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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衣裳若上了身,该露的地方露着,不该露的地方……
还是露着。
看清楚那衣服长什么样儿之后,沈枝枝脑子空白了一瞬。
她慌忙把那衣裳团吧团吧几下,胡乱地塞回了包裹里。
太失策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准仲夏这么一个,谈及心上人会脸红的姑娘,行事竟然这么火辣。
沈枝枝将衣裳藏好之后,偷瞄了赵遇一眼。
还好,他在专心致志地在看兵书,应当是没瞧见那衣裳。
沈枝枝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视线一诺,冷不丁地瞧见——
灯下,赵遇的耳垂鲜红欲滴。
沈枝枝,“……”
所以他到底是看见没看见。
应该没看见吧?
沈枝枝绝望而悲壮地捂住了脸。
她又想起之前问过翠鸟的,如果在愿中不记得自己是谁的话,出去之后还能记得这里发生的一切吗?
翠鸟那时翻翻找找,最后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在这里不记得自己原本是谁,出去之后就不会记得这里的人和事。
如今,沈枝枝靠着这句话,才没当场去世。
她安慰自己,没事,自己现在是他的妻子,这事做的还不算太过火,左右出去之后他也不会记得。
沈枝枝只这样安慰着自己,赵遇忽然合上了书,他抬眸望了过来,“很晚了。”
沈枝枝,“……”
现在这种情况,我拜托你能不能不要说这么暧昧的话!
沈枝枝试探道,“……要不,你先去睡?”
现在这种情况她真的困不起来啊。
她刚刚还在庆幸两个人是夫妻,现在又开始发愁了,两个人是夫妻啊。
每夜宿在一个屋檐下,不发生点儿什么少儿不宜的内容,都对不起这个名分。
沈枝枝边纠结边纳闷,他在外面练兵累了一天,回来真的还有体力,想这种事情?
不论如何,她拼死,也不会和他睡在一个榻上。
今夜不是他睡地上,就是他打地铺。
沈枝枝已经做好了负隅顽抗地准备,翠鸟忽然道:
“你不能表现得这么刚烈,如果让愿中人起疑的话,愿就会塌掉,到时候你们就永远也出不去了。”
沈枝枝麻溜地放下负隅顽抗的手并哭得有理有据:“那好端端地,我也不能失身啊,你们这是在逼良为娼!”
翠鸟的舌头险些打了结,什么良什么娼。
它们是纯洁的系统,可不会干这些勾当。
“一会儿他要是兽性大发,想对你用强,你就从我这儿拿点蒙汗药,给他迷晕,妥妥儿地。”
沈枝枝没想到这鸟在紧要关头,竟然出奇地靠谱。
思及此,她深呼出一口气,对赵遇道,“那睡吧。”
随后,她补充道,“我们一起,睡!”
外间侍候的人一直明里暗里注意着里头两人的动静,这么晚了还不睡,若令愿中人生疑,就麻烦了。
赵遇本还在想该怎么同她说明白,没想到她忽然转了性。
沈枝枝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转过身同赵遇道,“我习惯睡外面。”
万一敌不过好跑。
赵遇望着她烛火摇晃下的剪影,一瞬间有些恍惚。
这么一个他原本连想都不敢想的画面,此刻竟真的出现在眼前。
赵遇依了她的意,睡在了里侧。
沈枝枝躺好之后,两人之间隔着的距离能放下两碗水。
这个距离令她安心,但沈枝枝没有真正地放松,她手里捏着蒙汗药。
此时此刻,只有它能给她安全感。
沈枝枝紧张了一会儿,发现赵遇一直没动,似乎根本没那方面的意思,当即松了口气。
就在她放松了神经准备放任睡意涌上来的时候,赵遇忽然动了动。
他的动作幅度并不大,却让沈枝枝猛得一机灵。
沈枝枝没睁眼,竖着耳朵感受了一下,赵遇那边又没了动静。
沈枝枝寻思可能是自己草木皆兵了,赵遇只是想翻个身而已。
就在她再一次快要松懈的时候,赵遇的身子虚贴了过来。
沈枝枝又一个激灵,下意识道,“你有完没完。”
要杀要剐能不能来个痛快的,她攥着药瓶的手已经出汗了。
赵遇动作一顿,却没说话。
紧接着,朝她伸出了胳膊。
就在沈枝枝撑不住快要将蒙汗药掏出来的时候,他的胳膊越过了她——
然后蜡烛灭了。
哦,他只是要熄灯,只是要熄灯而已。
我不尴尬,我不尴尬。
灯灭了,沈枝枝感觉赵遇轻笑了两声,她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
黑暗中,看不清彼此,他却好像知道她窘迫,不待沈枝枝说话,自己忍了笑,低声道,“睡吧,我不动了。”
他说完就真的没有再动,今日累了一天,情绪大起大伏之下,沈枝枝睡着了。
睡得很香。
沈枝枝睡着了,可赵遇睡不着。
听见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才敢悄悄地转过头,借着月色,打量着她的睡颜。
她的长睫在眼下散落一片浅浅的鸦影,双颊泛着微微的粉色,菱唇红润而饱满。
赵遇想伸手碰一碰那唇,看看是不是如同看上去的那般绵软。
盯了不知多久之后,他侧过头克制地闭上了眼。
翌日,沈枝枝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腿不小心蹬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沈枝枝“唔”了一声,困惑地睁开了眼。
赵遇还躺在她旁边,她方才伸懒腰不小心蹬到了他的腿。
“你怎么还没走?”
她记得昨日这个时候他已经去练兵场了啊。
紧接着,沈枝枝瞧见了赵遇的眼下,泛着微微的青色。
咦,他昨夜没睡好吗?
还没等她再问,外头的侍女听见里面的动静走了进来,见两人醒了,转身朝外间道,“将军和夫人醒了,侍候洗漱更衣。”
就在沈枝枝还有些发蒙的时候,她已经被侍女麻溜地更了衣,梳洗干净了。
沈枝枝终于回神,两人又一道用了早膳。
赵遇要去练兵场了,沈枝枝根据经验,下意识站起身要送他。
两人一起走到了门口,眼看着赵遇快跨出门了的时候,随侍忽然奇怪地望了一眼沈枝枝。
见两人毫无表示,他忍不住面无表情道:
“夫人,您不是这样的,此刻您不应该目送将军离开,而是一直黏着将军,不让他走,将军无法,亲了您之后,您才肯放他走。”
沈枝枝,“???”
我轮得着你来跟我讲剧本?
还私自加吻戏?
话虽如此,但沈枝枝知道一个铁律:不能让愿中人看出破绽。
思及此,沈枝枝视死如归地上前,僵硬地揽住了赵遇的手臂,咬牙切齿地挤出了几个字:“夫君,别走……”
赵遇的动作狠狠一顿。
管理局员工千人千面,为了完成任务可以把自己代入任何人设。
沈枝枝当然也不例外,但她对着赵遇这么个熟人,还是她一直当弟弟的熟人,实在是,是……
拉弓没有回头箭,她只得沉默地攥着赵遇的袖子不松手。
见一旁的随侍还蹙着眉,似乎不满足于沈枝枝拙略的演技。
沈枝枝只得继续发力,将身子更朝他贴近了几分,“我舍不得你走。”
赵遇终于从方才的震撼中解脱了出来,他低低地笑开,“别闹。”
那愉悦的语气中,带着的几分自然的宠溺叫沈枝枝一怔。
有种他真的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约莫真是被林菀的感情影响到了,沈枝枝心道。
赵遇不同于沈枝枝,没沈枝枝那么多顾虑,他侧身轻声斥了那随侍一句。
随侍不怕沈枝枝,却还是有些怕威严的将军的,当即敛了目,躬身退了出去。
“我先走了。”他低声对沈枝枝道。
沈枝枝乖巧颔首,下一刻,他忽然伸手,很轻地揉了一下她的头。
就在沈枝枝愣神间,他跨出房门走了出去。
沈枝枝望着他的背影琢磨着,是她的错觉吗?
为什么仲修和赵遇的性格,那么像呢?
吃瓜看戏的翠鸟有些遗憾道,“他怎么没亲你,他不是没记忆吗?”
沈枝枝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将军都是含蓄的,他肯定是不习惯在外人面前这么奔放。”
翠鸟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
“我上次让你看的仲修将军究竟有什么遗憾的事,你看出来没?”
系统能读愿,它能知道在这里发生的所有事。
沈枝枝就让它将事情从她进愿一直看到仲修战死之后的屠城,看看仲修在哪里表现出来了异样,让它标出来给她说说。
“没有。”翠鸟道。
“没有?不可能。”沈枝枝不信,没有她还怎么解愿出去?
翠鸟飞快回道:“因为人类的悲欢和我并不想通。”
沈枝枝,“……”
好生记仇的一只臭鸟啊。
“翠大哥,我错了。”沈枝枝能屈能伸。
翠鸟这才道,“据我仔仔细细地观察,我觉得,他第一个遗憾应该是祈月节没能吃到宴上的最后一个鸡腿。”
沈枝枝,“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人类的悲欢和你果然不相通。”
翠鸟冤枉,“是真的,他整个宴上一直看着那道烧鸡的腿。”
沈枝枝,“一个烧鸡就两条腿,将军府就我和他两个主子,他怎么会吃不到?”
沈枝枝说完又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他一个将军,要什么有什么,又不缺银子,怎么会跟一个鸡腿过不去。”
翠鸟,“仲修是穷人家出身,穷人家的孩子对鸡腿的执着你不懂。”
沈枝枝听得头快秃了,“你这个问题非常好解决,我现在就去街上买十只鸡腿给他吃,让他吃个够。”
沈枝枝说出门就出门,本以为买几个鸡腿不是什么难办到的事情,但她发现她大错特错。
关山城穷,没几户人家养鸡。
即便是养了鸡,也不会拿出来卖,大家都指望着鸡下蛋拿去卖。
沈枝枝看着他们的境况,也不好意思再开那个口。
倒是那些百姓不知她心中所想,虽然穷,但还是拿出家中仅有的果蔬送给她。
沈枝枝不要,他们也硬要塞过来,“夫人您就收下吧,将军体恤咱们,他的俸禄都拿出来补贴城中和军营了,咱们虽没读过什么书,却也不是不知恩图报的人。”
若不让他们做些什么,他们心中也难安,沈枝枝想让他们安心,道了谢之后,便收下了他们的好意。
她抱着篮子漫无目地的在街上走着,一个婆婆坐在门口认针。
她年纪有些大了,眼睛花了,认了好几次,也没认进去。
沈枝枝走过去在她旁边蹲下,“婆婆,我来帮您吧?”
那婆婆转过脸看她,似乎辨认了一下才道,“是将军夫人啊。”
沈枝枝笑笑,婆婆也没客气,将针线递给了她。
沈枝枝将线认好之后递还了回去。
不远处的树边支着一块儿铁皮,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但被太阳光一照,隐约反射出了人影儿。
沈枝枝瞧见了自己的身影,又瞧见了婆婆的身影。
她发现了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她的轮廓鲜活明亮,而低头做针线活的婆婆,轮廓颜色却有些灰败之相。
沈枝枝以为是她年老的原因,但又很快发现这个结论不对。
街上有行人时不时路过,沈枝枝留心注意了一下,发现不论老少,轮廓都和婆婆是一样的。
就好比相片里,为了突出主体,而把周遭的人和物都调得黯淡了些。
从前没有和自己做对比,如今有了反差,她才发现这个事情。
莫不是因为她本质上不属于这愿中的人,所以看起来比较鲜活?
沈枝枝觉得好像这么说能说通,但又隐约觉得不是如此。
她一时之间抓不着头绪,便收回了视线。
那婆婆在补衣裳,她身边的筐里有不少鞋底,不由道,“婆婆你这是……?”
“给我那当兵的儿子补补衣裳,顺便给那些军营的孩子们纳些鞋底,他们训练强度大,这些东西最费了。”
沈枝枝拿起她纳得差不多的鞋底瞧了瞧,看得出来,老人虽然眼睛有些花了,但做得还是很用心,针脚细密结实。
沈枝枝由心赞道:“婆婆您手艺真好啊。”
婆婆听着沈枝枝的夸赞,也十分高兴,“男儿们上战场杀敌,我一个妇人,只有这点儿傍身的本事能帮帮他们。”
沈枝枝听得鼻子发酸,她看着温柔慈祥的婆婆,她年纪有些大,身体似乎也不是很好,但还是垂着头,很认真地在纳鞋底。
只是为了让将士们,能有一双合脚舒服的鞋子。
沈枝枝忍不住问翠鸟,“就真的……不能改变结局吗?”
翠鸟摇摇头,“结局在十年前就已经发生过了。”
沈枝枝沉默地垂下了眼。
隔壁的院中种着一棵柿子树,那树枝歪歪扭扭地,伸出了一半的院墙。
不知怎的,沈枝枝忽然就有种预感,觉得那柿子树上的柿子一定会掉下来,然后砸中一只路过的狗。
那只狗很老了,被砸中之后就已经奄奄一息。
沈枝枝想了想,拿了个筐搁到了柿子树下,没一会儿,果然有一只大黄狗低着头,从其下走了过来。
只是有沈枝枝放着的那个筐挡着路,它的鼻尖挨到筐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转头往一旁走去。
就在它路过筐之后,“砰”得一声,熟透了的柿子从树上掉了下来,砸到了筐里。
大黄狗惊了一下,然后稍稍加快步伐走了。
沈枝枝心中松了口气,紧接着,她忽然像想明白什么似的对翠鸟说,“你能看见从前的事,当初这只狗,是不是被砸中了?”
翠鸟没明白沈枝枝为何忽然在意这个,但还是依照她的意去查了查,“是被砸中了,没过一会儿就死了。”
沈枝枝睁大了眼,“翠鸟,你看,我改变了一件事,我救了那只大黄狗,是不是也代表,我还能救仲修将军,能救这一城的百姓?”
翠鸟依旧道,“这只狗在现实世界里的十年前,已经死了,即使你在这里救了仲修将军和这些人,他们也只是在这里活着。”
而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
“那就够了。”沈枝枝轻声道,“所以仲修将军如此骁勇善战,如何会在那一场战中打了败仗呢?”
翠鸟道,“当朝皇帝对仲修将军起了疑心,担心他功高震主,收了他一半的兵权。”
“那皇帝远在皇宫之中,怎么突然对将军起了疑心?”沈枝枝有些不解。
翠鸟还没来得及说话,沈枝枝便听到有人唤她。
“夫人,夫人——”远处一声着急忙慌地呼喊,连一旁有些耳背的婆婆也被惊到了。
沈枝枝定睛一看,是府内的随侍忽然找了过来。
沈枝枝待那人站定,才问道,“什么事?”
“圣上带着贵妃和小皇子,微服私访游历到咱们这儿了。”
沈枝枝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她刚还在说天高皇帝远,皇帝怎么能知道这边的事,结果现在立刻跟她说皇帝人要过来了。
随侍急忙道,“也就是明日的事儿了,小的一得知消息就赶紧来告诉夫人您了,到时候圣上定是要下榻在咱们将军府的,您赶紧回府准备准备吧。”
圣上,那不就是赵遇的父亲吗?
“圣上带得是哪位皇子?”沈枝枝冷不丁道。
随侍没搞明白她的重点为什么是这个,但还是如实道,“是五皇子殿下。”
赵遇很小的时候,也还十分受宠,直到后来突然惹了皇帝厌恶,连带着撼动了贵妃的地位。
虽他没同她讲过,但沈枝枝还是猜出,约莫是和他后来的瞳色有关。
他生得那一双琉璃眼,终究是害苦了他。
沈枝枝心中叹了口气。
没想到今日,她在这愿中,沾着林菀的光,倒还能瞧见那时候的赵遇了。
皇帝要过来是大事,沈枝枝虽有一众人帮忙,自己还是累的不轻。
赵遇军营有急事,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了。
沈枝枝领着人将厢房差不多已经收拾妥当了。
稍闲下来之后,沈枝枝就觉得自己的手实在酸痛。
她将粼奴放了出来,粼奴变成了一个小西瓜般大小的胖胖鱼,沈枝枝将它搁到桌子上,让它用鱼须给自己按按手腕。
粼奴的鱼须冰冰凉凉的,按着手很舒服,沈枝枝斜依着闭目养神,等着赵遇回来。
没一会儿,她感觉粼奴的动作停了。
沈枝枝懒得睁眼,只道,“不许偷懒,继续按。”
粼奴依旧没动作,沈枝枝觉察气氛有些不对,下意识睁开了眼。
赵遇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桌前,无辜的粼奴正被他提溜在手中。
大家都忙着扫洒去了,故而门口没站人,赵遇回来之后直接进了屋,他瞧见沈枝枝闭眼坐着,便觉她睡着了。
瞧见那小东西趴在桌子旁边鬼鬼祟祟,以为那小东西是趁她睡着,偷跑出来捣乱。
赵遇刚想帮她收回去的时候,沈枝枝冷不丁地开了口,赵遇才知道她没睡着。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沈枝枝就睁开了眼。
沈枝枝瞧着赵遇此刻的神色,微微眯起了眼。
仲修是个凡人将军,尽管胆子再大,看见粼奴这种灵物,也不会是这种平淡的反应,还将它拿在手中把玩。
思及此,沈枝枝不动声色地唤了一声,“赵遇?”
赵遇将一直无声默默挣扎的粼奴丢回了她手中,闷闷地“嗯”了一句。
见他还真敢应,沈枝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知道自己是谁,还装不知道唬我?”
赵遇眨眼望她,神色间竟有些无辜。
他还敢无辜?!
“我是不久前才想起来的。”
沈枝枝:“不久前是多久以前?”
赵遇从善如流道,“方才进门的那一刻。”
沈枝枝狐疑地望了他一眼。
只见他神色间毫无心虚,沈枝枝一时也拿不准,这个荒唐的答案,可信度究竟有几成。
她只得继续坐下,“那你记得,咱们进来之后的事情吗?”
赵遇继续摇头,沈枝枝又道,“那你知道你是谁吗?”
赵遇拧起眉,这段对话怎么似曾相识。
“是你师兄。”他滴水不漏道。
沈枝枝,“……”
生怕再问出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沈枝枝只得开口跟赵遇将她知道的事情都科普了一遍。
科普着科普着,沈枝枝忽然就想起来,皇帝明天要带着贵妃和小时候的他来了。
赵遇如今肯定对那两个人没什么好感。
沈枝枝犹豫道,“你知道明日皇上带着贵妃和五皇子来吗?”
赵遇垂着眼“嗯”了一声。
沈枝枝心道果然,这是不高兴了。
她张了张口,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毕竟她现在还不是他阿姐。
沈枝枝想了想,还是委婉道,“我来这里之后,能做一些梦,我梦到当年,皇帝怀疑仲修将军功高震主,然后收了他一半的兵权,才导致他最后战败。”
“所以你想让我讨好他?”
沈枝枝一顿,“没有,我是想说,你有办法让仲修的兵权不被收走吗?”
赵遇闷了一会儿,没吭,就在沈枝枝以为他不会说的时候,他忽然道,“仲修当年被收走兵符的事,被贵妃知道了,她向皇帝讨了兵符,给了五皇子。”
给了五皇子,他不就是五皇子吗?
“那到时候,兵符会自动出现在你身上?”
赵遇哂笑一声,“你倒是想得美。”
沈枝枝,“……”
他继续道,“如今在这里,你我都不是原本的自己,所以我是仲修,和赵遇没什么关系。”
他这么说,好像是想要撇清私人情绪一样。
但沈枝枝知道,这不是轻易就能够放下的。
不过他这话说的,倒是很有道理。
沈枝枝没办法反驳,只得顺着他道,“那怎么办?”
赵遇忽然瞥了她一眼,“到时候问他要过来就行了。”
“那可是兵符啊,他愿意给吗?”
沈枝枝问道,那是小时候的他,他最有发言权。
“他很好骗的,你骗骗他,他就会给了。”赵遇低声说。
沈枝枝怕赵遇情绪低落难过,拉着他又继续聊别的,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给聊睡着了。
赵遇一转头,便瞧见她双手撑着脸,嘴巴微微长着,介于方才的状态,赵遇不确定她是不是醒着。
唤了她两声之后,她果然没动静。
赵遇怕她着凉,犹豫了一下,伸手将她抱起,准备让她在内室的床上睡。
沈枝枝忽然动了动,不过幸好没醒,只是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
赵遇弯腰将沈枝枝放到床上的时候,听见了她的低声呓语,赵遇停住动作,想听听她会说什么梦话。
“鸡腿,我要鸡腿。”
赵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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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赵遇依旧去了军营。
而直到薄暮时分,帝妃才临城,下榻进了将军府。
皇帝虽到中年,但依稀可见当年风姿,贵妃更是生得国色天香,不然不会叫皇帝在外一见钟情,接回宫中独宠。
赵遇的鼻子和嘴巴像皇帝,眉眼之间像贵妃,沈枝枝望着帝妃之间站着的那雪团子一样的小赵遇,十分想上前摸摸他的脑袋。
可惜她不能,她现在是臣子之妻,这样做那是僭越。
沈枝枝遗憾得直叹气。
“将军人呢?”皇帝巡视了一圈,没瞧见仲修的身影。
“回皇上,方才军营中突有急事,将军耽搁了。”
府上的大管事忙不迭地道。
皇帝沉吟了一声,“将军辛苦了,那朕也去军营看看,爱妃可要随之一同?”
贵妃摇摇头,“臣妾有些乏了。”
皇帝便让她在府中歇息,自己领着一半的侍卫去了军营。
贵妃带着五皇子宿在了布置好的厢房中。
沈枝枝身为臣妇,还得在外厢等着。
她等着等着给自己等困了,刚打了一个哈欠,自内间悄悄地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紧接着,小赵遇悄悄地走了出来。
贵妃许是睡着了,才叫他偷跑了出来。
沈枝枝瞧着他这个样子直想笑,蹲下身子悄声问道,“殿下怎么不睡觉?”
小赵遇摇了摇头,“我不困。”
侍候着的人都垂着头不敢看沈枝枝和小皇子,沈枝枝实在忍不住,伸手挼了一把他的脑袋。
这时的小团子虽备受帝妃宠爱,但却俨然有些些端方知礼的棱角,被沈枝枝摸了头也不恼。
他眨了眨乌溜溜的狗狗眼对着沈枝枝道,“姐姐,我想吃葡萄。”
沈枝枝对他这个小团子没什么抵抗力,悄声道,“这里没有葡萄,我带你去前厅吃好不好?”
小团子点了点头,向个小大人一样,“那便有劳姐姐了。”
沈枝枝领着他去了前厅,侍候的小太监不敢阻拦,只得跟在二人身后。
前厅的桌子上放着些葡萄,沈枝枝将小团子抱起来放到凳子上,拿起果盘中的葡萄给他剥。
小团子乖乖地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吃着沈枝枝喂给他的葡萄,好像个年画娃娃一样。
沈枝枝一想到这个温顺可爱的雪团子的以后,心中直唏嘘感叹,他那皇帝爹和贵妃娘心也太狠了。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很敏感,他很喜欢这个好看的姐姐,尽管这个姐姐时不时地一直盯着他长吁短叹。
小团子很知礼,将口中的葡萄全部再咽下去之后才想着说话,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门外便传来喧哗,原是将军和皇帝回来了。
看两人的脸色,似乎并不是很愉快。
小团子张了张口,只得将话咽了进去。
他在屋内瞧见父亲回来,忙跳下凳子给皇帝行礼,皇帝走上前将他抱在了怀里。
父慈子孝其乐融融的画面,任谁看了都会赏心悦目。
赵遇站在门外,冷冷地移开了视线。
比起拥有之后失去,他更愿意从来没有拥有过。
一时之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个时候的自己。
眼睛变了颜色,他自己也很害怕,他忍着哭去找父皇,想得到父皇的慰藉,可当他以那副样子去见他一向敬重仪仗的父皇,却只换来一个嫌恶的眼神和一句“孽障”。
他想上前,可皇帝却打了他一巴掌。
母妃也不见他,还不让他回宫。
那天晚上,一直备受宠爱的小皇子,一个人缩在冰冷的宫墙角,哭得睡着了。
后来他住到了别的宫殿,那个地方很偏僻,还有些破旧,可是比宫墙四处透风的角落好上太多了。
有人开始骂他,骂他是小妖怪,骂他的母妃是老妖怪,老妖怪迷惑了皇上,生了他这个小妖怪。
他气不过,这些事情和他母妃有什么干系。
那些人骂得太难听,他就和那些骂他母妃的人打架。
以一敌众,自然打不过,还落了一身的伤。
他突然好想母妃,他去了母妃宫中,他想说母妃我以后会很乖的,不惹你生气,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那时,母妃终于肯见他了,她看着他的眼神里也没有别人的那种惧怕和厌恶,她望着他的眼神中只有平静。
那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
他想的是母妃终于接受他了,她是他的母妃,怎么都不会不要他的。
可紧接着,她的话就宛如兜头凉水一般地浇了下来。
她说,要不是因为你这个孽障,我也不会失宠,皇上也不会不愿意见我。
他们一个是他的父亲,一个是他的母亲,可却一口一个孽障地唤他,仿佛他是个什么脏东西一样。
别人不信他,连他们也厌恶他。
后来,后来……
流言越传越烈,有刺客挟持了他。
那时他想的是什么呢?
他想的是,还好,现在父皇和母妃没有那么喜欢他了,他如果不在了,他们也许不会太神伤。
直到后来,他从刺客怀中扯出了一枚令牌。
那是父皇亲养的暗卫,只听命于他一人。
他已经忘了自己当时是什么反应了,但那种崩塌碎裂的感觉,记忆犹新。
刺客看他可怜,不忍心,最终放了他。
赵遇闭了闭眼,屋内的欢声笑语将他从回忆中剥离。
他真的很想,现在就把刀,狠狠地扎进他的胸膛,看看他究竟会不会痛?
绷出了青筋的手,忽然被一团柔软包裹住了,那双柔软好像能抚平他心中的烦闷和焦躁一样。
沈枝枝站在他身侧,眸光温柔地望着他。
赵遇渐渐冷静了下来,他想,这狗东西死了不要紧,只怕他若死了,愿阵一不小心塌了,他和沈枝枝都没办法再出去。
何必为了一个假的虚影冒这个险。
沈枝枝望着他的脸色,低声担忧道,“你没事吧?”
赵遇摇了摇头。
宴设在晚上,皇帝回来又同贵妃休息了一阵之后,才着人吩咐开宴。
宴上,沈枝枝怕赵遇不适,特意偷偷派人前去,将皇帝和贵妃的位置挪得稍微远了些。
几人落了座,菜品一道一道的跟着上来了。
关山城中没什么稀罕东西,菜色也一般,都是些素菜,帝妃瞧着也没什么兴致。
直到最后一道菜,上的是一只烧鸡。
帝妃为大,布菜的随侍想也不想,直接将烧鸡搁到了帝妃的案几上。
赵遇瞧得眉头一皱,那是他昨夜听见沈枝枝梦里也喊着要吃鸡腿,特地让随侍去打猎来的。
这不长眼的侍从,竟把烧鸡端给了别人。
沈枝枝瞧见竟然有烧鸡上来,一时有些惊讶,她不由得向赵遇望去。
但见他果真盯着那烧鸡的腿一直看。
他真就那么想吃那鸡腿啊。
帝妃没什么兴致,菜也没吃几口,一直在观赏自宫中带出来的乐师和舞女的表演。
小团子看着方才喂他葡萄吃的姐姐一直盯着这边,以为她想吃,便偷偷撕下一只鸡腿让人呈在碟子中拿了过来。
侍从将碟子放下便走了。
沈枝枝瞄了那鸡腿一眼,咽了咽口水,将碟子朝赵遇那边推了推。
赵遇闷声道,“我不想吃。”
沈枝枝不懂他在别扭个什么,毫不留情地拆穿,“你不想吃你那眼珠子都快长它腿上了。”
赵遇,“……我不吃。”
他将碟子又推了过来,沈枝枝咽了咽口水,“你真不吃?”
“不吃。”
于是沈枝枝十分不安地开始啃鸡腿鸡腿。
赵遇安静坐在她身边,若沈枝枝不那么专心地啃鸡腿,能稍微抬眸看一眼赵遇,定会发现,他望着她的眼神,满目温柔。
沈枝枝意犹未尽的将鸡腿啃了个干净,眼神正在寻找,赵遇便十分贴心递上了一块帕子。
沈枝枝动作一顿,就着手绢擦了手之后,悄悄对他道,“那皇帝去练兵营的时候,跟你说什么了?”
“他把一半的兵符收走了。”赵遇道。
沈枝枝点了点头,没什么意外,剧情就是这样发展的。
只等着再从小团子手中将兵符拿回来。
沈枝枝瞧着前面坐着的小团子,他坐得很直,跟个小大人似的。
一旁侍从不小心将茶水洒到了他的袖子上,侍从吓得一个哆嗦,他也不恼,对着侍从悄悄比了个“嘘”的手势,自己将胳膊藏到了案几下,没叫帝妃瞧见。
这么好的一个孩子,若是没有意外,将来一定会长成一个,芝兰玉树,清风明月一样的人。
假以时日,说不定还会成为一代明君。
坐了没多久,皇帝便借口乏了,揽着贵妃回去了。
沈枝枝望着赵遇道,“你去说还是我去说?”
赵遇犹豫了一下,沈枝枝见他这个样子,十分贴心地安慰他道,“没事儿,你小时候人很好的。”
嘶,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沈枝枝不等他犹豫完,便按住了他的肩膀,“我去说吧。”
小团子吃饱了在梅园走着消食,沈枝枝跟了过去,赵遇想了想,还是不放心,遂也悄悄跟上了沈枝枝。
“小殿下。”沈枝枝在后头唤了一声。
小团子停下脚步,对一旁的侍从摆了摆手,侍从便退到了远处。
赵遇藏在了回廊拐角处望着。
沈枝枝走到小团子面前蹲下,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直接点题,“晚上吃的怎么样?”
他点了点头,“很好。”
“饭菜还合胃口吗?”
小赵遇继续应着,然后垂首自怀中掏了掏,“姐姐你是想来要这个的吧?”
沈枝枝望着那兵符一怔,这孩子……怎么这么敏锐?
小赵遇终于露出了一点孩子气,他眼中带了几分狡黠:
“我知道将军打仗,需要这个;但他既然想要,却不自己来取,用美人计,可不是君子的上上策。”
沈枝枝一顿,美,美人计?!
这小团子懂得有点多啊。
他说完,将兵符悄悄地塞到了沈枝枝手中。
兵符触手的那一刻,一阵汹涌的异样感猛然冲了过来。
沈枝枝忙稳住身形。
她悄悄攥紧了兵符,“谢谢你,小殿下。”
小赵遇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我要有个像你一样的姐姐就好了。”
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或者,你要是我姐姐就好了。”
回廊下,赵遇听着幼年时候的自己那些无知稚语,心中无奈。
她后来,确确实实成了你阿姐。
但你却,不再想要这种关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很感谢支持,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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