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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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子卿的头很痛,里面像是钻进了一只食脑虫，四处搅动他的脑浆。

这种痛感让他很暴躁，杀意从脑子往四肢充盈,恨不得毁灭掉什么。

理智也消失了,甚至连记忆都变得混沌起来,刚才梦瑶在大喊着什么，他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师妹脸上似乎很痛。

但是师妹掉眼泪了,她还受伤了。

这些都是他干的。

舒子卿一想到师妹变成这副模样都是他干的,他就开始莫名其妙地兴奋，但是同时又心痛到窒息,痛到和脑子里的痛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不可以对师妹这样子,不温柔的话，师妹就会害怕,就会不喜欢他了。

舒子卿撑着一点理智,尖锐的指甲抠进了树干里,再放开,按在手臂上拉了几道深深的血痕。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足够多了,快速愈合的麻痒让人想疯狂,现在这样一拉，尖锐的疼痛反而让他舒缓了许多。

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控制身下变形，让蛇尾渐渐褪下，成为人的双腿。

梦瑶盯着舒子卿,浑身紧绷着，看见师兄的尾巴消失了，才长出一口气坐在地上。

真是吓死人了……现在反悔换男主行不行啊？

小蓝挡住梦瑶,不准舒子卿靠近。“嗥！”

“师妹。”舒子卿喉结滚了下，殷红的双眸愧疚地看着她，“你的伤口怎么样……？”

梦瑶摸着自己的脖子摇头，满脸写着生气，不说话。

刚刚那一下脖子都要断了一半，还能怎么样！

“师兄这里还有一些药，可以恢复得快一些的，师妹你要不要再上一点？或者让师兄帮忙缝一下你的伤口。”

舒子卿刚才被打开，也知道蓝龙的冲力有多大，这样咬着划出来的伤肯定很深。

梦瑶知道他身上和那个魔修打斗出来的伤肯定比她的更多也更深，但是二师兄的恢复能力太强悍，反而不太需要像他一样小心。

“师兄……等你眼睛变黑。”

舒子卿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拿出乾坤戒里的药，取出一颗咽下：“等师兄完全恢复了就过去，别怕，很快的。”

吃了药以后，整个脑子就像被极冷的温度冻结僵硬，无法思考，也感知不到疼痛了。

舒子卿麻了一下，等恢复感知后才将药收回去，飞到梦瑶的面前。

蓝龙这次终于没有阻止他，但是依旧在旁边满眼戒备，随时准备把他拍飞。

舒子卿缓缓摘下梦瑶脖子上捂住的纱布，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停顿了一会儿，取出针线，屏息给梦瑶缝合。

针头扎进皮肉中，梦瑶眼眶瞬间蓄起泪水，其实也不是不能忍受，但是反正大师兄不在这里，不哭白不哭。

于是舒子卿一边给她缝合伤口，梦瑶就一边默默地掉眼泪，看起来可怜极了。

舒子卿感觉自己每一针都不是缝合在她的皮肤上，而是自己的心脏上，他快被戳出几千个窟窿了。

明明自作自受却要连累师妹，他简直想把自己给杀了。

好不容易缝合完，他小心翼翼地上药包扎好师妹的脖子，终于没忍住把她抱进怀里。

“师妹，这个药有麻痹的作用，你现在还痛吗？”舒子卿不敢用力，心疼地问。

梦瑶转不了脖子，只能闷闷“唔”一声。

舒子卿不知道她到底是痛还是不痛，但是又舍不得让她再出声应答自己，弯下腰抱她站起来，轻轻贴了贴她的脸。

“师兄背你继续赶路吧。”

他有感觉，京城是一个重要的地方，那里肯定会有很多的修士，也会是其他位置的修士需要赶往的位置。

来了一个魔修不是结束，舒子卿还一直提防着时远的存在。他的位置其实已经到了附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上前。

如果是先前和另外一个魔修的战斗让他化身半魔威慑住了时远，让他一时不敢前来，但是现在战斗结束，他也恢复了人形，时远还不前来抢师妹，只是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就显得有些诡异。

梦瑶上背后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脖子上的伤让她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甚至趴在师兄的背上都不可以。

蓝龙又被收回去了，不然的话它又想和师兄打起来，梦瑶现在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早早就和师兄袒露心意。

二师兄真的太恐怖了！在一起什么的还是要等等啊，这样一个随时咬脖子的道侣真的很危险，她不想走原来的暗黑剧情啊！

先前一路上也很沉默，现在两个人都不说话本该正常，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气氛反而变得有些古怪，也可能是因为赶路的状态从分开变成一个背着一个。

舒子卿脑子还是冻僵地，试着再开口和梦瑶道歉：“师妹，是师兄没有控制好，我伤到了你……”

他说完后，后面没有一点回应。

舒子卿：师妹没有反应是正常的，她现在喉咙受伤了，什么都说不出出来。

但是他好怕，怕师妹会害怕他靠近自己，反感抗拒他。

舒子卿感觉喉咙有点干涩难忍，他不是懦弱得想哭，只是郁闷的难受而已。

一想到师妹会因此讨厌他疏远他，他就觉得心脏连带着肺一起被一丝丝的无形的线收紧，快要无法维持正常的搏动呼吸。

“师兄不会伤……师兄不想伤害你的，师兄以后会控制住自己，如果我再伤害到师妹，就折断自己一根手指怎么样？”

舒子卿轻轻地说。

梦瑶听着二师兄的话，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好。

“或者，师妹不满意的话，”少年托着梦瑶的腿，又说，“折断两根手指？或者打断师兄的腿不上药。”

二师兄的脑子里为什么都是这么暴力的东西啊？！

梦瑶用手指扯了一下他的头发，发泄自己的不满。

舒子卿被扯得脑袋往后歪了下，犹豫：“师妹更想拔掉师兄的头发……？”

拔了头发的话，好像不能很快长出来，到时候可能会很丑。很丑的话，师妹就更加不会可怜他了。

梦瑶胳膊往前，一双手把二师兄的嘴巴封住了，不准他说话。

舒子卿：“……”原来师妹是嫌弃他烦人。

因为梦瑶不想听他说话，舒子卿便沉默了一路，到晚上下意识下地找了个地方生火想给师妹狩猎做烧烤，却忽然想起她的喉咙受伤了，吃不了东西。

“师妹，我给你看看要不要换药吧？”

舒子卿不容拒绝地把梦瑶抱进自己怀里，小心地拆开的她的纱布，看她的伤口恢复得怎么样。

还好梦瑶也算是天赋奇佳，自愈能力自然不会差到哪里，脖子上的伤口被缝合得紧密，现在已经看不到裂口了。

舒子卿微微抿唇，每一次看见师妹脖子上面的伤，他就会回想起鲜血的甘甜……还有师妹的眼泪。

“师妹，大概过五天就可以拆线了。”

梦瑶眨了下眼睛：“唔。”

这样的师妹看起来真的好像被缝起来的破布娃娃……舒子卿脑子乱糟糟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抱着师妹也没有了旖-旎的想法，只觉得满满都是心疼。

“时远一直跟在我们的后面，不知道想要做什么，到时候我还是御剑，师妹你坐在前面。”

“嗯。”

舒子卿忍不住伸出手摸了一下梦瑶的头发。

梦瑶圆眸望着他：“？”

舒子卿漆黑的眼眸深深，低声说：“师兄会带你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的。”

梦瑶：“？？”

这个天地不是才刚刚开始吗？为什么总觉得二师兄的思维在疯狂跳跃，难道是因为自己失血太多，脑袋有些跟不上了。

梦瑶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脑子已经被影响了，不然的话为什么看二师兄的样子好像错过了好多剧情。

舒子卿带梦瑶继续往京城飞，路上开始遇到其他的幻境中人了，他便带着梦瑶下地。

这个时候，梦瑶还是被他背着赶路的，遇到了人就打一声招呼。

樵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舒子卿背后背着的少女，疑惑：“你们这是要去京城……？”

“是的，请问这附近哪里有水吗？”

“前面有一条小溪，欸，看起来你们两个也是大户人家的郎君娘子，为什么会出现在山里？”更恐怖的是，为什么娘子脖子上包着这么多圈绷带啊。

“我们兄妹二人的车队遇到了山贼，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

樵夫一下就被说服了，“原来如此，真的世道险恶啊。”

应付过去以后，舒子卿就继续背着梦瑶往前走。时远现在的路程从他们的后面变成了前面，看起来已经完全不管他们两个了，而是先进京城。

梦瑶现在可以说话了，伤口麻麻痒痒的，靠在二师兄的背上。

“师兄，我想吃烤鱼。”

“等下我给你抓。”

舒子卿在小溪边给梦瑶烤鱼，烤完了一只，小心地看着师妹的脸，喊：“师妹……”

“什么？”梦瑶啃着烤鱼，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

“师妹还生师兄的气吗？”

前几天拆线，梦瑶被他弄痛了，竟然直接一口咬到了他的脸上。

舒子卿当时就被咬懵了，脑子一团空白。

梦瑶咬的很大力，显然是在报复之前二师兄咬她的时候。

舒子卿不记得自己混沌的时候对师妹做过什么，只知道她脖子上留下了一道大伤口，大概是被自己的牙齿弄的，一直很愧疚。

所以被梦瑶咬住脸的时候，虽然舒子卿心脏跳得飞快，第一反应也是师妹在报复他。

两个人脑回路终于有了一次正确的重合。

“师妹当时咬的太大力了，是我的错，我没有及时阻止你……你的牙龈现在还痛吗？”

梦瑶抓起伏波往二师兄的脑袋上用力捶了下，“不痛了，师兄不要再说那件事了！”

舒子卿乖乖低头被打。

其实梦瑶用伏波打他，比用牙齿咬他更有用一些，伏波好歹算是正经的炼化武器，不至于让他不痛不痒一点痛感都没有。

“明天我们就到京城了，到时候就去找那个姓李的人。师兄需要确定一些事情。”

他顿了顿，又问，“师妹你对他有额外的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