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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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彻斯特的10月份,可以说是这一座城市最为美好的时候了。这座城市的众多教堂与声名卓著的学院故居都为其增添了一份神学般厚重而庄严的气息,那些修筑于已经湮没于历史中的年代的迷人建筑让这座城市显得格外的恬静而安宁。这种幽雅宁静的慢节奏风度让温彻斯特有一种静谧的光辉,走在这样的地方,仿佛就连脚步声都踏着从教堂里传出来的虔诚的赞美诗。
但很可惜的是,李明夜是不大可能欣赏这一分宁静的美的,尤其是在有案件要进行侦办的时候。在这种时候,所有美妙的景致都褪色为暗沉的灰色,每一处转角的精致风情都隐藏着蠢蠢欲动的邪恶。更何况她本就是那些历史中的人,亲身经历了大不列颠帝国最为辉煌的那个时代,对那些所谓“古色古香”的建筑是真不怎么能提起兴趣。
作为一个最典型的“不解风情”的老古董,李明夜根本就没在这所城市多做停留。她随意用手机搜了搜,就近去租车行租了一辆车,顺便还租用了车行的gps,随后她就遵循了记忆中的路线往郊外开了过去。
“其实我得说一句,雪莉,你如果真要租车的话,最好不要在火车站旁边租,那价格贵得吓人。”被她放置在左手边并朝着挡风玻璃的手机中响起了约翰有些迟疑的声音。
随后跟着响起来的是夏洛克显然有些不满的声音:“约翰,那不重要。雪莉,把我的视角往下调整大约15°左右,阳光显然刺激到了你的手机摄像头。”
“行了,绅士们,我在开车!夏洛克,如果你真的想看看这个案子的侦办过程的话,从现在开始,你就只是一部手机,可以吗?”李明夜有些无奈而严厉地斥了一句。“普通人的手机只有在主人问它问题的时候才会说话。”
夏洛克稍微安静了一会儿,却又迅速地开始不满地抱怨了起来:“如果真要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做的话,我也是雪莉·李的手机,我该和其他手机不同。”
“是吗?什么是你能做而我不能做的呢?你安安静静地躺在你的病床上,这就是你唯一能为我做的了,别打断我,夏洛克。”李明夜不耐烦地冲着手机喊了一句。
正如眼前的这一幕场景所表达出来的那样,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完全挨不住寂寞的病房生涯,即使身边还有新任室友的陪伴,也无法慰藉他那好动的神经。幸亏这是现代社会,人人都有手机,可以随时开启视频通话,所以夏洛克最终还是争取到了一个“外出办案”的机会。
一般的手机自然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所以最终李明夜再次获得了一支军品手机,并借用了卫星网络——说真的,如果未来有那么一天,肆无忌惮的小福尔摩斯先生去调查他自己的所有违法行为的话,那么他就只好把自己送到苏格兰场去了。看在上帝的份上,那可是国防卫星!
而完全不知道这一点的约翰仍旧兴致勃勃。他看着车辆驶入乡村近郊,不禁为眼前的美景惊叹了起来。
秋高云淡,丝丝缕缕的白云点缀着高渺的天空,阳光灿烂而耀眼。这是阴雨缠绵的大不列颠帝国一年中最理想的那种天气了,深秋的那种特有的凛冽空气让阳光异常清透,决计不显得炽热。而在那蓝天白云与阳光灿烂之下是一片葱郁洒脱的乡村景致,大片的山岗上漫步着意态悠闲的牛羊,而环绕这些庄园与牧场的则是那些茂密的树林。
如果有人想要画一幅充满了田园意境的英国乡村风格油画的话,他在看到这个场景之后,必然会感到欣喜若狂的。
对于这样的景致,电话那头躺在病床上生骨以至于濒临发霉的医生不由地发出了最真挚的赞美:“真是一副美丽的景象啊!我喜欢这些小山丘,雪莉,你能把手机稍微调整一下位置吗?”
“美丽?”李明夜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嗤笑,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探出一只手拨弄了一下手机。
“在你眼里的景象和我与雪莉眼里的景象恐怕有很大的不同,约翰。你只能肤浅地看到眼前的这些东西,而我们却想到了别的方面:如果失踪者真的被诱骗到了这样的地方,而那个农场主对她怀有恶意的话,她一定凶多吉少了。”夏洛克冷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而据我所知,‘招收女仆’这个说法在流浪者与难民中流传了好几年,如果没有人操控和引导的话,普通的流言很快就会消失。但这个说法流传了好几年,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或许受害者不止一人。”李明夜淡淡地接话了,“流浪汉与无国籍人士一直是被法律所不庇佑的那一类人,他们在面对诱惑时往往更容易失去理智,教育水平限制了他们的智商,这令他们看不透那些显而易见的危险。几年下来……华生,你是否可以想象得到,有多少条性命埋在你所钟爱的田园景象之中?”
“哦,上帝……”
“相信我,我们没有吓唬你,亲爱的华生。如果让我来选择作案地点,我也会选择偏僻的、荒无人烟的小乡村,而不是每条街上都布满了监控的城市。我知道你爱欣赏美景,但在显而易见的罪恶即将发生在我眼前的时候,我的眼里没有那些美好的景色。”
可怜的军医沉默了。夏洛克的声音再度传了出来:“你设想了几种可能了?”
“三种。”
“我也猜是三种,但不论是哪一种,安茜毫无疑问都已经或者即将死去了。”
“是的。”李明夜把车靠边停了下来,她已经到达了监控中那辆黑色的福特suv最后出现的地点,稍微往前一点,就可以看到公路上分出了三个岔口,左边的两个岔口通向两处庄园中的两座宅邸,而右边的岔口则继续往外头延伸,最终在一处宁静的小湖泊停住了。而再沿着小湖泊的方向往外看,则是风光秀丽、水域宁静的伊钦河。
她凝望着这一片辽阔而秀美的景色,眼神复杂而深邃。
“夏洛克,夏洛克。”过了许久,她才喃喃道,“现在我看出了四个可能了,但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真相或许比我想的要可怕得多。”
如果在这里侦办失踪案的人是夏洛克,那么他说不定会直接以各种名义伪装自己,然后上门去那两个庄园查看。但出现在这里的人是李明夜,即使她知道安茜的生还希望大概已经不大了,她也不会选择打草惊蛇,让那个可能存在的诱骗犯警觉。
她直接回到了温彻斯特警察局,亮出了自己的身份——在警察系统内,苏格兰场的雪莉·李这个身份是相当能吓唬人的,这个中国女人短短四年中挫败了无数起国际性案件与特大杀人案,履历漂亮到堪称可怕。温彻斯特的警察们几乎被她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就将她迎了进去。
“地方上的协助虽然有些时候十分地效率低下,但他们至少尽心尽力,而且资料详尽。只要我以从大海中挑拣珍珠的耐心来仔细筛选那些资料,那么我总是会有所发现的。在过去我常常对他们怀有偏见,但过去四年里有不少人向我证明了他们的尽职,这让我省了不少力气。”李明夜坐在被临时腾出来的办公桌前,捧着刚刚泡出来的热腾腾的黑咖啡心不在焉地喟叹道。
手机上的画面中,夏洛克不屑一顾地撇了撇嘴。
但是显然埋头进入资料堆中的李明夜完全没有心思去注意自己顽劣学生的表情,她的眼前摊开了两本厚厚的资料——这是应她要求所找来的,所有有关那两户人家的资料了,甚至连他们的禽类进货单与税务单都有。
李明夜仔细地看着那些文字和照片,时不时会念出一些值得注意的地方——毫无疑问,这是给夏洛克听的。在她陷入思考的时候,恐怕只有夏洛克打断她时不会被她斥责了,他们的思考路线一脉相承,即使行动上这两人的方式不同,但他们灵魂上的某种一致性与师徒般的亲密让他们几乎能共享思想。
这两户人家分别姓道格拉斯和鲁卡斯尔。鲁卡斯尔拥有大片的广袤农田,而道格拉斯则以畜牧业为生,只不过这两家的关系并不亲近,道格拉斯甚至还曾起诉鲁卡斯尔虐待动物。
“道格拉斯家拥有两辆车,一辆奥迪轿车,而另一辆是黑色的福特suv。鲁卡斯尔家则拥有三辆车——一辆红色甲壳虫,一辆白色福特suv,一辆白色世嘉。”
“黑色福特suv?”夏洛克突然问了一句。
“是的,但值得提起注意的是,鲁卡斯尔的福特购买于道格拉斯之后,我得说一句,有时候谨慎一点是有好处的,至少我得把这些东西看完。”李明夜翻过了一页资料,继续说道:“道格拉斯曾起诉鲁卡斯尔虐待他的狗,每次喂食都故意不将其喂饱……”
“实际上是因为贪小便宜的鲁卡斯尔更愿意让自己的狗去扑杀邻居家的牧畜。”夏洛克面无表情地说道。
“贪小便宜?不,夏洛克。”李明夜否决了夏洛克的说法,“鲁卡斯尔家的男主人是个豪爽的人,他喜欢大型的宠物,在这只獒犬之前,他的上一只狗也是大型犬,只是因为贪嘴啃食了尖利的骨头而刺穿了胃部而死去了。一个喜欢赛级卡斯罗犬的人不会心疼那点狗粮,我个人认为鲁卡斯尔家的男主人不喂饱他的宠物是为了使其保持野性。”
夏洛克挑了挑眉:“你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哦,当然。”李明夜喃喃着又翻过一页,“退伍军人、养混血獒犬、积极申请了打猎证和持枪证、路怒症、妻子没有堕胎纪录、唯一的儿子由试管婴儿手术获得、父母离婚、母亲出轨并有虐待儿童记录……痴迷武力、崇拜暴力、旺盛的控制欲、畸形的性(防和谐)欲、仇视女性……”
“雪莉!”夏洛克蓦地打断了她,这一次他的声音罕见的严肃,“你在逆向推理吗?”
李明夜的手指顿了顿。
“你先认定了鲁卡斯尔是这一次的诱拐犯,随后才去进行推理,这些单薄的纸面资料并不能够得出你想象出的那些结论。”夏洛克冷漠的面容在手机上显得有些失真的苍白,但他的话却仍旧一针见血。“你所提及的所有材料中,对道格拉斯一家都视而不见,即使他们同样有一辆黑色福特suv。如果是以往的你,你会先进行实地考察一番再做决定,而这次你没有。所以你凭什么认定了鲁卡斯尔?”
因为汉普郡的鲁卡斯尔一家在我前世就是一伙处心积虑的邪恶的家庭了。
李明夜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露出了一个笑容,没有作出任何辩解。她敲了敲桌子,望着对面的夏洛克,温和地说道:“我们和普通人的区别,就在于即使是犯了错误,也可以很快地补救过来。就让我这样认定吧,如果我错了,那么我还是有能力进行弥补的。”
过了良久,夏洛克把手机推开了一点,摄像头再也照不见他的脸了,唯独他的声音,静静地从那遥远的伦敦传来,透着点精致的漠然和大提琴一般的喑哑。
“我本以为你已经没有瞒着我的事情了,自从你在壁炉前告诉了我一个令我惊讶的故事之后。你知道的,坦诚以对才是最好的相处之道,尤其是在你想要亲近的对象向你保证了她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之后,隐瞒与欺骗都不利于……”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思索着该如何措辞。“不利于——任何事情。是的,任何。”
“夏洛克,我的性情之中有该受到诅咒的一面——当我有不愿意说出来的事情的时候,我的嘴比蚌壳还要严丝合缝。”李明夜低声叹息着回应了他,她的目光空茫地注视着手机屏幕,神色几乎是带了点温柔的意味了,但说出的话却又坚决而不可更改。“忘了这件事吧,夏洛克。”
“忘了这件事?你在牛津就关注莫兰、你诱导我接受摩根的投(防和谐)毒案、你对雷斯垂德、格莱森的过度包容……”夏洛克冷冰冰的嗤笑中甚至带了点嘲讽和悲愤的意味,手机剧烈地晃动着,他显然在情绪激动之下有大幅度的动作——根据一闪而过的某个画面可以看出,他几乎坐起来了。“我是你的学生,但不代表我看不出我的老师的把戏!”
“冷静,夏洛克……”手机那一头,约翰的声音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但他马上大叫起来,“嘿,夏洛克!你别动了,你的引流管会戳到你的肠子的!对、对,就这样,好好躺着,我叫医生……”
“夏洛克!”李明夜重重地敲了敲手机,她皱紧了眉,“夏洛克?说真的,你是不会希望在这样的时候让我分心的,是吗?”
夏洛克没有回应。
过了良久,手机里传来了医生们鱼贯而入的声音,以及他们极小声的讨论声,甚至还有夏洛克隐忍的痛哼——这就是在调整引流管了。又过了许久,这一切终于重归平静。
面对着倔强得像头牛一样的年轻男人,李明夜终于苦笑了一下。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轻轻地屈指敲了敲手机,凑过去小声说道:“好了,夏洛克,我道歉,但有些事情我是真的不能告诉你。如果我这辈子有唯一一件我会带进坟墓里的事情,那么就是这个了,你也不要去猜,可以吗?”
“这很难。”夏洛克闷闷不乐的声音传了过来,就像是一个被欺负了的孩子,气鼓鼓而又不甘不愿。“我的大脑由不得我自己,你知道的。”
“我们都尽力而为,我会努力在你面前不露出破绽,而你就假装对我的破绽视而不见。”李明夜尽力放缓了嗓音,女性那娇嫩薄脆的声音带着点低柔的沙哑,透过话筒,吹拂到了遥远的伦敦的某一间病房中。“所以,到此为止?”
“……”夏洛克哼了一声,不情愿地说道:“好,到此为止。”
李明夜微微松了一口气,她把手机搁到一边,重新打开了又一本长长的卷宗——这居然是道格拉斯和鲁卡斯尔家的车险理赔单的复印件,说真的,这是真不大容易弄到。
她打开了那一叠卷宗,不知怎么地,突然想起了刚才夏洛克那气鼓鼓的样子。夏洛克·福尔摩斯先生自从意识到了自己喜欢她之后,就很少不加收敛地在她面前表现出这种孩子般的性情来了,他很多时候会刻意地表现出成熟的一面,只有少之又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他那纯净天性中固有的天真。
而刚刚……
李明夜抿了抿唇,抑制住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都气成这样了,虽然原谅了她,却仍旧是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居然还有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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