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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渐渐黑了,女生们拿到自己的书包,跑得头都不回。
好像事情原本就跟她们无关。
职高的三个小混混来到于霞面前,排成‘1’字,嬉皮笑脸的对她告白,并恬不知耻的希望她从他们当中选一个做男朋友。
于霞似乎冷静的站着看他们表演,右手手心里死死攥着家里的两把钥匙。
心里已然在思量,先戳谁的眼睛?
会不会戳瞎,造成什么永久性伤害都可以暂时不管,跑到人多的地方再说……
贺敬铭在这个时候出现了,穿着干净整洁的校服,身后斜跨着一只黑色的运动挎包。
形单影只,从脸容到眼色都显得有些游离。
他闲闲地从礼堂后的墙角转过来,不经意的抬首,见林子里站着几个人,愣了下,露出‘没想到’的表情。
直白地说,看起来有点儿傻。
于霞却松口气……
贺敬铭个头高,课间操往人堆里一站都是拔尖儿显眼的存在。
他平时懒散惯了,总是垮着肩膀,脑袋不是往左边歪,就是歪向右边,轻易给人一种藐视的感觉。
混混们的告白被打断,露出凶相吼他:“站着看什么呢?还不滚?想挨揍是不是?”
天色暗了,两边的距离隔得有些远,谁也望不清谁的脸。
贺敬铭缓慢的点了个头,瞧着像是准备撤了,没曾想,迈开脚步直怼到他们跟前,伸长手臂把于霞往身后揽,又在其中一个准备开口的瞬息,一头往对方头上猛撞过去!
砰地闷响,小混混骂出个粗鄙的字眼,双手捂住冒烟的脑门,痛得习惯性弯腰,贺敬铭再一脚踹过去,直接把人揣飞了。
七中扛把子,可怕的大力怪物。
出道至今,从无败绩!
之后的发展一点儿悬念都没有,贺敬铭放到另外两个混混,把人挨个儿提溜到四四方方的石桌前——写降书。
鉴于你们空手而来,要啥啥没有,大佬免费提供草稿纸和圆珠笔,好好酝酿,用心写,别写错别字,大佬见不得。
于霞有幸在旁边看了全程。
总共耗时20分钟,比贺敬铭打一架费事多了,他也不嫌麻烦。
而事实也证明了,有些时候,以暴制暴真的管用。
三个小混混被揍老实了,乖得像贺敬铭路边捡回来从小养到大的儿子,写完检讨还挨个儿念了一遍,毕恭毕敬的交作业,灰溜溜的滚了。
走出七中门口,外面路灯已经亮起来。
十一假期前的晚高峰,车来车往,人/流不息,公交车司机烦躁的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前面路口还站着一名交警叔叔。
浓郁的生活气息,将内心残存的不安全都冲散了。
于霞去学校对面的小卖铺买了瓶水给贺敬铭作为答谢。
他不推辞,拧开瓶盖仰头咕嘟咕嘟喝了一半,瞧着很渴的模样。
喝完水,用手背擦了下唇瓣上的水渍,抬起头左右四下略作环顾,谨慎地确定完毕,大佬对同班的校花道:“早点儿回家。”
贺敬铭说完,一手拿着半瓶矿泉水,一手扯着书包带,转身要走。
“你等等!”于霞把他叫住。
大佬也确实停下来,还跟她讲道:“这水已经是谢了,再者说,上次在医院你也听见我妈是怎么说的,同学之间互相照顾一下,不用那么客气。”
于霞忽然发现他这人挺自恋的……
“不是……”她一脸肃然的看着大佬,“高一第一次月考,我坐在你前面,你还记得么?”
贺敬铭脸皮上晃过一丝意外。
他还以为,她忘记了。
说起来他两挺有缘的……
想到这儿,大佬不自觉勾起一缕笑:“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没带笔,我借了一支给你?”于霞这时的口吻语气已然显露出些许急切,生怕他忘记,不还。
大佬嘴角下沉,笑不出来了。
于霞看出他不高兴,追讨心切,顾不上那么多:“那支笔是我爸送我的生日礼物,你……没弄丢吧?”
根据她这一个月的观察,大佬没有文具袋,一支圆珠笔打天下,弄丢了就再买一支,很是随性。
“没有没有!”贺敬铭尴尬得想爆捶自己一顿,“我回家找找,肯定在家里!”
于霞看着他,眼色里将信将疑,满是计较。
贺敬铭:“……”
“你找到了,记得还我。”于霞对大佬就这一个要求。
贺大佬局促得无地自容,眼神回避,连连点头:“一定,绝对,必须的!”
【chapter5:江湖传闻多】
那时候国庆只有三天假,才过了三天,回到学校贺敬铭就失忆了。
每天上课打架写作业,就是不提还笔的事。
于霞和贺大佬鲜有交集,尤其人前,就是一周可能都说不上几句话的同班同学。
她也弄不清楚自己是脸皮薄还是别的原因,总是没办法当着大家的面跟大佬追讨钢笔,放学堵了他两次,均未果。
而且于霞还发现,贺敬铭在有意无意的躲自己……
但凡眼神不小心接触到,他肯定先把脸撇开,有一次周末在学校外迎面碰到,他居然叼着雪糕从旁边□□跑了???
要不是心里有鬼,他能做到这种地步?
连着一个月,于霞又气又拿他没办法。
贺敬铭倒是过得相当充实。
自从节前在枫树林教训了职高混混三人组,这帮家伙如雨后春笋般冒出头,誓要将职高的江湖地位夺回来!
贺大佬完全不虚,来一个揍一个,来一对揍一双。
短短数日,‘降书’攒了厚厚一摞。
他能打的名声渐渐传开了,其他学校的大佬慕名前来挑战。
贺敬铭肩负七中荣辱,守护学校义不容辞!
那段时间,但凡周六下午放学,总能看到七中前后门守着几波人,有穿校服的,也有穿便服的,三五成群,或蹲或站,把原本放学的欢乐氛围搞得很严肃。
只要主角一出来,几波人一拥而上,先把他团团围住,但不会直接开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
今天来挑战的人有那么多,我们不会全上,你给自己挑个对手。
刚开始,贺大佬还能点兵点将,陪他们玩儿。
时间长了,新鲜感一过,他也没耐性了。
一起上吧,赶紧的,打完了还要回家写作业,明天轻轻松松过周末……
如是情况贯/穿整个十月,学校也不管。
未有败绩的贺敬铭终于萌生出厌战情绪,放话昭告天下:隐退了,从此不问江湖事!
大家依旧守规矩,尊重大佬决定,给足大佬空间,祝他学业有成,将来奔个好前程!
你不在江湖,江湖已经留下你的传说……
然后于霞就发现,往日那些消失的追求者重新开始在她跟前刷脸、大胆邀约,勇气告白。
特别奇怪的是,每当追求者出现,总有另一波人在尽量不影响她学习生活的前提下,自发帮她驱赶,解决麻烦。
一周后,传言起。
于校花冷面冷心,只爱自己多一些。
贺大佬为情所困,无心过问江湖事。
于霞:???
贺敬铭:???
【chapter6:要不凑合一下】
于霞想不通,她在学校里独来独往,跟贺敬铭唯一的牵扯是高一月考借了他一支钢笔,到现在都没要回来!
唯二是国庆节前她被职高小混混纠缠,大佬日常巡视地盘撞个正着,出手搭救。
过后她请他喝矿泉水,就算谢过了。
而且按照贺敬铭的处事原则,当时不管在枫树林里的是张霞王霞还是她于霞,他都不会坐视不。
他两八竿子打不到一起,怎么就有了百转千回的感情纠葛?
贺敬铭也想不明白,他就是欠小姑娘一支笔,回家翻箱倒柜找到了,书包里背了好几天,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忘记还。
再后来发现于霞明显怀疑他把笔弄丢,每天瞅他那眼神,啧……
他是大罪人还是怎么的?
大佬有脾气,把笔扔家里书桌,把抽屉锁上了。
就不还!
只是一支笔的事儿,怎么跟他退出江湖解甲归田划上等号?
两个人更别扭了。
但凡有点儿风吹草动,班里还能沸腾一下。
两个当事人半生不熟的,单纯擦身而过,在旁人眼里就是好几十集连续剧。
有口难言,没法儿说……
就这么尴尬着,持续的尴尬到了十一月初,开启迟来的秋游活动。
地点定在郊区,有山有河有树林有草地。
到了地方,河边挖个沙坑,用鹅卵石从边缘向上垒起来,做成烧烤的石灶,书包里的零食倒出来堆成小山,这就成了!
这种时候尤其考验人缘,关系好的都凑在一块儿玩,还能跨班自由组合。
于霞独惯了,径自去河边踩了会儿水,拎着鞋子打算找个干爽的地方坐下来吃零食,听随身听。
她是不需要玩伴的。
“于霞,于霞,跟我们一起吧?火都搞好了,程凡还带了秘制辣酱!”原先高一同班的男生叫住她。
4班的人在旁边起哄:“大佬的空子你也敢钻?”
男生面露难色,转而,竟然反呛回去:“机会面前,人人平等。”
于霞成功皱眉。
没完了是吧?
“闹什么呢?”贺敬铭走过来了,厌世的眼神瞅着一干涉事人员,发话,“给我散。”
不管本班还是之前想拉于霞入伙的男生,全体识相转身齐步走,比林子里受了惊的麻雀散得还快。
于霞看得两眼发直:“你是有什么魔法?”
贺敬铭帮她把麻烦赶走,却还是一脸烦躁:“聊两句?”
于霞半句都不想聊,转念想起还没要回来的笔,勉强点头,就地蹲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一通乱挖。
贺敬铭跟着蹲下,眼色幽幽的盯着她随手捡起的树枝,酝酿数秒,没头没尾问她意见:“那什么,要不凑合一下?”
于霞茫茫然的看他:“凑合什么?”
大佬见的难为情,紧张得耳鬓边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子。
于霞盯着他寻思半响,好像懂了:“你说清楚一点儿。”
她要先确定他的想法,然后再做决定。
贺敬铭不是个拖拉的人,干脆道:“不是都在传咱两有点儿什么吗?你不想搭那些水平参差不齐的追求者,我也不想再应付那帮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鸟,不如就假装我两好了,从此没人敢追求你,我得偿所愿,更无心过问江湖事。”
于霞没吭气,收回落在他脸皮上的目光,继续用树枝在沙子地里戳出一个颇具规模的坑。
“你考虑一下,这事儿双赢。”贺敬铭十分自然的在四周挑捡鹅卵石,顺着她捣鼓的沙坑堆砌起来。
不大会儿,弄出个标准的石灶。
两人停下动作,抬头看对方。
贺敬铭问:“考虑得怎么样?”
于霞冷不防反问:“你是不是把我的钢笔弄丢了?”
大佬被杀得措手不及,话音都拔高几分:“没有,在家里放着呢,写字桌抽屉里,完好无损!”
“那你为什么不还我?”于霞从去年等到今年,夏天都到秋天,按节气算,这都入冬了。
难不成大佬把笔供家里了?
每日三炷香?
“事情多,忙不过来,你这什么眼神儿?质疑我的人品?真没丢!明天就带来还你!”贺敬铭嗓门大,稍微一嚎,四面八方的目光齐齐往这边扫来。
“你小点儿声。”于霞低调,希望他也尽可能降低存在感,“我也不想质疑你,可你总不还我,那不就只剩下弄丢了这一种可能性……”
贺敬铭举起左手做发誓状:“我要把你的笔弄丢了,我买十支还你!”
得,他这一表示,于霞认定钢笔没了。
“你再好好找找吧。”她还怀着一丝希望。
“行,我再找找。”贺敬铭心说我明天就还你,言归正传,再问她最后一次,“到底考虑得怎么样?”
“可以,我答应了。”于霞刚才故意挑那时机问笔的事,其实她是赞同这个方案的。
贺敬铭不蠢,心思稍稍一转就想明白了:“小姑娘心眼儿还挺多。”
于霞不接话,低着头,抿着嘴笑。
这年头,不长几个心眼儿,能行?
作者有话要说: 老贺:这个女人,认识之初就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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