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软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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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rbw的会议室里。

金道勋眉头紧蹙，双眼紧盯坐在自己对面的人：“你想好了吗？真的要这么做？这样的合同一签，你的作品就彻底属于别人的了。”

虽然一次性卖断音源版权的佣金格外丰厚，但对于一个专业制作人来说，这和卖掉自己的孩子没有区别。

“已经决定好的事就别想那么多了。”

接过公司法务拟好的合同模板，林子佩仔细查看着上面的条例：“要是不帮别人解决音源问题，以后谁还敢找我们公司的制作人合作呢？”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说的就是眼前这种情况。

一旁的金镇宇抬手拍拍搭档肩膀：“我们已经尽力了，这两天出门和这么多朋友谈过，这事、唉~”

连自己旗下的艺人都保不住，作为公司代表，他们比谁都自责。

林子佩见俩人愁眉苦脸的样子，笑了:“老师你们这样我压力很大的，说不定现在避避风头，过一阵就好了呢？”

“不就是不能在韩国发音源吗？我还能参加海外的制作啊，韩国的协会能管这么宽？”

“当是放假吧，反正我上学期期末连挂好几科，这学期再挂我就要留级了，现在有时间正好把学业捡回来。”

除了制作，还有大把事情等着她去做呢！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话也就能骗骗别人，你问问自己，甘心吗？”

金道勋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林子佩默不吭声，看似是在专心研究合同内容，实际上，内心翻江倒海。

怎么可能甘心？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她什么都做不了，无能为力的感觉最讨厌了……

晚饭，林子佩是和竹马一起吃的。

这几天她都尽量和日月避开，因为那两个姐姐眼里藏不住的心疼和担忧对她而言，太刺眼了。

吃完饭，安惠真揉揉林子佩近期逐渐鼓起的脸颊肉：“手感真好，你还是胖点好看。”

丁辉人一边收拾外卖盒，一边询问：“晚上你去哪？club少去点，想喝酒我们陪你。”

“我去club的目的不是喝酒。”

林子佩任由安惠真把自己的脸捏到变形：“我准备待会儿出门溜达下，好久没骑车了。”

安惠真满足地撒开作怪的手，看一眼手机时间：“快9点了，你骑车小心点，别去人少的地方，粉丝遇见就遇见吧。”

“知道了。”

1小时后。

“啧、遇见就遇见，说得轻松。”

在非机动车道等待红绿灯的林子佩，听见不远处某辆小轿车上传来的“咔嚓、咔嚓”拍照声，忍不住皱起眉头。

她果断扭转车头，双腿加紧车身，稍微使点巧劲便带车越过低矮的障碍，通过人行道驶入最近的小巷。

小轿车上的几个人发出惊呼。

“天啊！你们看到了吗？！”

“我以为她只是骑着玩的，居然会弹跳。”

“不就拍了几张照？干嘛这么不耐烦……”

已经远离大道的林子佩听不见这些声音，她甩开让人心烦的“跟屁虫”，继续往自己的目标前进。

来到自己练习生时期、最爱骑着车晃悠的汉江大桥路段，林子佩把车停在一边，坐到行人道的椅子上，望着汉江对岸，开始发呆。

说实话，如果是相信连续剧的描述到韩国一些景点来，估计很多人会大失所望。

因为这汉江上的桥，既没有英国伦敦大桥的历史感，也没有中国南京长江大桥的气派。

林子佩来韩国这么多年，南京爷爷家门前绿化带的花卉品种都不知换几回了，这汉江边的霓虹灯就没变过。

就在她在心里感慨韩国实景与宣传，宛如买家秀和卖家秀对比时，“咔嚓”声再次传入她的耳朵。

“……”

此刻，林子佩突然懂了田柾国有时会突然变得异常敏感、焦躁的小脾气。

走哪都有人跟着、摄像头对着，想要私人空间就只能把自己关在10平米不到的小房间里，换做是她早疯了。

林子佩不动声色地拿出兜里的手机，快速对着自己身后的位置拍一下，然后骑车离开。

彻底甩开所有意图跟着自己的人后，她骑着车左拐右拐，最后停在了潜水桥附近的一家24小时便利店门前。

这里是林子佩签约rbw、确定加入mamamoo以后，竹马常带她过来的“秘密基地”，商店老板都认识她们。

“这狗…”

等待泡面煮熟的过程中，林子佩的注意力被店门外一只脏兮兮的大狗吸引，品种好像是萨摩。

店主大叔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眼：“是住在这附近的一对情侣养的，半个月前，他们分手搬走，这狗就被遗弃了。”

“那对情侣以前散步总带它来我店里吃香肠，它现在没处可去，肚子饿了就只知道守在我店门口。”

林子佩收回目光：“然后您也喂它，难怪它不愿意走。”

店主大叔反问：“那不然呢？就这么饿着它吗？多残忍！我今天已经叫志愿者过来了，它吃得多，我养不起。”

端起煮好的泡面，林子佩坐在店门前的小桌子上，吸溜一口，嗯~运动完吃高热量食物着实让人心情舒爽。

就是身边一团灰不溜秋、还不时散发出动物身上特有气味的毛绒生物，有点碍眼和影响食欲。

店主大叔站在门边，笑着对林子佩说：“这狗一直以来都很乖，蹲在店门口很少叫唤，还会自己找地方上厕所，应该是训练过的。”

不然，这店里经常有客人端着食物进进出出，换做是没经过训练的狗，早就闯祸了。

看了眼自己碗里吃不完剩下的香肠，林子佩用筷子夹起放到毛绒生物的面前，并伸出右手，发出指令：“手。”

脏兮兮的爪子立马抬了起来，被林子佩敏捷地躲开，它还不依不饶地硬要将爪子塞林子佩手里，不然就往她面前凑。

“…啧。”

虽然有些嫌弃，但林子佩为了避免自己身上蹭脏，便握一下那只占满泥巴的爪子，顺带把香肠给它：“是经过训练的没错了。”

店主大叔看着一人一狗的互动，觉得挺乐呵：“我看它以前的主人也是这样下命令的，你是养过狗吗？”

林子佩把碗里剩下的其他肉类都挑了出来给它：“没有，就是了解过。”

曾经，残酷的事实告诫过林子佩，不要为了别人去接收自己不感兴趣的信息，因为对方可能会觉得你还不如一只狗。

带毛的东西，她不管活几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的，最多做到不讨厌。

“哎一股~你现在给它肉，那我明天喂米饭它估计又要不肯吃了。”

店主大叔话锋一转，就开始数落起这只大型犬来：“它刚开始除了狗粮和肉，什么都不吃，直到我狠下心饿它几天。”

把吃完的餐具拿到固定区域收拾好，林子佩一边走向洗手池，一边应道：“养尊处优惯了嘛~别说狗，人也一样，非要逼别人把事做绝才知道收、”

她突然整个人都顿住，沾满肥皂泡的手洗到一半：“把事情做绝…我知道了。”

——

第2天一早。

为着林子佩的事情忙一晚上的公司法务，到茶水间给自己倒了杯咖啡醒醒神。

可他端着杯子刚回到办公室门口，就被进门的林子佩吓了一跳：“噢！天啊！你的、”

林子佩难得笑得一脸灿烂的跟他打招呼：“早上好~”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牵着一只被清洗得格外干净的白色毛绒生物，径直往金道勋的办公室走去。

经过她身边的工作人员们纷纷将目光锁定到她头上。

法务使劲甩自己一巴掌，确定脸很疼不是梦以后，眼底布满惊悚：“她怎么把头发给剪了？！”

“老师，早上好~”

金道勋正对着窗外伸懒腰，听到林子佩的声音便回过头，可一回头差点没把他的老腰给扭了：“呀！你头发！”

林子佩抬手抓抓自己的脑袋：“头发？不就是剪短了一点点么？有什么好惊讶的？”

金道勋一口老血哽在喉咙，紧盯着林子佩那头剪成齐肩的短发：“这叫一点点？！”

当初看到安惠真不听叮嘱、出道前自己去剪了个超短发，他的血压都没飚得像现在这么高，真是要命了。

这头长发可是林子佩的标志啊！

洗发水广告商就喜欢她这头自然生长过臀长发，稍微剪短是没问题的，但不能剪这么短啊！

而差点把自己老师气出脑梗的“始作俑者”，却一脸无辜的说：“我早就报备过了呀~美容院院长说，我肩膀以下的头发都不能要了，只能剪掉。”

一开始林子佩也有些接受无能，但她今天早上一觉睡醒，发觉自己的头发可以轻松从头梳到尾，有点炸毛的样子还挺可爱，便迅速适应了。

“短发挺好的，感觉脑袋轻松不少，我现在上称估计都能轻2斤。”

金道勋没有回话，他三两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桌面的清心丸，温水送服。

感觉胸口散出的阵阵清凉，这才缓过神来：“哈~舒服点了…嗯？这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林子佩不是向来不喜欢带毛的生物吗？丁辉人的猫和文星伊的狗，她看见都绕着走。

“坐下。”

林子佩对牵着的萨摩下完命令，然后自己往沙发上一坐：“潜水桥那捡的，它给了我一点灵感，我带它回来重新找个铲屎官。”

志愿者设立的猫狗福利社可没想象中的那么好待，这么聪明的狗，送过去浪费了。

“什么灵感？”

“关于处理制作工作的事，我有新的想法。”

见金道勋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林子佩直进主题：“俗话说得好，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与其一退再退，我们不如主动反击。”

“我们可以通过公司的制作人、工作人员和管理层，往外传递消息。”

“就说，我因为官方的压力决定不再担任音源制作人，但是又不甘心失去这份工作的收益，于是决定今年大量接一次性卖断版权的制作工作，大捞一笔。”

金道勋果断拒绝：“这种事情怎么能宣扬？被人抓住小辫子，你就完了！”

“都是小道消息，著作协会那帮人能干，我怎么就不能了？他们有证据吗？”

林子佩摆摆手，示意金道勋继续听自己说：“不仅要传，还要‘明码标价’的那种传，比如demo多少钱一首？作曲、混音、选节等等，描述得越详细越好。”

“在金额上，不同职工接触到的数字最好都有差别，这样能帮助我们找到当初泄露我音源的内鬼，看是谁跟那家公司有密切的联系。”

她与金道勋对视着：“p.c回归期间出了这么多事，音源泄露绝对不是巧合，我不相信。”

“另外，原本约定今天让法务去送合同的事照旧，但是，送的不是我已经签名盖章的那几份，而是草拟的文稿，懂吗？”

说到这里，金道勋知道林子佩想干什么了，他脸上的表情慢慢放松下来：“这主意不错~没有公章和签名，我们就能矢口否认所有消息，说是误传……”

可有合同稿件和具体制作价格的流出，同行们就会信以为真。

被逼到这一步，林子佩做出这种决定一点也不奇怪。

能卖断音源版权这么好的事谁不想要？

空下来的署名位置能塞人，把艺人打造成时下最受欢迎的唱作型歌手，这比什么资源宣传都要给力。

行业内的不是没有枪手，可像林子佩这种作品风格独树一帜、质量有保证的，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不就是买歌的钱嘛？平日里艺人这么多宣传费都出了，还差这点？

这样一来，意图封锁林子佩扩展新音乐风格、打压小公司上升的人，手里握着的筹码瞬间全废。

她不在乎署名和后续音源收入的问题，若是坚持连带着打压与她相关的组合和制作人，肯定会引起整个行业的反感。

而只要林子佩还能继续发歌，kpop的音源蛋糕就必然会被她狠狠刮走一大块。

将来圈里的音乐制作则更加少不了她的存在。

若是后期事态发展失控，说不定这种“有名”的枪手越来越多，到时整个行业的规则都会崩塌。

搬起石头的人，最终砸了自己的脚。

见金道勋兴奋地打电话发信息，让人到办公室来讨论更加详细的操作方式，林子佩收紧手里狗绳：“那，老师你忙吧~我带它去买点狗粮，有消息再通知我。”

金道勋打着电话不方便回应她，只能比个“ok”的手势，表示事情包在他身上。

计划安排得当的话，反杀那些手伸太长的人简直轻而易举。

林子佩笑了笑，带着萨摩往公司门外走，嘴里小声说了句：“就是这样~把事情做绝了，某些人才会知道，我可不是个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