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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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展在酒吧找到韩戚的时候，韩戚正和两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其中一位装扮新潮的灰发青年正在对另一位拳打脚踢。

“老子要你有什么用！你说要你有什么用！啊？”

被打的青年一身衬衫西裤，标准的职场新人套装，阳光明俊的脸上没有半丝怒意，那副无奈而又略带......宠溺的表情，凌展经常在那些熊孩子的家长脸上看到过。

凌展不好上前，就在几步远的位置静静等待这两位解决完内部矛盾。这家酒吧不算嘈杂，但是灯光极其昏暗，不远处的三人暂时都没发觉他。

因为弄丢了人家的戒指心急如焚，他硬是问来了韩戚的位置连夜火速奔来自首。

灰发的青年捶打了半天，也不知是打累了还是打够了，猛地转头瞪向韩戚，怒道：“还有你！别以为没你的事儿，韩小戚你给我听着，你在我这没信誉了，以后再有人追你，老子一定第一时间把他底裤都扒干净！”

凌展：“......”这是什么扑朔迷离的友情......

挨揍的那位青年最先发现了凌展，韩戚连忙请他坐下。

简单介绍了一番。灰发青年叫潘文深，和韩戚是多年好友，就读本市c大，是今年的毕业生。另一位是他的男朋友徐子彬，毕业两年，一年前刚拿到律师证，是个新手律师。

被三双眼睛盯着，凌展依然视死如归地坦白道：“其实就是，你是不是丢了个戒指？”

韩戚歪了歪头，好像听不懂似的。

“有两种颜色的金，夹着一圈小钻。”

凌展十分确定韩戚脸色变了，由困惑转为震惊，又突然放空发呆了一下，最后迅速恢复平静。

韩戚一直不说话，凌展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潘文深急道：“然后呢，被你捡着了？”

“嗯，我捡了，然后又不小心弄丢了......”

潘文深：“......”

徐子彬微笑而不失礼貌地抬手照着潘文深的后背又拍又顺，哄小猫似的低声念：“消消气......别动气......”

韩戚不仅脸色没变，连一丝叹气都没有，开口道：“那个，没什么，丢就丢了吧。不是重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对话就一直在“不行我一定要赔偿你你快说那个戒指多少钱”和“真的不用那个不值钱的”之间无限循环。

直到炸脾气的潘文深一拍桌子：“够了！”

接着瞪向韩戚：“你，先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把婚戒带出来，你不是号称净身出户，能耐得连手机都没带吗？”

韩戚平静道：“我没想带，那个戒指不见很久了。可能是放在这条裤子口袋了我一直没注意，无意中带出来的。”

凌展：“......”等会，婚什么，什么戒？

韩戚看着比潘文深还小呢啊！已经结婚又离婚了？

潘文深又瞪向凌展，嗯，挺帅的嘛，温和英俊还带着几分知性气质，不对，他绝不能再让任何一个衣冠禽兽迷惑韩小戚！

“你，安的什么心？”

凌展：“？？”

潘文深冷笑道：“你捡了别人的东西，又弄丢了，天不知地不知，装这件事没发生就行了。为什么上赶着要来投案自首？”

凌展：“......”等会，什么意思，合着他弄丢东西不算什么大事，承认错误倒成了居心叵测？

潘文深用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瞪着他：“行了，都别装了，你就说是不是看上韩小戚了，趁机制造点儿意外想找机会追他？”

凌展：“......”心虚。

韩戚：“......”无奈。

徐子彬出手捂住了潘文深的嘴，承受着新一轮的拳脚相加。

“反正我告诉你，”潘文深狠咬了徐子彬的手一口，继续道，“反正韩小戚这个人，他是不会让你赔的，你也别惦记拿这个当借口来接近他，赶紧放弃，不准追他，不然......哼！”

潘文深狡黠地转着眼珠，准备再酝酿几句狠话作为收场，转到某个方向时，目光却突然停顿了。

“艹！”

凌展心想这人过分了啊，他一直没说什么，这怎么还骂上粗话了？

直到桌旁凑过来一个人，他才发现潘文深那个字应该是对着这人骂的。

“靠，贱人！大晚上出来浪个毛，怎么不滚回你那姘头的狗窝去！”潘文深毫无铺垫，张口就是一串粗俗至极的狂骂。

来人是位身形匀称的青年，骨架小，略带肉感，笑起来有酒窝，五官无甚明艳，妥妥的可爱型。

酒吧的卡座空间狭小，凌展和韩戚并排坐着，身体多少有些接触，他突然感觉到韩戚微微绷紧了身体。

被骂的可爱青年毫无芥蒂地微笑着，满脸的如沐春风：“韩先生这是，庆祝单身派对？”

这人一开口，温柔可爱的人设就崩了。他嗓音尖利，说话语气过分上扬，阴阳怪气得很。

凌展望向韩戚，只见韩戚冷着脸垂头盯着桌面，既不抬头也不抬眼。

这位刚被潘文深又是娘又是狗的骂了一顿，既不生气也不还嘴，反而阴阳怪气地去撩拨韩戚。而韩戚的反应简直就像......受了欺负又不敢反抗的乖孩子。

这几人看上去关系都很熟，凌展不确定自己该不该掺和进来。但是职业本能让他觉得不能让乖孩子吃亏。他微微有些不满地望了望这位小骨架的青年。

“呵，”潘文深霸气地翘起腿，以指点江山的气势把卡座的四人指了一圈，“doubledate，懂？”

凌展：“......”等会儿，doubledate是四人约会的意思吧？是两对情侣一同约会的意思吧？那潘文深什么意思？刚才还说不准自己追韩戚？

小骨架青年鄙夷着把目光移到凌展身上，上下下上打量一番。嗯，脸很帅，气质更胜一筹，服饰都是中规中矩的轻奢品牌，诊断结果为：穷酸知识分子家庭出身的拿月薪的白领。

不过再穷酸，也是个不输李总的大帅比。韩戚这么快就能找到这样的对象，他不挖苦一下今晚简直要睡不着觉。

他恶狠狠地指着韩戚：“骗鬼呢？他前天才离婚今天就有对象约会了？还是他早就背着李总婚内出轨了啊？”

凌展：！！

信息量太大了啊！

“对。”在场所有人都认为最不会开口的韩戚突然发话。凌展突然手背一凉，一只手韩戚僵硬地握住。

“我有男朋友，我们在约会。你可以走了吗？”

韩戚说得慢条斯理，语调平缓，除了陈述事实以外不带任何情绪。凌展只觉得这手也太冰了，涌起一股很想把它捂热的冲动，反手就将韩戚的手牢牢握紧。

小骨架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厌恶道：“行了，别冲我阴阳怪气，李总还在维加斯，他已经让我搬过去住了。管家和律师都联系不上你，既然这么巧撞见了，我就想跟你说一声，李总家里还有不少你的东西，有什么想要的尽快回来拿走。等我搬过去如果还占着我的地方，我可不客气都给你扔了啊。知道你硬气，什么都不拿，但是个人证件、毕业证什么的总要拿吧，不然你怎么找工作，不找工作你怎么生活？劝你尽快独立点儿，别混不下去又去找李总麻烦。”

徐子彬手脚并用，锁住了气得满脸通红想冲出去跟人拼命的潘文深。

“萧望。”韩戚依然没抬头，却抬高了音量叫那人的名字，叫完就感觉到凌展的温热有力的手掌又收紧了几分。

“你滚吧。”韩戚掷地有声地放下一句话。不仅气走了萧望，连潘文深都跟着冷静了几分下来。

萧望一走，潘文深就要解释，韩戚用眼神示意止住了他的话头，自己开口道：“抱歉。”

凌展意识到这是对自己道歉。但实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意识到两人的手还握着，他犹豫了一下，礼貌地松开了手。

看上去话很少，实际上话更少的韩戚，一口气把事情解释了个清楚：“那是我......前夫的现任，文深只是一时气不过就说谎骗他。我也是气昏了头顺势接了一句。真对不起。”

凌展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放松又大度：“哦，没什么啊，这都挺正常的啊，哈哈......”

“正常个鬼！”潘文深再次跳脚，“那贱人回去准又要编排韩戚了，我艹了，婚内出轨？他有脸说？谁他妈才是三儿自己没逼数啊！”

徐子彬连拖带拽，硬是把潘文深拖走了。

“徐子彬你今天胆子挺大啊！”被扯乱了衣服的潘文深走出酒吧就狠踩了徐子彬一脚。

“哎呀祖宗啊！”没了旁人注视，徐子彬直接上手去揉他胸口给他顺气，“你就让韩戚静一静吧，他都够难受了。”

潘文深怒目圆睁：“静一静？那你怎么不把那人也赶走？”

徐子彬笑笑：“你傻啊，那么大一帅哥送货上门，你还不给人机会发展？你刚才说的那都什么话？”

潘文深：“呸啊！那人一看就是正经家庭出身的，长得又不差，能接受一个离异的对象吗，谈到最后再崩了到时候还不是要再伤害韩小戚！”

徐子彬意味深长地眨眨眼：“这不是有你吗，你不是说了谁再追韩戚，你就把他底裤都扒了？”

潘文深：“......”有种底裤不保的预感。

潘文深走后，凌展陪着韩戚尴尬地坐了一会，找不到话题的凌展只能再次提起那枚丢失的戒指。

韩戚只说了最后一次不用他赔，就死也不肯再开口了。

凌展真诚地长叹一口气，道：“那这样吧，好歹让我请你吃顿饭赔罪吧。”

总算得到一个点头。

两人走出酒吧到路边打车。

这个街区夜间打车的人很多，凌展正低头准备叫辆车，一辆纯黑的法拉利猛地停在两人面前。因为车窗降不下来，整个副驾的车门自动打开，萧望探头出来，明明坐在低矮的跑车里，却扬着下巴一副俯览众生的傲慢相。

“打车呢？回哪啊？”眼里分明写着“哼，没车的穷逼”。

没了刺头潘文深的压场，面对对方的挑衅韩戚似乎有些势单力薄。

凌展伸手搂住了韩戚，搂的还是腰。

“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