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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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茶社,谢圣书房。

两名尽态极妍、威严端庄女子相对而立，甘示弱地瞪大各自美眸，进眼神激烈厮杀：“……”

“别吵啊,别打啦……”昊天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角落，毫无诚意地劝架。

谢圣看着直往后挪的昊天无语：“您别光说,倒是真上去拦啊？您到底？都是要做玉皇大帝人了，您的帝王威仪呢？”

昊天都已经化作庄肃中年男子模样,还可爱状地捧脸道：“我还小……”

“……”谢圣要吐,辣眼睛地扶住额头，靠人不如靠己，“啦行啦！你们也别瞪眼了。这有什么好争呢？一个天庭一个地府,征召官员需求也一样吧。而且,你们这一个个,是未来要掌管天庭、地府模样吗？”

说这话时候，谢圣重点看一下还在捧脸的昊天。

昊天理直气壮：“这也就是在谢师、老祖面前……”自家长辈,又是有事相求，装装乖、卖卖蠢怎么，别说他们了,圣人们尚且还一天两顿茶的来侍奉两位洪荒辈份之呢！

瑶池一叉腰，气呼呼：“那不清楚,万一咱们名单重合呢？我们可是奉老祖法旨，能出错！再说了,这天庭未来也是地府上司,然该我们先选。”

后土甘示弱,淡淡道：“立地府是为众生，是天道所应。”

眼看又要吵起来，谢圣焦头烂额地伸手拦住两人：“这样好吧,我给你们一人一份竹简，你们各自写下想要名单来。倘若没有重合便皆大欢喜，有重合咱们再商量该怎么办！”望望里屋方向，谢圣压低声音，“你们小声点儿，老祖还在里头睡着呢。”

瑶池和后土本还服气地互相瞪视着，闻言忍住看向谢圣，眼神略带震惊。这一刻，两人脑海中几乎闪过同样的一串问题：老祖怎么会睡觉？老祖居然就在谢师屋里睡觉！老祖昨晚做什么，居然需要在谢师屋里睡觉？为什么是老祖睡觉，是谢师睡觉？难道老祖……

两位女神齐齐一个寒噤，老实接过谢圣递来的竹简，各自搬着小板凳去写名单时，还情自禁地看里屋方向好几眼。

其实哪有她们想的那么玄乎，昨晚谢圣就是劝服老祖体验一下睡眠快乐。

这玩意儿就跟听相声一样，对于圣人生存来说确实可有可无，但有那也能提升生活的质量呀！享受嘛。老祖现在又不需要琢磨怎么合道，俩人晚上同塌而眠是很甜蜜？顺道，谢圣还能仗着老祖本尊包袱重，放肆地动手动脚一番，而用担心有翻船的危险……

嘻嘻。谢圣想到这儿，忍住还偷乐一下。

“阿嚏！”里屋，正默默和恶尸沟通道祖突然打个小小的喷嚏。

恶尸立马熟练地说：“打喷嚏一声就代表谢圣在说你。”

道祖：“阿嚏。”

恶尸：“两声代表罗睺在骂你。”

道祖：“阿嚏。”

恶尸安排明明白白：“三声还是代表谢圣在想你。”

道祖：“…………”

恶尸上道继续先前讲座：“上次青丘狐送来的双修功法，我已经细细研究过，建议你先学第……”

书房，谢圣：“阿嚏！阿嚏！阿嚏！”

后土和瑶池眼观鼻，鼻观心，敢随便发表关心。圣人是不会感冒，谢师又怎么会打喷嚏呢？也许，这和道祖为何白日睡觉，是同一个原因吧……

谢圣纳闷地揉揉鼻子，也没多想。没等多久，后土和瑶池就先后交上名单，谢圣细细一对，摊开给两人看，道：“瞧我说什么，会有重合吧！”

后土索要多半是巫族旧部，除了祖巫们，还有那些上《山海经》部族兵将。毕竟地府诺大地方，要负责接引、统管全洪荒亡魂，单是几个光杆司令可不，手底下也是得有些办事跑腿儿的人的。

除此之外，后土还要冥河，以及冥河所创阿修罗族。

后土解释道：“亡魂也如生人，有善有恶。一些恶鬼为了增进自己修为、延长寿命，还会吞噬无辜魂魄，这样的恶鬼，一般兵将有时也难以对付。阿修罗族本就托生自魂魄，又天生克制亡魂，让他们来负责这类恶鬼抓捕、甚至消除，合适过。”

“而冥河手中有十品业火红莲，可作为地狱中一道刑罚。且冥河与忘川河隐有联系，他自血海诞生，根脚、功法都与忘川河相配，可增幅忘川河的力量。作为曾经作恶、炼制亡魂惩罚，日后冥河便常驻忘川河上，令他带人把守奈何桥，以免有魂魄躲过消除凡尘记忆。”

“……”谢圣不由地重复：“常驻忘川河，把守奈何桥，以免有……不是，这怎么避免？把人踢桥下去？”

后土宛然一：“巫族有一种汤药，辅以地府彼岸花，同样也能达到消除此世记忆效果……”

“……”谢圣彻底惊。

这，这汤说就是孟婆汤吗？！那那那，冥河把守奈何桥，手持孟婆汤，冥河难道就是孟婆吗？，对啊，他所知道洪荒剧情，孟婆分明该是后土化身之一，又唤作平心娘娘，冥河为何会在这里横插一杠子？？

后土并不知晓谢圣心中的惊涛骇浪，继续道：“……其实，原本奈何桥该是由我分出一道化身来镇守，同时也是镇住地府气运。只是……”后土坦然地道，“比起镇守奈何桥，我宁愿多花时间，整理出地府文书。”

后土解释道：“如今洪荒亡魂甚多，有许多甚至是从龙凤初劫时就存在的，想也知道要将所有亡魂接引入地府、登记造册，是多大的工作量。我想拖太长时间，地府越早进入正轨，对于亡魂、对于生灵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即便是分出化身，我也宁愿令她们帮忙接引亡魂、登记典策。”

“调冥河来镇守，凭他手中十品业火红莲，也能镇得住地府气运。一来，他受谢师您《山海经》钳制，翻不出风浪；来，以冥河之恶，合该为亡魂服务，以做赎罪。”

谢圣不由地点头：“那我这就叫冥河和阿修罗们过来！”拉动传音铃，唤来蚊道人转达之后，谢圣又对昊天说，“瑶池列这份名单，你可有什么想补充？”

瑶池给这份名单，基本上都是曾经妖天庭老人，之前谢圣所培养的那些线人也在其上，因为出色的能力，瑶池还特地排在了“一定要拨给我们！！”这一波。除此之外，瑶池还点了一些龙族、凤族、麒麟族人。

昊天搓着手凑过来：“谢师……”因为知道祖龙、元凤等人的傲气，昊天还特地化童子模样，摇着谢圣的手道，“以您与老祖关系，咱们都是一家人啦！一家人互相帮帮忙，是不是应该的？”

昊天这些年，也是把初从谢圣相声中领悟话术锻炼的炉火纯青，此时三言两语就把事情性质，从“征调”转换成“家里人互相帮衬”。

昊天颇为机敏地道：“龙族本就是水族的首领，天庭想让他们继续统领四方水域，我们知道三族重立时曾对天道立下誓，此时正是他们再次应誓好时机呀！”

还有什么是比天庭建立，龙、凤、麒麟三族出面，更能证明他们如今瑞兽身份、履行诺言机会呢？

昊天道：“我们也知道，如今治安督察队还需要三族子弟来维系，所以平日也需要他们老来，就是在一些重大事件上出面，帮咱们天庭撑撑排场就好啦。”

昊天短短几句话，就将原本可能会让三族动怒事情，说成一件好像非常友善、特别有人情味儿的家人间的请求帮助。

正说着，蚊道人带着一脸黑风煞气冥河进门了，挠着头说：“师爷，阿修罗族哭哭啼啼不愿过来哦，说是怕去了地府，就没有员工餐厅这样的好地方，让他们填饱肚子。”

谢圣：“……”

后土无语：“地府环境特殊，即便他们不进食也会感到饥饿。”

谢圣也汗颜地道：“而且……真有需要，请麒麟弟子在地府中做个煞池就是了。照地府需求，还能给开个培训班，专门培养一批造煞池技术型人才。”

多简单事儿啊，而且地府人本就是要从《山海经》上巫族里划拨的，谢圣甚至能在送人下地府前就把培训做好了……

“那应该没问题。”蚊道人立马回头再去叫。

他刚走，祖龙又铁青着脸进门，一双龙目燃着熊熊怒火，直指瑶池、昊天、后土：“就是你们？！”

昊天和瑶池吓一跳，心想他们应该还没告诉祖龙要征收龙族的事情啊，为啥祖龙就来了？

后土更是莫名其妙：要收龙族的是他们，关我什么事？

祖龙狂怒咆哮，恨不得将龙鬓露出来，炸个毛给他们瞧瞧：“就是你们想抢我员工？！”

太过分，太过分！！为什么世界上总是存在这样那样的人，给他快乐工作添堵！

还是昊天鬼主意多点儿，仗着自己这会儿还保持着小童子模样，一下躲到谢圣身后，仿佛被吓到一样：“您，您声音小些，老祖还在里屋歇息呢。”

谢圣一想到刚刚昊天中年大叔样儿，就对这套撒娇太吃得来，寒得打个哆嗦，搓着胳膊熟练地顺祖龙毛：“什么叫抢呢？怎么是抢您的员工呢？这个叫做主动寻求合作，帮您开拓新业务啊！”

昊天一愣，随后向谢圣投去敬佩眼神。对对对，说家人那一套，在祖龙这儿看来是不管用的，还是谢师老辣，一下想到了新说法，自己还是嫩点，帝王话术这一块还有练啊！

谢圣巧舌如簧，大意是权这是地府、天庭跑来求合作，借员工。届时地府、天庭也是要支付报酬的，你就当做是往常工作借人出去一样打理就好。而且，像龙族、凤族、麒麟族的弟子，借出去工作时间特别的短，报酬却格外丰厚，简直是打开全新的赚钱好买卖啊。

祖龙眼睛一眯：“啊……给钱的么？”

昊天赶紧点头：“嗯嗯！”

祖龙审视地打量昊天，拉长音调：“那……合作相关的文书工作哪边负责？”

昊天正准备说当然是我们，临开口前想起祖龙方才种种表现，试探地开口：“您，您这边儿……？”

祖龙果真龙颜大悦：“可！”

昊天：“…………”

就连后土都忍住投来目光：好可惜啊，这要是不是祖龙就好，抢着搞工作员工，简直是每一位老板的梦想！

然啦，他们这时候要是请祖龙帮忙，估计祖龙也是愿意的。唯一问题就是他们不是谢师，没有《山海经》，祖龙上任是没问题，但日后谁才是老板就一定…………

·

地府、天庭官员招收，在谢圣的帮助下进得非常顺利。然，昊天、后土他们所需要，也全都是《山海经》上人，还有一些是散落民间的，需要他们慢慢招请。

大约又过三个月左右，两方才招完员工，开始干正事儿。地府如何接引亡魂且另提，天庭正式成立大宴，却是要举办。

谢圣特别激动，上一次妖天庭成立他就错过机会，这次可算没错过：“你们看看，还是昊天瑶池够意思。”

帝俊和太一作为被召请两位太阳星君，无语地看着谢圣。

那能一样吗？时妖天庭与茶社算是敌对关系，哪儿还邀请敌人上自家大本营参加那么重要庆典的。

十名金乌作为谢圣师门弟子，然也和师父罗睺一块儿去赴宴，叽叽喳喳地围着父亲们说话。他们今天也是有新的身份——与两位父亲同职位太阳星君。

昊天、瑶池对帝俊、太一可算是非常优待，父子一共十人，轮流负责太阳星君工作，一个人一个月。说起来好像挺正经，其实太阳星君在大多数时候根本没啥工作，昊天特地几次拜访，又走谢圣的关系，把金乌一家请来，主要还是需要帝俊、太一经验传授。可以说，金乌一家是十个人干一份活儿，拿十份的工钱。毕竟，妖皇、东皇统治经验是无价的，他们能够屈就太阳星君这个职位，也是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主要还是归功于谢圣当时的“劝导”：“大家都是一家人，这就是请你们帮个忙——而且说句不好听的话，巫妖大劫你们可犯过少错，本身你们做这份工作就是赎罪的，还想要多舒服？”

蚊道人捧着一件整齐叠好的红色大褂送来，酸溜溜地对谢圣说：“师爷，这么重要日子，您是不是也穿正式点，换这件弟子们为您做百纳褂吧。”

呜呜，为什么我根脚是蚊子，谁会同意用蚊子毛做衣裳！蚊道人劝说谢圣的时候，内心其实也煎熬着，简直要留下酸涩眼泪。

“哎，这……”谢圣为难地看着百纳褂。

他其实太想穿，如今百纳褂上宝贝可是越来越多，想想《山海经》那长长的名录吧！谢圣总觉得穿这么一条不是去庆祝，是去砸场子逞威风的。

蚊道人变戏法一样又套出另一件通体雪白，黑色纹路，形状样式与谢圣这件一样的百纳褂：“弟子们还为老祖也准备一件一样的，还望老祖嫌弃。”

鸿钧淡淡看眼红色的那件，没什么犹豫就伸手将那件白色的情侣装给取来了。显然在老祖字典里，是不存在什么看场合、逞威风的，他本身存在就该是天地间最尊贵的人，昊天、瑶池那也是他紫霄宫中童子出身。

谢圣：“……”

得，真是去砸场子，这宴还是庆祝天庭成立而开吗？是庆祝道祖出柜开吧！

…………

老树开花最为致命，谢圣本还想低调事，却拗过鸿钧沉默凝视，终还是硬着头皮，把那件红色的百纳褂穿上。

一直到等到要同人到齐时，谢圣才意识到自己方才担心有多余：看看都是哪些人要跟他们一起上凌霄宝殿吧！老子、元始、通天、准提、接引、女娲，所有圣人一次性到齐，外加上新诞生六道轮回之主后土，还有祖龙、元凤、始麒麟、罗睺等等，单是看人就已经够扎眼了，百纳褂真算什么……

昊天、瑶池倒是丝毫不觉得这是砸场子，恰恰相反，前来迎接道祖时候，他们脸上几乎笑出花儿。

这样重量级的嘉宾们来的越多，就证明天庭的靠山越强大，很多没上《山海经》官员，未必对天庭就能保证忠诚，但这次宴会，一下见到这么多尊大神，足以震慑他们不敢妄为。

昊天、瑶池也没有像鸿钧担心那样，开口闭口相声腔，整个宴会都安排妥妥帖帖，特别有心地将谢师席位就安置在道祖旁边，两人共用一桌，足以表明两人的关系。

来赴宴的人里，也是所有人都知道谢圣和道祖关系，好些双目圆睁，看着谢圣和鸿钧穿着肉眼可见同样式衣裳，一道坐在玉帝、王母上首，几乎把眼珠子瞪出来。用说出声，任何人都能读出他们内心震惊：谢师和道祖居然是这种关系？！

倒是上《山海经》人，对此十分淡定，举杯换盏间，还能凑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地较量：

“哼，你那算什么厉害？！我可是有一枚鳞片，就镶嵌在谢师与老祖肩膀上。瞧见吗？就是那片亮的！”

“嗤！什么玩意儿，看看他们胸前团花吧！那都是用我毛缴出来的！”

“哎，你们这都小意思！老祖那件大褂儿啊，整个儿都是用我丝织！”

通天举着酒，嘻嘻地蹭到谢圣身边：“大好日子，我也敬师父、谢师一杯。”看看台下共处一席的两代气运之子，通天调侃地对谢圣说，“谢师可得和咱们说好，这下一轮气运也知降到谁头上，若是咱们师门众人，您可得下手留一线！来来来，我们兄弟三人，一起敬您二位一杯！”

通天说这话，完全就是开玩笑。然而落入谢圣的耳中，谢圣不由地就想起巫妖大劫后，接下来跟着就是封神大劫了。这一难中应劫的还真就是三清三兄弟，可能还捎带一下西方二圣。

谢圣不禁对着全然未觉通天露出同情、怜爱的目光：“好啊。”

一盏酒喝完，通天和兄弟们一起回到席间坐下，才寻摸出不对：“……”

等等。

为什么谢师时是那种表情？

这个“好啊”，到底是开玩笑，还是有什么别的寓意？！？

作者有话要说：　　通天：开始发慌.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