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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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在江宜年的冷酷无情的监督下，路年勉强写完作业，倒下床时已经两眼昏花，不出两分钟便响起小小的呼噜声。

翌日，在手机闹铃的夺命狂催下，路年睡眼惺忪地挣扎着离开温暖柔软的被窝，洗漱完后将书本作业一股脑塞进背包中，拎着背包就出门。

此时天色刚蒙蒙亮，大街上的人却不少，来去匆匆，路边卖早餐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路年往前走了一段路，停在其中一家小饭馆前，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老规矩。”

饭馆内的人不多，柜台前正拿着计算器的少女听到声音抬头一看，笑了，打趣道：“小神仙今日怎么这么早？往常不是要修炼到中午才下来觅食吗？”

路年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抹怀念之色，煞有介事跟着笑道：“嗯，上仙说我凡缘未尽，须得再好生磨练，经历一番劫难后方能正道，继续寻觅仙缘。”

少女好奇：“什么劫难？”

路年神色沉痛：“上学。”

少女：“噗——”

这家小饭馆是一对姓苏的夫妇开的，少女名叫苏茹宁，是老板的独生女，目前正在读初二。路年搬过来不久，有天出门刚巧在小巷碰到几个小混混围着苏茹宁，顺手替她解了围，苏家夫妇对他很是感激，得知他一个人生活，顿时心生怜惜，对他也颇为照顾，一来二去便熟悉了。

路年幽幽盯着她：“笑什么？你作业做完了？”

苏茹宁记忆回笼：“……”

完了，她这两天放假玩疯了，压根忘了作业这回事。

路年看她表情就猜到答案，施施然拿出手机付了款，“不经意”炫耀：“我做完了。”

苏茹宁：“……”幼稚。

她翻了大大的个白眼，快速装好路年要的东西，推给他：“滚滚滚！”

路年愉快地拎着东西走了。

地铁站离饭馆不远，也就十分钟的路程，路年上了地铁，这条线比较偏僻，这时候人也不算多，他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这里离学校约莫还有六个站，路年打算闭目不眠。

两分钟后，他挣开眼睛，睡不着，毫无睡意，他又掏出手机，想玩一把游戏，可惜断断续续的网络打消了他的念头。

路年着实无聊，想了想，试着在脑海中呼唤系统：“系统？小系？小统？”

江宜年：“有事？”

江宜年是代理系统，目前相当于灵魂状态，不吃不喝不睡也没问题，系统为防他无聊，特别贴心地给他重整了系统空间，客厅、卧室、书房、游戏室、健身房、训练室、游泳池、spa馆等等都在其中，可谓应有尽有。

路年叫他这会，他正在训练室，赤、裸着精壮的上身，一刀扎在最后一个虚拟丧尸的大脑中，解决完这一轮丧尸，他才停下来，双眸漆黑深邃，眉目英挺，五官棱角分明，额侧的汗水顺着脸的轮廓滑下，从下巴滴落，划过胸膛，划过线条紧实的腹肌，说话的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有种说不出的性感，可惜隔着系统，除了本人并没有其他人能欣赏得到。

路年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卷着背包垂下带子，道：“我们来聊聊天？”

江宜年拿起毛巾擦干脸上的汗水，无情地回绝：“我觉得没有必要。”

这小子说起来就没完没了，不能给他机会。

他猜得没错，可惜低估了路年，路年自动过滤掉他的拒绝，开启“谈天说地”模式，说得最多的还是对他男神的彩虹屁。

江宜年：“……”

若是系统能拉黑宿主，路年绝对是他黑名单上的头号人物。

“……我男神他从发丝到脚跟都如此完美，哎，我之前还幻想过他有一天骑着白马，脚踏七彩祥云来到我面前，对我微微一笑……”

江宜年淡淡插话：“想不到你还挺重口。”

路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什么重口？”

江宜年：“你男神。”

路年不服：“我男神怎么就重口了？”

他男神清水的程度在基地里都被传“不行”了！

江宜年声音悠悠地传入他耳中：“不是你自己说的吗？骑着白马，脚踏七彩祥云，这不就是个猴子？”

路年：“……”

你才猴子！你全家都猴子！

路年决定为自家男神正名，据理力争，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路年：“我男神实力强大，一拳一个丧尸！”

江宜年：“这是各基地普通精锐的最低标准。”

路年：“我男神容貌英俊，身材高大挺拔，公狗腰！让人合不拢腿！”

江宜年：“呵，肤浅。”

路年：“他人格魅力大，无人不服。”

江宜年：“装模作样、独｜裁专断。”

路年：“他的名字也很好听，一听就不是一般人！”

江宜年：“哦？说来听听。”

路年：“江宜年！”

江宜年：“……”

江宜年：“？？”

江宜年沉默了。

路年见忽然没了声，挑了挑眉：“怎么不说话了？继续说啊！”

完美诠释“我骂我自己”的江宜年：“……”

这谁他妈想得到这小子竟然是他的粉丝？

江宜年一时受到冲击，又开始头疼了，他决定先缓缓，整理整理思绪，对路年的挑衅一概置之不理。

路年相当遗憾咂咂嘴，偃旗息鼓。

等等！

路年猛地抬起头，望向门口上方的站点提示。

路年：“……”

靠！错过站了，光顾着闹，忘了下车。

幸好时间还算充足，路年到达学校门口也还有一段时间才上课。

路年站在学校门口，仰头看着上方“北河市第一中学”七个烫金大字，无端有些感慨。

上一辈子，他没来上过几次学，基本处于休学状态，对于眼前的学校是既熟悉又陌生。

“喂！那边那个穿着白色衬衫，背着个黑色背包的同学！赶紧进学校，别站在大门中间挡路。”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惊醒了魂游天外的路年，他转过头，只见校门旁的保卫室内，保卫大爷正瞪着他，路过的学生也对他频频侧目。

路年：“……”

他尴尬一笑，忙走到一边，突然，一个黑影飞快扑了过来，路年身手敏捷，脚下一挪，躲开了不明物体的袭击。

“啊——”

“白白，停下——”

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保卫大爷也吓得跑过来。

倒是路年看清楚后，反倒一脸惊喜：“可乐！”

可乐是末世后路年从街上捡回的一条白色的萨摩耶，非常聪明，常常辅助路年打丧尸，没想到这一世竟然会在学校遇到它。

可乐白色的毛毛沾了一层灰，看上去精神还算不错，欢快地蹭了蹭路年，摇着尾巴冲着他叫。

“汪汪汪！”

保卫大爷一愣，很是纳闷：“这狗在这附近流浪好几天了，谁也不亲，怎么今天倒是亲起人来了？”

这狗曾机缘巧合之下在学校附近救了被小混混勒索的同学，后来事情一传开，它就成了学校的新宠，可惜太高冷，谁也不爱搭理，着实令一众投喂的人心碎一地。

保卫大爷作为投喂过可乐，却值得到高贵冷艳蔑视的人，感觉有点酸。

路年摸了摸可乐，站起来对保卫大爷解释道：“抱歉，其实可乐是我养的，之前没看好，走丢了。”

看他们亲昵的模样不似作假，保卫大爷信了，但忍不住训道：“以后记得看紧点，这次它遇到的是我们还好，要是遇到的狗贩子，它就危险了，我跟你说，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

路年连连点头，认错态度诚恳，保证不会有下次，保卫大爷这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他。

路年又将可乐托付给保卫大爷，下课后再来接狗，保卫大爷爽快地应承了。

解决完这件事，路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他也不再逗留，转身往校内走。

校道旁绿树成荫，花圃内各色鲜花绽放，花瓣和绿叶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闪耀着光芒，微风拂过，带来一丝香气。

路年走着走着，脚步忽然慢了下来，怔怔地看着迎面而来的人。

来人神色淡漠，五官俊朗，棱角分明，手中拿着两本书，虽然明里暗里落到身上的视线不少，但他全然不作理会，疏离的气质像是将他与旁人隔绝开来，划分出两个鲜明的世界。

江宜年。

路年认真注视着年轻版的男神，心里默默念着他的名字。

系统里，江宜年望着六年前的自己，脸上神色复杂难喻。

少年版的江宜年从路年身旁走过，不带一丝拖沓，路年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涌上一股冲动，蓦地转过身，冲着他的背影开口：“江同学，请等一下。”

前面的身影没有停，反倒是看热闹的众人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路年刚喊出口就后悔了，但是在那股冲动的支持下仍旧坚持：“江宜年同学，请等一下。”

这回指名道姓，效果很显著，少年版江宜年停下来，微微回身，静静看着他：“有事？”

路年张了张口，脑中有一瞬空白，看着江宜年眼中逐渐浮现的不耐，他有些踌躇。

忽然，他往下一瞥，扫到一样东西，眼睛一亮，下意识脱口而出：“江同学，你踩到狗屎了。”

你踩到狗屎了。

踩到狗屎了。

到狗屎了。

狗屎了。

屎了。

了。

少年江宜年：“……”

青年江宜年：“……”

围观群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