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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暴雨瓢泼而下,从云端倾斜到地面,整个南城都仿佛被埋在雨幕当中,楼道走廊也不时地刮进一些雨水来。
张立文手里拿着档案袋,带着聂臻往走廊深处走。
“你今天刚转学过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及时问我。”张立文推了推眼镜淡淡地叮嘱道。
聂臻点了点头。
楼道里有的窗户还大开着,斜风带着雨水淋在她光洁的肩膀上,让她打了个冷颤。
“你是学校从地方中学挖过来的高材生,我之前听说你在市里每次联考都名列前茅,成绩这方面我并不担心。”张立文说这话,停在了一间办公室门口,他一手夹着档案袋,一手从兜里掏出来半旧的钥匙将门打开。
走进办公室之后,聂臻才觉得稍微暖和了一些。
“我看了你的档案,知道你家里的一些基本情况。你父母早亡,现在跟着你奶奶过日子对吧?”张立文坐在椅子上,将档案袋放在一旁。
聂臻站在门口微垂着头,轻抿着唇应道:“是这样的。”
张立文了然似地点了点头,“这些都没关系,学校这边的费用全部报销,另外上面给你拨下来了专门的款项,每月给你们一家人补贴一千五百块。”
聂臻其实就是看上了一中的补贴,这才选择了转学。
“但是学校这边也不是没有条件的,在高考之前要求你的成绩保持在市前三的位置,另外挖你过来是上头对今年的奥数比赛有想法,希望你不要辜负老师的期望。”张立文直接开门见山。
约莫是快到了下课的时候,走廊里渐渐地有了稀疏的脚步身,张立文这才带她往教室里走。
*****
南城一中是全市成绩最好的学校,能够在这里读书的人不是在学业方面出类拔萃,就是家世方面赫赫有名。不过南城一中缺少奥数竞赛苗子,这两年这方面的成绩总是被临市中学超越,因此校长很是恼火,这才全市搜罗成绩好的学生。
聂臻就是因为这个才转到南城一中的。
下课时间到了,教室里的学生鱼贯而出,周围的同学看着新来的同学眼里都带着些打量的意味。
“呦,张老师,这是咱班新来的那个竞赛生啊。”伏在栅栏前头的寸头男生笑道。
张立文老师蹙了蹙眉:“你看你像什么样子,该干嘛干嘛去。”
那男生嘴里含着痞痞的笑,随后满不在乎地吹了声口哨,跟着旁边的同学往教学楼外走。
聂臻看着性子非常文静,张立文便有些担心,怕这个孩子被带坏,于是叮嘱道:“咱们班里也还是有些混混学生,但是这些人你都不用理,专注于自己的学业就可以了。”
说着话,张立文推开了教室的门带她走了进去,不同于楼道的喧嚣和热闹,教室里还是有些安静。
屋里空调不停地呜咽,白色雾气缭绕在空调口。
“说多少回阴天下雨屋里空调温度别太低,省的前排同学冻感冒。”张立文说这话,直接上手调高了温度,底下瞬间就是一片抱怨。
张立文毫不在意地走上讲台拍了拍手示意大家将目光集中起来:“这是咱们班新来的转学生,先让她自我介绍一下。”
脑袋扎书桌里的学生们抬起迷蒙的双眼来,看着台上的转校生就是微微一愣。
讲台上的女孩儿梳着利落的马尾辫,长长的辫尾搭在腰上,过于清淡舒适的面容让人很容易对她升起好感。一袭蓝色的连衣裙,一双被刷得发白的帆布鞋,她站在那里就好像一阵清凉舒适的风。
聂臻注意到凝聚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面上虽然不动声色,但是鬓发间的耳垂却微微有些发烫了,“大家好,我是聂臻,刚从三中转学过来。”
台下的同学们嘁嘁喳喳地说起话来,将台上的聂臻微微有些不自在。
张立文这边环视了四周,最终看到了教室最后面空出来的位置,他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旁边趴着睡觉的男生,心里就感觉到有些不妥,但是现在也空不出其他位置来,只能让聂臻先委屈一下了。“你先坐在最后那个空座上,等过些日子重新排座,我再给你安排新的位置。”
聂臻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乖巧地点了点头,背着书包往后面走去。
她走到最后面的位置,却发现自己的新同桌正在睡觉,不过犹豫之下她还是轻轻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同学,能让开一点让我进去吗?”
只是见面前的人仍然毫无反应,于是聂臻又一次轻声喊到:“同学……能让我先进去吗?”
面前的人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那双惺忪的睡眼里,不耐与烦躁好像就要溢了出来。
“新来的?”那人似乎睡得有些久,声音有些沙哑。
聂臻垂下头,掩去眼眸里紧张情绪,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好在面前这人似乎也没有为难她,只是站起来给她让开了座,让她坐到了里面。
这人被吵醒之后就不容易睡着,于是站直了身子从抽屉里拿出来手机摆弄。
聂臻悄悄打量了一下旁边那个眉眼冷淡的男生,却发现那人立即敏感地朝她这边看过来,这犀利的眼神让人看了就觉得心底发凉。
她笃然低下了头,收拾自己的书包。
从李承宴的角度看过去,新来的同学皮肤光滑细嫩,似乎刚从外面回来,那半截雪白的手腕上还带着些晶莹的雨水,他没由来觉得有些干渴,随后便扭转了自己的视线。
快到上课的时候来,还在楼道里徘徊的同学们都一窝蜂地回了教室。刚刚那个在教师门口碰见的板寸男生吹着口哨进来,正看见的后排坐着的聂臻,于是大声调笑道:“宴哥终于不是孤家寡人了,有同桌了。”
那个名叫宴哥的人,嘴角勾出一抹慵懒的弧度:“宋翊,闲得慌?”
宋翊有些讨好地将一罐雪碧放在他桌上,忙道:“不闲不闲。”
雪碧应该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瓶身上还带着这细细密密的水珠,李承宴看着上面的水珠不由得想起来那截雪白色的手腕,不由得眸色转黯。
他单手拉开易拉罐,将里面的饮料一饮而尽,然后手腕轻轻往后一翻,那罐子就直直地落入了垃圾桶里。
****
几节课很快就下去,放学的时候宋翊便走过来招呼他。
“宴哥,到那儿玩一会儿?”那人抬了抬下巴问道。“有日子没过去了。”
暑假那场比赛完成之后李承宴就像人间蒸发似的,打电话也找不到,他们几个上学期租的房子估计都落了灰了。
李承宴想着确实有段时间没有过去了,于是随手将手机揣到了兜里:“走吧。”
聂臻收拾完自己的东西走出教室的时候,屋里已经只剩下零散几个人,南中不是住宿学校,来回都需要走读,大家基本上一放学就匆匆散了。
下午那稠密的雨水已然停了,外面碧空如洗,空气里还带着丝丝潮湿的意味,盛夏的燥热便瞬时间都蒸腾上来。她家离一中并不算近,要从学校后面的站牌倒两次车,来之前她就查好了路线,从学校后巷走最近。
学校后巷有些鱼龙混杂,很多店铺上都没有挂着招牌,仍有一些花臂男拉帮结伙地走进去,水沟里偶尔散发出腐烂的气息,聂臻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后巷的道路坑坑洼洼,她费力地绕开了积水洼地。
面前忽然拦下了几个人,为首的那个混混染了一头红发,笑得一脸痞气,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熟人,聂臻心里咯噔一声。
“呦,这不聂臻,这是上哪儿去啊?”红毛眼里带着些恶意,他们早有旧怨,在这里被他遇到,算聂臻运气不好。
聂臻揣进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她面色平静道:“让开,我回家。”
“毕竟是老朋友,干嘛不聊两句?”红毛没打算轻易放过她,于是上前一步轻声问道:“还是你心里有愧,不敢跟我说话?”
过去那些细碎的回忆忽然之间涌了上来,聂臻眼里露出了些许挣扎,但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红毛这边一共三个人,她目测着后巷的宽度,琢磨着一会儿该怎么逃跑。
就在红毛放松警惕的时候,她一脚踹在那人的下(体,然后反身就往回跑,这巷子说宽不宽,说窄不窄,她只能往回跑。
“啊……”红毛被踹了这么一脚,疼得冷汗直流话都说不出来,扶着墙才能站好,“快……快给我把这小婊/子逮回来。”
很快后面就传来了阵阵脚步声。
聂臻的心怦怦直跳,她一步也不敢耽搁,直直地就往前跑。
夕阳的阳光仍然那样的炙热,她浑身都开始冒汗,额头都已经被细细密密的汗珠占领,跑到巷子中央的时候,正巧见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的铺子里出来。
她似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似的跑到了他身边,然后喘着粗气道:“同……同学,救救我。”
旁边的宋翊见着聂臻拽着李承宴的胳膊便是一愣,回过神来他不禁打趣道:“这是唱的哪出啊?”
湿热的空气蒸得人头脑发晕,头顶上的夕阳仿佛愈发炙热,巷子里没有一丝风,聂臻口干舌燥还没喘上一口气儿,后面的几个小混混就追了上来。
“臭婊/子,还他妈敢跑。”那几个小混混表情颇为阴狠。
见这情形宋翊就以为是小姑娘走错路,正巧遇到了臭流氓,于是笑道:“行了,今天算你走运,有我们宴哥在,保准你没事儿。”
这边李承宴见他应得这么快,于是就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宋翊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摸摸了鼻子。
“你叫什么?”李承宴问道。
聂臻微微一愣,但还是快速回答:“聂臻。”
淡淡的橙色光芒映照在女孩儿额头晶莹的汗珠上,她细腻肌肤好像刚剥了壳的鸡蛋,那双桃花眼里还迸发出了灼灼的光芒。
李承宴没有说话,只是将聂臻挡在身后。
他随手将身上的白色运动服脱下来,然后搭在手腕上,朝着那几个追上来的小混混淡淡道:
“滚。”
气氛一下子僵持下来,为首的那个红毛一瘸一拐地跟上,看见李承宴之后脸色明显变得有些不好看。
“你想保她?”红毛问道。
红毛之前和李承宴打过交道,知道这是个难缠的角色,于是想和他打个商量,不然以后他在这条巷子里没法混:“她踹了我一脚,让我踹回来,这事儿算完。”
“呦红毛长进了,还打起姑娘了。”宋翊微微掀唇讽刺道。
红毛这伙人他向来看不惯,下三滥的事儿做了不少,现在欺负人都欺负到他们班里来了,宋翊自然没有好脸色。
李承宴这边也给出了态度,他单手插袋抬着下巴冷冷道:“这人今天你不能动。”
说到底李承宴不过是个学生,这狂妄的态度算是激怒了红毛,红毛见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于是说话也硬气了起来:“不然这样,我们打一架,赢了把这娘儿们给我,输了爷乖乖滚蛋。”
红毛欺软怕硬,看着他们人少才敢下战书。
李承宴将腕上搭着的衣服塞到了聂臻的怀里,讽刺般地挑了挑眉:“乐意奉陪。”
聂臻还没反应过来,鼻尖就传来一股清冷的薄荷香。
红毛摆开了架势,然后脸色狠厉地抬起手来,想要照着李承宴的脸狠狠来一拳,刚挥出去拳头就被接住,李承宴单手捏住他的手腕,然后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后面的两个小喽啰见自己老大挨了打也开始上手,宋翊自然拦住了他们,他翻身一脚踹在小喽啰的肚子上,然后卸掉了他胳膊,三拳两脚就解决了两个弱鸡。
这边李承宴已经将红毛揍得面无人色,他单手掐着红毛的脖子,不要命似的往墙上撞,不过撞了两下红毛的头上就冒出了血花。
“宴哥!宴哥!我错了,我错了!”红毛声嘶力竭地叫,一串血迹滑落到他脸上平添一份狰狞。“饶了我吧宴哥!”
李承宴轻嗤了一声,然后轻而易举地拽着他的脖颈淡淡道:“还想踹她吗?”
“不,不敢了,宴哥。”红毛已经被打怕了,这会儿喘着粗气儿恨不能跪地求饶,李承宴这个疯子真的能把他弄死。
“滚。”
红毛和两个小喽啰扶着墙一瘸一拐地慌忙溜走。
夕阳轮廓愈发明显,外面温度过于炎热,巷子里的积水都蒸腾起来,闷热的空气拥挤在这条巷子里。
聂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她的脚定定地站在那里,甚至无法动弹。
“李承宴。”那人站在暮色里,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儿夹在指骨之间。
银质的打火机发出“咔嚓”的声响,聂臻这才回过神儿来,“什么?”
他轻吐出一缕烟雾来,“我的名字。”
聂臻木讷地点了点头。
盛夏的风吹在身上有些粘腻。
二人走出了很远她才觉得体温逐渐回笼,聂臻胸腔怦怦直跳,她挪动了一下早已经酸麻的腿,回身喊道:“谢谢。”
李承宴背对着她挥了挥手,晚风轻轻撩动了聂臻额前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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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挤杂乱的筒子楼一片喧嚣,早已油腻的扶手和楼梯上仍然人来人往。
“珠珠回来了?”李大爷穿着白汗衫,拿着个大蒲扇下来,笑得一脸和气。
聂臻笑着点点头,道了声好然后继续往楼上走,等走到三楼破旧而又窄小的门跟前才停下,她拿着钥匙开了门。
狭窄的屋子里非常拥挤,橙黄色的灯光显得有些昏黄。
“珠珠,怎么回来这么晚?”老太太早已经将晚饭准备好了,左顾右盼孩子不回来,都要出门去看一下了。
聂臻将书包放下,然后从旁边的碗柜里拿碗拿筷子,她故作轻松地笑道:“今天路上碰见以前学校的同学了,我们在一起聊了两句,一时之间有些忘了时候。”
老太太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
她们祖孙两个相依为命多年,老太太一心都记挂着自己这个孙女,连小名都叫珠珠,可见是多么的如珠似宝了。
“多吃点。”老太太将菜里仅有的几块肉都放在女孩儿的碗里,笑得一脸慈爱。
老人家省吃俭用多年,买点好东西自己都舍不得吃,她怎么能独占呢,于是连忙将手挡在碗前:“奶奶,别给我了,你自己也吃。”
老太太不得已停下了给她夹菜的手,一顿晚饭吃得倒是快,不过十几分钟的功夫聂臻就将碗筷洗刷干净放回了橱柜里。
聂臻跟奶奶招呼了一声就回房学习了,他们家的房子统共只有巴掌大的地方,两间卧室一个厨房,再加上一个浴室,几个屋子紧紧地凑在一起,拥挤到翻身都困难。好在祖孙两个都是过勤快日子的人,倒是将这房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晚上十一点,聂臻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将手里的书合上,她站起身来关上了房间的灯,然后直直地躺了下来。
窗外那皎洁的月光静静地铺在到地板上。
她没由来想起那人夹着烟点火的样子,然后轻轻地翻了个身。
这个燥热的夏夜如此平静,可是她的人生却刮起了一阵飓风,很多年后她还会想如果当初没有向那个人求助,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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