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三十九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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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对你说过谎,瑞叶。”

蓝染惣右介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他的眼睛一直注视着浮竹瑞叶,眼中倒映着少女慌张的面容，轻声道：“你不记得,只是因为你选择了忘记。”

明明面前的男人对自己的动作温柔到了极致，她的身体却不停地在颤抖，胸腔中涌动着复杂又陌生的情绪,大脑里有两个声音一直在争吵,一个疯狂地尖叫着远离他，另一个则是缠绵地蛊.惑她可以再靠近一些。

这两种完全对立的情绪太过于激烈，让她的头都开始隐隐作痛，浮竹瑞叶按住自己的脑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她费力地看向蓝染惣右介，质问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卯之花烈眼见浮竹瑞叶的状况不对,立马上前几步：“蓝染！你离瑞叶远一点！”

蓝染惣右介侧头看了她一眼,吩咐道：“银。”

“是是是。”市丸银瞬间从蓝染惣右介的身后出现在卯之花烈的面前,挡住她的去路：“卯之花队长，失礼了，你现在可不能过去。”

卯之花烈担忧的视线落在浮竹瑞叶身上，脸上的神色有些凝重。

瑞叶……

蓝染惣右介松开了钳制着少女下巴的手,几步与浮竹瑞叶拉开了距离,欣赏着她脸上矛盾至极的表情：“看来大脑虽然让你忘记了那一部分的记忆,但是身体却还记得。”

“你住嘴！”浮竹瑞叶忍着心里冒出来的陌生情绪,手掌紧握住斩魄刀的刀柄，直接开始始解：

“凌舞于霜天之上吧！雪妖！”

巨大的风雪向蓝染惣右介袭去，地板上的薄冰也和席卷而去的风雪一起蔓延，呼吸之间便抵达蓝染惣右介的脚下，尖锐的冰锥从地面上拔地而起，瞬间便将站在那里的男人刺穿。

蓝染惣右介仰面挂在冰锥的尖刺上，嘴角却诡异的地勾起一抹笑容。

下一秒，他整个身体都覆上一层暗色，身体快速平扁下去最后如同一滩黑水低落在地上，就连冰锥上的血液都消失的一干二净，仿佛刚刚蓝染惣右介被刺死只是一个幻觉。

“咳咳、咳咳……”

浮竹瑞叶身处于冰冷的霜风中，极低的气温让她打了个寒颤，咽喉间也开始瘙痒，不停挺咳嗽起来。

她敏感地察觉到身后那轻微的灵力波动，顺势看过去后，便看到蓝染惣右介毫发无损地出现在离她十米远的空地上。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着她佝偻着身子咳嗽，若有所思地轻声道：“原来如此，斩魄刀拒绝回应后，你便会被自己的灵力冻伤吗？”

“咳咳咳，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不用再在我面前掩饰，我说过的吧，在很长一段期间里，我就是你的唯一，所以理所当然的，我见过你斩魄刀真正的模样。”

蓝染惣右介幽幽地叹了口气，怜悯地看着她手中的刀，开口说：“难道你不觉得你的斩魄刀很可怜吗？盗用着别人斩魄刀的样貌，模仿别人斩魄刀的能力，明明他本身的力量就是那么的强大，却因为主人对于男性的恐惧而不得不隐藏起真实的自己，这是多么的可悲啊。”

浮竹瑞叶难得沉默着，没有回话。

她很清楚，蓝染惣右介说的一点都没错。

浮竹瑞叶在刚刚回到静灵庭的时候患有很严重的恐男症，雪妖为了能够让害怕男性的主人接受自己，于是花了些心思舍去了男性的外表，参照袖白雪的五官将自己幻化成了女性。

又因为雪妖始解后能力的特殊，一度被浮竹瑞叶拒绝始解导致生命垂危，他便无奈地让浮竹瑞叶自己捏造一个始解语，只释放自己一半的力量。

可是浮竹瑞叶很清楚的记得，自己很少始解斩魄刀，也从来没有在人前卍解过，为什么蓝染会知道这些事情，还知道得那么清楚？

他说自己选择将和他在一起的事情忘记，而自己唯一的记忆空缺也只有在成为十番队队长突然消失之后的……

想到这里，浮竹瑞叶猛地抬起头，“我晋升队长后，是你把我掳走的对不对！”

“掳走这个说法不太正确，具体来说，是我用我的镜花水月对你进行完全催眠，让你自愿前往流魂街更木区，让我开始实验。”蓝染惣右介平和地解释道：“只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你的雪妖和镜花水月是同一系的斩魄刀，在我将要进行实验时，你突然从我的催眠中清醒了过来。”

“你对我使用了卍解，但是在这之前你已经中了我的完全催眠，所以并没有逃脱成功，而我在见过你卍解的力量之后突然改变了想法，只是将一只虚融合到你的体内……”

浮竹瑞叶的眼眶微红，接着他的话说下去：“将一只虚融合到我的体内，把我关在杀气石做成的牢笼里，放置在更木区的一间小酒馆的角落，困住我的双手，观察那只虚在我体内的生长情况。”

蓝染惣右介微笑道：“没错。”

她想起来了。

……

事实就如同蓝染惣右介所说的那样。

一百年前，蓝染惣右介以四枫院夜一的假象，将浮竹瑞叶单独骗来了更木区，再与市丸银联手，把浮竹瑞叶关进了杀气石做成的牢笼里。

杀气石的性质特殊，是一种可以不受灵压破坏的“建筑材料”，静灵庭的围墙，以及忏罪宫的墙壁都是由杀气石建成，用来关押浮竹瑞叶最适合不过。

在这个牢笼里，浮竹瑞叶就相当于一个普通的灵魂，更别说双手还被捆着，根本就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来逃离这里。

于是，长达半个月的噩梦开始了。

更木区是流魂街的第八十区，也是最后一区，这里寸草不生，饥荒遍野，所有的灵魂生活糜烂，以杀戮来决定活下去的权利。而浮竹瑞叶被囚.禁的那个酒馆，则是第八十区唯一一个供人们醉生梦死的地方。

他们在这里寻求极致的快乐，抽烟酗酒，赌.博嫖.娼。浮竹瑞叶被关在这里，就像是一个误入黑暗世界的小白兔格外惹人注意。不断有贪.婪的目光放在她身上，用肮脏的词语来引起她的恐惧，男人会故意带着他们的女人在牢笼面前尽情发泄，目的仅仅只是因为想要欣赏少女脸上害怕与慌张。懒人听书.lanren9.

汗臭味，酒臭味，香烟味。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哄笑声，自己的哭泣声。

而蓝染惣右介总是会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出现，用温和的话语安抚她的情绪，用如水般温柔的眼神给予她鼓励。

在那一段时间里，浮竹瑞叶把他当成精神上的依靠，却也从内心深处觉得他恶心。

实验进行到后期，浮竹瑞叶体内的虚靠蚕食着她的负面情绪而变得日益强大，那只虚不断在她耳边蛊.惑，趁她意志薄弱时占用了她的身体。是四枫院夜一压制住了浮竹瑞叶的虚化，将她带回现界进行治疗。

包括平子真子在内的八位前任队长以及副队长也是被蓝染坑了的虚化实验品，浮竹瑞叶被他们教授如何掌握虚化，成功掌握后回到静灵庭，调到六番队安静地做一个六席。

直到现在，她回想起了那段过去，再次站在了蓝染惣右介的对立面，与他进行对峙。

男人看向她的视线带着几分惋惜，道：“你本该是我最完美的一个试验品，那只虚在你的体内养的很好，假以时日，你的心里可能也会产生一个大洞，和真正的虚相差无几。可惜，实验没能进行到最后，你作为试验品已经没用了。”

浮竹瑞叶嗤笑了一声：“所以呢？你想杀了我？”

“当然不，你怎么会这么想？”蓝染惣右介面露意外，继续说道：“我本想让你想起一部分记忆，最后变成我的同伴，但是就在我要出手时，你被换去了时之政府。”

当初是兄长让她签下的协议，难道那时兄长就预料到了蓝染要对她下手？

浮竹瑞叶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自己就将自己的猜测推翻。

不，应该不是兄长，他对于自己发生的事情并不知情，也根本不知道蓝染的真面目。

察觉蓝染阴谋的人应该是浦原喜助，而四枫院夜一牵线搭桥暗示浮竹十四郎。不管当时浮竹十四郎心里的打算到底是什么，反正浮竹瑞叶去继承了本丸，那浦原喜助的计划就是成功的。

蓝染惣右介不知道浮竹瑞叶在想什么，见她许久都不说话，只是面色柔和地朝她伸出手，邀请道：“虽然和我的计划有些出入，不过没关系，现在还有机会。瑞叶，你已经不是单纯的死神了，来到我身边吧，你应该与我并肩。”

“我该感谢你，蓝染。”浮竹瑞叶如释重负地朝他笑了笑：“尽管都是些不好的记忆，但是我脑子里那块空白的部分终于补上了，这让我很放心，也很轻松。”

她其实并不在意真正的记忆到底有多肮脏，毕竟在自己的潜意识中浮竹瑞叶便隐隐有所猜测，到现在回忆起所有的事情后，心情并未有多激动，更多的还是终于找回记忆的欣慰。

也许当时被困在牢笼里整天接受绝望的洗礼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也许那半个月被囚.禁的日子十分煎熬，让浮竹瑞叶再也不想再回忆起来，可在经历了一百年的蹉跎后，她在此时回顾往昔，也只能生出“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的感叹。

她将滑落的一缕鬓发撩到耳后，又道：“而且，你说的也没错，我现在确实不是单纯的死神了，继续待在静灵庭并不合适。”

听浮竹瑞叶这样说，蓝染惣右介心中有了几分势在必得，他的笑容越发温柔起来：“那……”

“但是你忘了吗？我现在可是时之政府麾下的审神者，是五十多个熊孩子的娘亲啊，小·老·弟。”

浮竹瑞叶将变回浅打的斩魄刀横在胸前，左手缓慢地拂过冰凉的刀身，脸上的神情不再充满敌视和防备，而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卍解，魔灵祸世。”

蓝染惣右介没想到她竟然会直接卍解，抬手遮挡着扑面而来的冷风，却被风中夹杂着的碎冰划破了衣袖和脸颊。

晶莹的碎冰与霜风以极其凶猛的势头盘旋在静灵塔居林里，就连在一旁对峙的市丸银和卯之花烈也无可避免地被波及到。

冰冷的空气中飘着星星点点的雪花，每一朵雪花飘落在地面上，便会盛开出小巧美丽的莲花，霜风轻拂下，朵朵莲花就在漫天冰雪中风情万种地摇曳着，远远望去，竟如同仙境一般好看。

浮竹瑞叶手持斩魄刀，冲破冰霜而来。

她黑色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一层冰白，瞳孔也变成了清澈的蓝色，身上的死霸装由雪白的简易十二单代替，层层叠叠的衣摆随着她的动作飘逸在脚踝边，手上白色与蓝色渐层色的斩魄刀发出一阵又一阵兴奋的清鸣。

蓝染惣右介的眼神有着一瞬间的迷惑，他近乎痴迷地看着少女精致的容颜，呢喃道：“就是这个……”

那道雪白的身影如同风儿一般呼啸过来，站在那里的蓝染惣右介没有闪躲，只是在刀送入自己胸口时，抬起手，留恋地抚摸着浮竹瑞叶的脸庞。

浮竹瑞叶手腕一转，毫不犹豫地将那只手砍掉，察觉到身后那极其微弱的灵力波动，她面上没有多少情绪变化，反手向上突刺而去。

“锵！”

刀身与刀身相撞，发出了一声清脆的响声。

浮竹瑞叶抬头看去，那双湛蓝色眼眸中若隐若现出一朵血色的莲花，正对上蓝染惣右介棕色的瞳孔。

见眼前的男人眼神依旧清明，她立马挪开了视线，看向地面上越来越多的冰莲。

蓝染惣右介的表情带着几分欣赏，说道：“你的卍解比百年前强上不少，若不是我已经有所防备，也许我会心甘情愿的站在那里让你砍。”

“那还真是不好意思了。”浮竹瑞叶的视线触及到左前方那一片花瓣碎裂的冰莲，当机立断放弃了面前的假象，转而袭向空气中未显露真身的蓝染惣右介：“对于你的能力，现在的我也有所准备。”

蓝染惣右介的肩膀被砍出一道又细又长的伤口，他身上雪白的大氅瞬间红了一半，纵使已经伤到了这种程度，他脸上的表情依旧还是那么从容温和：“能够做到这个地步，你已经很不错了。”

“虽然我很想再陪你玩一玩，只是，时间已经到了。”

“银。”

挡在卯之花烈面前的市丸银毫不犹豫地侧过身子，抽出腰间的斩魄刀，对准了被蓝染惣右介半抱在怀中的少女：

“射杀他，神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