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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一向不怎么同官方合作的、桀骜不驯的咨询侦探,夏洛克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毫无疑问是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的——这个所有人的范畴,甚至包括那位不在伦敦的雪莉·李。

夏洛克一直在安静地成长着,从他的前辈、他的兄长甚至他的对手的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包括时至如今这个足够出人意表的选择。实际上,如果这个选择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做出来的,那么他要对付的人必然会早有预料并做出应对。但这种选择落在夏洛克的身上,就显得相当的出人意表了。

夏洛克一向更像是一个独自行事的孤胆英雄。你可以想象他化妆成博物馆的保安潜入博物馆,也可以想象他前往伦敦的地下社会独立追查范库一案的凶手……但唯独早早与官方合作、借用中国大使馆的势力做事——这种事儿真不像是那个夏洛克·福尔摩斯能做出来的。

总而言之,恰如夏洛克所想的那样,当他借用“大使馆返流文物”这一借口接触到了大英博物馆负责文物引进这方面的管理人员的时候,他稍稍暗示了一下那根玉簪的来源——只是一个暗示,就让后者变了脸色。

“大英博物馆与走私犯勾结”——这没什么,这年头哪家博物馆会和一两个大型走私团伙没交情?但这不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东西,尤其是在中方代表在场的情况下说。

举个例子。我悄悄地从你家羊圈里薅一把羊毛——这没什么,我家和你家关系好,你也不至于为了这一两把羊毛撕破脸。但是你家牧羊犬就在旁边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敢下这个手的话,它就敢扑上来咬我。回头它这一口咬下去,处理这件事情的就是你我两家的家长了,于是这事儿就会从一两把无伤大雅的羊毛变成了两家之间的交情和利益交换……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时间点儿,那只牧羊犬真不该在这儿的!

甚至牧羊犬这事儿都暂且不论,现在你告诉我,我之前薅的那把羊毛是一把金羊毛……

英方人员的冷汗当场就下来了。

其实夏洛克只是借着雪莉身边的人同大使馆搭上了线,并将驻扎在伦敦大使馆的那位武官“借”了出来充充场面而已,本质上,那位大校不过是夏洛克扯出来的大旗,他只需要负责面容严肃、气定神闲并且散发出不可冒犯的气场就行。

忽悠大英博物馆人员的任务仍旧交付给了夏洛克来完成。

夏洛克说出的话也相当简单——其一,那群卖玉簪的走私团伙是中方高度关注的团伙之一,他们通过盗窃与抢劫等等行为获得了那枚玉簪,并在被逮捕之前逃离了中国,来到英国销赃。换而言之,以那枚玉簪为首的文物是“赃物”,而那个走私团伙也被中方高度关注。

其次,那枚玉簪到达伦敦之后涉及一场命案——说到这里,就得称赞一下夏洛克的编故事的能力了。在他的故事里,范库是一个走私犯,因为私藏玉簪被走私团伙灭口。不得不说夏洛克编故事还是有点天赋的,或者说他敢于凭借一丁点微不足道的线索臆测出整个线索链。他当然不能凭借这点臆测去说服苏格兰场,因为他并没有证据,但忽悠一下大英博物馆的人还是没太大问题的。

其三,中国一直在进行“海外文物返流”工作,有不少在清末因战争而流落海外的文物,在近些年不断地被中国政府回购或者返流。

实际上,第三点才是中方大使馆干脆利落地借出那位大校的原因。如果这件事儿成了,他们随后就能立即继续启动文物返流工作——反正这类工作到最后都要汇总给国家宏观调控,与其他中方博物馆交接并互相协助——如果这事儿不成的话,这也十分方便他们一推二五六,表示不知情。

毕竟那只是个武官,又不是专门负责这方面工作的官员,不是吗?到时候说一句私人行为,轻描淡写地就能盖过去了,反正此事又不涉及什么国家大事。这主要是方便中方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还算是中方给雪莉·李——或者说,给她哥哥迈克·李面子了,不然哪有那么大方。

而对大英博物馆来说,所谓的返流文物,真要说起来还是比不上“妨碍中国追查走私团伙”与“玉簪涉及苏格兰场命案”这件事儿更大。大英博物馆说到底只是个博物馆,虽然在世界范围内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但他们也不愿意招惹上大事儿。

而事到如今,反而是夏洛克话锋一转,表示可以借着与大使馆商谈“文物返流”为借口,遮掩过去“大英博物馆与中方高度关注的走私团伙勾结”,其条件不过是将玉簪送到苏格兰场刑事鉴识部去“暂时鉴定”,并解决“玉簪涉及被苏格兰场关注的命案”一事……

于是此事进行地异常顺利。中方“负责人”本就是个虎皮大旗姑且不论,英方绝对不乐意声张,顶多只配合一下返流工作,而夏洛克则暂时得到了那枚玉簪。

——这就是聪明人的行事手段。

夏洛克悠然自得地从大英博物馆的正门走了出来。他仍旧是那副样子,消瘦高挑,风度卓然犹如一柄锋利无匹的战刀,不沾丝毫烟火气。刚刚时而温和微笑时而冷酷压迫的一张玲珑面具从他那张冷隽如雕像的脸容上褪去了,就像轻轻松松地摘下了一张七情六欲的假面,独独留下他那红尘炼狱中纯白到刺眼的本真。

他呼吸了一口伦敦寒透心扉的冷空气。此刻他的头脑异常清醒,就好像每一次与雪莉下棋的时候,刚刚走完一步不易引人察觉的布局一样。刚刚经过的事情,在此时此刻都褪去了鲜明的色彩,化作了单纯的几行描述与线索,安放在他的头脑之中。

清晰而透明的线索,由他本人亲自布下的一颗棋子,能与其他棋子勾结成网,但在弈者不触发的情况下,不过是一枚看似闲子的小小谋算而已。

“大费周章地获得一个小玉簪,这就是你向明夜小姐借调我来帮你做的事?”一个冷冰冰的女声从身后传来,腔调对英国人来说着实是有些古怪,当然,这是中国人说英语时候的通病,他们喜欢把每一个音调都讲得太过分明。

夏洛克回头看了看,微微眯起了眼。

身后走出来的女人容貌非常端秀,在西方人看起来这种平淡的容貌却极不引人注意。但如果有人盯着她看那么五分钟,或许才会惊觉这是一张多么端正到惊为天人的一张脸,简直像是画出来的一样,眉目间带着一种倔强气与勃勃的生机。她穿着一身平平常常的黑色风衣,愈发显得身姿利落英气,透着一股子军人或者是武者特有的锋利。

这是迈克·李借着他的关系调配来保护雪莉的总参二部外勤人员,曾经借用了迈克罗夫特的关系为雪莉当过一段时间的保姆。而在雪莉离开伦敦之后,这位来自中国的保护者重新隐没于暗处为雪莉提供保护。

实际上,虽然素昧谋面,夏洛克也依然熟悉这位自称“零号”的女人的一些行事方式与特殊手段。在雪莉从伦敦到迈林根的长途旅行之中,他们合作过不短的一段时间。但今日一见面,夏洛克就敏锐地从零号的神态、举止、语言中品味到了一丝敌意。

当然,零号根本也没有掩饰的意思,而夏洛克只一眼就能猜出这敌意是为了什么。

“实际上,这根玉簪,甚至这个案子——我指的是苏格兰场正在侦办的谋杀案,都不是我所关注的重点。”夏洛克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他把手重新插入自己的衣兜之中,神色淡薄而若有所思。“这是格局的不同所造成的后果,你即使看到了我的每一步行动,却没有对此进行任何观察——所以在最后的结局之前,你都对我的真正目的一无所知。”

零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当然,普通人大多都是这样。他们只是看,但他们什么都看不到。”夏洛克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就像你认为雪莉把你派来协助我,只是因为我要借你的身份与大使馆搭上线一样,甚至你还认为你是来保护我的……简直荒谬到可笑。”

零号咬了咬牙,手缓缓地探入了自己的口袋之中。她不喜欢说话,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喜欢把眼前这个尖酸刻薄的男人狠狠打一顿,最好把他的舌头剪下来。

“行了,争风吃醋到此结束吧,零号。”夏洛克露出了一个假笑,适可而止地转了话锋。“我把架子铺得这么大,不只是为了区区一个走私团伙的。”

“你要我做什么?”

“我记得你在布鲁塞尔假扮过雪莉,引开过一次几乎称得上必死的追杀?那么我就假定你对扮演‘雪莉’这件事情可以完成得相当得心应手了。”说到这里,夏洛克顿了顿,脸上现出了一丝有些古怪的神色,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你可以先行离开,待在中国大使馆,等我需要的时候,作为‘雪莉’出现在我的身边。”

当夏洛克用苏格兰场刑事鉴识部的设备,从玉簪的某个死角检测出范库公寓中的女士护手霜成分之后,他才终于获得了一个完整的证据链——毕竟作为一个身价昂贵的古董,工作人员们即使要接触这根玉簪,也不可能赤手去碰的。

在这之前,什么“范库是个走私犯”、什么“范库私藏玉簪送给女友”、什么“走私集团为了寻找赃物犯下命案”的推测,通通都是臆测。在这之前,他也几乎不把这些臆测宣之于口,除了约翰之外,他甚至只暗示过一次大英博物馆的人而已。

说句不好听的,这么天马行空的猜测,夏洛克在做出臆测之前都不大肯定这种事儿居然会成真,他只是凭借自己的想象与当下的线索做出一些推断而已。实际上,如果死亡现场中没有出现那个写着“gift”的纸条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大胆地进行揣测。

他们在坎特伯雷即将追查到莫里亚蒂的线索——纸条引来夏洛克——此案与莫里亚蒂有关。

莫里亚蒂先生无利不起早,而范库的资金流向与遗产问题等等不符合他出手的条件——此事另有原因,范库与其助理的死会使教授先生直接或间接受益——范库有秘密。

范库与其助理家境平常——教授的受益来自于“二人死亡”这件事情本身——凶手取走了‘礼物’。

‘礼物’价值极高但不起眼——范库是香港事务主管——来自中国的古董。

范库飞香港的行程表与英方博物馆引进新文物的日期重合度较高——范库或许是个走私犯。

……

不得不说,这些揣测仅仅只成立于逻辑,但在检测出了护手霜的成分之后,这些逻辑就成了证据。而在此之前,即使是约翰都认为夏洛克的推测太过天马行空而且荒诞无稽。或许这就是天才与凡人的区别,天才们能从秋天的落叶看到几十年前落在土壤之中的一粒种子,而凡人们却只会懊恼那些叶子落在地上,难以收拾。

“所以现在怎么办?”雷斯垂德从惊讶喜悦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杀死范库的凶手是中国走私集团”这件事情,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能帮助他们抓捕到犯人——谁知道那些地老鼠会躲在下水道的哪个角落里?他摸了摸鼻子,这才转头去问夏洛克。

坐在显微镜前头的夏洛克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雷斯垂德也不介意,如果他真的介意的话,就这熊孩子的死德性,他早就把白手套扔在那张脸上至少一百次了。他凑过来瞟了瞟载物台上的东西,不由挑了挑眉:“你那个仰慕者给你的求爱信?”

夏洛克撇了撇嘴,懒得说话。他确实在仔细观察那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纸,但这和“求爱信”又有什么关系?

“好吧……好吧。”相识多年,雷斯垂德完全了解夏洛克的意思。他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看出什么来了?”

“这是一个女人写的,毫无疑问。比起男人来说,女人的字迹通常更加优柔寡断,笔画转折非常柔软,对曲线的应用比例超过男性。但是写这个纸条的人是在模仿另一个人的字迹,所以在一些不需要停顿的地方会稍微停顿一下,因为这并不是她的习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走私集团负责伦敦事务的人员就是这个女人,而且她稍微上了年纪,所以笔画相比年轻人更加稳重,可以窥见出其性格。”夏洛克把显微镜一推,抽出那张字条,“但是纸和笔来自于莫里亚蒂先生。”

“呃……”

“你该动动脑子!如果你是这个走私集团的首脑,刚刚来伦敦没多久,你从哪里得到这么高档的纸和笔?波西米亚信纸、派克笔,这都是高档货,而那张纸还不怎么外销,我即使是在迈克罗夫特的办公桌上见到这两样东西,我都不会太惊讶。”夏洛克冷笑道,“一个初来乍到的走私集团,仰仗于莫里亚蒂的策划筹谋才能找到他们丢失的玉簪……很明显,满足莫里亚蒂的‘小要求’的人不可能地位太低。而鉴于她的年龄,她不可能与莫里亚蒂有什么比较亲近的关系,所以由她来模仿莫里亚蒂的字迹并进行书写,就只有一个解释——她是走私犯们在伦敦的boss,反正她不可能是莫里亚蒂的秘书。”

“哦,好吧……一个走私集团,老板是个中年女人?”雷斯垂德按了按额角,“中年的亚裔女性——在伦敦至少有十万这样的女人,夏洛克。”

“女人先不提。这张纸纸质挺括,表面没有什么室内的绒絮状灰尘,但有些潮了——这不是新买的,最大的可能是在被抽出来书写之前,这些纸被妥善地放在一个盒子或者袋子或者其他什么东西里。如果你有脑子的话,就能看出来这些东西并不能随身携带,所以肯定放置在莫里亚蒂的某个住处的书桌或者书柜上。我假定你尚且具备人类都有的想象力,请试着想象一下当时的场景。”

“呃……他们讨论事情,然后莫里亚蒂随手拿出纸笔,让那个女人写字?”一旁围观了许久的约翰终于忍不住插话了。

“对!那个女人去过莫里亚蒂的一个长期住处——或者说,长期落脚点。”夏洛克站了起来,神色中带了点燃烧起来的兴奋和跃跃欲试,“他没有再通过网络来处理这件事了——他知道了马格纳斯留下的人手都是被我通过网络技术追查的,真有意思。而长期落脚点……他很看重这一个案子,虽然他至少有不下十个长期落脚点,但不是人人都可以去的,至少不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女人可以随便登门拜访的。”

夏洛克的神色有些焦躁,带着点冥思苦想的烦闷与焦灼,他抱着手臂不断踱步,似乎想借此理清思绪。

“等你抓到那个女人之后直接问她不就行了吗?”约翰带着军人式的单刀直入的思维相当耿直地问了一句。

雷斯垂德顺势道:“说说那个女人,夏洛克。”

夏洛克顿了顿脚步,睨了雷斯垂德一眼,其鄙夷之色简直呼之欲出。但他还是按捺下了夏洛克·中二之王·福尔摩斯的毒液吐槽,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为什么要问我?我怎么知道?我今天一天的行程就是贝克街——中国大使馆——大英博物馆——苏格兰场!现在你应该去传唤博物馆的人让我审讯,而不是在这里指望我从我的帽子里抽出一个走私集团的首脑!”

一个小时之后,坎特伯雷郊外的一处树林边缘。

“实际上我很意外,莫兰先生——我可没想到我还会再见到您,毕竟在我的印象里,你似乎还有两百多年的刑要服呢。在这一刻之前,我想象中我会再见到的‘塞巴斯蒂安·莫兰’,是一个刻着姓名的小坛子,至少您是不可能进教堂的。与我的想象相比,您的气色真是相当不错。”诙谐却又极其刻薄的女声透着某种令人难以接受的嘲讽姿态,悠然地从某棵树后传了出来。

一路跋涉、看起来狼狈无比的男人停住了脚步。他的脸色急剧变幻,终于化作了平静释然。他站直了脚步,平复了呼吸,甚至抿了抿嘴,稍微理了理他的仪容——当然,那无可救药的胡渣是拯救不了了,但是整一整领口什么的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莫佳娜’。”莫兰微笑了起来,“好久不见了,我的小女巫。”

李明夜懒散的声音从树后传了出来:“好久不见,莫兰先生。就你目前的情况而言,我认为你需要一个专家的建议——比如站在原地不动。不是所有的红外瞄准器都有小红点的,而你盲目地在弃车逃跑的时候选择了树林。为了我的人考虑,我不会同意你进入这片到处都是障碍物的区域。”

莫兰的眼中精光一闪,但下一刻,林中传来一声枪(防和谐)响,他脚边一阵劲风,随后是“噗”的一声,一颗子弹没入草地。

试探性射击。

他终于长叹了一口气,耸了耸肩:“我认输。”

“您做的决定可以避免我们双方的麻烦,这是个明智的选择。”李明夜淡淡地说道,“在从伦敦到迈林根的路上,您的一系列手段让我看到了您对于‘猎杀’这项行动极高的军事素养。如果我没猜错的,监狱里的‘塞巴斯蒂安·莫兰’应该已经宣告死亡了?”

莫兰相当爽快地说道:“对。”

“是在前段时间迈克罗夫特被‘政治迫害’的时候吧,已故的麦克维提先生与莫里亚蒂先生达成的交换,就是您了。”李明夜感慨地说道,“渔夫稍一疏忽,就会漏出一条大鱼,这件事情足以让我们引以为戒。”

“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收缩力量,在某些方面他鞭长莫及。”莫兰轻笑道,“再一次败在我的小女巫手下,我竟然不是特别难以接受……或许是因为你确实具有某种足以令人钦佩的才能。”

“——或许是因为,你自以为知道未来我会遭受的命运?”李明夜仍旧慢条斯理、波澜不惊,“我得说句实话,已故的麦克维提先生的遗言确实让我有些在意,我的老对手从不无的放矢。我原本以为他会布下一个杀局给我,但你的手段,或许不足以让我失去性命和名誉。”

“你既然选择杀了麦克维提先生,就失去了得知他未来的报复的权利了,莫佳娜小姐。”

“那是一个选择?”

“那是一个选择。”

“看起来你也不知道。”李明夜顿了顿,似乎有些失望,“我似乎高估了你的分量,莫兰先生。”

“你是在暗示我吗?暗示我……比如说我只是个弃子,想要激起我的愤怒?”莫兰相当轻松地说道,“其实我并不介意当一个弃子,什么都不知道才是真正快乐的人,就像那些愚民……他们永远都只会抱怨一些‘洗碗机坏了’、‘油价上涨’、‘足球队输了’,而聪明人在担心‘反(防和谐)华浪潮’、‘中(防和谐)国威胁论’……”

“——和中国有关。”李明夜突然打断了他,“麦克维提的后手和中国有关?”

莫兰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慢慢绷直了下巴,神色冷漠严肃。

“看起来你不会再说——或者你也不知道更多了。”李明夜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笑意,“谢谢您的慷慨提醒,莫兰先生,祝您的监狱之旅一路愉快。至于我……我会代替您向另一位投(防和谐)毒犯先生好好打个招呼的,我到现在还记得那个被假扮的便利店员工送到我手上的三明治呢。”

两天后,伦敦,贝克街221b。

“……‘文物返流工作的进一步加强,是中英两国在近期‘反(防和谐)华浪潮’之后的‘破冰’行为,也是对曾经的战争的又一次弥补和思考’……”

电视新闻的声音回荡在起居室之中,但很显然这间小小的起居室之中的两个人都没有去理会的意思。夏洛克抱着自己的小提琴正在沉思。他的神色沉默阴郁,如果换个不知情的人,恐怕会认为他是那种最冷淡最封闭的怪胎。而约翰则抱着电脑在更新他的博客,没结束的案子他是不会往博客上发的,但他不介意发一些夏洛克曾经的丰功伟绩。

——比如莫里亚蒂先生手下头号的制毒大师摩根先生的一进宫。

不得不说,即使是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在收缩力量的时候也是有疏忽的,比如一些人以为他大厦将倾,就会给那个死在莱辛巴赫的老教授与他身后的麦昆家族行一些方便。当然,莫里亚蒂与麦克维提的交易也仅仅涉及一些头脑机灵的犯罪头子们,比如莫兰和摩根。尤其是莫兰——这个曾经的西区之王,当初根本就是被迈克罗夫特炮制了几个罪名投进监狱的,他就是个滑不留手的游鱼。

不过很遗憾,这一次他恐怕不会再有机会出来了。

夏洛克抿了抿唇,随手把琴架到了肩上,琴弓一动,指下流淌出一曲活泼而轻快的曲调——帕格尼尼的《第二十四随想曲》就犹如跳跃在琴弦上的金色珍珠一样,从那昂贵的斯特拉瓦迪里小提琴上迸射了出来。

这世上恐怕只有夏洛克才能做到用这么复杂以及高难度的曲子来为自己的思考伴奏了,他皱着眉头,眼神落在空处,显然正在思考,但手上却一份不错。再复杂多变的音程和再快速的左手拨弦都难不倒他,但那曲子中却简直一点感情都没有——他全副心神沉浸在思考中,如果有一位小提琴家在这个房间里,恐怕恨不得跳起来打他的头。

他根本就是为了手上做些事儿才突然开始拉琴的!

幸亏他目前唯一的听众并不是很懂音乐,反正约翰就只觉得曲调好听。但一曲到最后,陡然转折高耸入云,变成了一声极度刺耳的高音——夏洛克随手把琴直接往旁边一放,一手就快速地从口袋中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他只扫了手机屏幕一眼,脸上就露出了一丝笑容。

“怎么了?夏洛克,有消息了?”

夏洛克运指如飞地开始发着短信,漫不经心地说道:“显而易见,那帮走私团伙在这些天的搜捕中撑不住了……他们求助了莫里亚蒂,所以他们从包围圈中消失了。”

“消失了?”约翰看了看他的神色,“这似乎不是个好消息,但你好像很开心?”

“我开心有两个原因。现在那帮人都得由莫里亚蒂负责,那是一个团伙,至少四五个人,还被盯上了……这是一个挺大的麻烦的。”夏洛克轻笑一声,“而根据之前我的推断来看,这个团伙似乎在莫里亚蒂心中有点分量,所以他不可能简单地灭口。”

“所以你就是在幸灾乐祸对吧。”约翰忍不住吐槽,“不过我不认为莫里亚蒂是一个很有职业道德的人,夏洛克。”

“他当然不是,他收钱办事,而且耐心不是很好,但他既然选择了让那帮人出现在他的舞台上,那么在那帮人的角色寿命完结之前,他都会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夏洛克撇了撇嘴,“虽然我打乱了他的计划……”

说到这里,夏洛克陡然住了口。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紧紧地皱起了眉,神色一下子阴沉了下去。

“怎么了?”

“我打乱了他的计划,约翰。”过了半晌,夏洛克才说道,“我用一种他没想到的方式,通过其他人将我的手段和意志表现在他的舞台上,就是为了打乱他的剧本。而面对一个被打乱的剧本,他会怎么做?”

“呃……再写一个剧本?”约翰冥思苦想。

“对,再写一个剧本。而再写一个剧本之前,他会先清理掉上一场的演员……”夏洛克猛地站了起来,“快带上枪,然后跟我走!趁着现在,我想我们还有机会。”

“什么机会?”约翰看着夏洛克的样子,陡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夏洛克披上大衣、戴上围巾。他侧头看了约翰一眼,灰绿色的眼睛闪着某种冷冽到彻骨的光芒,这种光芒并不是针对约翰的,却让约翰觉得那个不祥的预感越发明显了。

“救人的机会。”他轻轻地说了一句,随后就推门走出了221b。

伦敦郊外。

“幸亏你反应的快,夏洛克。”雷斯垂德心有余悸地说道,他身后的警员们个个都是同样的表情,显得惊魂未定。

此刻他们站在一座已经被炸成废墟的房子前。这是一座典型的英式别墅,曾经大概非常漂亮,但此刻到处都是崩塌的混凝土与灰尘,显得苍凉而颓败。

苏格兰场在两日的跟踪追查之后锁定了走私集团的位置(大英博物馆提供了大量线索,显然他们的交易已经不止一次了),但随后他们就从包围圈失踪了。而当苏格兰场的人们显得有些一筹莫展的时候,远在监控室里的同事们发现了新的进展。

于是他们就紧跟着监控来到了这所房子外,但他们包围了这所房子,却又不敢进去——夏洛克及时示警了雷斯垂德,并警告了他们必须远离那帮穷途末路的走私犯,而他本人也会立刻赶到。于是雷斯垂德干脆利落地下令包围,甚至在夏洛克的警告下放大了包围圈。

过了大概十分钟,就在外头的警官们纷纷有些质疑的时候,那栋可爱的小房子似乎也意识到了它诱惑不了这些人,于是它就这么干脆利落地爆炸了。

这么一来,所有的质疑都被打消了。因为及时扩大了包围圈并远离了别墅,再加上炸(防和谐)弹的当量似乎不算太大的缘故,苏格兰场的伤亡不大。没有人员殉职,但有大约四人被灼伤,两人被四溅的建筑物碎块砸伤,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夏洛克听着雷斯垂德的感谢,但他的眼神落在空处,显然在心不在焉地思考着什么。

“他进步了。”过了半晌,夏洛克才低声说道。

“谁进步了?莫里亚蒂?因为他炸了他自己的房子?”

“当然,莫里亚蒂进步了,他不再拘泥于一个完全写好、彻底设计好的剧本,他开始随机应变,开始即兴表演……他不再因为剧本被打乱而烦躁了,他只会信手拈来地重新写一个新的剧本。”夏洛克的语气平淡,但眼神极亮,有一种压不住的兴奋感。“你可以这样理解——他变得更难对付了,但也不是特别难,只是有点出乎意料。”

雷斯垂德和约翰的脸都沉了下来,这倒不是因为夏洛克不合时宜的兴奋,而是因为他们听懂了一点——莫里亚蒂似乎变得更难对付了……原本的莫里亚蒂,你只要摸清他的剧本,那么你即使智力不是很出色,都能在他的舞台剧上活到最后一刻。但现在的莫里亚蒂,或许演着演着,就会心血来潮地将你杀死。

他变得更加清醒,也变得更加疯狂。

“看来这几天我把他逼急了。”夏洛克若有所思,“他大概以为我会独自追查那些走私犯,可能还给我准备了不少情节呢……”

“情节?”

“是的,情节。按照我一贯的习惯,在得知命案之后,应该也会得出‘礼物’的结论,然后我会潜入博物馆寻找证据——比如那天我带回来的‘□□’,随后我应该会根据发(防和谐)票拼凑出线索,从负责人当天的行踪入手开始追查,一步步抽丝剥茧。”

但是实际上,夏洛克直接放弃了这条线索,这也导致了他需要证据去说服苏格兰场,所以他必须检查那根玉簪。而随后他举证了玉簪和范库的助理之间的关系,并直接与中国方面合作,调取了香港方面的消息——比如艾迪·范库在香港的行程,再由此揣测其与香港黑帮之间的关系。甚至他是直到那一步取得成效之后,才知道他要对付的黑帮叫做“黑莲帮”的。

总而言之,夏洛克把他随口糊弄大英博物馆的话变成了事实——当然,900万英镑的玉簪也足以引起中方的重视了,他通过一些非常手段和关系直接从源头捣毁了黑莲帮在香港的总舵,从而得到了他们在伦敦的据点。

夏洛克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他同样赌的是莫里亚蒂的鞭长莫及。在伦敦,黑莲帮一心想躲而莫里亚蒂一心要护,那么再厉害敏锐的侦探都不一定能从中取得线索。但是香港呢?

他通过艾迪·范库每次在香港“出差”时下榻的酒店和信用卡消费的账单拼出了一张地图,随后与香港警方互相沟通之后,选定了几个足以成为隐秘总舵的地点。然后他成功了,黑莲帮在香港的人员全部都被逮捕,经过审问,他得到了黑莲帮在伦敦的据点。

然后他就转手将其交给了苏格兰场。

可以想象,夏洛克出人意表的选择生生报废了莫里亚蒂先生多少苦心筹谋的情节和戏剧,恐怕莫里亚蒂先生这两天都被折磨得坐立不安。像莫里亚蒂那样的人,他会在四年前因为雪莉的离场而将自己彻底暴露出来,硬生生完成自己的布置……那么这两天,对于他来说,恐怕也是喜出望外和煎熬难耐并存。

“他以前是个有迹可循的艺术家,至少对他自己而言是那样。”夏洛克凝视着这片废墟,突然笑了起来,“但从今开始,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疯子……恐怕他自己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他心血来潮会做出什么了。”

“听起来有些可怕,夏洛克……但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很期待?”约翰忍不住吐槽。

“我确实很期待。”夏洛克的语气停顿了片刻,也不知他在想什么,居然笑出了声,“因为他疯的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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