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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一清说完之后就轻飘飘地走了,丝毫不管刘瑾心里的骇浪惊涛。
或者可以说,现在的效果,正是杨一清想看到的东西——刘瑾、张彩反目,阉党才会出现裂隙。
在他们出现罅隙之后,李东阳才会有可趁之机。
刘瑾忍不住狐疑,他控制不住地怀疑张彩。
杨一清为什么要推荐张彩?他不是李东阳的师弟吗?
就算他要在辞官之前推荐后继之人,那不也应该是去推荐他的同门,或是李东阳的门生吗?
他这是要挑拨离间?还是真的和张彩有所勾结?
虽然他觉得是杨一清挑拨离间的可能更大,但是疑心的种子却已经种在了刘瑾的心头。
张彩到底有没有和杨一清有什么勾结?他和李东阳又有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刘瑾和张彩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是利益把他们联系在一起。
刘瑾需要张彩的智谋和在文臣里的影响力,而张彩也需要刘瑾在皇宫的权力和皇帝的信任。
因此他们密不可分,互为表里。
用利益结成的关系最牢固,因为这世间大多数的东西都战胜不了利益。
用利益结成的关系又最脆弱,因为除了利益外,他们没有任何联结的地方。
张彩心机深沉,城府很深。他知道刘瑾现在这样无边无际地收受贿赂,做尽恶事。最后的结果定然不好。
他也看透了焦芳的为人,焦芳不过是借着刘瑾敛财的一个流氓地痞。让刘瑾招致最大的骂名,来为他自己减轻被骂的压力。
于是他曾对刘瑾说过焦芳的坏话:“您知道您收受的金银是从哪里来的吗?不是从官帑那里贪污,就是去盘剥百姓。各地的贪官污吏借这您的名字去敛财,给您的却不到十分之一。但是内宫外廷,朝中市野。全都怨恨您。若是有朝一日,天下哗然,倒是陛下要处死您以谢天下,您当何如?”
张彩凭借着刘瑾上位,无论是从情理还是从利益上来说,他都不希望刘瑾出事。
因此他时常规劝刘瑾的行为,这些都让刘瑾心里感到不舒服。但是他知道张彩这是为了他好,因此才忍下了怒气。并且采纳了张彩的建议。
在张彩和他说完之后,刘瑾在御史胡节巡按山东回来贿赂自己的时候,告发了对方。把胡节送到了监狱里。
除此之外少监李宣、侍郎张鸾、指挥同知赵良按事福建回京后,送给了刘瑾二万两白银。刘瑾上书把银子送到皇帝的内帑里,然后下令让刑部处置这几人的罪过。
那一段时间因为贿赂而下场惨淡的人有很多。朝野中很多人说张彩是以身饲虎,只有他才能够教导刘瑾向善。
既然皇帝无论如何也不会处置刘瑾,那么能够有人规劝刘瑾不去做第二个王振,也算是好事一桩。
张彩是一个极其智慧的人物,他才是刘瑾集团最核心的人物。
当日谢棠听到有人说张彩“舍身饲虎”的伟大时,不禁嗤之以鼻。
或许张彩也有那么一丝一点为国为民的良心吧,但是他最终的目的还是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青云平步。
说实在的,张彩规劝刘瑾做好事的消息是怎么传遍朝野的?
他谢棠就不信那位小心眼的刘公公会去为了张彩的前程和名声宣传这样的消息,而自己还在故事里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而且众人还道大学士焦芳引导刘瑾为恶。这当真不是张彩排除异己的手段?
毕竟刘公公现任的文官越多,张彩分到的权力就越小。扳倒焦芳,在阉党在文官里的势力中,他张彩岂不是就是老大?
张彩和刘瑾因利益而联结,他们的矛盾就像火山下的岩浆。虽然沉睡着,但时刻有爆发的风险。
而且除此之外,焦芳对张彩的不满也已经很久了。
谢棠早就认为张彩不是好人,从他喜夺他人妾这一点就能够看出来这个人人品不行。
子云:“食色性也。”喜好美色是人之常情。毕竟任是谁都喜欢美丽的事物。
但是张彩喜好渔色的方式就颇有些让人不齿。
当日抚州知府刘介娶了一个美貌妾室内。张彩因此提拔刘介为太常少卿,借此携恩求报。盛服道刘介家里问他道:“你如何报答我的情谊?”
刘介毫不知情地升了官,本来还蛮欢喜。没想到竟然是张彩提拔的。
那个时候,张彩已经投到了刘瑾门下。刘介因此很惶恐地道:“除了下官本身,都是朝廷赏赐。实在是不知道该赐给大人什么。”
张彩却道:“既然你不知道如何回报,那就由我自行去取。”
直接进了刘家后院,带走了刘介的美妾,坐着马车就扬长而去了。
他又曾听闻平阳知府张恕的妾室莹娘十分美艳,向张恕索要。
但张恕也很喜欢他的这个美妾,自然是不肯。张彩就因为这样的原因,命令御史张禴罗织罪名,构陷张恕。最后给张恕判处了流放三千里,大同镇边。
张恕无法,只好把爱妾莹娘送给张恕,才得以减刑,保住了一条性命。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一个正人君子?
王勃在《滕王阁序》里面曾道:“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俨骖騑于上路,访风景于崇阿。”秋高气爽,正是适合打猎的季节。
《左传·隐公五年》里面道:“故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皆於农隙以讲事也。”
而南朝梁的沈约在《均圣论》又做了进一步解释:“春蒐免其怀孕,夏苗取其害谷,秋狝冬狩,所害诚多。”
因此秋天狩猎,已经是历朝历代的定制定约。
谢棠这一天早上就换上了宝蓝色的骑装,孔令华也换上了同色的襦裙。因是去狩猎,所以孔令华只是戴了一枚点翠的凤钗,一对儿材质是珍珠的明月珰。并没有过多的繁碎装饰。
阿隼飞到了了谢棠身边,最后停在他左臂上黄金材质的臂搁上。谢棠拿了肉条喂它,他温顺地点了点头。
“华儿。”谢棠对孔令华道。“走吧。”
孔令华道:“好。”
秋狝是可以带着家眷前去的,因平哥儿、鸳姐儿两人年纪太小,没法子去。因此才只是夫妻二人一起前去。
到了门口,只见谢丕和谢豆已经到了,谢亘的妻子朱氏却还没到。
谢亘是不跟着他们一起走的——三大营里最年轻最厉害的武官,都要去保护皇帝的安全。因此谢亘的妻子朱氏是跟着他们走的。
谢正不喜武事,因此早早递了折子请假,而杨氏也因年纪大了不愿前去,反而是愿意在家里逗弄孙儿、孙女。
“华儿,你上去和婶婶们谈天,休息一会儿。等到我们到围场,也得有巳时了。”
孔令华为谢棠打理好衣裳后才上了马车,一到车上,只听二婶陈氏打趣道:“你们小夫妻感情真是好,这么一会子还难舍难分的。”
孔令华此时早已被打趣惯了,还会笑意盈盈地打趣回去:“二叔不疼二婶?我昨儿才听说,二叔给婶子寻来了极好的几盆墨菊。那可真真是千金难得的好物。”
陈氏笑道:“你就知道来笑话我!我就爱些花儿草儿的,你二叔不过是给我寻些赏玩。哪里像棠儿,什么金的玉的,花儿草儿,灯笼玩器。就算吃一口糕好吃,都要记挂着大嫂和你!”
孔令华笑道:“婶婶莫要笑话我了。”
然后她问出了她刚才进马车后心底就疑惑的问题:“二婶,三叔来了,三婶呢?”
刚刚她进来,只看见二婶一人在马车里,就很疑惑。
毕竟三叔已经在外面了,而三婶却不知所踪。
这很奇怪,因此才让她有了现在的发问。
而陈氏的表情也让孔令华猜测,三叔和三婶一定闹矛盾了。可这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往常三叔三婶二人相敬如宾,虽不十分恩爱,却也算的上尊重。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三叔三婶如此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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