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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选了这样一种方法,来弥补心中的亏欠。
应无择当时不知道景行舟执着于不死林的原因是什么,但他知道,景行舟可以容忍自己缠绵病榻,但是不能容忍他的妖力最后会同他一起消散于天地间。
景行舟当时手里的人选有很多,但选谁来,是个问题。
乐天一旦死亡,不死林妖魔群龙无首,就需要另一位‘主人’来约束,但是于不死林而言,那位‘主人’却是‘奴隶’。
景行舟可能最初也是想过应无择的,但他发现这个弟子悟性与灵力皆不能达到那样的境界,或许他也想过自己,可是乐天冲破封印时,他却发现自己要死了。
由谁去承受不死林的‘诅咒’,景行舟不知道,而应无择秘密召回叶清,只留了两个选择给他。
要么,同他一起死;要么,留下妖骨,接着苟延残喘。
这看着是两个选择,其实只有一条路可以走,但应无择估计也没想到,景行舟的妖骨,早有一半放在了叶清身上。
仆参道:“他这样做,也是为了成全景先生。”
“成全景先生?倘若当年拜在他门下的人是木师姐或者时葙师兄,今日还轮得到用我来成全吗?”叶清放下茶杯,看着他道:“你们戕他身损他心,然后自作主张送上一份赔礼,也没问过他喜不喜欢,要或不要,这些日子来,我如履薄冰,唯恐一步踏错,踩到他的痛处,可是你们留在他身上的伤太多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我爱他慕他,不是为了让他将自己算计至死的,可我能说什么?我什么也不能说。”
“是我做得不够好,只是木已成舟,此时也换不成别人回来了。”叶清起身,手指搭在心口处,像是要把那颗悸动的心给按下去。
他知道的,叶清这个人本身在景行舟心里并没有多少位置,那人看谁都一样,只有他自己,清醒地沉沦着。
若非草芥贱命,何以痴想红尘。
又苦又涩的味道从心头泛至舌尖,他声音很低,是在说给自己听。
“我若再跳不出风月那环,便也对不起他了。”
仆参看了他一眼,敛着衣袖起来,“时候不早了,代掌门,我们接着赶路吧。”
夜阑人静,凉风裹挟着一丝甜淡的花香,树上人枕着月色,呼吸轻缓,已经入梦了。
金蝶穿过枝叶,轻落在他鼻尖上,扇动着蝶翼,许久后,那人睫毛才微微颤起,闭着眼,还未完全从梦中清醒过来,声音又懒又哑,“你把人跟丢了?”
金蝶飞起,又停在他长睫上,扇着蝶翼,给了他‘一巴掌’。
景行舟这才睁开眼,同时右手抬起,给了它一个歇脚的地方,“那你回来干什么?”
流光闪过,景行舟仰头,原本空空如也的双眸里映照出一行字来。
“你说……”景行舟看向金蝶,问道:“若他早早出现,也不必太早,抛去我方出小沧界那几年狼狈的日子,就刚好,能在九幽谷时拉我一把,今日会不会有别的可能?”
“罪人谷时,我看向了他,以后他能看向我吗?”
景行舟话音落后,得不到任何回答,他接着静默了很久,久到连身边的金蝶都有些焦躁时才抬起手来。
那双手指节泛白,又被月色润透了,金蝶看出他是想添字,不仅绕着他飞了几圈,催促着。
景行舟最终还是没有添,他突然头痛得厉害,眉骨处像是裂开了一样。
虚空中的流光消散,景行舟眼神骤然狠厉,看向浓稠夜色。
“滚回去。”
金蝶躲进他发间,夜色中多了丝腥味,却又转瞬即逝。
风止。
叶清跟着仆参的消息传出后,前行路上便艰难了许多,有时候一日就会遭遇三四次伏杀,当然无需出手时,叶清多半是隐匿在仆参身边的。
到不死林北域时,一切都结束了。
仆参站在山脚下,对叶清深深鞠了个躬,看着他道:“代掌门想知道手书里写的人是谁吗?”
“那种事,我不关心。”叶清敛眉,面无表情道:“比起这个,我倒觉得承山那些关于‘无掌门印不得出入’的禁地法令也该由下一任掌门人改改了,不过一件死物,还要作为承山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十万分不妥。”
仆参忍不住笑了笑,郑重道:“代掌门说得是,要改。”
叶清转身:“那就告辞了,仆参真人。”
仆参俯身一拜,目送他远去,待到叶清的身影消失后,他才抬步往山上走。
晨曦的微光透过枝桠,缕缕洒向院内,景行舟坐在窗前,左手抱着手炉,右手时不时地从罐子里捏出一颗谷粒,将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弹指打在银风铃上。
风铃晃动不停,却始终没有声音。
知乐看着他,问:“先生冷不冷?”
昨夜落了点儿雪,景行舟手指摩挲着手炉,声音低得好像在喃喃自语,“似乎是冷了,你帮我拿条毯子过来吧。”
知乐应了一声,跑进屋里拿了条毯子给他。
“已经入冬了吗?”
“啊。”知乐闻言,微微一愣,点了点头。
“山下的梅花也应该开了。”
“是啊。”知乐说,“如今可以赏梅了,先生可以出去……”
他话未说完便止住了,因为知乐突然想起,景行舟出不了续断峰。
“先生稍等。”知乐跑出庭院,好半天后,带了一枝梅花回来,含苞欲放的花,朝晖样的色泽,沾着一夜雪露,生意盎然。
景行舟双眸微垂,伸手接过那支梅花,声色慵懒,“梅花正好,比起那些夭桃艳杏,倒更显风骨。”
知乐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道:“先生您喜欢就好。”
景行舟微微倾身,道了声谢,转着手中梅花,“你出入结界还方便吗?”
知乐点头,用手指戳了戳身上的一个小吊坠,“代掌门给我留了血灵,出入不必担心。”
景行舟笑了笑,将那枝梅花放在窗前,揣着手炉,同之前一样,继续抓谷粒玩。
知乐坐在石阶上,有些肉疼——不过是在替八哥肉疼。
“他娘的!”
“先生!王八蛋!”
被拴在窗台上的八哥扑着翅膀,试图扇景行舟一巴掌,可惜绳子不够长。
知乐简直不敢相信,景行舟闲暇无聊之际,竟会去教一只鸟怎么骂人!
“狗东西!饿了!饿了!”
景行舟斜睨了它一眼,最后将装着谷粒的罐子抱了起来,大把大把地抓。
“啊!啊!疯了!疯了!要死了!”
八哥挣扎无望,仰摔在窗台上,翻了个白眼,气昏过去了,景行舟没理会,又抓了把谷粒甩出去。
‘叮铃~’
银风铃在风中摇曳,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景行舟猛地抬眸,把毯子扔开,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罐子摔在地上,谷粒全倒了。
小八哥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睁开眼就看到如此惨景,脚下一划,再次摔倒。
知乐赶紧把罐子扶起,双手掬着谷粒往里面拾捡。
“知乐。”
知乐抬头,看景行舟拢了拢衣襟,神色严肃道:“方才它是响了吗?”
知乐点头:“响了一声。”
景行舟沉吟片刻,嘴唇动了动,“那你下山吧。”
知乐忙拍着手起身,走出院子时,忍不住回头看了看。
景行舟抬脚正要进屋,又突然顿步,回过身来,开始把地上的谷粒往罐子里装,装了几下后,抬头看着满地的谷粒,好像放弃了。
他一脚把罐子再次踢倒,起身解开窗上的绳子,将尚在昏迷的小八哥放在了地上,爪子正对着罐子。
做好这出栽赃嫁祸的戏份后,景行舟才抓起窗台上那根绛色的发带,一边拢着头发,一边匆忙进了屋,抬脚把门蹬上了。
知乐看着瓦檐下已经停止摇曳的银风铃,不由得心生感慨。
叶清回到续断峰,一进院落便是满目狼藉,他微微叹了口气,抬步过去,俯身用手指戳了戳那只八哥。
小八哥猛然一个激灵,翻身起来,破开喉咙就喊:“王八蛋!不讲理!”
叶清施了个小灵障阻住它的声音,抬眸看向房内,手指曲了曲,压在唇上,“他睡觉时不许出声,还有,下次莫要添乱了,你看你将院子弄成什么样了?”
小八哥:“嘎?”
“嘎嘎嘎!”小八哥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先生!先生他不是——”
叶清略微皱眉,眸色跟着一沉,冷声道:“我说了,不许再吵。”
小八哥打了个冷颤,收起翅膀,委屈巴巴地蜷缩在墙角下,小声叫道:“清儿,饿了。”
叶清愣了愣,半跪在地,食指摸了摸它的脑袋,声音依旧清冷,“他一天到晚都在教你什么啊?”
小八哥甩甩脑袋,往前蹦跶了两下,“清儿,饿了,清儿……饿了……”
叶清叹了口气,从罐子里抓出一把谷粒放在它面前,又用扫帚把剩下的打扫干净了,这才进了屋。
推开门,便见那人躺在软榻上。
景行舟应该是要就寝了,他把外袍脱掉,里衣严严实实地还在,眉眼是温润的,久病虚损,曾经浑身那股逮着人就刺的凌厉劲早也散了七八。
叶清有些发愣,这么多天没见,人好像又瘦了。
“怎么醒了?”
“太吵了。”景行舟揉着眉心,声音透着几分虚弱。
“我回头就把那只嘴碎的鸟丢远。”叶清坐在榻前,看他抱着手炉,便伸手摸了摸,“很冷吗?”
景行舟说:“尚可。”
叶清起身给他倒了杯热水,又去柜子里找了张织皮出来,给景行舟盖时,余光便看到窗前有一枝梅花。
“那是谁送的?”
景行舟的视线一直放在他怀里的水杯上,神色有些恍惚,直到叶清问过第二次,他才醒过神来,看向窗前。
“谁知道呢……”景行舟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便垂下双目,喝了口水,“许是风吹过来的。”
叶清:“看来山上的风有些大。”
景行舟:“是啊。”
叶清不再多问,等他喝完水,起身放杯子时,衣袖却被人扯住,景行舟抬眼看他,唤了声:“清儿。”
叶清手指微紧,有些诧异道:“你叫我什么?”
“清儿。”景行舟手指搓着他衣袖,嘴角带笑,“不对吗?”
叶清不明白,景行舟突如其来地示弱是为了什么,从他把续断峰封锁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不对了,哪怕有那日夜谈,两人之间也并未改变什么。
叶清顺势坐下,倾身抓住他的下巴,眼神涣散,似在回忆,“你好久没有这样叫过我了。”
“行舟。”叶清抵住他的额头,右手覆上他的后脑勺,问道:“若再有一次,你还敢这样算计我吗?”
景行舟长睫轻颤,闭上眼,声音低哑,有些无奈道:“不敢。”
叶清抓起着他的手,轻轻握在掌心中,“说吧,有什么事?”
他太清楚景行舟的性子了,若非有事相求,怎会软下身段同他说话。
“我想出去走走。”
瘦了。
叶清揉搓着那如玉般温润的手指,有些心疼,景行舟从前没这么瘦,大抵这些天真是过得不舒坦,皮肤没有一丝血色。
景行舟见他不答话,又道:“就算养只金丝雀也该开开笼子让它透气。”
“你是金丝雀吗?”叶清抬头看他,有时候他真的懒得应付这人,“你若是只金丝雀,我就能把你翅膀折断了,可你不是,你从来不会学乖。”
景行舟:“那是不放我出去了?”
叶清摇头。
四目相对良久,景行舟像是服了软,转身背对他躺下,“我困了,你随意。”
叶清五指渐渐握成拳,他面沉似水,压抑着怒意,冷冷问道:“你想出去见谁?”
“我谁也不见,就是想出去走走。”景行舟闭着眼,咕哝道:“你要觉得不舒服,干脆摧折死我算了。”
叶清被他这句话气得浑身颤抖。
“景行舟!”
榻上的人一声不应,叶清有些急躁,在房内不停踱步,最后去床上拿了件厚重的衣物,把人从被褥里拖出来。
玄色衣袍,金鹤绣纹。
景行舟向来习惯这种配色,穿上后显得有多艳贵一样。
他人是真的瘦削了,原本穿起来刚刚合适的衣物此时却变得十分松垮,但也平添了风流公子的轻佻。
景行舟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乖乖坐着,任由他摆弄,穿衣,束发,直到出门,叶清撑开伞,他才动了动手。
叶清冷眼看着他搭在伞柄上的手,眉头一扬,“做甚?”
景行舟眼角眉梢又都是笑意,仿佛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语气轻缓,“让代掌门为一峰之主执伞,实在不妥。”
叶清闷笑出声,“你觉得我这个代掌门有什么用吗?”
景行舟不说话,叶清心底冷哼一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抬手捂住他的双眼。
松开手后,他眸中的碧色瞬间被墨染,叶清顺势扫了他一眼,看景行舟垂目敛眉的样子,还真有些温和,但叶清知道,景行舟对他并没有任何依赖感。
景行舟做不了那种时时等叶清回来看的人,这个大妖即便被折断羽翼,锁在笼子里,对他而言也是不疼不痒的。
且单凭一人情根,本就种不出两人的欢苗爱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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