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最卑贱的不过是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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郦远山跟郦明堂咬了会耳朵，正想着去找皇甫敬呢，可巧，皇甫敬已经迈着八字步进来了。

“皇甫兄，你来得正好。”郦远山高兴地眼睛都笑没了，肥大的身子滚过去，拉住皇甫敬，“你女儿还没许人吧？我跟明堂已经合计好了，反正她也把我把明堂全身上下看遍了也摸遍了，要不然就嫁给明堂算了，省得她将来的夫家知道了要砍要杀。”

皇甫敬大笑几声，说：“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啊。你们忘记了？少华在外可是男子，她跟孟士元的女儿孟丽君有婚约，将来可是要娶孟丽君的。”

“那孟家老头是傻子啊？把女儿嫁给女子？皇甫兄，要找借口也兴这样啊。难不成，你是嫌明堂没做官？要不是魏子尹顶替了明堂的身份，现在的状元郞可是我家明堂。”郦远山说。

“我呸。”皇甫敬笑骂一声，“当初你恳求魏子尹冒充，就是怕会考不中。现在脸皮倒厚过城墙，说大话也不怕闪着舌头。”

“我不管，少华将来要是嫁人，一定得是我家明堂。”郦远山一副反正就是赖着你了的泼皮样。

“行，什么都依你。”皇甫敬笑。反正邵骅不可能嫁人，他用不着替她担心。

“你这死老头子，笑得这么有深意？是不是在糊弄我们爷俩？”郦远山嗅到一点点不可靠的气味。

“只要你家明堂等得住。还有，还要少华自己乐意才行。”皇甫敬才不给郦远山口实。

“我等得住。”郦明堂一副深情范儿。

孟丽君和苏映雪来给郦家父子道别。

郦远山小眼睛一挤，拉了孟丽君在一边，表达了他们父子想娶邵骅为妻的愿望。

孟丽君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封建礼教，真是害人不浅。还有，你们选了邵骅，苏映雪怎么办。

还有，孟丽君她自己怎么办？

“这个，你们可以自己找邵骅说呀。”孟丽君才不想掺和这件事。

说完，孟丽君想打人的。她这是怎么了，把邵骅的名字都喊出来了，好在，邵骅、少华，发音没什么不同。

“这么美好的姻缘居然得不到你们的祝福。”郦远山有些不开心。

“好姻缘天注定，郦伯父，加把劲儿哦。”孟丽君做了个鬼脸。

回到九王爷府，孟丽君再也忍不住了，笑得花枝乱颤。

苏映雪问了又问，才问出原由。

苏映雪假装伤心，爬在桌上半响不起来。

“映雪，你还是有机会的。你想想，邵骅怎么会答应嫁给郦明堂呢？”孟丽君安慰苏映雪。

“我谁都不嫁。”苏映雪有点生气了，为什么孟丽君就是发现不了，她更喜欢的是她，不是他。

“好吧，好吧。不嫁就不嫁。”孟丽君假装投降，跟着低笑一声，说：“骗子，你这不是已经嫁我了吗？”

“就是啊，我都已经是你的人了。”苏映雪半真半假凑过去，在孟丽君脸上献了个香吻，“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孟丽君觉察到一丝异样，身子顿了顿，含笑道：“不许说胡话。嗯……好姐姐。”

一句好姐姐把苏映雪拉回了现实，好朋友，好姐姐，虽然亲切，但比起爱情还差得太远。

“我就是你的好姐姐……”苏映雪爱怜地刮了下孟丽君的鼻头，做了这个好姐妹常有的动作。

“可是，邵骅又是你的什么呢？”苏映雪蓦然用手抬起孟丽君的下巴。

同僚？好友？心上人？

孟丽君闪过几个念头。自三日前知道邵骅是个女子，自己内心有过挣扎，也为皇甫少华的早逝真心难过过。但接下来，自己所做的一切却一直把她当未婚夫来对待的。正如在朝堂上，她就是郦丞相，杀伐果断，不让须眉。

“睡吧，我困了。”孟丽君恰到好处地打个呵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苏映雪说。

“问这么无聊的问题，当心老得快。”孟丽君扑到床上，把被子往身上一卷。

“喂喂喂，你还没洗漱呢。”苏映雪把孟丽娟君从床上提拉起来，像个很称职的小媳妇，伺候孟丽君洗漱换衣。

“真希望她将来也像我这样对你好。”苏映雪抱怨了一声，孟丽君假装没听到。

假装听不到跟假装睡着了，有时是最好的武器，兵不血刃，远迩来服。

邵骅还没有休息，送走孟丽君和苏映雪后，皇甫敬来她房间聊了会天，也转达了郦远山父子的心愿。

邵骅不置可否，笑着说：“我做手术很多次了，如果每个男人都要我嫁给他们，那我还不得嫁上千次？”

皇甫敬笑着走了。

房间空无一人，悲伤才潮水一般袭来。邵骅默默打开一坛酒，自斟自饮。与蒙小筠相遇不过两天，邵骅觉得自己死去活来已是很多次。原以为找到小筠，会是美梦成真、花好月圆和岁月静好，却没到是刀刀见血刀刀致命的伤害。

她原以为当初小筠说要嫁给陈小元，是出于无奈，但现在回想起来，她却是步步为营，早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看清一个人真的需要时间。

那个时候，她有想过看清小筠。

邵骅有写微博的习惯，一路走来，在微博中留下了许多有关她跟小筠的点点滴滴。等到小筠介绍她跟陈小元认识，她们曾经有过一段三人行的时光。

那时候的邵骅还有些木讷，真的以为小筠只是借陈小元来她们感情的挡箭牌，却不承想，这只挡箭牌成为她们爱情的拦路虎。

他们三人行的第一天，邵骅掩饰地很好，目光几乎不在蒙小筠脸上停留。他们三个一起吃了晚饭，还一起去ktv唱歌。三个人喝了点啤酒，邵骅一直对陈小元彬彬有礼，礼貌有加。陈小元去卫生间的时候，蒙小筠轻轻在邵骅耳边满意地说：“你今天表现很好。”邵骅心中涩然。晚上，小筠没有回她俩的小屋住，而是让陈小元送她回家。独自一人的邵骅心中感慨万千，在微博上写了一句：最卑贱的不过是感情，最凉薄的不过是人心。

但等到第二天，小筠回到她们的住所，像只花蝴蝶一样翩跹，温柔以待时，邵骅意识到，小筠还是爱她的。那天，邵骅的微博写的是：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接下来，邵骅的微博总是在滚烫与冰冷，期待与放弃中挣扎。

又一夜，小筠没有回来。邵骅听了一夜的王菲的《不留》，单曲循环。在邵骅眼里，蒙小筠的选择就像歌中人，选择做这个将风情、笑容、思念、眼泪、照片、颜色、距离、烟花、烛光、声音给了爱情，将日子、宽容、时间、日历、午夜、节日、座位、晚餐、画面给了婚姻的悲情女子，原以为心给了爱情，身体给了婚姻，却原来最终“什么也不留下”，最后的快乐也只是“也许吧”。

于是邵骅在微博里说：放弃也是放生，于自己，于别人。

在天亮时分，邵骅又在微博中说：我对你最后的温柔，就是放手。

可是等到小筠又回到她身边，两人抵死缠绵后，邵骅就又忍不住又在微博中写：吃醋至少说明便舍不得放不下丢不下仍存爱意。嫉妒至少说明有欠缺有遗憾有竞争有危机感。嗯，爱你。

再过得几天，邵骅又开始在微博郁闷：你有没有觉得？你永远只是一个人？伽蓝寺永恒的雨声，是一段风尘许诺花香的清梦。

当发现蒙小筠身上有了不属于自己造成的吻痕，邵骅推开她，冲到酒柜前喝下了一整瓶白酒。她把自己锁在卫生间，放肆地哭、催心地吐……

等邵骅洗完冷水澡，出得门来才发现蒙小筠已经离开了。大半夜，她不知道去了哪里。

邵骅不放心，打电话过去，却听到蒙小筠说：“陈小元来接我了，你照顾好自己。”

邵骅笑出了泪，在微博上写了最后一条感悟：

在黑暗中醉着，在光明中痛着。在黑暗中爱着，在光明中恨着。在黑暗中合着，在光明中分着。在黑暗中暖着，在光明中寒着。在黑暗中哭着，在光明中笑着。在黑暗中吐着，在光明中喝着。诸如此类，昼夜不舍……

自此，邵骅不再想与蒙小筠有任何交集。而蒙小筠也选择邵骅上夜班的某一日，收拾完自己所有的东西，默默离开。

原以为一切都已经结束了，蒙小筠却在结婚的前夜再次回到了她们的小屋，与邵骅做最后一次告别。

蒙小筠到底是什么心态，到底有没有爱过自己？

邵骅不懂，以前不懂。

但现在邵骅懂了，仅仅是舍不得而已。

一份埋藏着十年最好青春的感情，换谁放手都会心有不甘。

如此而已。

想通这些，邵骅收起了喝醉的冲动。

邵骅翻出了小筠的坤包，除了里面的消炎药已经被用光了，小筠的私人用品都在。唇膏，眉笔，bb霜，一个不差。也包括那只没电的手机。

要不要送还给她呢？邵骅拧着眉。这款手机也是她送给蒙小筠的礼物，是年前出的新机，里头有不少她们的私密照片。没了电，已经是个没用的东西，就不用还给小筠了。其它的明天都拿给她吧，尽管也用不了很久。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在找借口跟她搭讪呢？

还是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