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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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燃说过,随着靳尧的记忆恢复越多,他会越难区分过往和现在,在这个过程当中,最坏的情况就是分裂出第二人格。
血腥气息从胸腔里翻涌而上,喉头一阵腥热被许泽恩生生咽下去,他勉强挤出一个安抚的笑容,然而他惨白的脸色和洇红的眼眶让他这个笑比哭还难看,他张了张口,嗓子哑得只能发出气音:“没事,我被呛到了。”
靳尧狐疑地看着他,许泽恩转过身去,拿着手机发信息。
只一息的功夫,那个黎叔就出现在了门口,轻轻敲着门板:“尧少爷,我带您去您的房间,您看看缺点什么。”
靳尧莫名其妙,但是许泽恩一直背对着他,黎叔又笑得十分和蔼可亲,他只好摸着后脑勺跟着那位大叔走了。
许泽恩听着两人的脚步离去,再也抑制不住,一口喷出喉头的鲜血,他双腿发软,径直跪在了地上,整个肺腑里疼得他几乎透不过气。
不该是这样的,靳尧回来,是要与那段惨烈的痛不欲生的过往割裂,是老天给他们的补偿,许泽恩想让他只记起那些美好的快乐的事,许泽恩只想他接下来的人生只有鲜花阳光,而不是让曾经的伤害和血腥再重演一遍。
靳尧的本我人格对许泽恩还算平和,而第二人格却对许泽恩充满了怨愤,那是恨不得将他杀之而后的滔天恨意。
怎么会这样?即使是以前的靳尧,也从没有这样恨过他啊,最恨他的时候,靳尧也还是会救他的啊……
点点滴滴的鲜血喷溅在浅黄色的地毯上,剧烈爆发的疼痛牵缠起全身的每一根神经,血液疯狂冲击着他的耳膜,所有的血管都叫嚣着要爆裂开来,许泽恩蜷缩在地,不堪重负的身体发出高亢的警报,他以头抢地,像是一只被重创至筋骨俱折野兽,只能用嘶吼表达他的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然而因为喉咙受到重创,那嘶吼都是炙热而无声的。
黎叔给靳尧安排的房间在许泽恩的隔壁,跟那一米二的小床铺和古朴得可以进陈列馆的桌椅比起来,靳尧这个屋子才是当之无愧的豪门主卧。
一个衣帽间就比靳尧自己住的房子还要大。
起初靳尧以为这是许泽恩的卧室,然而当黎叔解释这满满一柜子的衣物都是许泽恩为他购置在这里,靳尧不由错愕:“我见他才几个小时,他哪里来的时间买衣服?”
黎叔耐心解释:“先生每个季度都会为您添置衣物,他说您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您看看,这应该都是您的尺寸。”
颜色,款式,尺寸,每一件衣服都是靳尧喜欢的样子,连内衣裤都是,靳尧有点头皮发麻。
他环视着这间四壁玻璃,琳琅满目的物品像是商场里的陈列柜一般的衣帽间,目光在一排排的衬衣,毛衣,正装,羽绒,大衣,t恤上缓缓掠过,成千上百双罗列整齐样式各异的鞋子,还有整柜的数不清的手表,袖口,领带夹……靳尧心里忽然就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躁郁。
中央空调打得足,靳尧额上渗出细汗,他随手抽了张放在鞋柜旁小几上的纸巾擦了擦额角,这一下又愣住了,那纸巾的一角竟印着一个小小的“尧”字。
他把那精美的木质纸巾盒拿起来,果然在底端的中央也找到了一个被圈在圆里的“尧”,他又打开衣柜,拎出一件衬衣,那衣服的后领上也绣着“尧”字,靳尧只觉得全身的寒毛都炸了起来,他“轰”一声拉上柜门:“这屋子我不住,还有别的房间吗?”
黎叔一怔,小心说道:“您有哪里不满意,我马上……”
“这屋子太他妈渗人了,你们家老板是脑子有病吧!”靳尧冲口而出,这种被别人掌握一切的感觉太糟糕了,好像许泽恩不声不响地打造出这样一个富丽堂皇的水晶宫,笃定地守株待兔着,等着他钻进来。
黎叔也有点懵,正常人看到这样的东西,知道有人心心念念记着自己,所有的物品都刻着他的名字,难道不该感动吗?这个尧少爷怎么脑回路跟别人不一样呢!
靳尧当然没有感动,以他对许泽恩有限的了解,结合那人满手掌密密麻麻的细小伤痕,他只觉得许泽恩大概有很严重的妄想症,他只觉得毛骨悚然,甚至有一种被窥伺,被意.淫,被妄想,被侵.犯的羞恼。
黎叔的宗旨就是尧少需要什么,他就得满足什么,他甚至连请示许泽恩都不需要,直接把靳尧带到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里。
空间一般,整齐干净,有床有桌,黎叔又给靳尧拿来一台笔记本电脑,靳尧满意地点头,这才像个人住的地方。
时间已近凌晨,许泽恩没有再出现,靳尧洗了个澡打开笔记本,找了些关于湎北丛林的资料看了看,临关机前习惯性地打开em,冷不防一条信息又跳了出来。
信息来自01132219,靳尧挑了挑眉,他跟许泽恩在一栋楼里住着,这人怎么还给他发信息?
靳尧好奇地看下去:
靳尧,今天经过山道那块石碑,我忽然想起当年你在碑下“到此一游”的情景,想起你那时候的傻样子,你以为自己拍了许多照片,但其实一张也没有。
如今我想在这里给你拍一张照片,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那天我背着你,你一直问我一个傻问题,你问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
我没有回答,我无法述说这个答案,你是镂刻在我心版上,无一日一夜能游离出我灵魂的人,你是和我相依相伴几十年,早已和我血脉相融,长在我身体里的那一根肋骨,你是我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再不能割舍掉的生命。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我爱你远在你认……
后面还有很长一串字符,但是靳尧却无论怎么也看不清,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马赛克,他坐直身子想再仔细看,却发现那条信息已经不见了,屏幕上只有星空蓝背景渐变着色彩,缤纷满目。
靳尧揉了揉眼睛,他呼啦掀开被子。
“先生,”黎叔走进许泽恩的房间,极力忽视主人脖颈上缠绕的一圈纱布,尽职尽责地汇报着,“尧少爷已经休息。”
许泽恩倚在床头,半阖着眼睛,家庭医生正在给他输液,细软的针管刺进手背上的筋脉里,冰凉的药液冲进血管里,带来丝丝凉意。
点滴瓶的输液线斜斜垂在他脸颊旁,许泽恩轻抬眼,黎叔接着说道:“尧少不喜欢之前那个房间,我安排他住在客房里。”
许泽恩点点头,门外却忽然响起靳尧的声音:“许泽恩,你在不在?”
医生连制止都来不及,许泽恩已经拔掉了针头,并示意黎叔把吊瓶都藏起来,他自己则是立刻翻出一件高领毛衣,把受伤的脖颈严实遮住。
黎叔走去开了门,靳尧往屋里一探头:“咦,这么多人啊?”
许泽恩笑着走过来,他挥手让医生和黎叔都出去,医生犹豫着道:“先生,你必须……”
“出去。”许泽恩哑着嗓子,音量不高,但极尽威压。
靳尧看着那白大褂,了然道:“你生病吗?在看病?那我明天再说——”
“没有,”许泽恩用力咽着口水,他的喉咙伤得很重,每说一句话都像有刀片在上面划过,但他还笑得十分愉悦,“不是去休息了吗?有急事找我吗?”
他在自己床边坐下,拍了拍旁边的空位:“坐下说。”
靳尧一脚勾过房里一张滑轮椅,那椅子咕噜噜地转过来,被靳尧按住椅背固定住,他大马金刀地反跨坐上去,和许泽恩面抵面,单刀直入地问:“你刚又给我发信息了?”
许泽恩一怔:“你看到了什么?”
靳尧皱着眉,但是脸庞不可遏制地泛红了:“你在玩儿我吗?你是不是用了什么木马?为什么那信息一会儿就没了?”
“你先告诉我,你看到的信息内容。”许泽恩柔声道。
“你自己写的东西你自己不知道?”
“我写过很多东西,”许泽恩轻轻咳了一声,又咽了口口水,压抑着嗓子里沁血的剧痛,“我不确定是哪一个。”
靳尧垂了眼,撇着嘴:“就是那个,看到石碑……到此一游……你永远都不知道……”
靳尧略过最肉麻的几个字,回忆道,“远在你认……认什么?后面是什么?”
许泽恩的眉心狠狠一跳,他的眼眸黑沉不像样子,身体在轻微战栗,连额头上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到底写的什么?”靳尧看许泽恩久久不说话,终于不耐烦了。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许泽恩的瞳眸牢牢锁着靳尧的脸庞,不敢放过他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他沙哑的嗓音徐缓诉说,“我爱你远在你认识我之前,世人万万千,只有你是为我而生,而我,亦是为你而生——”
靳尧只觉得一阵恶寒,他再也听不下去了,一手点着许泽恩,恼羞成怒道:“你以后不许再给我写这么恶心巴拉的东西!听到没!”
他怒冲冲往门口走,又想起了什么,霍然回头:“那为什么我不能给你回复信息?”
室内白炽灯的瓦数十分高,靳尧没有发现许泽恩的脸白得几乎像纸,他的嘴唇毫无血色,满是苦涩和苍凉。
许泽恩的声音几乎抖得发飘:“……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木马,你想给我回信息吗?”
“我就知道!”靳尧狠狠比了个中指,“不许再装神弄鬼!”
房门被靳尧“嘭”一声带上,许泽恩再也支撑不住,几乎软倒在自己床上。
这晚靳尧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谁知一沾枕头就沉入了梦乡,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神清气爽,他甚至把自己跟许泽恩的关系还捋了捋。
靳尧在心里划下三道线,第一道是他不得不与许泽恩相处,尽快找回失去的记忆,在这一点上,他承着许泽恩的人情。
第二道是他潜意识里对于许泽恩的警惕和防备,那是源自过往记忆留下的伤害。
一恩一怨,一笔勾销。
第三道是他尽量和许泽恩和平共处,不亲不疏,不偏爱不偏见,陌生也好,熟悉也罢,他们之间讲人情不讲感情,都是成年人,既没有可能旧情复燃,也没有必要剑拔弩张。
靳尧摸到手机看了下时间,然后俐落地起床洗漱,即使是在陌生的环境,靳尧也会坚持五点晨练的习惯,他收拾整齐刚打开门,许泽恩就滚了进来。
“卧槽!你坐我门口干嘛!”靳尧真是被惊到了。
许泽恩自己也吓得不轻,他前一夜靠在靳尧的门板上不知不觉睡着了,此刻他缓缓从地上坐起,茫然地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的靳尧蹲在他面前,不由欢喜地笑了笑。
那笑容十分明亮,流光溢彩,然而靳尧发现许泽恩脸色十分难看,眼睑下一圈青黑,嘴唇干燥而无血色,屋子里中央空调打得这么足,他居然穿着厚厚的高领毛衣。
这病态十足的模样让靳尧愣了愣。
这一晃神,许泽恩已经自觉地攀着靳尧的手臂把自己从地上拔了起来,靠着坚硬的门板一夜,许泽恩觉得整个肩背都不是自己的了,麻木僵硬,让他行动间像个木头人。
靳尧忍不住皱眉:“你这人真是……哎!你比我还应该去看医生,你别不是有自虐倾向吧?我告儿你,自虐自残那都是傻逼才干的事,你那管家呢也不管管你?”
许泽恩不说话,就看着靳尧微笑,满目柔情涌动,他轻声说:“我陪你去晨练好不好?”
“你嗓子怎么哑成这样了?”靳尧吃了一惊。
许泽恩无措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很……难听吗?有点发炎,我有挂过水了……”
“你在我门口坐了一夜?”
许泽恩小心翼翼道:“我本来想过来看看你,但又怕吵醒你,就在门口坐了会,不小心睡着了。”
靳尧被这种诚惶诚恐的姿态冷不丁刺了一下。
“你不舒服就别去晨练了,”靳尧摆了摆手,“还是歇着去吧!”
许泽恩眉目飞扬,表情和声音都带着喜悦:“靳尧,你在关心我,我真高兴。”
靳尧脸皮抽了抽,他真心诚意道:“我觉得你嗓子坏了是有道理的,每次你一开口,我都直冒鸡皮疙瘩,少说些话,沉默是金哈!”
许泽恩无奈又好笑地看着他。
靳尧摆了摆手:“别跟着啊,我自己去!”
但是许泽恩哪里肯听,亦步亦趋在靳尧身后,靳尧于是反身往回走,许泽恩立刻猜到他要做什么,连声制止都来不及,靳尧已经拉开移门,从二楼阳台一跃而下,等许泽恩追到窗边往下看,靳尧早已跑得没影了。
以前的每个清晨,靳尧都是这样,拉开移门从阳台跳出去,从来不爱好好走门,但是那个时候,他会在楼下等着许泽恩慢慢走下来,然后两个人一个去练功房习武,一个去书房背书。
天光未亮,空气里带着冬日清晨的寒凉,许泽恩双手握着窗框,一声叹息萦绕在空荡荡的房间里,远处是南湖庄园渐次亮起的灯火,他不知道靳尧现在跑到了哪一个角落,但这烟火人间只要有他,就处处是温暖。
靳尧出了小楼,沿着“z”字形的主干道一路跑,昨晚到得晚,园子里湮灭寂静,如今倒是处处人来人往,每一个人看到他都会往路边退去,低下头喊他一声“尧少爷”。
靳尧被喊得头皮都发麻,他加快脚步一路跑到了大门口,他记得昨晚来的路上看到从门口到那块石碑有个路标,标记着这段路刚好是个五公里。
出了大门,他却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走到一处墙角下,那面墙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爬山虎牵牛藤等藤蔓植物,靳尧拨开一处藤蔓缠绕最密集的角落,里面果然露出来一辆深蓝色的机车,漂亮的流线,闪光的漆身,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恍惚中有一个少年一脚跨上机车,轰鸣声响起,他笑着转头对另一个少年喊:“上来!哥哥带你出去玩!”
机车如同流星利箭一般射入无边夜色中。
那时初夏时节,夜风正好,机车风驰电掣,更有一种插翅展翼的爽感,两个少年的叫喊声穿破那重重夜幕,最后定格在靳尧眼前的画面是机车骤然停下,前面的少年回过身,用力吻住后面那个少年的嘴唇……
亲亲亲,亲个屁呀亲!
靳尧指尖用力,“啪”扯断一根藤条,他把藤条当成鞭子,猛力挥散眼前朦胧旖.旎的画面,那两个人果然受惊似的被分开。
顺着两个少年的视线看过去,一辆汽车停在不远处,车窗拉下,露出一张似笑非笑的脸。
“哟!”那人一开口,声音阴森冰凉,带着不怀好意的猥琐和嘲谑,“我说是谁,敢在这山道上就胡七八搞,原来是老四你啊!”
车门打开,那人黑色西裤上半分褶皱不起,黑色的皮鞋踩踏在地上,缓步走来时,两个孩子瞬间僵硬了身体。
“没规没矩,连个人都不会叫了?”尖锐的嗓音像是利器在磨刀石上滑过,让人脊骨发寒。
许泽恩低低叫了声:“三哥。”
“嗯哼!”许延钦一双狭长阴森的眼盯着靳尧,毫不掩饰着饥渴嗜血的欲.望,靳尧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
许延钦挑起一边眉,讽笑:“老四就是这么调.教你的?连自己身份都拎不清?”
靳尧咬牙喊了声:“三少爷。”
“没想到啊,”许延钦笑得邪气四溢,他微俯下.身,先是睨着许泽恩,“怪不得我好的歹的都用上,你就是不肯跟我换保镖……”
目光莸移移到靳尧身上,就变得十分粘稠滑腻,他桀桀一笑,语气里竟有几分咬牙切齿的不甘:“还是老四你命好,靳尧这一身筋骨,吃起来想必很带劲啊……”
“吃你妈!”靳尧火冒三丈,坐在身后的许泽恩却一把按住他的肩膀。
许延钦不怒反笑,下一秒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许泽恩和靳尧眼前晃了一晃,两个少年蓦然色变,刚才那一幕都被许延钦拍了下来。
许延钦“啧啧”叹:“怪不得对你忠心耿耿,你这种手段我也自叹不如,一边把周宴笙迷得七晕八素,一边把小娈.童治得服服帖帖,这有张好脸就是不一样!”
许泽恩面不改色,但是靳尧能感觉到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指明显收紧了:“三哥过奖了。”
许延钦笑得邪佞,一边摇晃着手机:“既然是个小玩意儿,你不如也借给三哥玩儿两天?”
“说什么借不借的,”许泽恩淡淡一笑,“都是自家兄弟……”
……
“我操·你八辈祖宗!”画面到此为止,靳尧差点气吐血,他像一头盛怒中的小豹子,浑身燃着熊熊怒火往小楼的方向又奔回去。
许泽恩正坐在一楼客厅沙发里,膝盖上放着一叠文件,陈璋和司徒分列在他两边,两人都抱着满满的文件夹。
他们今天刚踏进这栋小楼,就觉得整个空间的气氛都不一样,就好像整栋楼一下子活了起来,黎叔看见他们的时候,连往日那客套的笑容都深切了几分,楼里的佣人也多了起来,每个角落都有人在收拾打扫。
而许泽恩走下楼来的时候,脸上甚至带着笑意。
陈璋和司徒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方的疑惑,老板两年没露过一个笑,今儿是哪路春风吹大地,把这冰山都融化了?
许泽恩对黎叔吩咐了一大堆的中式早餐,皮蛋瘦肉粥,蟹粉小汤包,小米南瓜糕,香菇鸡肉煎饺,香肠土豆煎饼,还有茶叶蛋……
陈璋“咕咚”咽了口口水,每天早上风雨无阻来南湖庄园汇报工作,这还是老板第一次吩咐人给他们准备早饭,陈秘书当即有些受宠若惊。
然而许泽恩最后一句话简直让他惊悚了:“让厨房食材准备好,我自己来做。”
“老老老……”陈璋激动得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放,“您您您不用亲自下厨,我们随便吃点就好。”
黎叔和司徒都一言难尽地看着陈璋,连许泽恩都无语了半晌。
于是,当许泽恩坐在沙发上开始看文件的时候,司徒和陈璋用眼神进行了深切的交流。
司徒:你以为老板早饭是给你做的?你多大的脸!
陈璋:难道不是?那么多吃的总不会做给他自己一个人吃啊!
司徒:你没看出来今天气氛不对?
陈璋:看出来了啊,气氛超级好啊!
司徒:所以你还是没看出来?
陈璋:看出来什么?
司徒:这园子要有新主人了!
陈璋:纳尼?卧槽!
司徒特助和陈秘书就在这眉来眼去中毫无障碍地交流着,所以当一道流星箭矢般的身影疾射而来时,他们谁也没来得及第一时间护住自己的老板。
许泽恩感觉到面前出现一个人影反射性地抬头,下一刻已经被人拎着衣领提了起来,靳尧简直是小宇宙都烧起来了,头发丝儿都带着嘶嘶火星,许泽恩惊愕地看着他,一个“靳”字刚出口,他就闷哼一声弯下了腰。
靳尧的手劲拿捏得十分巧,腹部之上肋骨往下靠近胃的那个部位十分柔软脆弱,打击下去会让人痛不可遏却不留伤痕,许泽恩一下子惨白了脸,冷汗浸透了毛衣里的整件衬衫,然而比痛更深重的情绪是他很茫然,他抱着腹部抽着冷气,无辜地望着靳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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