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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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暮色无处不至。

理综考试的时候几乎所有人的心都变得烦躁起来，考场里总是有人在一边窃窃私语，橙黄色的光芒照亮半间教室。

聂臻眉头紧皱，笔尖仍然在不停地摩挲纸张，她半个身子都暴露在夕阳里。

她是不到最后一刻就绝不愿意轻易放弃的类型，因为她本来拥有的就不够多，能够争取得到的东西就更要尽力争取。

下课铃声响起来的时候，交上卷子的瞬间聂臻就往外跑，惹得后面的同学不停地往外瞧。楼道里几乎全都是人，喧闹的声音震耳欲聋，聂臻此刻面色通红地往楼上走。

数学教研室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不断地有老师并肩说笑着走出来，聂臻心跳如擂鼓，她快步地走到教研室跟前敲了敲门，“报告。”女孩儿的声音有些沙哑。

“进来。”

时值黄昏，数学教研室里早已经亮起了灯，屋子里非常明亮清爽，左侧还有空调不断地释放出冷风。

“老，老师……”聂臻气息有些不匀。

张立文见她急的脸颊通红，连气儿都喘不匀实，就连忙让她进来：“这是怎么了？”

很多老师对成绩好的孩子总是过分偏爱，张立文也属于这类，他忍不住又问：“慢点说，别着急。”

“是这样的老师……”聂臻磕磕绊绊地将事实全盘托出。“我真的没有作弊老师。”

出了这件事后她第一个能够想到的就是班主任，可是老师能否信任她，她却忽然心里没有了底，教室里逐渐静默下来。

聂臻不自觉的攥紧了双手。

这次摸底考试学校非常重视，而且考前领导早就下好了通知，一旦出现作弊行为必定严惩不贷。张立文清楚地知道作弊对聂臻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明白这么一位好同学是绝对不会在考场上作弊的。

略微沉着了一下，张立文就想到了一个对目前来说最好的办法：“这样吧，我可以帮你拖住一下你们监考的赵老师，你想办法证明一下那不是你的东西，你看怎么样？”

听见这话，聂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原本以为要多耗费些口舌，没想到张老师这么快就信任了她，她心里是浓浓的感激，就连语气都止不住地激动起来：“这个办法非常好，谢谢您老师。”

“没事儿，我等你消息。”张立文笑道。

*****

走出学校的时候，仍然能够感觉到肌肉上和心理上的紧张，聂臻揉了揉手腕，眼里是浓浓的烦躁与忧虑。

这件事情她一定要妥善处理，脑海里无数个思路窜出来又消失……

她闷着头往前走，额头却猛然间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她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连忙跟前面的人道歉：“抱歉……”

那人用一根食指抵住她的额头，然后轻轻将她的头抬起来。

迎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她微微眯了眯眼，看到了无数光芒描摹下的那张熟悉冷峻的——

“怎么了？”男生声音清亮，听起来像是一种乐器。

很多时候就是一句话、一个剪影、一个动作，你感觉胸腔在不停地震动，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颗鲜活的心已经早就不在你身上了。

“我……我没事儿。”聂臻神情有些恍惚。

男生耍花样似地从背后变出一棵棒棒糖，然后递到她手里，那双丹凤眼里面好像隐藏着许多晦暗的情绪，他只是柔声道：“有事可以找我帮忙。”

那是葡萄味的珍宝珠，有着淡淡的酸甜味道，聂臻木然地点了点头。

“宴哥，走了。”不远处宋翊在叫。

李承宴扬声应了一下，随后看了看魂不守舍的女孩儿，眼里滑过了一抹阴暗。作弊那件事他已经知道了，甚至不过几个小时的时间就找到了证据，只要聂臻问他要，他就会给。

“有事可以找我帮忙。”他又一次重复，好像在暗示什么。

聂臻此刻已经回过神来，她看着眼前这张过于英俊的脸，却鬼使神差道：“没事。”

话音刚落，眼前的人就蹙起了眉头，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转身朝宋翊那边走去。

南城的盛夏已经悄无声息地逝去了，夜晚的风变得更加清凉，偶有凉风掀起聂臻的刘海儿，她看着那人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儿。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聂臻仔仔细细地琢磨了一下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儿，想起中午韩思妍那躲躲闪闪的目光，她就该猜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照通俗的剧本来说，她应该是变成了韩思妍求爱路上的绊脚石，作为李承宴的同桌让人家恨不得除之后快了。

******

几乎是第二天一大早，聂臻就找上了韩思妍。

南城秋日清晨，远方是缭绕不绝的云雾，宽大的树叶上好像开始泛起了黄斑。校园甬道一角，周围寂寥无人，两个女生好像在那儿说着什么。

“思妍，想问昨天那个英语试题答案是你放在书桌里的吗？”聂臻面色平静地问道。

她必须要沉着冷静，才能够和韩思妍好好谈谈，不然就会轻易落了下风。

对面的女孩儿听见这话，眼里没有丝毫的惊讶，她甚至连表情都懒得做，只是眼里放着挑衅的光芒，然后嘴上敷衍地说：“不是我，我不知道。”

聂臻气结。

她尝试换个方向进攻：“我那次看到了，好像是你在找李承宴要微信……”

对面的人这才稍微有了点反应，她双手插袋全然不似在别人面前热情温柔模样，她嗤笑一声：“那又怎么样？跟你作弊有什么关系？”

“你找我没有用，昨天的英语答案不可能是我放的，也绝对不是我放的。”韩思妍冷声道。

污蔑别的同学作弊，她是不可能被背这个锅的，最后结果只能是聂臻被学校领导扫地出门，或者直接失去在三班重点班待下去的资格，这样她就能够离李承宴再远一点了，韩思妍心里恶毒地想着，眼神愈发地戏谑起来。

“昨天中午教室里不只有你一个吧，如果别人能够帮我作证的话，到最后你还不是要负责任。”聂臻分析道：“即便是再不济，我可以重新考一次。”

其实她说的这话水分比较大，昨天确实有人在艺术班教室等着，但大多都在补眠，或者离韩思妍的座位很远，能不能看见还真的是不太好说。而且等她重新考一次，全年级排名都出来了，她的英语成绩也不能再计入成绩单了……

韩思妍的脸色终于变了变，语气里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她扬声道：“随你怎么样，搞不懂你作弊被抓为什么要来找我说……”

像是不想再和聂臻纠缠下去，她说完便要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分辨：“那本书确实不是我的。”

聂臻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得眯了眯眼。

既然和韩思妍说不通，那她就只能到教务处去翻摄像记录了。

*******

今天上课聂臻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她像霜打的茄子，蔫蔫儿地趴在桌子上。

周轻轻也隐隐约约地听说了那件事儿，她知道聂臻根本不是那种作弊的人，看着她这么无精打采的，就忍不住安慰她：“臻臻你别着急，一会儿大课间的时候我陪你去调监控。”

聂臻下巴抵在手腕上，可怜地点了点头，那样子像是迷路的小松鼠可爱极了，惹得周轻轻瞬间保护欲爆棚“宝贝儿，你就放一千八百个心，我一定陪你解决这个事儿。”

这边信誓旦旦地做下来保证，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的李承宴却嗤笑了一声。

周轻轻感到被冒犯里立即想要发作，可刚一抬眼就看到李承宴那张厌世烦躁脸，她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悄悄地将头扭了回去。

大佬今天怎么这么凶qaq……

旁边的聂臻也有些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今天李承宴这是怎么了，至少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她见周围也没什么人注意，于是就悄悄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女孩儿眼睛和小鹿似的，李承宴看了一眼竟然有种即将消气儿的趋势，他抿紧了唇线，静静地盯着她的桃花眼。

不过数秒钟的时间，女孩儿就立即将头转了过去，然后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桌子上的东西。卷子被她掀得哗啦啦地直想，李承宴看着她欲盖弥彰，掩饰自己害羞的样子不由得唇角带了一丝笑。

一会儿聂臻要是拿不到监控，估计就会向他救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