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第六十一章 浑水摸鱼之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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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涵心中冷哼,苦命鸳鸯，患难见真情啊。奈何这对鸳鸯志向远大，偏偏要把扳倒我高涵高氏一族为己任。

景祯望了裴少羽和王韶华一眼,故意重复他的话道：“一时？糊涂？”

暗示朕眼睁睁的瞧着你们在朕的眼皮子底下耍这些花招,已经忍你们不是一天两天了。

裴少羽自是听出景祯话里的意思,吓了一肚子惊气。

王韶华一向桀骜不驯,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准确的去戳高涵乃至景祯的肺管子。她跪直了身子,昂起头道：“皇上，臣妾门禁不严,甘愿受罚，请务必放过裴大人。”

高涵心中冷哼，你们这样相互袒护非但免不了罪,反倒更坐实了情深义厚。自己和景祯已是十分大度，前几年斗陈派，容下了这对鸳鸯。早已暗示她可出宫隐姓埋名,谁知人家认为朝中“毒瘤”未除干净，偏要趟什么浑水，钻什么愤世嫉俗的牛角尖。

景祯听了王韶华的话,嘴角收紧,面上不悦：“哦？那德妃的意思是罚你,不罚他？”复又看向裴少羽一眼：“裴大人的意思,是你的错,与德妃无关？”

景祯说完，眉头皱起,脸色一缜，故意吓唬俩人，一掌拍在桌案上,“啪”的一声脆响。音调抬高，怒道：“那朕到底听谁的！”

高涵一边跪下劝景祯莫动气，伤了龙体。心中也已知晓景祯帮着自己给他们施压的用意。复又转头，严厉斥责二人道：“你们二人公然互相偏袒，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本宫定要治你们的罪！”

高涵心想，若是他们此时能回心转意，答应自己的条件，或许还有缓和的余地。怎奈那王韶华骨头很硬，冷哼道：“悉听尊便。”

“来人呐，把德妃关进慎刑司。”

王韶华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被宫人们带走。殿内只剩裴少羽。高涵看了一眼景祯，念及裴少羽是户部尚书，主持尚书房事宜，若是关起来，高涵担心会不会影响政务。

景祯明白高涵的担心，开口依然怒道：“一并关起来吧，户部的事交由章定山代管。”

二人被带走，景祯牵着高涵的手，步出敏秀宫。景祯看着高涵这两日神情憔悴，附在她耳边轻语道：“这些日子言棠受苦了。”

高涵伸出另一只手附在景祯握着自己的手背上，拍了拍安慰他道：“皇上不必担心，你我二人，什么大风大浪都走过来了，言棠不怕。”

高涵想了想现下的形势，对景祯道：“现在王韶华和裴少羽二人都关了起来。在外头的，还剩下王太傅这颗棋。王太傅他爱孙爱才都心切，势必会来营救。”

景祯点了点头。复又想起胡广供出的另一条线分明指向景善英，不是该不该告诉她。景祯看着高涵，欲言又止。

高涵看出景祯有话要讲，笑着望向他，一副看透了你心思的样子道：“皇上有话要对臣妾讲？”

景祯看着她，无论旁人怎样诋毁诽谤高涵，在景祯眼中她却总是一副无邪样子。宛若十几年前初遇的那个观灯走丢的小女孩。

景祯不忍瞒她，喃喃道：“朕审问了户部的胡广，他供出田公公参与此事。”

高涵听后理解了景祯的难处，这田公公是朱锦殿的人。朱锦殿这位主子，平日里深居简出，万万没想到她竟能与此事扯上关系。高涵暗自冷笑，看来瞧自己和高家不顺眼的人还不止王裴二家。

随即又想到，若此事只牵扯到王裴二人，大不了再加上个王太傅，都还好办。倘若当真牵扯到了景善英，便就麻烦了。娴公主可是景祯的亲妹妹，年轻守寡，膝下无子，孤苦伶仃，唯有景祯这一个亲人。于情于理都不能伤着她，可惜她偏要来伤自己。

朱锦殿，景祈探听了些景善英的态度，又揣摩出一些想法，心中有了数。仍是有一事不明，自己正是因为景善英送给自己的狐裘上的香味儿而联想到这些，这才前来证实了自己的推断。

那反过来推，倘若景善英当真暗通乌克察，送给自己的狐裘上怎会有外族的香味儿。

此时，一个宫女火急火燎的跑进来，一看便是有事要禀报。景祈定睛看了看她，还是当年那个小菁，那年景善英在后花园玩儿，遇到一个嬷嬷要责打一个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也就八九岁的样子，做事冒失，敏秀宫的宫女吩咐她来摘朵花给柔妃插瓶，小菁却摘了一朵景祈的母妃，当年最受宠的淑妃亲手栽种的月季花。

嬷嬷见状，气极，后宫是非多，若是传出去，让淑妃误会了柔妃，上上下下都要受牵连。小菁也是吓得跪在那里，脸色苍白。

那嬷嬷已无他法，扬手要打小菁。被路过的景善英拦住，善英看她年纪小不懂事，很可怜。便让嬷嬷放过她。

那嬷嬷却道：“启禀公主殿下，这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在宫里做奴才不能冒失，奴婢今日责罚她，是她应受的。”

景善英心地善良，也很执拗，非要救下小菁，对那嬷嬷道：“不就一朵花，你不说也不一定有人发现。”上前一步，从跪在那里的小菁手中拿过那朵月季，复又道：“现在这朵花是本公主摘的，你可以去禀报淑妃了。”

景祈今日看来，当年救下的小菁，还是这般冒失，并未怎么改。景善英给她使了个眼色，景祈在此，不便禀报。她这才憋住了。

景善英赶忙拿话遮掩过去，笑看着小菁对景祈道：“五哥，那件狐裘还是她亲手为你梳的毛。”

景祈了然，如此一说，原是被这个冒失鬼放着的，那件狐裘必定是被她与什么放在一起，染上了气味。

景祈静想了一刻，景善英不知缘由看景祈在那里发呆。

景祈回过神来，噗嗤笑道：“娴公主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亲手为我梳的毛？合着本王成了精，长了毛发？”

景善英被自己的傻话逗笑，小菁也涨红了脸。

景祈自是能看出小菁急着有话要禀报，碍于自己在此不好讲出，便很有眼力劲儿的告辞。景善英起身，一直送景祈到朱锦殿门外。

那边章定山佯装去茅房，实则要回府躲一躲，正是快要走到宫门的时候，身后响起一个熟悉的嗓音，那人悠悠道：“章大人，正是应卯的时候，为何朝着宫外走呢？”

章定山早已知道此人是谁，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到拄着手杖一身玄色缎面，里覆灰鼠毛夹袄的景祈。章定山知道他是有意拿自己逗乐子，站定在那里，拱手行礼，回道：“拜见康王爷！”

景祈来在章定山身边伸手扶起他：“誉侯多礼了。”随口说了句：“今日尚书房不忙么，章大人这么早便要出宫啊？”

章定山在那里暗道，这眼瞧着就要出宫了，偏偏这个时候碰到了景祈，无端还要编些话去圆，真是费脑子。

章定山扶了扶额，气虚道：“下官今日头晕脑胀，想着应是最近时常熬夜查账，伤了身子，是故今日早些回府上休息片刻。”

景祈当下对章定山肃然起敬，印象中这章家人最是滑头，章定山小时候被他姑母贤贵妃邀进宫来玩儿，自己与景褆时常被他耍得一愣一愣的。若是有三块儿糖，他总能想方设法吃到最大的，还不着痕迹。景祈未想到打小鬼精的章定山，竟然能因为处理公务伤了自己的身子，看来还是自己对他有成见。这般鞠躬尽瘁的勤勉大臣，不该揶揄他。

景祈看着章定山皱眉难捱的样子，还不忘上前安慰道：“章大人真是辛苦了，有了机会，本王定向皇上禀报，章大人是如此勤勉。”复又接着关切道：“本王来时，轿夫在宫外等着，章大人身体不适可与本王同乘，先送你回府。”

说罢，景祈又忽然想起什么，一拍脑袋，恍然道：“哎呀呀，本王糊涂了，太医院离这里不远，章大人还是先到太医院让大夫瞧瞧。”

章定山一时语塞，一个谎还要另一个谎来圆，又偏碰上景祈这个热心肠。半晌努出了句：“回禀王爷，这个，这在宫中，太医院是专为皇上和后妃瞧病的。微臣擅自前往，不大合礼数。”

景祈赶忙摆摆手道：“诶，章大人这是哪里话。大臣在宫中病倒了，自是能去太医院瞧瞧的。来来来，本王带着章大人一同前去。”

章定山心想，景祈这般热情，若再推辞便不大好了。心中一边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装得像，到了太医院怎么着说病情方才合适，比较像熬夜劳累造成的头痛病。

章定山这一通想下来，脑袋倒真是有些痛了。

景祈看章定山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赶紧让两个太监上前去搀着他，被章定山谢绝，说自己还未到走不动路的地步。

景祈随着他还未迈出两步，身后有一个小年轻急匆匆的跑过来，这个小年轻便是章定山的得意门生刘福明。看他一脸的焦急，章定山心中已是猜出个几分。那刘福明看到景祈，赶紧跪拜。

章定山问道：“你这般火急火燎的跑过来做什么？”

刘福明跑得急，已是初冬，额上还是岑出一层细汗。吞咽了一口唾沫，喘着粗气，看向章定山：“大人，不好啦。裴，裴大人被关进慎刑司了。户部的人不知因为什么口角，胡广与刘青松吵起来了，后来户部的人有的埋怨胡广，有的埋怨刘青松。之后便就打起来了。咱们工部一直都很冷静，没参与，没上手。”

景祈听得有意思，这小年轻会说话。户部的人在尚书房打架，同在一个屋檐下工部并没有去阻止，分明是在那里捡了个笑话看。反倒被这小子说得很好听。

章定山是没什么闲心想这些，他知道的比景祈要多。章定山清楚的很，那个刘青松是自己扯出来的线让景祯去查的，刘青松那个人生性软弱还喜欢探听八卦，不出所料，他果真供出了裴少羽的得意门生胡广。想必那个胡广也牵扯出了裴少羽，这才引得户部一干小年轻埋怨二人，猜测是他们告密，这才使得裴尚书被关进慎刑司。

那些人又怎知，这刘青松和胡广都是章定山抛出来的。

实则那些小年轻还有章定山都误会了胡广，胡广供出的根本就不是裴少羽，而是朱锦殿的田公公。这个时候，那胡广自是也不能喊出来“我告的是田公公，不是裴尚书。”这句话。

章定山自是不想参合麻烦事，扶了扶额，景祈立马了然，开口道：“你们大人，过度劳累，引了头痛。本王正要与他一同去太医院瞧大夫。”

刘福明见状，赶紧给康王爷送上一段，章大人平日里工作是怎样勤恳，治下是多么严谨，为人又是多么宽厚的话。

章定山在那里听得很是欣慰，这小子马屁拍得很舒服。正在那里飘飘的章定山被刘福明最后一句拉回了现实：“皇上刚刚下旨，尚书房事宜暂由章大人您来掌管。”

章定山的头立马不敢疼了。

与景祈告辞道：“启禀王爷，尚书房有些事情还要下官去处理，下官的头现在不敢再疼了。让王爷见笑了。”

心中则是暗道，幸亏在出宫前遇到了景祈，来来回回扯了些话，耽误了些时间，让自己没能及时出宫。户部那些愣头青，真酸腐闹起事来没个分寸，在宫中打出个三长两短来，裴少羽又在慎刑司里关着，还不得找自己算账。

景祈一挥手，不再耽搁：“章大人，快快去忙吧。”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矛头指向景善英了，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