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讨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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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林子佩逐渐变重的呼吸声，坐在床边的田柾国，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划了下她的唇边。

在他离开的这1个小时里，林子佩脸上精致的妆容被清理干净，眼睑附近的青色和发干的嘴角都显现出来。

没了妆容的加持，林子佩的病态可谓是肉眼可见，更别说那轻了不止一点点的体重，感觉摸哪都是骨头。

身上的病号服对她来说太大了，用饭圈来形容她现在的身材，估计就是“领子下的锁骨能游泳”。

田柾国轻叹一口气，金有谦还真是没说错。

林子佩当时为了把自己气走，嫌弃的模样扮了个十足十。

可没了这条毯子却是连觉都睡不安稳，还独自在医院里过夜，要是他今晚没回来可怎么办呀？

之前他犯了这么多蠢，惹林子佩不高兴了，按惯例，林子佩生起气来扔东西也正常。

而明知林子佩向来对物品附带的意义不怎么看重，还跟她计较这点事，自己也是吃饱了撑的。

扔了就扔了吧，以后再买就可以了。

借着针水瓶附近那微弱的灯光，田柾国注意到林子佩右手手背的那片淤青。

白得反光的皮肤衬得她的手背看起来有些吓人，这让田柾国怎么忍得了？

他走到浴室里接了热水，避开针口，用毛巾给林子佩热敷几次手背，希望能加快散淤。

估计是感觉到了有人反复动自己，熟睡中的林子佩微微蹙起眉头，还想抽回自己的手。

田柾国避免弄醒她，配合着松开了手。

抬头见针水快要滴完了，田柾国正准备按铃让护士进来换药水，可病房门已经先一步被打开。

这里的护士会算准时间，自动进来处理针水问题的话，可不是林子佩哄田柾国才说的。

“针不用拔吗？”田柾国用接近气声的音量询问。

护士把空的药水瓶收走，用医用胶布胶布把留置针的另一头在林子佩的手背上固定好。

她同样是小声的回答田柾国：“不需要，10小时后她还有针水要打，而且这种针可以让她的手自由活动，不会移位，还不用反复扎针。”

“那，放进被子里磕碰到也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已经固定好了。”

既然如此，田柾国便直接将林子佩的左手收进了被子里。

因为一直在吊水，林子佩的左手包括手臂部分，摸着都有些凉凉的，和右手形成温差对比。

护士询问田柾国需不需要加一张陪护用的单人床。

田柾国想了想，担心加床的动静太大会吵到林子佩，便拒绝了。

等护士走后，他转而走向茶几旁的双人沙发，因为是布艺的，沙发没有会发出声响的硬角，移动也会很安静。

虽然是双人沙发，但依旧塞不下田柾国的大长腿，不过他觉得能凑合就行了。

他不是来睡觉的，要是睡得比林子佩还熟，还算什么陪护？

——

多了层贴身的毛毯，被子也一直被掖得紧紧的，林子佩这一晚睡得很安稳。

直到接近天亮的时间，她才被枕头底下传来的手机震动弄醒了一下。

伸手摸出手机，闭着眼，林子佩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也能精准地划开屏幕接电话，然后放到自己耳旁，习惯性地等对方先说话。

可等了很久，电话那头都没有声响。

而本来就没几分清醒的林子佩很快又睡了过去，任由手机从自己脸上滑落至床边。

躺靠在床边沙发上小憩的田柾国，感受到林子佩翻腾着找手机的动静，睁眼醒来。

搓了搓有些干涩的双眼，他伸手拿起滑落在床上的手机，想帮林子佩看看是谁的电话，待会儿她醒了再回电话。

但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名字，只有一串号码，并提示未知地区，明明电话已经接通，却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犹豫了一下，他便自作主张地把电话给挂断了。

刚挂断电话，他还没来得及将林子佩的手机放回原位，便又有电话打进来，还是之前的那个号码。

接通后，对面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田柾国皱了下眉。

就在他准备再一次挂断电话时，对面突然发出刺耳的噪音，把他吓得一哆嗦，差点将林子佩的手机砸地上。

声响过后，一个用了变音器的声音传出来：“如果有病就去太平间躺着，别用这种理由缠着田柾国，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要点脸不、”

田柾国没等对方说完就直接挂断电话，将这号码进行拉黑处理。

瞌睡虫彻底消失了，他这么虎一人都被吓得心脏“突突”直跳，耳朵还有些耳鸣。

这些私生都疯了吗？

如果让半梦半醒的林子佩这么将手机放在耳朵上听，没病都要吓出毛病来了好吧！

不用照镜子田柾国都知道，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他把这台手机拽手里，直到将对方能用的电话号码都拉黑，确定没有骚扰电话打进来，他才将林子佩的手机放到病床边的柜子上。

望着林子佩熟睡的脸，田柾国歉意更浓了。

原来林子佩一直有受到来自他私生恶劣的骚扰，这换谁都会受不了，当时“正义”的他在现在看来，真是蠢透了。

而“有幸”逃过这一劫的林子佩，什么都不知道，直接睡到自然醒。

她习惯性地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发觉：哦，昨晚自己的右脚废了，不能做这么大的动作：）

田柾国锁上手机屏幕，看着林子佩爬着坐起来，还有些呆滞的脸，笑着问：“醒了？”

林子佩的眼睛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带着鼻音嘟囔：“你怎么还在这？”

“我昨晚回宿舍洗了个澡，你都忘了吗？”田柾国有意模糊事实重点，起身坐到林子佩的床边。

“…说这种假话你良心不会痛吗？”她只是刚起床有点懵，可没像上次那样喝断片。

良心？田柾国自认为，他若想和林子佩耗下去，良心和自尊这些东西要是看太重，就会成为自己的弱点，会被林子佩摁在地上反复摩擦。

“你都不会，我就更不会了。”

轻轻掀开林子佩身上的被子，田柾国伸手将她抱起：“该洗漱了，你醒得很及时，刚才护士进来说你打针时间快到了，要吃饱早餐才能打。”

“诶！”林子佩被田柾国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怕自己会摔跤，赶紧抱住他的脖子，被带进了浴室里。

当护士准时带着针水进到病房时，田柾国把刚去同层餐房拿的早餐，放到林子佩面前的病床桌上。

林子佩直勾勾地盯着正在试图通过用勺子搅拌，来给粥降温的田柾国：“你到底要怎么样才会走？”

这种过分细致的照料，她觉得自己有些接受不来，尤其对象还要是田柾国。

可田柾国看上去适应得特别好，他觉得用嘴吹会把口水喷到粥里，所以不停地手动搅拌：“我不会走的，这两天休息。”

“呀，你们公司是要倒闭了吗？为什么不给你们安排工作？”

田柾国摸了下碗的外壁，觉得没这么烫手了，就把勺子递给林子佩，对着她认真说道：“我们要回归了，过几天开始拍摄工作。”

“你放心，我工作一结束就会回来，白天练习完晚上也会过来，你说话再难听也没有用，我生气就是一下子，走了也会再回来的。”

林子佩眯起眼睛，被田柾国的话气得没什么肉的脸颊都有些鼓了起来，谁tm要放心这种事情啊！

“快点吃，等下要冷了，看，护士都来给你上药水了，还是说，你想要喂？”

如果林子佩真有这个想法，田柾国是非常愿意帮忙的。

护士听到田柾国像哄小孩似的哄林子佩吃早餐，忍不住笑了笑，结果被林子佩瞪了一眼。

“警告”完护士，林子佩抬起左手，看到手背上的针管，又放下换成右手，拿过田柾国手里的勺子：“我手没断，用不着人喂。”

田柾国见林子佩右手手背上的淤青有些转红了，这是在散淤的征兆。

也没管是不是昨晚的热敷起了效果，他看着就开心：“不一定是受伤才需要喂饭啊，小孩子就很喜欢通过让别人喂自己吃饭，来感受爱意。”

林子佩塞了一口粥进嘴，冲田柾国翻了个白眼：“你可能脑子进水了，快去浴室倒干净再跟我说话。”

小孩子？爱意？

这些词跟她有关系吗？她只想在这病房里过“一人世界”，而不想要一个“妈”来督促她洗脸吃饭！

等到林子佩的经纪人带着她的一些用品进到病房来，看见给林子佩收餐具的田柾国，特别惊讶。

田柾国端着餐具一走出病房，经纪人立马走到床边：“他怎么还在这？今早上过来的？”

林子佩喝了口水：“昨晚他走了又回来，在这待了一个晚上，要是你能把他弄走的话，我给你发奖金怎么样？”

经纪人放下手上的东西，摇摇头：“诶~那是你惹来的人，我怎么好强行把他弄走呢？”

而且，经纪人觉得自己这170出头的小身板，也搞不定田柾国啊。

田柾国放个餐具不需要多长时间，一回到病房，就看到林子佩对她的经纪人抛去嫌弃的眼神。

他随手拿起林子佩只喝了一口就放床边柜子上的水杯，放到她嘴边：“吃饱饭要喝点水，你这才喝了几口？”

林子佩抬高下巴，和站在床边的田柾国商量着：“喝完的话你会走吗？我经纪人已经过来了，不需要你待在这照顾。”

却被田柾国“残忍”的拒绝了：“不会，我看不到你会担心，所以一定要待在这。”

“那我不喝了。”林子佩把头一扭，拒绝喝水。

田柾国也没有坚持，把水杯放一边：“那算了，等你渴了再喝，别再想着赶我走的事了，不可能的。”

“…讨债鬼。”

“莫？你说什么？”田柾国一下没听清林子佩的嘟囔。

林子佩回头定眼看向自动自觉在床边坐下，还把脸凑过来的田柾国，一字一句地复述：“我说，你是个惹人厌的讨债鬼！”

被骂了的田柾国没有生气，反而笑了：“每次我蹭哥哥们的饭时，他们也会这么说我。”

语气里莫名地带上了点自豪？

田柾国趁林子佩不注意，将她揽到自己怀里，在她嘴角狠狠地亲了下：“mua！那我就做你专属的讨债鬼怎么样？”

林子佩从未发觉，田柾国竟是个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于是无力挣扎又弱小无助的她，张嘴对着田柾国，有力地吐出一个字：“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