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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部身上蹿起一股寒意,冰冷的感觉隔着屏幕钻进了他的骨缝里,密密麻麻的毛骨悚然升腾起来。
他静了片刻,说“倒回去,拍那条白蛇。”
卖家走回去,镜头对准了一条黑白相间的蛇。
“不是,是那条没有杂色的白蛇,最下面一排。”
“唔……”卖家迟疑,镜头里忽然露出一张满脸胡渣的大脸,大脸粗声粗气的,还故作亲昵,“亲亲呀,你最好还是别看这瓶酒。”
“我姓盛,为什么不能看?”
卖家道:“盛先生,买蛇酒的一般有两类人,一类是为喝了强身健体,另一种是爱好,买了收藏。不过不管是哪种买家,我都不建议买这一瓶,蛇本来就是邪物,这瓶更是邪性,之前也卖出过几回,都是一上来觉得挺好看,但看时间久了,就觉得浑身难受,也不敢随意扔了,就又退给我了,别看是摆在我家货架上,我平常都不愿意多看。”
“这是什么品种?”盛部问。
卖家道:“我也说不上来,这瓶蛇酒是我爸留给我的,说爷爷告诉他,就算是卖不出去,也不能扔,还说是爷爷的爸爸,爸爸的爷爷,也就是我的老爷爷嘱托的。这不,现在就到了我的手里。”
盛部皱起眉,心里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不是那种喜欢猎奇的人,却莫名有种强烈的情绪,他想要那条蛇。至于为什么想要,却也说不清楚。
卖家得知他的想法后,安慰说有一部分的人看到这条蛇就会生出这种感觉,好像非要不可,可真买了回家,没过多久就又送回来了,甚至钱都不用退,也不要它了。
“原来我不特别哦!”,盛部心想,对刚刚的白蛇少了一点兴趣,他让卖家挑了几种适合老年人喝的蛇酒,准备关了视频通话去下单,就在卖家关闭视频那一刻,盛部又看见在卖家身后的架子上,那条邪性的白蛇目不转睛的盯着前面,然后眨巴眨巴了小眼。
隔着视频和酒瓶子,盛部仿佛从那双小眼里看出了几分眼巴巴的意思。
咦咦咦,他被什么奇怪的东西抛媚眼了吗?
一条死了不知多少年、还被泡了酒的蛇怎么会眨眼?
盛部眉头紧锁,关闭通讯之后,他捏了捏眉心,重新看向电脑,自己今日的稿子还剩下一半没写完,他更新时间是晚上七点整,向来很准时,今天也是一样。
然而,当盛部望着文稿上密密麻麻的字时,脑中却不停地浮现出那条白蛇的样子,他闭了下眼,回过神后,看见自己刚刚写的一段剧情里,主角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想要它。
盛部心想,哦,原来它就是我的中国好蛇酒。
五天后,盛部接到父母打来的电话,说蛇酒已经收到了,卖家贴心的在里面放了饮用方法。与此同时,他这边也拿到了装着那条白蛇的蛇酒。
他还是买了。
卖家和他加了微信,自称叫董降,说如果他收到之后不想要了,就再退给他,说这玩意不敢乱扔,有讲究,在动物中,蛇总带着某种诡谲的邪性。
由于是玻璃瓶,快递包装的很严实,盛部带回家后没着急打开,处理完今天的工作,将稿子发给新编辑后才去厨房拿了剪刀。
盛部独自住在京城郊外某个坏境优美的别墅里,他喜静,再加上由于作家身份,这种生活坏境有利于他码字,独栋别墅每户自带一个小花园,外面是幽幽的小树林,自家的花园里爬着藤蔓和鲜花,外人想从中窥见主人家里,基本是不可能的。
盛部取出盒子里的东西,剥了好几层外面裹着的报纸和海绵,那只在视频中见到的酒瓶渐渐露出了真身。
原来那酒瓶并非喝完的五粮液瓶子,而是水滴形状,就跟那观音手中的观音瓶一样,触感很冰凉,里面白色的小蛇倨傲的支棱着脑袋,纹丝不动的盘在酒中央,眼睛像两枚绿豆大小的碧玉,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盛部将透明酒瓶放到桌上,拉过椅子坐下,点了根烟,靠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就着这样的姿势,他嗖的把衬衣脱了,露出紧实的胸肌和腹肌,对着空气秀身材。
淡淡的烟雾弥漫,盛部在薄雾中盯着桌上的酒瓶,表情很酷很冷淡,心里想着:“这玩意还会眨眼吗?我是瞎了吗???”
就这么对视了一根烟的时间,瓶中的小白蛇却始终一动不动,盛部将烟按在烟灰缸中,拿着手机对准瓶中小白蛇的位置拍了张照片,然后他打开相册,将照片放到最大,滑到蛇眼的位置仔细看了起来。
这么做是因为盛部忽然想到,有眼睑才会眨眼,蛇是没有眼睑的,如果小白蛇也没有眼睑,那眨眼的动作一定是自己看错了。
小白蛇真的很小,盛部看了几遍,觉得自己可能是单身久了,怎么看一条泡酒的蛇都觉得眉清目秀。
小白蛇的脑袋不是平滑的三角形,额头两边微微凸起一点点,也不知道是长了什么,反正是看不明白,它的眼睛很漂亮,虽然对视时会觉得诡谲,但依旧不妨碍漂亮的像美玉。
盛部将照片放大到像素模糊,这才勉强从它玉石般的眼睛上发现了什么,他从手机上收回目光,斜眼看着酒瓶,这小东西不仅有眼睑,竟然还是双眼皮!
盛部是悬疑推理小说家,虽然性格冷淡,但脑洞很大,就在发现这一惊人的事情后,他忽然想起来一部一言不合就唱歌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难不成......
应该不会吧!
夜深人静,幽静的别墅里,后现代风的大理石冷调灰色餐桌,忽然有一阵寒风贴着桌面拂过,一旁落地窗前的白色窗帘纹丝未动,对这股莫名其妙的妖风置若罔闻,接着,妖风吹拂过桌面的地方渐渐凝起了一层露水,空气中水汽越来越重,潮湿的犹如大雨刚停的山林。
桌上水滴形状的酒瓶里,盘旋在酒水中央的小白蛇圆溜溜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幽暗的碧眸在昏暗的月色浮出诡异的笑意。
桌面上的露水越滚越多,水汽越来越重,就在快要达到某种顶点时,漆黑而静悄悄的餐厅里忽然响起了古怪的动静。
“嗝——”
随着这声响,桌面凝聚的露水像是被抽走了力量,骤然化作一滩水在桌面铺开,顺着桌边淅淅沥沥的流了下来。
水滴酒瓶里的小白蛇半眯的眼睛一下子睁圆,雪白纤细的身体在酒水中一颤,“嗝,咕噜咕噜咕噜——”
白酒中冒出一连串小泡泡,黏到小白蛇的脑袋上,又噗噗噗碎掉。
帝厌郁闷的甩了甩小脑袋,隔着透明酒瓶无声打量这里,左右没有见到人,它低头叼住自己的尾巴尖,沉到瓶底,怏怏不乐的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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