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黑瞳少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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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蔷凝固了。

玩家凝固了。

但是，这一屋子在女巫咒语下乱跑的玩具并没有凝固。

钟蔷还没从僵硬中反应过来。孔翌突然抱起她，猛地跳到了另外一边的高大箱子之上。

刚才站着的地方被一群密密麻麻如蚂蚁的玩具小兵占据！那些凝固住的玩家可没好运，像是被蚂蚁包裹，各个挠头搔首，满地打滚。

钟蔷回过神来，深呼了一口气，手上力道一加重，泰迪熊就熊首分离了

她像是泄气般把破碎的泰迪熊往孔翌的身上扔，但是后者并没有任何反应。

棉絮散了他一身，但他还是缄口不言。

一边故作神秘，一边又做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事情。

这人还要不要脸？

钟蔷正想发怒，另外的东西吸引了她注意。

砰！砰！砰！

又是几个箱子爆裂。而这些箱子里装的同样是玩具，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些玩具非常小，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他们像是掉入了玩具厂的废品处理池，被这些东西淹没。

玩家纷纷想用手中的武器反抗，但只是徒劳，这些玩具像虫子一样遍布他们全身。

突然，满屋子的玩具如潮水般退去，纷纷从仓库的门缝中逃出。

这是突如其来的赦免。

孔翌还没有说话，钟蔷突然冷冷道：“有更危险的东西来了，这些玩具在躲避。”

半跪在箱子上的孔翌抬头看钟蔷。

钟蔷没有低头，只是眼珠向下看，接上孔翌的双眼：“对吧？孔大神。”

孔翌柔和一笑：“真知灼见。”

钟蔷：“所以，你能先放手吗？”

孔翌带着钟蔷跳上箱子后，紧紧托着钟蔷的腰，让钟蔷踩在了他的脚上。

孔翌抱歉地轻笑低头，松开了手。

赤|足得以从皮鞋上走下，刚接触粗糙的箱顶时不由得停顿，但还是很自然地踩了上去。

钟蔷没有回头看他，径直跳下了箱子。

玩家和npc们都仍在玩具潮的余悸中。玩具突然的离去，对于他们来说是暂时的解脱。

在其他人都没回过神的时候，钟蔷一个人向着仓库的门直直地走过去，停在门前。

“怎么了？”躺在地上的玩家不敢再小看这个头发乱糟糟、穿着单薄睡衣的女孩，有人出声询问。

“门外有东西过来。”钟蔷很干脆地说。

话音刚落。

咚咚咚。

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所有人紧绷的神经被激出了火花，下意识地做出了攻击准备。

门外的“人”只敲了四五下，敲门声很快停下了。

接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请问，你们能给我们一些玩具吗？”

这是一个男孩的声音，声音略带沙哑，也许刚进入变声期。

玩具？

玩具刚才已经都已经溜走了！

不用多说，玩家们都知道，外面的东西比那些会动的玩具更加可怕，所以才会把它们吓跑。

咚咚咚。

“请问，你们能给我们一些玩具吗？”

门内没有人回答他，门外的人重新问了一遍。

一位女玩家第一时间转向了孔翌：“大神，怎么办？地上有些刚才打斗中破碎的玩具，把这个给他们？”

孔翌眯起狭长的眼睛：“不要开门。破碎的玩具会激怒他们。”

他们说话的时候，钟蔷已经蹲了下来，眼睛凑到门旁，看了一眼就做出了相同的判断：“不要开门。”

玩家不解：“为什么？”

钟蔷起身：“你自己来看。”

那个玩家走了过去，学着钟蔷蹲下，从锁孔往外看：“什么都没啊，一片漆黑……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他一屁股坐倒在地上，表情扭曲地指着锁孔。

其他人问：“怎么了？”

“一双眼睛！那是一双黑色的眼睛！”

“黑色的眼睛怎么了？亚洲人都是黑眼睛。”

那个男人抱着头：“黑色的不只是瞳色！他没有眼白！他眼眶里面是全黑的！漆黑一片，没有任何东西！”

“而且，”钟蔷抱着手臂靠在门上，“外面的人，刚才在看锁孔哦。”

这时，外面的声音再次响起：“我看到你们了呢。开开门吧。”

玩家们一起噎住。

然而，钟蔷背靠着门，满不在乎地吼道：“小孩子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一天天就知道玩具玩具，都不知道好好学习！信不信我和你妈告状！”

您知道这东西的妈是谁吗？

玩家们看钟蔷的表情从“能让孔神这么上心肯定不简单”转变到“卧槽是个狠人”再到“我怎么觉得这个人不正常”。

出乎他们意料到是，钟蔷吼一嗓子后，外面的声音真的消停了。

刚才吓倒的男人起身：“这是走了？”

钟蔷一努嘴：“您自己看？”

男人连忙摆手：“不了不了。”

钟蔷随意地往锁孔晃了一眼：“是走了。”

村民和玩家在仓库里瑟瑟发抖地蜷缩了好阵子，确认再也没有奇怪事件发生后纷纷离去。

这一次的聚会到头来什么都没弄成。反抗女巫的计划推进仍然为零。

人们都害怕极了，各个都直奔自己家去。

玩家们在这里的角色是村民的一员，虽然没有说清楚，但是每个人都自然而然地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纷纷散去。

只剩钟蔷留在原地。

钟蔷一个人倚着墙，默不作声。等人几乎走完时，她像是脱力似的滑落到地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

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一头雾水地被拉进这怪异的游戏，万分不情愿，但是当事件发生了却争强好胜。

虽说是气极了才这么做的，但这种感觉太自然了，也许自己本身就会这样做。

钟蔷心里默默地想。

原来，我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对于失忆患者而言，重新认识自己和别人认识她是一样的，但是又有不同，因为这样的自己陌生而熟悉。

“那个……”

钟蔷抬起头，发现身边只剩下一个女人。

她有印象，这个女人是玩家，之前多次出声说话的女玩家就是她。

女人带有好意地对钟蔷伸出手：“要一起回去吗？”

钟蔷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走向自己的房子。一路上，她们都没有说话。

大约过了三四分钟，女人想要打破僵局：“我叫郭芹，今年二十六岁，这是我的第二次游戏。房间里的人经验都比我多，之前都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你呢？”

“钟……”钟蔷愣了一下，还是决定编个假名，“我叫钟英，第一次游戏。”

“第一次游戏？！”郭芹惊讶地提高了语调，“完全看不出来。那你之前和孔大神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认识他。我也不知道他干嘛这样。”钟蔷说，“所以，这位大神什么来头？”

郭芹说：“具体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是位传奇人物。据说孔大神当年刚出世时就有一阵腥风血雨。他的第一次游戏，异常惨烈，只有他一个新手活了下来。而据后来和他分到一组游戏的人说，这位大神鬼挡杀鬼，佛挡杀佛，从来没有事情能让他慌乱。后来，游戏系统为了平衡这位大神，有他的游戏一次比一次难，每场都只有他活下来，而且他结束游戏出来时连衣服都不带皱的。”

钟蔷：“……”

郭芹一脸崇拜地继续说：“孔神很快就通关，可以选择永久退出再也不参加游戏了。这可是我们梦寐以求的事情啊！但是，他竟然拒绝，要继续参加游戏！后来，有人在外面偷拍到了大神的正脸，倒卖出去。游戏村人人打印出来贴在床头，参加游戏前必当上三支香求大神保佑！所以，我们这些菜鸟虽然没见过大神真人，但是没人不认识大神的脸！”

钟蔷：“……”

钟蔷确认，郭芹是个话痨加迷妹。

郭芹说到这里一脸落寞：“不过，上次大神现身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有人说，孔神是阴沟里翻船，死在游戏里了；也有人说，孔神的存在太逆天，系统让他强制退出了。这次看到孔神真的是太惊喜了，没想到能见到真人，而且真人这么绅士，一点都不像传言里的冷酷。”

“朋友。”

“嗯？”

钟蔷眼皮在跳：“按你的说法，和孔翌分到一组游戏里的人，不都活不下来吗？那我们……”

郭芹表情僵硬：“那我们怎么办？！”

钟蔷一脸无奈：“我是新手。连游戏是什么都不清楚呢。”

郭芹这才反应过来，给钟蔷讲了基本情况：“哦哦。我们都是被蔷薇选中的人。每次会有固定的时间和地点，按时到达地点就会真身进入游戏。游戏里死亡，现实中也会死亡。因此，活下来就是第一要务。”

钟蔷疑惑：“什么叫被蔷薇选中？”

郭芹说：“有一类特殊的蔷薇花，外表和普通蔷薇一模一样，混杂在世界上的普通蔷薇里，但是它有特殊力量。如果一个人的血染上了这种蔷薇，那么就会被选中。”

钟蔷默不作声。

“但一般人不会因为一些恐吓，自己跑去玩游戏吧？”

郭芹说：“每个新人都是在睡醒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游戏场地的，而第二次开始，需要自己按时找到系统指定的场地。”

“如果没有按时去会怎样？”

郭芹打了一个寒战：“死。死法比游戏里被鬼杀死还要惨烈。”

钟蔷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问：“那，这种游戏有尽头，对吧？”

郭芹点了点头：“之前说的特殊蔷薇也叫审判蔷薇。第一次把血染上后，身体上会出现一个数值，这就是我们的罪业，数值越大，代表前半生所做恶事越多。每一场游戏，如果活下来了，会根据表现得到不同的分数，罪业也会减去相应的数值。当罪业清零，则不用再参加这种游戏了。”

“数值？”

“对，在左肩上，一般都被衣服盖住。遵纪守法的新手初始罪业在五十左右。”

郭芹这么说着，却没有把自己的罪业告诉钟蔷。

这也能理解，毕竟刚认识，能告诉钟蔷这么多信息已经非常好了。她也不强求。

郭芹笑着说：“你要不要看看自己的初始罪业？我回避一下。”说着，她转开了头。

钟蔷默然，挑了一个避开郭芹的角度，慢慢把领口往下拉，瞧向自己的左肩。

瞳孔突然缩紧。

左肩上只有一个符号。

∞

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