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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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夜雨凉,大妮爹和容二叔容三叔折腾了小半宿才进屋，脱下蓑衣各个冷得发抖。兄弟三人将冬天用的火盆点着取暖，围着火盆说话。

大妮爹发梢还在滴水,脸色映在火光里明暗不定,“开春雨下的勤,这房子住的不舒坦了。”

容二叔和容三叔眉头紧锁，过了年到现在，靠着大哥家的生意赚的点钱想要正经盖房子远远不够。分了家都是成家立事的男人,谁也不想靠着大哥过一辈子。可手里的钱着实不凑手，大人还能将就，小孩子们在这样的房子里待不得。

大妮爹也清楚两个弟弟家的处境,他作为大哥从小就被教导大哥要照顾弟弟,现在三家就他家过得好些,他也想帮衬点弟弟,“咱们商量商量房子是盖在一起,还是分开独门独院,你们钱要是不够，我先借你们。”跟他挨着盖房子两个弟弟能省不少钱

农村分了家的兄弟,住在一个院里太平常不过，这样盖起房子也便宜很多。容二叔夫妻现在都在跟着大妮娘做路菜，以后估计也不会变,自然是想跟大妮爹连在一起盖房子的,“我跟着大哥挨着,先盖一间够住就行，手里的钱差不多能够。”

容三叔也是这个意思，独木难支，跟兄弟挨在一起,许多事便利许多。

大妮爹点点头，“你们一人一间，那我盖三间，在盖一个大厨房。”

容芊芊也一直在听三兄弟说话，听见大妮爹想盖三间房时半开玩笑地说：“爹不是说要让我当家吗，怎么盖房这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这个小当家商量。”盖几间房其实差别不大，但容芊芊要在这个家里方方面面都插上话，潜移默化的让大家习惯，才能让自己以后的话语权越来越高。

大妮爹一时还真有些不适应，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女儿的脑袋比他聪明，家里能赚上钱也是女儿的主意大。“现在跟你商量了，你想盖几间房啊？”

容芊芊低头笑了笑，大妮爹还真是越来越迁就她，话里都带了几分笑意，“盖两间吧，把地夯平，要留着地方晒菜和大酱。”

大妮爹有些迟疑，“盖两间是不是少了点，以后你弟弟成亲……”

容芊芊不用看就知道容小弟现在一定腆着肚子睡得喷香，还是个小屁孩就操心成婚的事是不是有点早，“那都得是什么年月的事了？”

大妮爹一想，是有些远，按照现在的赚钱速度，说不定到时候能给儿子攒一个城里的房子呢！

城里房子在大妮爹脑海里还是个遥远的梦，但村里的新房子却得赶紧开始筹划了。

大妮爹早起往苏家去了一趟，想让苏家介绍几个本地能干的泥瓦匠，趁着还没农忙赶紧把房子盖起来。

苏二是个爽快人，下午就把匠人带到了容家。大妮爹和容二叔去卖路菜，容三叔留在家里招待泥瓦匠。

商量好工钱领头的泥瓦匠说：“没什么问题，明天就开始拉砖，材料都准备好后你通知我们来开干。”

容三叔收好工头开出的材料表，点头说：“好。”

容家的新房按部就班的建，大妮娘和容芊芊腌的咸蛋和皮蛋也到了腌好的时间。

这天，大妮娘中午给盖房的泥瓦匠们做饭的时候，特意拿了几个煮好的咸蛋对半切开，还按照容芊芊的方法凉拌了一盘皮蛋。

十多天的相处，泥瓦匠们对大妮娘的手艺非常信服，到了饭点都利落的放下手里的活奔向饭桌。

炖豆腐和炒白菜都是家里吃惯的，对半切开的咸蛋偶尔也吃过几个，但这盘黑黢黢的是什么？泥瓦匠举着筷子谁也没敢先下筷，一个岁数小点的小工问：“婶子，这是啥？”

大概是看见了第一次吃皮蛋的自己，大妮娘弯唇笑了，“这个叫皮蛋，放心吃吧，挺好吃的。”

饭桌上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底是年轻人胆子大，小工先尝了一口。

“好吃吗？”工头对勇敢试毒的小工投去欣赏的目光。

容芊芊就站在一边，等这几人吃过后对皮蛋口味的反馈，看见这一幕对自家的皮蛋生意产生了深深地怀疑！

小工边嚼边点头，“婶子家的菜都没的说！”

容芊芊这才放心，卖相不佳，但味道还是可以保证的！

大妮娘点点头，提着的心放在了肚子里，“你们慢慢吃，又事喊我。”娘俩也不围着看人家吃饭，一前一后的进了屋。

容芊芊问：“怎么样娘，这会放心了吧。”

大妮娘没说放心不放心，但脸上带着笑，“先用咸蛋和皮蛋支应一阵子，等我的酱好了，咱们卖肉酱。”

容芊芊点点头，这阵子路菜卖的越来越少了，希望新菜品可以多一些销量。

隔日，大妮爹推着推车，将第一批咸蛋和皮蛋送进车马店。容芊芊带着草帽跟着大妮爹，这段时间她已经很少跟着进城了，但今天实在不放心，所以一起跟来看看。

车马店还是像以前一样人来人往，大妮爹每天都来，与这里的人都混得有几分脸熟。

“容老板，今天什么菜？”来人手里拿着一个馒头，一副等着容家菜下饭的模样。

大妮爹打开推车上遮灰的黑布，将为数不多的路菜拿出两样，“豆干，和萝卜干炒肉。”

“拿一罐萝卜干炒肉，你这咸蛋怎么卖？”

大妮爹拿出早就切好的一个咸蛋给顾客看，“四文钱一个，蛋黄都腌出油了，特别香。”

“再拿两个咸蛋。”五十文一罐的菜都买了，也不差这八文钱。

容芊芊打开拌好的皮蛋竹筒递给顾客说：“叔，我们家还有新做的皮蛋，你尝尝，好吃一起买点。”

这个人常吃容家路菜，闻言接过了容芊芊手里的竹筒和竹签。奇怪的长相和新奇的味道吸引了别人的注意力，竹筒传了一圈里面的皮蛋都被吃了。

有人舔舔意犹未尽的嘴唇问：“滋味不错，怎么卖？”

容芊芊晃晃竹筒里剩余的酱料说：“四文钱一个，要和我们家调的醋汁一起伴着吃，不开蛋壳可以放很久，一两个月都不坏。二十个一份，送一罐醋汁。”这个价格不贵，主要是鸡蛋价格太透明。

新鲜东西，味道不错还可以放很久，不少准备出门的商队都买了一两份。大妮爹和容芊芊每样蛋都带了五百个，卖了一整天还剩下一半。

到了下午人渐渐少了，大妮爹将黑布盖在推车上准备回家，还心情愉快的跟容芊芊说：“不错了，前几天一天也就卖了五六百文，今天光是咸蛋和皮蛋就赚了一两多银子。”

曾几何时，容芊芊也为一天可以赚一两多银子高兴不已，可现在面对这个数目，竟有了隐隐的失望。容芊芊垂下眼帘默默盘算，生意好时一天一两多，一年满打满算能赚三四百两，但这得是在没有人跟风抢生意的情况下。在这个车马店里，销量明显已经饱和了。想到这，容芊芊突然起了一个想法，不然，把东西运出去卖呢？跟着商队走，他们歇息的车马店肯定有不同的商队来往，半路上，商队家里带出来的吃喝已经吃得差不多了，这时候自家的路菜一定大受欢迎！到那时，他们就可以像饭馆那样，低价把路菜批给车马店，再由车马店卖给各路商队。细细的思考这个可能性，容芊芊又有了刚刚做生意时的那股子兴奋劲！抓紧衣衫，容芊芊深吸了一口气，要稳住。上秋之前跟商队出去走一圈，探探路，掌握好详细情况再做准备！

容芊芊怀着心思跟大妮爹回了家，大妮爹一到家就放下推车，背着手围着新房看了一圈，“真好，什么时候上梁，上梁我就不去城里了，在家看着上梁。”

容老太太特地找人算了日子，“后天正午。”

从古到今，盖房子上梁都是件大事，大妮爹难得歇了一天，在家等着工匠上梁。

上梁师傅用绳子将挂着红布的大梁拉上去后说：“贺喜东君，今日上梁。紫微高照，大吉大昌！”说完将挂在梁上的各种小布包，扔给了在下面拿着箩筐接着的大妮爹。

将包着五谷的布包接住后，大妮爹作为这个家的家主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分发给工人，一时间各种吉利话传遍了屋里屋外。

上梁之后房子的整体结构也就完成了，剩下木匠按上窗门，打好家具，容家就可以搬新家了。

王浩媳妇赶在容家搬家之前来了一趟，还带了一对白瓷绘花鸟图的花瓶。

“嫂子，贺你乔迁之喜。”王浩媳妇将花瓶送给大妮娘。

大妮娘拉着王浩媳妇往新屋走，“到屋里坐会。”王浩媳妇提过的那桩婚事，她跟大妮爹商量过，孩子她爹不同意，她也就没再提。王浩媳妇后又来过两次，也没说什么，两人就像平常姐妹一样往来了起来。

屋里还没住人，大妮娘和王浩媳妇四下看了看，王浩媳妇说：“这房子收拾的真不错，看着敞亮又干净。”

屋里都刷上了白灰，现在正大开着门窗通风透气，可不就是宽敞干净嘛！大妮娘舒心的笑了笑，“我是万事不管，都是我女儿张罗忙活的。”

大妮娘的女儿不就是容芊芊，王浩媳妇心里可惜，这桩亲事没做成。不过没关系，她还是打上了一个厨艺高手朋友，以后随便教她一两招，她也可以在王浩面前炫耀炫耀。收起这个心思，王浩媳妇又将带来的花瓶拿出来，“这花瓶，摆在你家这屋正合适。”

胎质洁白，釉面光润的花瓶，绘上色彩鲜艳的花鸟，摆在屋子里，一下子就让平淡的屋子里有了生气。

“真好看，让你破费了。”大妮娘默默在心里给花瓶估算价格，想着什么时候卖路菜给王浩商队时，要把花瓶钱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