次才挨了三四下，比上次少了两下呢。”

刘一诺总能用各种理由安慰自己。

这年的刘一诺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